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撒嬌要抱抱
沈青承尚未來得及發火,就看到床上燒得迷迷糊糊的寶貝徒兒伸出了手。
沈·老父親·青承還沒冒出來的那股氣瞬間就啞火了,都忘記問墨臨淵為什麽楚修然會去他那裏了,連忙心疼地伸手握了上去。
這臭小子還和小時候一樣,生病了就喜歡黏着人,怪讓人心軟的。
沈青承正欲疼惜地哄他一番,手上卻突然傳來推拒的力道。
沈青承:“??”
他聽到一聲低低的呢喃:“要……大師兄……”
顧憐等人:“??”
墨臨淵微一挑眉。
楚修然雖然沒太多理智,但始終把系統的警告記在了心裏,他要抓住一切機會黏着墨臨淵、觸碰墨臨淵,不然他這次發燒時間一久說不定可能就撅過去了。
他迷迷糊糊向着墨臨淵伸長了手,嘴裏還念念有詞,聽不太清,但是看神色似乎有些迫切。
眼前的一幕令沈青承傻了眼。
方才還對師尊羨慕的顧憐等人一下把震驚的目光投向了一旁清冷的大師兄。
尤其是顧憐,委屈巴巴地就要咬起手帕了。
她照顧了小師弟這麽久,就沒見他這麽黏着自己。
偏偏大師兄一過來,他就朝着對方伸手了。
她也想要小師弟這麽依賴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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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臨淵沒有任何動作。
昨日他可是沒給楚修然好臉色看。
怎麽燒迷糊了還記挂着自己。
楚修然可憐的小手在半空中胡亂地抓了抓。
沒抓到想要的東西,還委屈地嘤咛了幾聲。
沈青承試探地看向墨臨淵。
“臨淵啊,你看這……”
他本來想問對方要不要過來抓着讓小徒弟安心的,但轉念一想,他這大徒弟向來不喜與他人觸碰。
別說小徒弟了,就連他這個師尊在助他療傷時還得隔着衣物。
他應該會拒絕的。
沈青承得出了這個結論。
“好……”
沈青承跌破了眼睛,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啊……啊?”
他真的答應了?
那一瞬間,沈青承在懷疑自己的地位是不是大不如前了。
墨臨淵走上前,居高臨下地睥睨榻上的少年,在衆人的視線下,他解開了芥子袋。
楚修然可憐的小手得到了一只小型的稻草人。
墨臨淵頂着一張高冷範的臉,把充滿了童趣的小型玩具塞到了對方的手中。這個過程他做得認真,就好像稍錯一分都會釀成重大錯誤一樣。
這一點都不符合他的氣質。
明明是有點好笑的場面,現場卻沒有人敢笑。
一方面是不敢,另一方面是幾人都知道墨臨淵會這樣小心翼翼單純是因為不想碰到小師弟的手而已。
不巧,他不想的正是楚修然燒迷糊了也想着的。
他要的是對方的觸摸!
要這東西有何用!
楚修然潛意識覺得手感不對,都看不清那是個什麽東西,首先就哼唧上了。
大抵是發燒的人都有點心理脆弱,沒得到他想要的,他哼唧幾聲,眼眶瞬間紅了起來。
“抱抱……”
燒迷糊了的楚修然壓根就沒注意到自己說了什麽。
沈青承心疼得不行。
偏偏他又不能驅使大徒弟做什麽。
只能細聲在一旁輕哄着楚修然。
墨臨淵看了楚修然良久。
雖說稻草人不是他想要的,但他仍是抓得緊緊的,圓潤的手指都泛上一抹紅潤。
嗚咽地一抽一抽。
可憐兮兮……
沈青承幫他舒緩了體內郁結的寒氣,苦得自己就像個操心的老父親。
底下的人們就沒有一天是讓他平穩享受的。
一天天的,淨是不讓他省心!
以前楚修然沒被轟去懲罰的時候,一天一小鬧,三天一大鬧,不是在搞事的路上就是正在搞事。
沈青承那會兒最煩的就是他。
好不容易能安靜個兩三年,老四也不給他省事,天天跑着出去比試,到處在別的宗門給他拉仇恨。
沈青承幽幽感嘆。
說起來,老大也不讓他省心。
如果說其餘四個徒弟他還能訓斥一波,對這大徒弟,沈青承是怎麽也罵不出口。
虧欠他不說,還不敢罵。
想想他就有點憋屈。
“難受……”楚修然閉着眼哼唧着,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
而他另一只空着的小手四處抓着,還真讓他抓到了墨臨淵的衣角。
之後緊緊拽着。
嗚咽聲漸漸消了下去。
眼淚也不再啪嗒啪嗒往下淌了。
這麽神奇的嗎?
“這……”包括沈青承在內,所有人都啞然。
他們之前怎麽不知道,楚修然現在這麽黏着墨臨淵了?
盯着自己被攥得緊緊的那塊衣角,眸光幽深,墨臨淵最後還是松了口:“罷了,師尊,讓我來吧。”
沈青承最後還是把床頭坐着的位置讓給了他。
在離去前,他仔細叮囑了一番,最後揪着巫新宇和季舒雲的耳朵往外走去了。
顧憐女孩子家家,他不好教訓。
他就不信了,這兩個臭崽子他還打不得!
