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弟弟直球

覽市與充州相隔不遠，因為國慶，最終走了兩個小時高速也就到了。

周頌把人送回姐姐的那個小區後，就自己驅車回家了。

淩漾一天沒吃飯，點了個外賣，把早中晚一次性解決了。

吃完又睡了個覺……應該說是睡了幾天，好像去了趟覽市，挺疲憊的，需要休息休息。

國慶在她的昏睡中過去了，後面也如期上班了，每天晚出晚歸，不是在公司奮鬥就是在外面娛樂場所和和朋友玩。

回充州的日子有序且快樂很多，也漸漸忘記了在覽市的人和事，包括那個很讓人治愈的男孩子。

淩漾其實偶爾在聚會上看到比較年輕的小孩兒，還是會想起他的，但是別人不是他，很快就能區分開來。

充州很大，他沒和舍友來他姐姐這邊的話，淩漾也幾乎一整年不會踏足老市區，所以兩人根本沒有再偶遇的可能。

淩漾沒想過會再見他……後來那一面猝不及防地再見，已經是施吟婚禮的前夕。

彼時的充州快十二月了，江南地帶雖不常下雪，但天也很冷了。

那日是周末，淩漾下午才出門準備去工作室，她這人工作不定時，自己的工作室，想去就去，不管工作日或假期。

去的路上淩漾給施吟發消息，跟她說自己今晚可能很晚才回去，讓施吟有在家的話早點休息，不用等她。

本來施吟也不太常回去住，不過最近聽說她家尹賀出國出差了，所以她就有閑心三天兩頭回來住。

消息發過去後，在下一個路口收到回複。

施吟發了句語音說：“好啊漾漾。你忙你的，但是也別太晚了。”

背景裏聲音還蠻多的，淩漾不由地回了句：“你這在外面玩呢？”

施吟：“沒，我在醫院。”

淩漾挑眉，又打字過去：“怎麽了？不舒服？”

她回過來的語音裏帶着小小的不自然：“嗯那個，來孕檢。”

淩漾怔了怔，随即徐徐勾起唇瓣，孕檢？

喲，她要當姨媽了~

淩漾免不了又問：“你自己一個人啊？姓尹的出差回來了？”

施吟說：“沒，他過兩天，我讓弟陪我來的。”

淩漾恍然。

末了又問她：“在哪個醫院啊？忙好了嗎？”

施吟：“才來一會兒。在寧氏醫院。”

淩漾瞄了眼前面還在塞着的路口，右邊的路口下去就是那醫院。

她沒有多想，直接就撥了轉向燈，然後手上給她發消息：“我剛好在附近，我去看看吧。”

那邊的施吟收到消息，也沒多思索什麽就回複：“你工作室不忙嗎？忙就不用了。”

淩漾：“沒事，我自己的事也不急于這一時，你等我，我很快到。”

施吟：“好吧~那你慢點開，不着急。”

淩漾最後說了句：“你弟弟要是忙可以讓他先走，我來照顧我姐妹。”

施吟笑了笑，擡起頭看了眼隔壁坐着的男孩兒。

周頌收到眼神，觑了眼她：“嗯？到檢查了？”

“還沒。”她晃了晃手機，“我姐妹說在附近，要來陪我，你要是忙就先回去吧。”

周頌盯着姐姐沒動，須臾，狀似雲淡風清地問：“哪個朋友？方便嗎？”

“方便，淩漾呢，和我住一塊兒的那位。”

周頌心裏其實有底，但是還是忍不住問，問完就悠悠直起身子，起身準備走人：“那……就麻煩她了。有事你跟我說。”

“行。”施吟颔首，微笑道，“沒什麽事的，不用擔心。”

周頌走了兩步，又看着姐姐有些不放心地道：“要不，等她來了我再走？”

“不用，我是剛懷孕不是預産期。”

“……”

“她就在附近呢，不用五分鐘就到了。”

周頌點點頭，沒必要掉馬的話他就不在這裏久待了，避免一會兒淩漾來了後，在這裏揍他……

下樓時顧灼給他打電話。

周頌出了電梯，想了想，還是不太放心就這麽走了，所以拐了個彎找了個抽煙區去。

那地方站着幾個男人，煙霧彌漫。

周頌點了接通放到耳邊。

顧灼問他在哪兒，事情大概什麽時候忙完。

說完又表示：“我到市區了，先上附一找教授還是去寧氏等你？對了施吟姐怎麽不在附一檢查？不是離她那個什麽，葦江花園更近嗎？”

