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73身份

那天,江宴扯掉嚴芷柔手中的棒球棍朝角落一扔,将瘋瘋癫癫的酒鬼推倒在地上。

餘夏急急敲了敲衛生間的門,只隐約聽到裏頭傳來玻璃瓶碎裂的聲音,她急急喊了好幾聲,呼吸都快凝滞了:“嚴肅!嚴肅!”

好在江宴把衛生間的門踹開,顧不得別的,三兩下将蜷縮在地上昏迷的嚴肅給背起來朝外面走。

餘夏跟在後面,進電梯瞅見江宴轉身低頭時,眼眶裏有液體滾落“啪嗒”一聲掉在地上,像是怕人發現似的別過頭去。

接下來的事情超乎她的預料:江宴先是将嚴肅送到了醫院,緊接着CALL了他爸到醫院,冷嘲熱諷他爸管生不管養,硬生生就“把嚴肅接回江家”而跟他爸杠上了。

後來嚴芷柔,再也沒在淮安出現過。

而嚴肅被接回了江家,改名江肅。

再後來,她學商,他學醫,學校南轅北轍,也就沒怎麽再見過了。聽說,他後來進了國外知名的實驗室,一進實驗室就是幾個月,時常不間斷的做實驗,在國際上發表過高效的抗癌藥物,研制過不少新藥。

他确實,成為了一名了不起的醫生。

但,她從未想過再見時會以*那麽慘烈的方式。

在嫁給薄司寒的第二年,餘秋秋舉辦了一場盛大的生日宴會,邀請了各方人士參加。

而她那時察覺到夏之荷對公司的種種行徑,企圖重新拿回餘氏集團的繼承權,為此她跟夏之荷在酒店套房裏吵了一架。

随後,她就被鎖進了狹小的屋子裏,逃脫無果後,被後面進來的人注射了藥劑意識清晰,可身體卻軟綿綿提不起半點力氣,眼睛被黑布給罩住了。

“你确實很漂亮。”那聲音冰冷,像是簡單評價着某種藝術品似的。

然後,她被他橫抱着擱在桌子上,失明讓她的觸覺和聽覺愈發敏感,當冰冷的刀片貼着皮膚微微劃過時,讓她渾身顫了顫,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為了除掉她,夏之荷到底想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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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刀片劃過臉上,她像只小獸一樣嗚咽着,嘴巴被抹布狠狠塞着,對方絲毫不願讓她發出任何聲音。

一共四下,臉上的傷痕有兩個×,一左一右。

臨了,對方還在他臉上撒了水,裏面滲透着某種淺淡的腐臭味兒。

她被疼暈了過去。

再醒來時,她躺在病床上,臉頰上包紮着傷口,耳邊傳來護士低聲的議論聲。

“薄太太的傷口一直不愈合,清理了好幾遍了,再這樣下去傷口會潰爛的。”

“哎,可憐薄先生年紀輕輕,就挂在這樣的……女人身上,太慘了吧。”

“要說慘也是薄太太慘,本來是貌美如花千金小姐,誰知道會這樣……”

傷口上撒的藥水有抑制愈合的功效,為此她的臉不斷在拆紗布,不斷清理,不斷上藥,來來回回折騰了半個月。直到薄司寒把江肅請過來,成為她的主治醫師。

再見江宴時,她倒是大大方方伸手打招呼,唇角含着彬彬有禮得笑:“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江肅握住她的手時,聲音帶着顫意,手指泛冷。

餘夏只覺腦子裏有根弦狠狠繃緊了,那聲音瞬間與毀掉她容貌的人重合起來,讓她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江肅,什麽時候跟夏之荷成了一夥兒的?

為什麽,要幫她們這麽害她呢?那麽現在,是覺得她受夠了折磨,警告夠了,所以來給她解除懲罰麽?