不出一會兒,外頭傳出了被打得嗷嗷叫的聲音。
顧憐為兩個小師弟默哀了一瞬。
擡起頭就看到大師兄端坐在床頭,面無表情,活像是個大冰塊。
屋內一片寂靜。
顧憐很不習慣這個氛圍,她想溜了:“師兄……”
墨臨淵好像很清楚她的想法,點頭:“去休息吧,我看着就好。”
“那行吧,有什麽事你應付不來的,你再叫我。”顧憐眨眨眼,麻溜地跑了。
墨臨淵收回目光,靜靜看了一眼緊緊拽着自己衣角的人。
和小時候一樣,睡着了也總要抓着點什麽東西才安心。
半晌,墨臨淵閉上了雙眼。
一坐,就是坐了一宿。
楚修然再次醒來的時候,顧憐正在他的床邊給他擦拭臉頰,見他醒了過來,驚喜不已:“這麽快就醒了,怎麽樣,還有哪裏不舒服,和師姐說說?”
楚修然表情痛苦:“我想如廁。”
顧憐:“……”
讓她一個黃花大閨女帶他去如廁是不可能的。
這種事情,只能讓老四帶他去了。
楚修然燒得暈乎乎的,連路都走不利索。
季舒雲見狀,把他的手繞在自己脖子上,攙扶着他走去。
一邊走,他一邊嘴巴也沒閑着:“小師弟啊,你是不知道,昨天你抓着大師兄求抱抱的那場面多驚悚。沒想到這三年過去了,你膽子是越來越大了啊,居然敢纏着大師兄撒嬌。”
說到後面他都有些吃味了起來:“可憐我和你師姐辛辛苦苦照顧你,都沒能得到這個待遇。”
“你說說看,有你這麽區別對待的嗎?”
楚修然膀胱憋的快要炸了,都沒心思聽他說的是什麽。
央求道:“師兄,你快點……我忍不住了。”
季舒雲啧了一聲,覺得有些好笑,加快了腳程。
憋了一晚上,楚修然終于舒暢了。
走出來的時候,他看到季舒雲清朗俊逸的臉上盡是壞笑,這才意識到他剛才說了什麽。
“四師兄,你剛剛說……我、對大師兄撒嬌?”
“怎麽,你不記得了?”
季舒雲挑眉,幫助他回憶昨天那罕見的一幕:“是誰哼唧唧地抓着大師兄的衣角不放,又是誰沖着他撒嬌說要抱抱的?”
“不會吧不會吧,不會真的有人不記得了吧?!”
“小師弟,你這屬于用過就丢,大師兄知道了可得多寒心啊,人家可是照顧了你一整夜呢,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
而他,壓根就不記得昨天發生了什麽。
啧啧啧,季舒雲都替大師兄感到不值。
“我、我真不記得了。”
楚修然語氣裏充滿了不确定,聽了季舒雲的話,他還專門問了一下系統:“我昨天真的跟他說的那樣子嗎?”
系統給予肯定。
楚修然沉默了。
不過看着面前沒有增加的存活倒計時,他也确定了一個事情。
“墨臨淵昨天沒有碰我,是不是?”
這話說出來,有點歧義,但系統理解他的意思:“對,人家壓根就不想觸碰你。”
所以,沒有肌膚觸碰,吸取不到氣運,存活倒計時才會沒有改變,還在按着原來的時間往下走。
季舒雲又攙扶他回了床上,楚修然一眼就看到了本來空蕩蕩的床邊櫃上多了兩樣東西。
一個迷你稻草人。
一截斷掉的黑色布料。
季舒雲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了然。
“別看了,那是你昨天燒迷糊了說什麽都要扯着大師兄的。”
“人家大師兄衣角被你抓住了,想走都走不了,就這麽坐了一整晚。”
光是聽季舒雲這麽說,楚修然都已經感覺到一陣窒息了。
瞧瞧他燒迷糊了這都做了什麽啊。
“那這衣角……”
顧憐替他回答了:“大師兄今早要離開,你又實在抓得緊。沒辦法,他只好把布料留下了。”
布料斷口整齊。
楚修然一下就想到了寒潭中他淩厲地削斷衣角的那一幕。
脊背發涼……
他感覺自己要接近墨臨淵,又困難了幾分。
楚修然沒活動多久,喝了藥之後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再次醒來,又是第二天的早上了。
太陽剛剛升起來,溫煦的陽光灑在他身上,金燦燦的一片。
楚修然突然反應過來,院裏的積雪消失了,就連那顆枯敗的大樹也開始抽出了新芽。
一副新景象。
他難得地感到有些新奇。
“又想在太陽底下幹曬着?”
顧憐的飄逸身影出現在楚修然的視線之中,今日的她似乎心情不錯,臉上帶着淺淺的笑意,舉起手上的東西:“猜猜我從大師兄那裏弄來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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