55 54好兇
餘夏在做夢。
一個漫長又溫柔的夢。
夢見高二那年,她被一群女生圍追堵截闖進音樂教室,蜷縮着身子躲在鋼琴下,擡眸望見歲月靜好的少年。他身上的白藍校服穿的一絲不茍,又有種說不出的好看,唇角笑意淺淡疏離,溫柔又神秘。
他說:啊,餘夏啊,很特別的名字。
他說:夏天不是最繁榮的季節麽?
一顆種子悄然落入她的心房,又因“程斯年”三個字而悄然在上面拍了厚重的土層。
學渣,和學神。
就像兩條平行線,怎麽看也不能交彙,不像是一個世界的人。
那時,江宴聽聞她被欺負,沖到那群女生班上砸了半個教室,雙手插在褲兜裏滿臉桀骜不馴,他踩着一米高的講臺面色不善撂狠話:“動餘夏就是動我,下次別怪我不客氣!”
在淮安動江宴的小跟班,相當于挑釁他的權威,他豈能容忍?
這事鬧得沸沸揚揚,江宴被校長、年級主任、班主任、家長等各路人馬挨個訓誡,江父捐了兩棟樓平息了這事兒,将人帶回家面壁思過。
那群鬧事為首的女生咽不下被江宴威脅那口氣,加上又被他言辭刻薄拒絕表白,于是索性趁人不在将氣都撒在她頭上。不是在餘夏餐點裏加料就是往她儲物櫃裏扔老鼠,亦或是趁着她不注意将*她書包裏的試卷給燒了,害的她被老師批評。
在更衣室時,那個女生趁她不留神将墨水潑在她身上,聳了聳肩無辜笑道:“我不是故意的。”
餘夏咬着唇瞪她,五指緊握成拳。
害怕遭到反噬,害怕成為衆矢之的,害怕遭受更兇狠的報複,害怕渾身傷痕累累,害怕沒有人理解……
可是,那一瞬間她想扭轉這樣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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憑什麽?
憑什麽她們可以這樣?
“你看着我做什麽?”她唇角譏诮,抱着胸懶洋洋道:“就算我是故意的,你能……”
第一次潑人墨水,潑在了對方白皙漂亮的臉上,墨汁發絲緩緩朝白藍校服上流淌,餘夏甚至不知道一切是怎麽發生的,當對方“啊”的尖叫出聲她呼吸都凝滞了,手中是空空如也的墨汁瓶。
女生掀開被墨汁沾染的眼睫,短暫的震驚後,憤怒擡手朝她臉上扇來。
餘夏眼疾手快揪住她的手,将人狠狠推開,心髒砰砰跳得厲害
那女生跌倒在地上擦傷了膝蓋,“撕”的吸着冷氣,踉跄着爬起來指着她怒火中燒道:“你、你給我等着!我要你好看!”
那日放學,盡管餘夏提前請假回家,還是被那群女生堵在了小樹林。
“給我扒!我倒要看看她怎麽出學校!怎麽丢臉!”那女生面目猙獰。
雙拳難敵四手,更何況來勢洶洶的一群人。
餘夏腳步緩緩朝後退,眼見對方一點點不善的朝她靠近,她索性掉頭就朝教學樓跑,還沒跑上幾步就被人拽住了書包,揪住了頭發斷了前路,推搡下,她一屁股摔在地上。
書包被強悍的力道搶走扔在地上,緊接着幾只手扯上她的校服,她四肢拼命掙紮,校服外套在拉扯下“刺啦”一聲就破掉了幾個洞,扯下校服後她們用打火機點燃扔在一邊跟書包燒了起來。
校服衫被撤掉兩顆紐扣,腰間的衣服不斷被往上扯着,她被人鉗制着手腳,腿胡亂蹬着地面,像是溺水的人快窒息了般。
“你們在做什麽?”
不遠處傳來低沉冷冽的聲音,觸摸在身上的手指頓了下,女生們齊刷刷朝聲源處望去,觑見來人時袖口上佩戴“學生會”字樣撒了手。
餘夏擡眼望見程斯年一步步走過來,像是一把把鋒利的刀在将她淩遲一般,她攏了攏被撤掉紐扣無法扣上的衣衫站起身來,每個細胞都跳動着羞恥又難堪的因子,呼吸微微發顫。
——夏天不是最繁榮的季節麽?
