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一場他永遠不會趕赴的約會

那天之後謝寅好像忘記了他, 每天早出晚歸,吃得比牛少, 掙出一整個牛市的錢。

直到兩天後他晚上回來突然對沈寧說:“你可以回學校了。”

“林從柏怎樣了?”

“林家已經在安排他出國了,近期都會待在家裏不會出來。”

直白點說,就是被送出國,還被關了禁閉。

沈寧皺眉道:“出國對林從柏有作用麽?”

謝寅正在看一封郵件,聞言随口道:“他從前□□未成的一個外國女孩就在那個城市,他家是當地豪族。”

沈寧閉嘴了,很好,這很謝寅。

......

可能大家對習慣了沈寧的缺席,沒有人問他這幾天去哪了,連劉靜都和陳用出雙入對,無心再關心他這個前暗戀的人。

沈寧照常寝室, 圖書館, 教室三點一線,偶爾麗姨那邊都會讓司機下午的時候來送晚餐過來了, 給與了沈寧極大便利。

直到幾天後的一個午後, 他忽然收到來自現任金主助理的電話:

“沈先生,請你空出明天晚上6點以後的時間, 請在晚間七點整準時到達餐廳,謝總要和你共進晚餐。”

沈寧對這個姓陳的助理并無好感, 對他話語之間隐約透露出來的傲慢也全當無視, 淡淡道:

“我知道了。”

“那好, 司機會在六點到學校門口接你, 請你務必準時到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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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的。”

兩人冷冷淡淡地結束了通話。

陳霖确認了行程, 才回去向他的上司彙報。

——早二十分鐘前。

一時西裝筆挺的男人坐在公司特意開辟的休閑咖啡廳內, 他面前放着一杯醇黑的黑咖, 對面妝容精致的女人慢悠悠地攪動着奶咖中的牛奶,姿态閑适優雅。

午後寧靜的璀璨陽光被玻璃上的聚合膜給吸收了大半,進來時仿佛被馴服了的家寵,一絲灼人滾燙都不帶。

謝母沐浴在舒适的日光之中,開口時語氣是雍容高雅的勸誡:

“你喜歡那個孩子可以,但為了他跟林家鬧不和就過了。你都這麽大了,別做賭氣吃味的小孩子事了。”

謝寅淡淡道:“是林家的人先欺負他的。”

“那也不至于鬧到公司層面上去,說出去算怎麽回事啊……”

“而且你也別單聽他說的話,林家也是上流人家,什麽樣的人找不到,為什麽偏偏要去找他......”

謝寅神色冷漠,說道:“媽,現在受害者有罪論已經過時了。”

“你......”謝母強裝冷靜:

“就算是林家先動手,但從小你爺爺和爸爸就教你不要拘泥小情小愛,為一個小情人做到這種程度,說出去會讓人誤會我們謝家門風......”

謝寅忽然打斷她:

“媽,你弄錯了,他不是我的情人,他是我的愛人,我男朋友,我很愛他,當然不會允許別人欺負他。”

謝母喉頭一哽,終于神色微怒。

“謝寅!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喜歡他?你們才認識多久?你工作這麽忙,你們哪來的時間相愛!”

“你說的對,媽。”

出乎意料的是,謝寅難得認可地點了點頭,說:

“我們認識的時間的确很短,還需要經常的相處來鞏固感情。我已經安排了明晚的約會,所以現在必須加快速度完成工作。”

“我先走了,媽。”他說完,就站起身。

謝母氣極:“你……”

謝寅走到外頭,對着等候在一旁的陳霖說:

“打電話給沈寧,讓他把明天晚上的時間空出來。”

……

……

眨眼就到了第二天下午,這天沈寧下午只有兩節課,晚上也沒課,時間比較空。

他在圖書館悠悠地度過了閑散的兩個小時,抱着一大堆書回了寝室,然後才到了約定的地點。

“嘉客”是一家米其林星級餐廳,主打粵菜,還有各種海鮮。粵菜在沈寧的審美範圍內,因此他欣然接受了邀請。

他到的時候7點差十幾分鐘,因有陳霖預約,直接進了小房間。一路景觀宜人,風景趣味,餐廳設計師将古典和現代結合在一起,賦予人強烈的視覺沖擊。

沈寧跟随服務員在房間裏坐了好一會,到了7點謝寅還沒來。

時間悄無聲息地過去,沈寧一擡眼,八點了。他看了眼被自己一個小時前發過去,孤零零被頂置到最上面的信息,擡手召開服務生。

“你好,先生,有什麽需要麽?”

