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你這幾天去哪裏了?”居遙問道, “我感覺你沒有繼續待在這附近。”
冷斯輕瞥居遙一眼。
‘小人類是在妄想冷斯親王會無聊到觀察小人類的花心之旅三天三夜。’
“去處理一些重要的事。”
居遙不太理解,但還是配合地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 我這幾天也在忙重要的事情。”
呵。
不用居遙開口,冷斯就能猜到居遙口中的重要之事為何,無非就是和娜麗塔商讨逛街的事宜。
這個小人類目光短淺,不會關注自己的生命健康, 淨是沉溺于花天酒地。
人類的平均壽命本來就短, 終有一天, 花心的小人類會早早離開世間。
冷斯心想着依居遙的性格, 未來的墓志銘也會與衆不同。
“你在想什麽?”
好奇的聲音從前方傳來, 打斷了冷斯的思緒。
座椅前方沒有桌椅,居遙蹲着身子,雙手抱膝, 擡頭眨着眼睛, 聲音清脆。
乖巧的像只溫順的小貓,閉上嘴巴的時候, 神秘勾人。
小人類不說話時, 這張極具欺騙性的臉總算讓她找到了可以稱贊的優點。
冷斯內心明朗了些,外邊的風始終是魯莽,聽話的小人類更加順眼。
冷斯大人準備暫時原諒小人類破壞城堡壁爐的舉動。
居遙漂亮的唇啓合,“你是在想我嗎?”
冷斯微微眯眼,收回了只存在一會的原諒。
“我在替你想你的墓志銘。”
居遙驚訝,她還沒有考慮過這麽久遠東西, 不過對于血族來說,這幾十年确實是短暫的時光。
居遙雙手托腮,顯得臉頰嬌嫩。
是和方才一樣的乖巧。
冷斯吸取了經驗教訓, 這是小人類迷惑他人的技巧之一。
果不其然,居遙用她那清澈的嗓音說道:“我就是說嘛,你就是在想我,你這小心思,我一眼就看穿了。”
‘敢揣度冷斯大人的心思,真是不怕死的小人類。’
這個小人類近在咫尺,看起來毫無攻擊力。
居遙放下雙手,露出纖細的脖子,衣領不高,只掩住了三分之一肌膚。
冷斯伸出手,慢慢逼向居遙的細頸,讓居遙從這個世界上消失,簡直輕而易舉。
她的手碰到了眼底的那片肌膚。
比想象中的更柔軟、溫熱,跳躍着生命的氣息。
冷斯微不可查地蹙眉,稍後恢複原樣。
她不該碰這個人類。
不過還好,她戴上了手套。
絲質手套冰涼細膩,剛接觸到的時候,居遙心裏一個激靈,讓她腦子清醒不少。
居遙低下頭,下颌輕輕蹭了蹭冷斯的手指背。
冷斯的手一僵,隔着薄薄的手套,異樣的感覺讓她瞬間像觸了電。
蔚藍色的眼眸暗了暗,冷斯垂眸盯着膽大的居遙。
蹲久了雙腿酸累,居遙幹脆毫不優雅地坐在了地上。
她一只手靈活地攥住冷斯的手腕,冷斯在居遙下颌貼上的一剎那便卸下所有力氣,接下來沒有行動。
居遙将冷斯的手拉到她的眼前,駕輕就熟地摘下純白絲質手套,手套末端繡着金邊,細看還有精致複雜的花紋。
這手和記憶中初次見面的一樣,白皙修長,看着纖細,卻蘊藏強大的力量,仿佛可以輕易決定他人的生死。
所以居遙在抓住這只手時,拇指按了按對方的掌心。
“你在做什麽?”冷斯這時候反應過來,冷聲斥問。
居遙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行動更是從一只手變為兩只手。
她将冷斯的手掌心朝上,拇指按住冷斯的虎口處,目光仔細認真,不放過冷斯手上的任何一條紋路。
“我在幫你算命,實不相瞞,我經常去算命,偷學到了一些小知識。”
“呵。”冷斯不留情地嗤笑。
這個小人類分明就是在玩弄冷斯親王的手,還說得冠冕堂皇。
冷斯卻沒有收手,話語間近似嘲弄:“你會算什麽命。”
“桃花運。”居遙哼了哼,“這種事情才是實用的,其他什麽富貴命、事業線、壽命都沒有意義。”
這些東西明明都沒有意義,桃花運最是毫無價值。
冷斯更是敏銳捕捉到居遙言語中的漏洞,“你經常去算桃花運?”
居遙老實地笑了笑,“一家不準,就去問別家。正所謂世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有路了。”
冷斯對哲理不能說了解通透,至少這句話用在桃花運上怎麽都是小人類瞎掰胡扯。
“那你看出了門道嗎?”