在他眼裏,“繁榮”是個褒義詞,是絢爛是燦然,是沒有污濁的明亮。
那麽一點美好的東西,都要被攫取扼殺。
眼淚“啪嗒”滾落掉在濕潤的泥土裏,她揪着衣衫望着一雙帆布鞋出現在視野裏,緊接着溫熱的外套将她包裹住。
“穿上。”頭頂傳來疏淡冷峻的聲音。
外套上沒異味,反而帶着股淺淡的薰衣草味,她擡眼望向肩膀薄削的背影,喉哝腫脹得厲害。
像是溫熱的潮*水,流淌入心房,又燙又熱。
“會長,我們就是在玩兒。”有女生笑眯眯道,絲毫沒将程斯年放在眼裏。
程斯年踩滅了書包上的火焰,沒理會對方,掏出手機冷漠無情“咔咔咔”幾聲将在場的人全部拍攝,然後他撿起彌漫着燒焦味的書包。
“給我吧。”餘夏五味交雜,朝前一走扯動右腳的傷口,“撕”的一聲蹲下去。
程斯年幾不可查的蹙了蹙眉,将人扶起來道:“受傷了?”
“……我沒事。”餘夏手指蜷了蜷。
“你拍照什麽意思?!”為首的女生反應過來,頓時慌了:“程斯年,我們井水不犯河水,你別以為你是學生會會長我們就會怕你!”
“那你急什麽?”程斯年沒什麽表情,睨了她一眼。
那眼神,沒有任何溫度,冷凝得似雪山。
就好像,他本就該如此。
“我……”那女生還想說話。
程斯年打斷了她,持着手機冷淡道:“如果你想像江宴那樣把事情鬧到校長面前,被送回家,我可以馬上跟校長打電話。”
“程斯年,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女生憤憤不平,不悅盯着餘夏,閃爍着濃烈的警告意味道:“不信你問問她,我們就是跟她鬧着玩兒。”
“你是麽?”程斯年望向餘夏,那雙黑眸似深淵般。
餘夏只覺那道威脅的視線要将她給戳穿幾個窟窿,伴随着身上殘留的疼痛感,潛藏的恐懼感加深,她眸光閃了下。
懦弱,和勇敢。
像是兩條分岔路擺在她面前,每一條都像是無盡深淵,一腳踩空就要跌落下去。腦子裏兩個小人吵吵嚷嚷,你一拳我一拳打過來打過去。
懦弱說:只要你幫她圓謊,她說不定以後就放過你了。再說了,你這麽大了還讓別人摻和進你的事兒麽?好丢臉啊!
勇敢說:你對江宴不反抗,對誰都不反抗,你是不是傻?!你以為她會放過你,她下次還是會欺負你!
程斯年微微蹙眉喚了她一聲:“餘夏。”
那聲音仿似給她一點力量,将她從膠着裏拉了出來。
“不是。”最終勇敢打敗了懦弱,餘夏瞪向那群女生,一字一頓道:“會長,她們在我飯菜裏丢蟑螂,燒了我的書包,在我儲物櫃裏放老鼠,還燒了我的試卷……”
因為害怕江宴,所以總僞裝得懦弱無害,于是瞻前顧後,猶如驚弓之鳥,徹底将自己囚禁了起來。
僞裝着僞裝着,她幾乎都快忘記曾經勇敢無畏,曾經肆意而為。
那女生瞳孔微睜,像是不敢置信般,又被細數罪行而羞憤。
“餘夏!!”
“叮鈴鈴”的下課鈴聲響了起來,教學樓裏攢動着人聲。
“還不快走。”程斯年薄唇輕啓,聲音透着涼意。
那女生恨恨的甩了甩袖子,不甘的帶着一群人匆匆離開。
程斯年扶着她在旁邊長椅坐下,蹲在她跟前低頭溫柔的解開了她右腳鞋帶,低聲道:“吓到你了吧。”
餘夏意識到他要給她*脫鞋,慌亂抓住他的手,聞言愣怔了下,胸腔裏的熱水被燒得滾燙,溫熱的薄霧在眼眶裏氤氲。
“……還好。”
好像,空蕩蕩的心裏有什麽東西被填上了一塊。
“你知道,還好拆開是什麽麽?”程斯年擡眸望着她。
餘夏眸光閃了下,胸口漲漲的:“……是不好。”
是不好。
是很不好。
一點都不好。
原來真的有人,能一眼看穿她所有的僞裝。
“如果很辛苦,就休息一下。”他沖她輕笑了一下,“你還有很多時間。”
說着,他低頭将她的鞋子脫掉,程斯年按了按她的腳踝問:“疼麽?”