“我可以先點單麽?”男生舔了舔被茶水滋潤得水滑的唇,用氣聲從喉嚨裏慢吞吞地擠出幾個字:

“我餓了。”

服務生笑容周到,服務完美:“當然可以了。”

熱菜上來的時候是晚上八點半,沈寧拿起筷子,深吸了口氣,感受着與麗姨手藝不同的香味。

米其林星級餐廳的味道毋庸置疑,清爽前菜讓人胃口大開,而主菜熱菜也絲毫沒有讓人失望,沈寧筷子夾向一道烤乳豬的時候頓了頓,回首道:

“請問,你們這邊可以打包帶走麽?”

服務生露出為難表情,吞吞吐吐地說:“先生,實在不好意思,本店沒有外帶服務......”

沈寧擡頭仰望着他,表情純真,語氣真摯:

“謝總這樣的身份也不可以麽?”

……

一個小時後,沈寧站在店門口,兩個服務生恭恭敬敬地向他行禮,用最體貼的聲音說着:

“歡迎您下次再次光臨。”

沈寧揮了揮手,滿意地拎着滿滿兩大袋子上了車。

——

鐘表發出滴答的聲音,正對門落地窗外燈光如銀河璀璨。謝寅擡眼看了眼牆壁上的時鐘,鐘表時針過了“10”,連分針也轉了大半圈了。

他這才松懈下繃緊的兩肩,看向左邊方向的人。

“辛苦你大晚上還要跟我加班了。”

杜銘舟擺了擺手,随口道:“你要是真覺得對不起我,就改天好好請我吃個飯,別像今天這樣,兩盒便當就打發了我。”

謝寅嘴角勾起一個淺笑的弧度:“好。”

“不過你也真是——”杜銘舟身體微微後仰,靠在椅背上:

“前不久剛給了陳家教訓,這會又要和林家正面交鋒,雖然相信你的本事,但你也太激進了。”

他忽然傾過上半身,面孔湊近謝寅,俊朗帥氣的臉上流露出自然的親昵,在無形中拉進了二人的關系:

“別仗着我關心你就胡來,小心下回不幫你。”

謝寅很自然地移開目光,視線落在桌子一疊文件上。

“都這個點了,我就不留你了,到家之後給我報個信。”

杜銘舟嬉笑着拍了拍他的肩:“當我小孩子啊。那行,有什麽事情你再聯系我。”

“沒問題。”

謝寅安排了人送杜銘舟回去,這才走回自己辦公室。總裁辦有一般的人留下來加班,一個小助理起身道:

“謝總,那邊來電話,說您的預約已經順利完成了,希望您用餐愉快。”

她剛說完,就看到他們英明神武的總裁臉上恰到好處地露出了一個帶些許迷茫的表情。

緊接着他猝然回神,走進辦公室幾步,才轉身看向跟在他後頭的助理。

“為什麽不提醒我?”

陳霖眼神閃爍,低着頭說:“對不起,謝總,我也忘了。”

謝寅面露不悅,但還是擺了擺手叫他離開了。他回到自己座位,打開手機,手機裏有兩條他的私人信息,分別來自于三個小時前的沈寧,和一個小時前的沈寧。

【沈寧:謝先生,你過來了麽?】

隔了兩個小時:

【沈寧:謝先生,你遲遲不來,我自己吃過飯就先回去了,謝謝先生的晚餐。】

謝寅看着屏幕上孤零零的兩條信息,打電話叫邵正覺進來。

“謝總,您叫我?”

“給沈寧的卡裏打五萬塊錢進去。”

“好的,謝總。”

......

沈寧去餐廳用了差不多一小時,回來只用半個小時。他在校門口下了車,拎着袋子悠噠噠地往寝室樓走。

夜晚十點,月朗星稀,校區還呈現一片繁榮景象。宿舍樓下的操場還有男生在打球,被稱為情侶聖地的小花園也隐約可見人影。

但路上行人并不算多,沈寧吃飽喝足心情暢快,口中輕輕哼着熟悉的曲調,走到樓下。一個男生從草坪的陰影中走出,朝着沈寧過來的方向走去,就仿佛是要特意攔下他。

沈寧在半分鐘前注意到了這個人,雖然說林從柏被關在家裏閉門思過,但他們有錢人很多事情都不用自己動手。沈寧下意識調動身上的肌肉細胞,做出警惕姿勢。

男生徑直走到沈寧面前,頭上的帽子一掀,露出一張幾位青蔥年少的臉。

“喲,哥,你可總算回來了。”

......