居遙忙低頭,繼續觀摩。
“美人,你天賦異禀,一看就是适合修煉的奇才……不對,串場了。美人,你這手,一看就适合當……”居遙咳了咳,把一些黃色廢料從腦子剝離出來。
“以鄙人之見,你這條線斷了,看來是命中有一劫,不過以你這歲數,估摸着應該早就過去了……”
居遙說到一半,冷斯手指一收,包住居遙的拇指,痛得居遙求饒:“美人,我錯了,我只是随口說的,哦不,我是在胡說八道。”
冷斯默默松開手,将手抽回。
“你不是擅長研究桃花運嗎?”
居遙嘆了一口氣,“實不相瞞,我開始是研究富貴命的,後來發現我沒有富貴命,所以我認為這東西是迷信,就改鑽研桃花運了。”
冷斯發現小人類總能刷新她的認識。
她漫不經心,“你的桃花運如何?”
居遙一手順了順她烏黑亮麗的頭發,“當然……”
當然是她找了十幾家算命店後,終于聽到有一戶說了句好話——你的桃花運不會斷。
居遙瞥見一雙比鏡還明、比霜還冷的雙眼,頓了一下,“當然是我會遇到一個世界頂尖大美人。”
她朝冷斯揚眉,又眨了幾下眼,“美人,你覺得呢?”
冷斯冷漠地注視居遙,好一會才道:“我覺得你的墓志銘可以寫成這個。”
“……”
這是在她說她到死都遇見不了的意思嗎?
居遙依然感激,“謝謝你為我的未來考慮。”
冷斯不太理解小人類的臉皮為什麽這麽厚,卻經常被風吹紅。
居遙站起身,彎腰捶捶腿,尋思起她的墓志銘。
得寫那種被經過的人看見後,能一下子對墳墓的主人産生迷戀崇拜的墓志銘。
“你說‘我慶幸來過這,看過許多佳人’,如何?”
“好色。”
居遙換了一個,“改成‘我的眼睛總是在注視美麗’呢?”
“變态。”
“那‘這世間的美人總是與我有關’呢?”
“癡心妄想。”
居遙搖搖頭,“你怎麽這麽毒舌呢?”
冷斯不給居遙任何關切,“這是準确評價。”
“你不覺得這充滿詩意和浪漫嗎?”
“花心的人總是以為風流是一種創作。”
居遙不再糾結墓志銘的事,樂觀點,興許她連墓都壓根買不起。
美人說得對,不應該花心和風流。
應該積極給世間的人帶來希望。
“改成‘不遺憾,我只是到天堂去尋找美麗’如何?短短幾個字,就體現出我對生死的看淡和豁達,對美麗的追求和渴望……”
冷斯阻止居遙的自誇行為,“你再這樣,小心到地獄去。”
居遙好奇,“地獄有美人嗎?”
冷斯想現在就送居遙實地考察一趟。
她正要說話,忽然聽見一道輕微的腳步聲。
“你小心點。”
居遙聽不懂這句話的含義,正要詢問,猛地感到不對勁。
她轉過身,看到一只黑紫色的細貓從打開的門外嚣張地走了進來。
“你怎麽又來了?”居遙後退幾步,溜到冷斯椅子後方,狐假虎威地沖着妖貓喊道:“我告訴你,這位不是對你說過嗎,不要來打擾我。”
冷斯一言不發,閉上雙目,似乎周遭的一切與她無關。
這讓妖貓心頭一喜,看向居遙的豎瞳充斥怨恨,似要在今日向居遙報仇雪恨.
這只不知從哪個犄角旮旯跑出來的妖貓毛發柔順,一看就是被主人精心照料長大的,渾身散發傲氣。
居遙可以想象得出,這貓的主人也是類似性格。
她看向妖貓尖長鋒利的爪子,咽了口唾沫,嘴上氣勢不輸,“我告訴你,我會與你決一死戰的,你不要過來!”
這種恫吓毫無威懾力,妖貓喵了一聲,露出白色的尖牙。
“這樣吧,”居遙服軟,“你喜歡公貓還是母貓,還是其他生物,比如狗、老鼠,我可以幫你尋找伴侶,還可以不止一個。”
威逼利誘的結果是妖貓勃然大怒,似乎在憤怒将一些低等生物與它相提并論。
眼看着妖貓張開大口,利爪探出,居遙雙手環住冷斯的鎖骨,下颌抵在冷斯的頭發,可憐巴巴:“赫盡美人救我。”
‘可憐的小人類,這個時候才意識到誰才是救她的人。’
冷斯掃視妖貓,“你告訴你的主人,即刻回到弗羅斯特,未經允許不得出來。”
妖貓腳步一頓,不甘地瞪向居遙,整個貓像霜打的茄子,蔫了。
居遙趕緊放彩虹屁。
“愛死你了美人,我差點就要叫阿塔拉了。”
下一秒,居遙眼前一片天旋地轉。
她的面前是一張熟悉的壁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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