接下來的治療,她幾乎不敢讓薄司寒離開,恐懼害怕攥着她的心髒,她抓着薄司寒的手抓着最後的浮木。

“我不走,你別怕。”薄司寒揉了揉她的頭,抱着她安撫道:“我在這裏陪你。”

餘夏稍稍心安。

接下來治療的過程順利了許多,臉上的傷口在江肅的清理下幹淨了許多,傷口漸漸愈合。

她想告訴薄司寒,但她根本沒有任何證據,若處理不當,極有可能造成诽謗。

那時的江肅,在國際上是頗有名氣的醫生了。

在治療完畢後,餘夏就以不見外人為緣由,将江肅等人拒之門外,摸着臉上結痂的疤痕,她時常帶着口罩害怕別人看到她的臉,也害怕薄*司寒看到她的臉漸漸厭惡和失望。

現在想來,她和薄司寒結婚那兩年記憶是有些模糊的。

具體做過什麽不太清楚了,但她記得,薄司寒會寵溺的吻過她的額頭,晚上也會溫柔抱着她入眠,甚至會帶着她出去玩兒,讓她像個正常人一樣生活……

可那兩年,薄司寒跟她卻一直沒有夫妻之實。

記憶咋然像被打了個死結,餘夏抽回神思,皺了皺眉,瞳孔微微瞪大。

程道衍說,虛靈,無法跟這個世界的人進行不和諧的活動。

這一刻,餘夏望着窗外急速閃過的霓虹燈,心裏跟打翻了五味瓶似的。

薄司寒,是虛靈?是謝焱麽?

不然,這男人怎麽這樣?總不能是不行吧。

餘夏摸了摸下巴琢磨,就聽旁邊嚴肅低聲問道:“姐姐,你為什麽,一直躲着我?”

“沒有啊。”她轉頭幹笑了聲,望着嚴肅時,警惕感少了兩分。

“我知道為什麽,”嚴肅轉過頭,目光深邃望着她道:“你是因為,我劃傷了你的臉。”

餘夏脊背僵了僵,手指漸漸蜷縮起來,眸底多了幾分警惕,手指緩緩朝校服口袋裏伸出,準備抓進時間就播110。

“你承認了?”

“我做不出能讓你眼睛恢複光明的藥,餘秋秋毀了你,我就要毀了餘秋秋,”嚴肅眼眶有些微微泛紅,“所以在她生日宴會那天,我佯裝成服務生進了宴會,我看到她進了一個房間,那個房間昏暗,我進去之後就用麻醉劑注射,然後劃花她的臉,讓她以後再也不能在娛樂圈立足。我做得天衣無縫,沒有留下任何證據。”

“但我,沒想到被我劃花臉的人是你。”

“後來,薄司寒在國外實驗室找到我,帶我回來時,我根本沒想到事情會發展那個樣子……我以為我能他替你報仇,我一直以為……我可以像你救我那樣去救你。”

餘夏捏着手機松了松,不知怎的心底有什麽東西潮濕着,她喚了他一聲:“江肅。”

一聲“江肅”,讓此刻的少年變得脆弱不堪,他伸手擁住少女的身子,将頭埋在她的肩膀上,夾雜着鼻音道:“我在。我替你報仇了的,我真的替你報仇了!餘秋秋的臉被我劃掉了,她是醜八怪!”

餘夏微微一愣,扣住他的肩膀将人推開,錯愕問:“你說,你把她的臉,劃花了?”

這些,她全然不知。

嚴肅見她眼神不對勁,像個做錯事的小孩似的,抿着唇踟蹰了下道:“也……沒劃多少下。”

“那是多少下?”

“八下。”

“……”

“就……毀容。”

“她被毀容,那她怎麽在娛樂圈待下去?”

“她跑去整容,我讓我朋友在她藥水裏加了料,她臉出疹子,診斷了張皮膚過敏的證明,她後來沒法整容,就頂着那張臉,沒在娛樂圈混了。”

餘夏沉吟了半晌,“我終于知道,她為什麽要殺我了。”

“?”嚴肅小心翼翼望着她,忐忑問:“*是……因為我?”

餘夏搖了搖頭道:“因為,只有殺了我,她才能真正坐穩那個位置。”

殺了她,餘秋秋才能真正穩固她的氣運。

這個世界,獨屬于餘秋秋後,誰也不能阻擋她成功的腳步,就算毀容又如何,遲早會因為各種契機重回巅峰。

如此說來,那嚴肅便不是謝焱,但他身上那層白光又如何解釋呢?

“那,那你怪我麽?”嚴肅抓着她的手腕,目光灼灼盯着她,眼神又有些軟,低聲道:“我,不是故意的。”

餘夏掙脫他的手,輕輕笑了下,望着窗外的霓虹,沒說話。

不是嚴肅,是薄司寒麽?