晚間十點半,學校後門的奶茶店。

面前的少年滋溜滋溜地吸着手上的奶茶。

對于這位便宜弟弟,沈寧是有印象的。按照書裏的介紹,他是他爹二婚對象帶來的孩子,比沈寧小了4歲,也就是說他現在還在讀高中。

小說對這位弟弟着墨不多,當然也可能是被他翻過去了,不過沈寧對這個弟弟印象深刻,因為書裏有一句話,大概是說沈大康又來向沈寧要錢,對着乖乖給錢的兒子咒罵了一句,說親生兒子就是不一樣,他動手揍了那個小兔崽子幾下,竟然就敢還手。

沈寧看着眼前這個敢還手的“小兔崽子”,少年人長着一張個性鮮明的臉,眉宇間戾氣十足,眼睛下面還有道疤,一臉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樣子,果然與沈寧全然不同。

沈寧一張臉長的極其乖順,皮膚白皙五官端正小巧,堪稱教科書級別的好孩子長相,加上性格原因,更是人見可欺。而這位弟弟,他顴骨突出五官尖銳,眉眼間一絲來自底層的痞氣,朝人面前一站就是一副叛逆少年模樣。

更別說他臉上還有青青紫紫的傷疤,衣服也穿的吊兒郎當的,也可謂教科書級別的壞孩子樣。

一個家庭出兩個完全不同類型的孩子,沈大康還挺會養。

沈寧整理了下心緒,問他:“找我有什麽事麽?”

少年放下手上的奶茶杯,喉間大力吞咽,發出咕咚的一聲,再開口,還沒完全變聲的嗓音帶着稚氣:

“當然是向你要錢啊。”

“老頭子找不見人影,我只能來找你了。”

說到這,沈寧不禁疑惑:

“沈大康會給你錢?”

“多多少少給點吧,不給我就不放他走,死纏着他跟他拼命,還會把警察叫過來,他煩我,好歹會給個兩三百。”

這就厲害了,沈大康是死纏着“沈寧”,這孩子是死纏着沈大康,家族傳統後繼有人。

怎麽身為親生兒子的“沈寧”就不會這一套呢?他要是會了,說不定能從謝寅身上刮出一層油。

沈寧盯着他臉上的青紫,問:“要多少?”

“一千。”

沈寧:“多少?”

“一千。”少年擡起頭,一臉驚恐表情:“你不會連一千都沒有吧?”

他用的“沒有”,而不是“不給”,說明在他心裏,他這個傻哥哥就是只要有錢就會給的大好人。

而沈寧驚訝的是,這孩子竟然只要一千。

一千,這還真是一個正常的數字。以防萬一,沈寧還是問:

“是一千一個月麽?”

“看情況吧,有時候一個月,有時候兩個月。”

這孩子也太省了,出身于小康家庭的沈寧不禁發出感嘆。

“兩千,我給你兩千,你再去看下你的臉。”

趙珂詫異地看了他一眼,摸摸自己臉上的青紫,沒有明确答應,只是說:“那行吧,你直接轉我支付寶就行。”

沈寧拿出手機掃他的收款碼,當下就輸入“2000”金額,要付款的時候他手突然一收,擡起頭:

“你把你每個月試卷拍照給我。”

趙珂:“啊?”

“還有你們老師的手機號碼,微信號,別說你沒有,我不信。”

趙珂一臉警惕:“不是吧,你想幹嘛?”

沈寧冷然道:“我給你支付生活費,說不定以後學費也要我出,檢查你的成績怎麽了?就算要我參加家長會,我也要知道是會被老師罵死還是還有可能聽到誇獎。”

趙珂一下子蔫了,像霜打的茄子一樣有氣無力地說:“行,行吧,都随便你。”

沈寧這才輸入支付密碼。趙珂确認了收款後忽然道:

“以後你給我付學費,那老頭子去哪了?”

沈寧驚嘆于他的敏銳,他低着頭,随口道:

“人沒了,以後就我們倆相依為命了。”

“我們倆相依為命?”