“疼。”餘夏怔愣間,腳踝上傳來疼痛,讓她皺了皺小臉。
腳崴了。
程斯年扶着她去醫務室處理了下,将她送上了私家車。
那群女生,再也沒來找過她茬兒。倒是經常看到她們遲到被學生會逮住罰跑,期間不知犯了什麽錯,被罰掃廁所兩個月。
不久後,全校為了學生勞逸結合組織郊游。
有個登山項目,各班組織登頂,她随着浩浩蕩蕩的隊伍上山,期間江宴扔了一百塊讓她去山間小商店買飲料。
再出來時,班上人影子都不見了。
她循着蹤跡跟上去,尋了半晌都沒找到人,叢林裏樹木叢生百草豐茂,她繞着繞着就不知道位置在哪兒,呼喊了好半晌愣是沒找到人,焦灼又着急下跟無頭蒼蠅似的亂竄。
走了不知多久,她欲折返下山等他們,腳下踩空跌下了山坡,一陣天旋地轉,腦子撞上冷硬的樹木暈了過去。
再醒來時,她軟綿綿的伏在寬肩上,身體微微搖晃,隐隐能嗅到那股淺淡的薰衣草氣味。
“醒了?”程斯年踩着濕漉漉的枯枝敗葉背着她朝前走,轉頭看她。
四目相對,溫熱的鼻息又瞬間的交纏,她微愕後朝後縮了縮脖子愣怔道:“你怎麽在這裏?”
那一刻,她甚至有種劫後餘生之感。在樹林裏兜兜轉轉迷路,她以為大部隊遲早會發現不對勁來找她,然而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她沒有等到任何人的呼喊聲。
但是此刻,胸腔裏溫熱的潮水蔓延開,将所有的煩躁不安驅逐。
原來,是有人來找她的。
“掉隊,湊巧碰見你暈倒在地上。”他重新望着前面,擔憂問:“感覺怎麽樣?”
掉隊?
那麽巧。
餘夏沒由來的失落,“哦”了一聲後,咧嘴笑道:“謝謝你。”
“謝我什麽?”
“謝謝你掉隊!不然我都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離開了。”餘夏她掙了掙從他背上下來,抓了抓頭發不好意思道:“我能行,走吧。”
程斯年抿唇看了看她,“走吧。”
因着走得不是大道,還沒走幾步草叢裏就有東西窸窸窣窣迅速爬過。
餘夏被吓了一跳三兩步沖上去抓住程斯年的手臂,手指微顫,僵硬望着他道:“我……我不太好。”
要承認被吓到,好像顯得太慫了。
啊啊啊啊,松開手啊餘夏!你慫什麽*啊!你們不太熟啊,你們一點也不熟啊。
那是蛇啊,剛才跑過去的是蛇啊!
“我走前面,”程斯年蹲下身撿了跟枯樹枝,望着她笑了下道:“跟在我後面。”
餘夏垂着頭恨不得撕開條裂縫将自己塞進去,亦步亦趨跟着他。途中倒沒再遇到蛇,幾只癞蛤蟆在地面跳了幾下,她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縮在程斯年身後聽從他指揮。
等出了叢林走上大道,她才狠狠松了口氣。
“他們肯定還在登山,我們下山吃點東西吧。”餘夏捏着幾朵采的野花,扯了扯他的衣袖祈求道:“我一個人不敢。”
或許是共過患難,兩人距離拉進了不少。
“走吧。”程斯年伸手揉了揉她的頭,似乎覺得不妥當笑意凝了凝,抽回手朝前走道:“時間不多了。”
餘夏呼吸窒了窒,額頭上溫熱的觸感仿佛還在,那溫度惹得她臉頰上升騰起熱氣。
他,他剛才……是不是摸我頭了?