“周末。”

“哦，對。”

周頌說不用來了，他一會兒就過去了。

抽煙區的幾個男人在他聊天的幾分鐘裏，陸續離開了，一時間空蕩蕩一小片天地裏，只有十一月份微涼的日光落在地上，搖曳着淡淡的影子。

那徐徐蕩漾的節奏，讓周頌腦海裏閃過了一個人的身影。

其實她雖然喜歡開玩笑，但是人做事挺穩當的，不急不躁，也不知道是到底大他有三歲多，還是天性就很有姐姐的風範，所以其實她陪着施吟，他也沒什麽擔心的。

周頌把剛剛拿出來還沒點的煙放回去，轉身往回走。

穿過門診大廳時，忽然感覺有人伸手抓住了他的袖子。

周頌低頭一看，再擡起眼，瞳孔中撞入一張明豔的精致小臉，挂着濃豔似火的笑，略歪着頭好奇地問他：“你怎麽在這啊？弟弟。”

淩漾本來都已經要進電梯了，但是餘光不經意間晃過一道人影，不知為何覺得很吸引人。

扭頭一看，果然是眼熟的人。

一個多月沒見，他穿着身黑色飛機夾克，帥氣得沒話說。

她忍不住轉身過來打個招呼。

周頌晃過神來，輕咳下，道：“我來找舍友。姐姐。”

“找施吟她弟啊？”

“嗯……”

“怎麽跑醫院來找他了？很急嗎？”

“也不是……很急，是來接人，我倆要去找教授。”

“哦~”淩漾恍然，明白了，“那你去吧，不耽擱你了。”

說着又左右看看他周邊，好像只有自己呀，“那你舍友呢？”

“……”

他鎮定自若地道：“他在後面過來了。”

“哦~那你們趕緊去吧，拜拜。”淩漾揮揮手，笑着轉身繼續走了。

周頌目視她曼妙的背影遠去，薄唇輕抿了抿……那種一次次瞞着她的抱歉感彌漫在心口，最後無奈嘆口氣轉身出去。

淩漾上樓找到在休息區的施吟，她溫柔娴靜地垂首翻着手機看，身邊一個人都沒有。

臨近時她擡起眸，一雙漂亮的桃花眼對着她彎了起來。

淩漾在一側坐下，自然而然地說：“我看到你弟弟舍友了，顧灼。”

“啊？顧灼？”施吟茫然，“他怎麽來了？”

“你沒見到他？”淩漾淡淡道，“說是來找他舍友，要一起去找教授。”

施吟恍然，點點頭肯定道：“我早前問我弟下午有沒有空，陪我來趟醫院。他說沒什麽要緊事，晚點要去附一找教授去。”

淩漾“嗯”了聲，随口道：“不巧，幾次都沒看到你弟弟呢。”

“唉，那家夥有什麽好看的。”施吟一笑，半點都沒有認同感。

淩漾表示：“我記得那小子以前長得可好看了。”

“是嘛？”施吟懶洋洋的，“沒有。”

淩漾莞爾，想起周頌說過的，親姐都喜歡吐槽自己的弟弟，她的話沒什麽可信度，所以也沒再繼續這個話題，問她什麽時候排上檢查。

施吟說快了。

淩漾看着附近的人來人往：“你怎麽還排隊呢？你家尹公子的實力不應該給你安排超級vip？再說這是寧氏醫院，尹賀和寧碩關系好得沒邊。你是不是沒跟他說？我去給你安排。”

施吟立馬拉住她：“我沒跟尹賀說，別找，找了他回頭就知道了。”

淩漾淡淡挑了下眼角：“為什麽不說啊？”

施吟一臉甜蜜：“給我老公個驚喜~”

淩漾望着她燦若煙霞的臉，勾勾唇，笑着卻沒說話，她腦海裏想起了自己父母。

施吟恰好問她：“我聽說最近又有人追你吧？那城北的誰……哎這個好像還挺不錯的。”

淩漾回過神來，想都沒想地說：“不錯也沒用，智者不入愛河，我的人生信條。你別忘記這茬。”

施吟失笑：“真是的，可以試一試嘛。這個還比你小啊，小你一歲，試試姐弟戀。”

