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意外貴客

“韓公公？！”我下意識地挺身擋在師兄身前，向他陪着笑，“……您怎麽有空來清寒殿？”

韓公公并沒有回答我的話，那雙精明的眼睛緊緊盯着師兄不放，

“這位小兄弟看來倒是有些面熟啊。”

我幹笑兩聲，向他胡謅起來，“他是我表哥，韓公公當然看着面熟了，我們兩個有點像的是吧。”

韓公公狐疑地看了我一眼，我只感到自己的額角有冷汗滴落，只見師兄上前一步，又把我推到身後，向着韓公公恭敬地鞠了一躬，

“韓公公聲名遠播，很早就聽我表妹提及過您，今日得見您的真容，倒有些激動得說不出話來了，剛才還在對我表妹說找一日要好好地謝謝您對我表妹的照顧呢。”

韓公公笑得那叫一個怪異，但我知道他必定是心花怒放地，被人這樣地擡舉不開心才怪呢，不過，讓我費解的是，這些冠冕之詞從我的師兄口中蹦出來，真是破天荒地，記得小時候犯了錯，靖王爺要責罰他的時候，他可是一句讨好的話都不說，硬得跟個石頭似的，我常常說他傻，如果他能夠稍微解釋一下，說幾乎好聽的，也許就不會受這麽多的皮肉之苦了。不過，無論是什麽原因讓他改變了自己的初衷，向不待見的人低下了頭，我知道，這次進宮真的是難為他了。

“小兄弟這話客氣了，昕籮姑娘能讨得皇上的歡喜和咱家怕是沒多大的關系。”

師兄回頭納悶地看了我一眼，詫異與疑慮一閃而過，轉而對着韓公公笑得有些扭曲，“韓公公過謙了，我們兄妹倆能遇上您這樣的貴人是我們的福氣。”

我尴尬地笑着，手心卻全是冷汗，再這樣耗下去，恐怕什麽秘密都留不住了，師兄也會因為說了太多恭維的話而受不了的吧，我索性向着師兄催促道，

“表哥，統領大人還等着你呢，可別去晚了。”

韓公公心領神會，“原來小兄弟是大內侍衛統領大人的部下，真是失敬了，你有急事的話，就趕緊去吧。”

師兄轉過頭，依舊不放心地看着我，我使勁地向他使眼色，示意他趕快離開。無奈，他朝着韓公公做了個輯，點頭離開了清寒殿。

“昕籮姑娘的表哥倒也是一表人才啊。”韓公公不冷不熱地道了聲，我權當作是恭維，向着他微微一笑，

“韓公公過獎了，敢問您今天來清寒殿是找昕籮的嗎？”

韓公公這才點頭道明了來意，“皇上宣昕籮姑娘去禦書房見駕。”

又是禦書房？我就想不明白了，這麽個辦正事的地兒，卻兩次三番地讓我去，到了那裏又什麽話都不說，讓我幹坐着，這不是浪費時間，浪費生命嗎？敢情就因為你是皇上就可以随便消耗別人的生命嗎？

我在心中憤憤不平，這才發現冷落了一旁的韓公公，立馬恭敬地回答，

“昕籮這就前去。”

無奈，這就是天子與庶民的區別，一個命令，一個服從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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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踏入禦書房，端坐在皇上左手邊紅木椅上的婦人讓我十足地吃了一驚。

皇上朝着我微微一笑，禀退了禦書房裏所有的宮人，我這才興匆匆地上前親昵地喚了聲，“夫人。”

夫人皺起了眉，對着我薄責道，“昕籮進宮多日，怎麽還不記得規矩，進了禦書房也不知道向皇上問候一聲嗎？”

我這才發現自己的失禮，向皇上納了個萬福，“皇上吉祥。”

好在皇上并沒有在意，擡手道，“平身吧，昕籮也是想念夫人心切，此等重情重義，怎能怪罪。”

夫人終于露出了久違的溫和笑容，“皇上宅心仁厚，實乃我等萬民之福啊。”

靖王爺在世時，夫人便奉為當朝一品诰命夫人，如今又是天歌府的主事，皇上尊她一聲夫人也在情理之中，只是我總舉得他們之間說話的語氣太過客套，甚至連任務的事情也只字不提，表面上只是君臣之間的禮儀，我想，也許該提的我不在的時候他們都提及了吧，怪只怪我太沒用，到目前為止一點頭緒都沒有才是。

皇上允我送夫人到宮門口，我挽着夫人的手臂，萬分地親昵，許是很久沒有見到夫人，心下一陣激動，夫人的笑容還是那樣地溫暖，如春日的陽光，趕走了我心中的陰霾，只是有一點我還是不明白，為什麽夫人會在這個時候入宮見駕，照理說天歌府的人不會輕易入宮，夫人今天恐怕有要事，并且多半和我的任務有關，只是宮中眼口衆多，我又不敢多問。

直到我們倆個走到禦花園的盡頭，夫人終于停住了腳步，我納悶地看着她，她臉上的笑容依舊讓人如沐春風，

“好了，就送到這裏，昕籮你回去吧，皇上還等着呢。”

我搖搖頭，一臉的倔強，“夫人，皇上答應讓我送您到宮門口的。”

“你有這份心就足夠了，千萬別讓人疑了你的身份。”夫人憐惜地揉了揉我的頭，為我整理胸前微微淩亂的長發，“昕籮，進宮的這些日子一定吃了不少苦吧，你有沒有怨恨夫人呢？”

夫人的話不經意地觸動了我內心深處，我的淚不自覺地流了下來，卻是怎麽也收不住，原來，我并不是孤身一人的，夫人還會對我牽挂，我頻頻搖頭，“夫人，您別這麽說，我從來都沒有怪過您的，倒是昕籮真的很沒用，什麽都做不好，什麽都做不到！”

“別哭了，昕籮。”夫人暗示我環顧左右，“這裏進進出出的宮人很多的。”

我這才徒手逝去了滿臉的淚水，努力平複自己的心情，夫人的意思我明白，如今我只是代替皇上送夫人出宮的小宮女，怎能對夫人流露出過多的感情，我努力向着夫人擠出一個及其怪異的笑容，“對不起，夫人，是昕籮莽撞了。”

夫人微微一笑，捧起我的手，我幻想着自己就是她手中的珍寶，感受着從她手心散發出的溫暖。只聽她用微不可聞的聲音不着痕跡地在我的耳邊道，

“昕籮啊，要記住一點，無論發生了什麽事情，都要好好地保護好自己，這個天下終是會亂的，你萬不可為難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