下山途中,她時不時瞅瞅程斯年的背影,不時拿手背壓一壓臉頰上的溫度,心髒砰砰跳着,振聾發聩。
她都害怕靠得他近了,會不會被聽到。
那就糗了。
山下小鎮熙熙攘攘,有雜耍,套圈,賣小吃,賣紀念品,專門跟猴子合影的,就連吹棉花糖的都有……餘夏一瞧見街邊賣棉花糖的老爺爺,興高采烈拉着程斯年去,“兩個兩個!”
餘夏喜歡甜膩膩的東西,像馬卡龍,甜甜圈,蛋糕,奶茶……也喜歡可愛的東西,棉花糖恰恰二者兼有。
那老爺爺揮動竹簽沒過會兒就做了兩個遞給她。
“給你。”她遞了個給程斯年,恨不得将最喜歡的東西分享給他。
程斯年接過,眼底閃過幾絲疑惑,手指觸了觸軟綿綿的糖體,笑着評價道:“很可愛。”
就好像,是第一次見。
“可愛也要吃掉!”餘夏扯了塊棉花糖塞在嘴裏,笑道:“這樣,我是不是就會變得好可愛了呢!”
她甚至調皮的沖他眨了眨眼睛。
程斯年愣了下,又望了眼棉花糖。
“吃糖,确實會變得可愛。”
餘夏冒着糖泡泡,想:那我豈不是超級可愛?!
在燒烤攤上點了不少肉串,她們坐在矮小的桌邊,到處是油煙味兒,彌漫着陣陣肉香。
她喝着奶茶偷偷望了眼程斯年,一只手撐着右臉堪堪別過頭去,心想:這還真像約會。
啊啊啊啊,餘夏你到底在想什麽?!
“餘夏,你有沒有想過離開(16)班?”程斯年喝了口水,猶豫了下問。
像被刺中了脊梁,她愣了下,旋即情緒低落了下,倏爾笑道:“我這個成績,高二下學期考完肯定上不了(1)班。”
(1)班,為什麽她脫口而出是(1)班?
不是(2),也不是(3)。
無論哪個,都能脫離(16)班,進而脫離江宴啊。
程斯年微愕,複又笑道:“加油,希望能能跟你一起上學。”
希望能跟你一起上學。
望能跟你一*起上學。
能跟你一起上學。
跟你一起上學。
你一起上學。
一起上學。
“我……”餘夏知道他誤會了,想說什麽,就聽他道:“如果需要補習,勾畫重點,可以來找我。”
這一瞬間,她竟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不想拒絕。
那晚回家之後,她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腦子一會兒是那句“加油,希望能能跟你一起上學”,一會兒又是程斯年的臉,她望着天花板恍惚的想:完了,餘夏你完了。
為了買教輔資料,周末她又跟程斯年“約會”了。
餘夏挑挑揀揀拿了三本,程斯年拿了八本教輔資料塞在她手裏,在她瞳孔震驚下笑道:“這些更好。”
“……”她僵硬的望着兩分米高的教輔資料,心情複雜。
這,這真的做得完麽?
但是,她哪兒知道那僅僅只是個開始。
最初寫題時,寫着寫着就趴在書桌上睡了過去,密密麻麻的文字催促着她跟周公約會,在頭懸梁錐刺股失敗後,她猛灌咖啡,死撐着寫完題目。零花錢,還報了個補習班,期間程斯年将筆記借給她,但收效甚微。
十題九錯,不斷打擊着她的信息。
就好像,學渣天生就是學渣,死活過不去那個坎兒似的。月考成績下來時,望着在下游垂死掙紮的排名,她感覺努力恍若付諸流水。
可是,真的好想離程斯年近一點,好想跟他一起上學……
跟她同樣垂頭喪氣還有趙翩翩,她愁眉苦臉攬着餘夏肩膀訴苦:“你以後跟我回家一起寫作業吧。我爸為了讓我去(1)班拼了命了,竟然把程斯年給請來當家教,他好兇啊。”
“你說,程斯年給你當家教?”餘夏微愣,腦子裏亂糟糟的。
怎麽,她就沒想到找程斯年當家教呢?!