“大我的我都不想試，都信不過，還弟弟。”她搖搖頭，這事一點都沒有在她腦海裏停留。

施吟想想也是：“小孩兒都不成熟。”

最後兩個字落地，倒是像一顆石子掉入平靜無波的湖面上，在淩漾心中蕩起了一陣漣漪。

她腦海裏閃過了幾分鐘前才見的一個身影。

他倒是很成熟，是淩漾目前為止見過的，這個年紀裏最會讓人忘了他的年紀的，但是又不缺乏這個年齡段的奶……長得是真的顯小，又張口閉口喊姐姐，嘴也甜。

真真是從上到下都很弟弟。

淩漾笑一笑。

施吟挑了挑眉頭問她笑什麽。

淩漾也不好意思拿她弟的舍友出來舉例，別回頭她給撮合起來那就不好了，畢竟那顧灼不是說施吟喜歡給他介紹對象嗎？

施吟：“哎姐妹，要不我給你介紹一個？我弟弟舍友除了顧灼還有兩個，長得都不賴，都醫學生啊，以後都是社會棟梁~”

淩漾搖頭。

施吟朝她眨了個眼，暧昧道：“其實弟弟也有利有弊嘛，雖然不夠成熟，但是弟弟奶啊。”

“……”

淩漾無奈笑道，“你還真熱衷給別人介紹對象,準備給他們全宿舍包辦啊？”

“嗯？什麽意思？”

淩漾：“顧灼說你給他介紹對象。”

“哇。”施吟失笑，“我就給他提過一回，這小子說他忙沒時間。真是的，他現在不談以後等着孤寡吧。”

“……”淩漾樂起來了，心想他那顏值，有的是學妹前仆後繼，怎麽可能孤寡。

施吟去檢查，淩漾自己刷手機玩。

給工作室的人發消息說她晚上再去的時候，看到了恰好在她工作人員下面的一個名字，顧灼。

淩漾看了看，點開。

他的微信還是沒有發過任何朋友圈，只有一條白線，背景圖也是第一天換上那個，頭像也一樣。

從頭到尾都是那個模樣，還是給人很強烈的假號錯覺。

淩漾百無聊賴地發微信給他：“弟弟，兩個月了，你微信怎麽還跟個假號一樣。”

發完的兩個小時裏，他都沒有回複。

淩漾陪施吟從檢查到拿到了報告，那微信都悄無聲息。

離開醫院時已經暮色降臨，施吟在和淩漾商量着晚上吃什麽。

淩漾照顧她這個已經有一月身孕的孕婦，說讓她自己考慮吃什麽。

兩人慢條斯理地走在醫院附近的人行道上，陣陣晚風從身側不斷拂過，空氣稀冷。

十一月的天就已經找不出一絲暖和了。

走着走着，淩漾手機響起了消息，她心裏有個小苗頭，但是不太确定。

拿出手機一瞧，果然，消失人口“顧灼”二字彈在首頁，他回複：“姐姐……不好意思，下午在忙沒及時看到。”

淩漾回複：“沒關系，本來你這號看着就總是沒用的。”

“……”周頌心虛地轉移話題，道，“你忙好了嗎？”

“好了，剛從醫院出來。”淩漾閑來無事，和他聊了起來，“施吟是真的熱衷給人介紹對象，今兒還要給我介紹。”

“……”他盯着那句話，悠悠打了個問號過去，“？”

淩漾：“她給我介紹你另外兩個舍友，說都是弟弟，很不錯。”

“……”他唇角隐隐一抽。

淩漾忽然對着這個賬號好奇道：“奇怪，你看你長得這麽招蜂引蝶的，咱倆又這麽熟了，她怎麽不直接撮合你和我呢？”

“……”

周頌說不出話。

淩漾調侃：“怎麽了弟弟？你看不上姐姐？你喜歡妹妹啊？”

“……”

周頌打字：“沒。”

淩漾：“沒什麽？”

周頌：“沒喜歡妹妹。”

淩漾：“那就是喜歡姐姐？”

周頌：“……”

他握着手機站在亮着紅燈的街口，目不轉睛地盯着手機一會兒，問她：“你在幹嘛？姐姐。”

淩漾笑，繼續逗他：“你覺得我在幹嘛？”

周頌：“撩我，或者說追我。”

淩漾：“……”

她咬了咬唇，靜默了，弟弟忽然這麽直接？

他還有更直接的：“姐姐喜歡我？你想我在一起？”

淩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