嚴肅見她唇角揚笑,一顆心漸漸落了地,右手在她眼前打了個響指,憑空變出一朵玫瑰花來。

那朵嬌豔欲滴的玫瑰瞬間攫取了餘夏的注意力,她愕然接過他抵來的玫瑰花,緊接着就見他手在空中一揚,一只鴿子朝空中飛去,最後落在餘夏懷裏,發出“咕咕咕”的聲音。

“魔術?”餘夏眼睛一亮,驚奇朝他道:“什麽時候學的?”

“一周前。”嚴肅又變了多彩色的玫瑰花插在她書包上,笑得燦爛道:“聽說你會喜歡。”

“啊?”

“還有。”

又一朵玫瑰花落在她手裏,餘夏拿着花朵,笑了笑,“謝謝。”

是,為她專程學的麽?

公交車上人并不多,但這邊的動靜還是驚動了其他乘客,免不得投來好奇又豔羨的目光。

半個小時後,兩人下車。

去餘家還有一段悠長的路,道路兩旁伫立着明亮的路燈,餘夏捧着十朵玫瑰花朝前走,肩膀上還挂着一只鴿子。

快到餘家門口時,餘夏轉身辭別,嚴肅停下腳步笑了下道:“那天,我說我希望排隊,姐姐,現在在你心裏,我排在第幾呢?”

餘夏怔了怔,抿了抿唇道:“嚴肅,我只是覺得,你看起來并不喜歡我。”

那天在薄家時,她還沒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時,便覺得怪異別扭。

就像是,襯衫的紐扣扣錯了地方。

“為什麽不呢?”嚴肅唇角微微上揚,深深看着她道:“你以前為程斯年哭的時候,我什麽也不懂。如果那天你沒帶江宴回來找我,或許我會死在衛生間裏。姐姐,我為什麽不能愛你呢?在我決定愛你那年,你包養了秦孑,等我知道你們不是那種關系的時候,你又跟江宴牽扯在一起……”

“你失明了,我研究藥物想把你治好,可你要跟薄司寒結婚了。”

“餘夏,從一開始,我就比別人排在後面,所以這次,我不想排在後面了……”

餘夏沉吟了下,将肩膀上那只鴿子取下來塞在他手裏,吸了口氣望向他道:“江肅,你還記得你第一次跟我表白時,我說的話麽?”

“你喜歡年齡比你大的。”嚴肅稚嫩的臉上微微泛白。

盡管,他早知道是這種結果,可還是忍不住難過。

“現在,也一樣。”餘夏頓了下,“你還是,叫*我姐姐更好。”

嚴肅眸子漸漸晦暗下來,垂眸望着手裏雪白的各自沉默了半晌,将手中鴿子朝空中一抛,轉身頭也不回朝夜色中狂奔而去。

不一會兒,就消失在黑暗裏。

餘夏皺眉,握着玫瑰的手用力,指尖被荊棘給紮破滲透出殷紅的血液.

她吮了吮減輕了疼痛感,這才轉身進門。

用過晚飯後,餘夏敲響了餘秋秋卧室的門。

門“咯吱”一聲開了,餘秋秋臉色不佳,抱着胸沒好氣問:“什麽事?”

餘夏唇角含笑,伸手道:“無限額卡。”

“沒有。”餘秋秋面無表情,欲關門下逐客令。

實際上,餘夏不問,她就閉口不談。但她壓根沒想到餘夏會這麽明目張膽要卡,這無異于割她腿肉,她哪兒肯乖乖就給?

當初答應,就沒想過餘夏一個學渣會贏。這事兒到現在都令她匪夷所思。再者,退一萬步說,無限額卡是随便給的麽?就算逛街花掉一萬,那也是在她身上吸血啊!

餘夏掏出手機,慢悠悠點開錄音。

手機裏頓時播放着校門口那段兩人針鋒相對的錄音。

“那我去找阿姨和爸爸,讓他們評評理,什麽叫做我在家需要聽你的?”餘夏似笑非笑。

餘秋秋瞳孔微微睜大,吸了口冷氣,頗有些憤憤道:“你、你早就算計好了!”

餘夏聳了聳肩:“你覺得呢?”