少年舔了舔嘴唇,像是在慢慢地回味這句話。過了會,他重展笑顏,笑眯眯地說:

“聽起來還真不錯。”

沈寧和他重新交換了微信,他并不畏懼在趙珂面前表現出異常,這一家子人關系淺薄,相處極少,有任何變化都可以用“遭逢突變性情大變”解釋。更何況他問心無愧,照顧趙珂只是出于道德。不管怎樣,他都已經成為了“沈寧”,那麽他就去當一個,他可以當的“沈寧”。

沈寧無視對面探究的目光,修改了備注名字,說道:“以後準時發成績單給我。”

少年瞬間把目光收了回去,沒精打采地說:“知道了,那我先回去了。”

“對了,有個禮物送給你。”

他随手把一個U盤塞進沈寧衣服口袋,沈寧正要去拿,他提起沈寧放在桌子上的一個袋子,揮揮手道:

“那我就先走了,拜,哥~”

少年一步一晃的,身影慢慢消失在道路十字路口。

沈寧懷着淡淡的疑惑回了寝室,把剩下的吃的交給還在奮戰游戲第一線的舍友,爬上床打開電腦,把U盤插了進去。

是一大堆視頻資料,名字都是亂碼,沈寧随手點開一個——

“啊,啊,哦~~”

說時遲那時快,沈寧猛地把耳機摔了下來,右手飛快蓋上屏幕!

那竟然是,竟然是一個男男鈣片!

天可憐見,幸好他個人隐私感比較強,一般不會開公放。不對,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沈寧震驚了——

如果,假設,是□□他也可以稍微理解一點,但為什麽會是□□?

在那個孩子身上發生了什麽?

他飛快地拿起手機點開今天新加的人的頭像,那邊有兩條信息在幾分鐘前甩了過來。

【弟-趙珂:之前聽老頭子說,你榜上大款了?你這樣的肯定是被男人幹的,看在我們兄弟的份上,給你一些學習資料,要好好學習,保護屁股了[壞笑][壞笑]】

【弟-趙珂:哦對了,我讀的是職高,沒有月考也沒有期中考試的[吐舌][吐舌]】

沈寧:“......”

過了良久,沈寧才從口中吐出這句充滿國粹的語言,陳用摟着一個同學的脖子嘻嘻哈哈地從門口進來,看到沈寧睜大眼睛一臉震撼的模樣被吓了跳,下意識問:

“哇沈寧你怎麽了?中邪了?”

手指下面的筆記本電腦在發燙,沈寧深吸了口氣,把它推到邊上:“沒事。”

“好香,什麽東西這麽香?”他循着香氣走過去,幾個室友正在大快朵頤地品嘗沈寧帶回來的吃的,米其林餐廳服務一流,保鮮盒都是保溫的,食物還熱着,散發誘人香味。

“快快,讓我來一口。”

“煩死了,陳用你不是跟劉靜出去約會了麽?沒吃飽啊?”

“不敢多吃啊,萬一打嗝怎麽辦?”

“草,你小子......”

陳用和劉靜正式确認了關系,他們這群人也是看着陳用從一個脾氣不太好的傻大個變成一個寵妻如命的憨憨的,又嫉妒又羨慕。

有人不解:“談戀愛真這麽爽麽?其實我覺得挺浪費時間的,有這功夫,多打幾把游戲不好麽?”

陳用一臉過來人的表情:“這你就不懂了,跟真心喜歡的人在一起你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每時每刻都是開心的,當然了,這種感覺你們單身狗是不會懂的。”

一群單身狗開始哭天搶地:“我好想談戀愛,我也好想談戀愛......”

“處罰陳用,一定要處罰這個叛教徒!”

“......”

陳用美滋滋地坐到沈寧對面的凳子上,他看了眼沉默不語的沈寧,他跟沈寧現在完全是“和好”了,擡了擡下巴問他:

“哎沈寧,你談過戀愛沒?”

沈寧搖頭:“沒有。”

“哦想起來了,你是……那你不想談戀愛麽?”

“跟女孩子讨那種。”

陳用瘋狂暗示,過了會像是想起了什麽事,謹慎地說:

“當然了,是去找個單身的女孩子談戀愛,不管男的女的,做小三都是不對的。”

沈寧沒理睬他,他不怎麽關注這個話題地随意道:“我應該不會吧,我......我現在挺好。”

“什麽啊。”

“嗚嗚嗚我不想單着啊,果然還是讓人介紹介紹吧。”

“你這算相親麽?”