趙翩翩點頭如搗蒜,苦哈哈道:“他真的好兇,我、我、我好怕。”
“真的麽?”
“真的。”
“那……”餘夏咬着薄唇,踟蹰了下道:“那我跟你去看看。”
答應後,她又有點後悔。
啊,她這不是上趕着丢臉麽。
放學跟趙翩翩回家做作業,餘夏從進門忐忑不安,沒發現程斯年寫作業又開始忐忑不安,等程斯年來了,她滿肚子腹稿廢掉,變成她跟招財貓似的沖他擺擺手:“嗨。”
程斯年輕笑,“好久不見。”
幾人簡單寒暄後,程斯年開始給兩人做輔導,每道題講得思路清晰極了,就連餘夏這種聽題目能聽睡着的都聽懂了。
趁着程斯年去洗手間,趙翩翩抱住餘夏滿臉欣喜,“吓死我了,我還以為今天還要擺冰塊臉。”
“冰塊臉?”餘夏疑惑。
怎麽好像,她記憶裏的程斯年跟趙翩翩記憶裏的程斯年,人格分裂成兩個人了?
“你是不知道,”趙翩翩皺着鼻子,瞅了眼緊閉的洗手間,壓着聲音道:“我要是不認真,他就打我手心。從他當我家教以來,我就沒看他笑過。我還以為他都不會笑了。那不是冰*塊臉是什麽?”
“我覺得……他挺溫柔的。”餘夏猶豫了下道。
“溫柔?!”趙翩翩抽了抽嘴角,閉了閉眼睛無語道:“溫柔得像冰塊。”
餘夏:“……”
之後,趙翩翩經常找她去家裏寫作業,餘夏懷着小心思應承,作業反而……越做越多,但好在程斯年不愧為學神,一通講解下來讓她融彙貫通不少。
這一補習,上學放學路上連單詞都背上了。
程斯年,要抽查。
生活裏,好像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學習,月考成績在蹂躏下緩慢的往上爬。
希望,好像又被點亮了。
不久後的月考,在考第二堂時,給學生分發的數學試卷尾頁上打印着字樣“餘夏,喜歡江宴”。事情鬧得沸沸揚揚,餘夏敏感的察覺背後有人對她指指點點,像一根根針刺不斷在刺激着她的神經。
那些眼神,就好像在看垃圾一般。
而江宴待她有所轉變,時不時哥兩好攬住她的肩膀,玩世不恭說話,對折騰她似乎失去了興趣,對她笑的次數增多。
怎麽看,怎麽毛骨悚然。
“那不是我做的。”餘夏解釋。
江宴眼角眉梢閃着笑意,點頭了然道:“我知道不是你。”
餘夏神色複雜看了他半晌,想起他在辦公室雙手插在褲兜裏,說“餘夏啊,她當然喜歡我”,覺得他果然不折騰死她不會罷休。
陰雲籠罩,讓她差點喘不過氣來。
她掙脫他的手,覺得每一次觸碰都惡心極了,渾身起了層雞皮疙瘩。煩躁時,就寫練習冊,寫着寫着練習冊上出現了個“程”字,她微微蹙眉,有些害怕被人知道心思“嘩嘩嘩”迅速覆蓋掉那個字。
一時之間,眼角酸澀。
放學時,她坐在小樹林的長椅上拖延着回家的時間,腦子裏滿是餘向城那句“你媽媽,當初就不該生下你”,雙腿晃着,竟不知道該去哪兒。
眼眶裏裏彌漫着酸澀的霧氣,眼淚壓都壓不住滾落下來。
“你怎麽,那麽愛哭?”程斯年來時瞧見她模樣,遞了張紙巾給她。
餘夏別過臉擦了擦眼角的淚,梗着脖子咬唇道:“我沒有。”
“為了江宴?”他問。
餘夏搖頭。
“每個人都是需要成長的,每個人都會犯錯,你會犯錯,他也不會犯錯。”程斯年勸道。
她緩緩轉過頭,波光潋滟的眼睛望着他:“所以,這次我錯了?我不該寫那幾個字……”
程斯年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眼神有幾絲寵溺:“你這不是你的錯,是那些壞人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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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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