“……”餘秋秋氣得腦子發懵。

十分鐘後,餘夏捏着張副卡吹了口氣,沖臉色難看的餘秋秋笑道:“謝謝。”

“就……就一天!不準多花!”餘秋秋難得摳門道。

餘夏揚了揚手中的卡,轉身回了卧室,笑着應聲道:“我會看着辦的。”

得了承諾,餘秋秋狠狠松了口氣,關門嘀咕了聲:“算她識相。”

周五上學這日,高二(16)班來了個名新同學。

“大家掌聲鼓勵一下,這是從建雲二中轉過來的新同學,阿索那。”趙洲舟簡單介紹着站在講臺旁得少女,笑眯眯補充道:“她今年才十二歲,注意點。”

阿索那身上罕見得沒穿洛麗塔裙子,身上穿着淮安校服,白藍相間得衣服襯得她臉頰更白,唇角的笑容跟她眸子裏的單純交相輝映下,顯得粉雕玉琢,像個易碎的瓷器娃娃,讓人忍不住呵護。

“大家好,我叫阿索那,以後大家就是我的玩伴了。”阿索那一笑,臉頰上出現兩個酒窩。

那軟軟糯糯的嬌俏聲音,讓人生出不少好感。班上的男生女生紛紛兩眼放光,嘩然一片,忍不住議論紛紛起來。

“天哪天哪,也太可愛了吧!”

“想揉臉!想捏臉!啊,當女兒養更好!”

“阿索那,跟我坐吧!跟我坐吧!”

趙洲舟幹咳了兩聲,教室裏聲音壓了九分,她和藹可親問阿索那道:“你想坐哪兒?”

“我想跟姐姐坐一起。”阿索那擡手指了指前排的餘夏,笑眯眯道:“爸爸說,姐姐會教我好多好多東西。”

今早,程道*衍專程播了電話給她,阿索那要來上學,讓她幫忙照看,下午由程斯年接回家。

一問他怎麽不來接這小祖宗,程道衍幹咳了兩聲道:“實驗室的人找我回去研究,我得回去工作,不能再跟小兔崽子胡鬧了。”

天道那個國內知名數學家的名頭,不是糊弄人的麽?

還真的需要去實驗室做研究麽?

嚴肅望着阿索那沉默了下,想起她是程斯年的妹妹,覺得沒必要跟小孩子搶座位,紳士的收拾好書包坐到了江宴身邊。

“嗨,弟弟,不容易啊!”江宴咧嘴一笑,長臂一伸攔住他的肩膀,忍不住揶揄道:“咱兩坐在這裏,可謂最強同桌!”

嚴肅涼飕飕睨了他一眼,将語文課本拿出來,重新将視線挪了回去。

半點沒理會他的意思。

江宴自讨沒趣,轉了轉筆,嘀咕了聲:“臭弟弟。”

也不知道是誰當初從衛生間将他救出來,跟江老頭吵得天昏地暗,他又是砸東西又是威脅的,好不容易撬動那鋼筋鐵嘴,勉強讓嚴肅回江家,讓他免受嚴芷柔的家暴。

誰能想到,江老頭前腳接了嚴肅回家改名叫江肅,後腳就徹底将嚴芷柔攆出淮安。

一輩子,母子兩都沒法再見面。

其實有時候江宴覺得嚴肅受虐狂,嚴芷柔一走,他又哭着鬧着想她,在家裏跟江宴翻臉,怪他多管閑事。江宴人生第一次當哥,賊多愁善感,賊瞻前顧後,也知道揍兩頓他就老實了,可“揍兩頓”跟嚴芷柔又有什麽區別。