“滾,不以結婚為前提的戀愛算什麽相親......”

接下來的鬼哭狼嚎沈寧都沒有參與,時間早過了他睡覺的點,他洗漱了下就睡了。朦朦胧胧,他仿佛做了一個夢,夢中四面白色,就猶如醫院病房的牆壁。

身材單薄的男生靜靜地坐在床頭,風從窗戶的縫隙打着旋鑽進房間,掀起床頭櫃上一個小本子。

黑色方正的筆墨已經完全幹了,字跡陳舊,歪歪斜斜地寫着:我也想像爸爸媽媽一樣找到一個真心相愛的人。

又過了不知多久,上面那行字重新被黑色墨水劃開,略顯潦草的字跡覆蓋了原來的位置:

如果只能暫短的相愛,我希望從來沒有人真心愛過我。

......

......

第二天一早,熟悉的鬧鐘把寝室裏幾個人緩慢叫醒。沈寧不甘不願地打了個哈欠,慢吞吞地拿起床頭的手機,他不知道昨晚做了什麽夢,現在腦殼還有點嗡嗡的。

打開解鎖屏幕,一條最新短信跳了上來。

沈寧真.垂死病中驚坐起!

“您尾號......存入人民幣50000.00元整,可用餘額......”

......

通往教學樓的某個過道上,枝頭小鳥叽叽喳喳,湖水澄澈見底,觀賞魚從石頭縫裏鑽出,露出一個無憂無慮的腦袋。

現在還不到早上八點,就算是謝寅,這時候大概率也還在車上。

幾聲響後電話就接通了。

“喂。”

沈寧開門見山,急促地問道:“謝先生,是你給我卡裏轉了五萬塊錢麽?”

“是。”

預料之中的回答,沈寧深吸了氣:

“為什麽?”

“只是昨天沒去約會的補償而已。”謝寅語氣平淡,五萬塊錢和沒去約會在他腦中劃了一個等式,作為他每日生活中最微不足道的一件事,很快被他抛在腦後。

一次失約就是五萬,沈寧深邃的瞳孔中泛起感動的光芒,他壓抑着內心激動,軟綿綿地問:

“那謝先生,我們下次什麽時候再約會?”

然後你再找個緣由不來可以麽?

然而出乎意料的,那頭的回複平穩得毫無波瀾,仿佛只是從那張纖薄的嘴唇機械地吐出了兩個字:

“沒空。”

沈寧一滞。

他按住心髒部位,重整心情,溫柔地宛若一個體貼周到的情人,小聲地說:

“那謝先生,我想見你,我們再約見面好麽?”

舒适的商務奔馳內,男人勾了勾唇角,他對電話那頭男生的財迷本質已有了解,他把全身家當都用來給他那個爹還債了,連每月”工資”都沒了,估計正為錢發愁吧,不過——

“你是在約我?”

沈寧怔一怔:“啊,對。”

男人冷冰冰的質問道:

“我約你,你才有錢拿。你約我,我憑什麽答應你?”

沈寧一時梗住了。

的确,在高不可攀的謝總面前,他只是毫不起眼的一顆路邊小石子。

小石子怎麽會有權力向謝氏總裁提出約會呢?沈寧本該認清現實,然而這一刻他心中忽然生出了一種不甘的情緒,這種情緒或許從那晚他在林從柏面前,只能向謝寅求救時就滋生了。

就算是再小的石頭也有把握自己命運的機會。

湖邊兩岸草木疊翠,水面倒映曙光,粼粼波光圈起漣漪,滌蕩着男生平靜的側臉。稍許後,他忽然輕笑一聲,道:

“謝先生,這周一我們剛進行了期中考試,成績大概這周末就出來了。上次你說我連順利畢業都做不到,那如果這次期中考試我每門成績都在八十分以上,你可以答應我的約會麽?”

早晨潮濕的空氣有一瞬仿佛停滞,沈寧避開空中騰升的塵埃,聽到聽筒裏傳出男人清晰的一句:

“可以。”

作者有話要說:

五萬塊,謝總,小沈可以,俺也可以()

因為周六上夾子,周六可能很晚(午夜11點才會更)

今天就有人催先放出了(可惜是過渡章,沒有你們想看的(手動貓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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