還是家暴。

更何況,江宴每次一看嚴肅細皮嫩肉,再嬌弱點跟弱不禁風的女孩子似的,肩膀纖瘦,不堪一擊。他揍過的人沒一千,也有八百,像嚴肅這種,還真下不去手。

其實,他有點理解嚴肅。

就像當初他被塞回江家,他不是也賤兮兮的想跟軟弱無能的養母走。可惜人家不要他啊,那又有什麽辦法。

仔細想想,他兩還真是難兄難弟。

爹不疼,娘不愛。那兄弟要是再不友愛點,還真是孤家寡人。

嚴肅和江宴畢業後都在國外念大學,一個學校。嚴肅學醫,又生得“漂亮”,男的女的都想湊上去吃他豆腐,偏偏他只擡眼冷淡的望着對方,不敢動手。

江宴覺得,他那雙手适合拿手術刀,至于遇到這種狀況,他見一次就扭着對方手來個過肩摔,順帶扯着脫臼,多來幾次,手感把握住,力道拿捏的死死的。

後來,大學裏沒人敢對嚴肅亂來了。

大學期間嚴肅讀博讀研,憑借天才智商跟着導師們做實驗,年紀輕輕在一群碩博生中就已鶴立雞群,論文一篇接着一篇,深得導師們喜愛。

江宴有時候也挺不得勁的,請嚴肅吃飯,他拿着刀叉切牛排且得幹淨利落,活像是在解剖屍體,吃飯間還有利用專業的病理學知識說一遍吃東西的危害,膈應得他吃不下去。

江宴有時候委屈的想:江老頭沒空養崽兒,合着*就甩給他養崽兒?

最後,他歸結成一句:長兄如父。

好在,嚴肅沒被他養廢,成就不凡,就是不知一日日在想什麽?他真怕嚴肅做手術,把腦子給搞壞了。

阿索那興奮坐在座位上,拿小鼻子嗅了嗅課桌,又嗅了嗅餘夏,唇角勾了勾眯着眼睛道:“好香,好餓。”

“?”餘夏猶疑,掏了掏書包裏的一盒牛奶遞給她道:“喝麽?”

阿索那堅定點了點頭:“嗯。”

然後,阿索那插好吸管,幾口就把牛奶喝光了,她有些意猶未盡的撫了撫肚子,委屈道:“姐姐,餓餓。”

“早上沒吃飯?”

“沒。”

餘夏嘆了口氣,暗道程道衍連個孩子都照顧不好,頓時對阿索那心生憐惜,揉了揉她的頭低聲道:“你先等等,下課給你買吃的。”

“嗯。”阿索那噘着嘴委屈的點頭。

餓,好餓啊。

好不容易挨到下課,餘夏帶着阿索那去超市買零食,阿索那往購物籃裏扔了不少吃的,眼睛裏閃爍着狂熱,“這個這個,就是這個……”

提着整整一大口袋零食出來,不知道的還以為餘夏要請客開PARTY呢。

反觀阿索那,拿着薯片就一個勁兒吃着,嘴巴就沒停過,不過十分鐘就消滅了幾袋零食,邊吃邊道:“姐姐,會不會不夠吃啊?”

“啊?”餘夏視線落在手裏滿滿一大口袋零食上,“夠你吃兩天吧。”

但是,阿索那在半個小時候就打破了她的看法,手中大口袋零食被消滅了三分之二。

餘夏啃着薯片,意識到狀況似乎不對勁,連忙給程道衍播了電話:“娜娜一直說她餓,到底怎麽回事?”

“你給她買點吃的就好了。”程道衍幹咳了聲,說着就要挂電話,

“說實話。”餘夏涼飕飕道。

程道衍捂了捂臉,太陽穴突突突直跳道:“還不怪你們把她從虛帶出來,她生來就是吃人,吃虛靈的,她現在是餓,你給她買零食就好……多給她點好吃的……應該能抑制她的饑餓感。”

“……”

“我也沒辦法,難道你讓她吃人啊?”

“虛靈呢?”

“……這,似乎是個好辦法。”程道衍撚了撚不存在的胡子,沉吟了下道:“但,她吃了不就成了殺人兇手了麽?那她以後怎麽回虛?”

“什麽意思?”餘夏挑眉,沒搞懂這裏面有什麽關系。

阿索那去吃了虛靈,在虛裏吃,和在這個世界吃,有什麽區別麽?

程道衍嘆了口氣,大發慈悲科普道:“這個世界存在的每個人,都是有人物關系和身份背景的,對于你們來說,這些人物關系和身份背景就是你們存留在這個世界的身份證,如果沒有,消失也沒關系。”

“你說,身份證?”

“就像程斯年,他是沒有人物關系的,他沒有父母,沒有朋友,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查詢到關于他的點點滴滴……所以,他死也不會有人察覺。如果你讓阿索那吃了這裏的*虛靈,他們是擁有這個世界身份證的人啊,那就意味着阿索那成為了兇手,就不得不跟這個世界牽連上,要斬斷這層關系就麻煩了。到時候回虛,就很難。”

“那她為什麽不回去?”

“她不想,她想玩兒。”

餘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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