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身心受傷的弟弟
房間空曠而靜谧, 訓斥聲落下後,似乎還在屋子裏的各個角落靜靜流淌。
周頌雖然沒說話了,但還是睜着無辜的雙眸盯着她, 像只在求助原諒的小寵物。
他那眼睛本就生得好看, 平日就溫潤純良,桃花紛飛,此刻這幅委屈巴巴的可憐樣, 真的很絕。
淩漾的心是生理性地一路在搖晃的, 但是, 她此刻又是前所未有的堅定與理智, 他越裝乖撒嬌她清醒過來越抗拒。
她只覺得他現在每一分都不可信, 一想到被他騙了足足幾個月, 他明明有無數機會可以坦白, 但他沒有, 她就感覺肺腑都要炸了,無法置信。
“姐姐……你打我好不好?你給我幾個巴掌行嗎?”他求饒。
“我不信你了,”她伸出被他抱住的手, “我一句都不信了,你這個人。我覺得我也是挺可笑的,跟一個在路邊認識的人搞那麽親近, 你心裏都覺得我蠢得無可救藥吧。”
“姐姐。”周頌語氣着急, “我絕對沒有, 真的沒有, 我……”
“別說了, 出去。我這輩子最煩別人騙我了, 都以為我傻嗎?好欺負嗎?煩死了, 滾。”她有些失控。
周頌愣愣地看着眼角泛紅的人, 一個恍惚,想起了兩人之前國慶在覽市的交集,他們一起去梨園吃飯,她大概得知了他父親出軌的事情。
他聲音都低啞下去了,卑微地懇求:“姐姐,我不是有意的,我從來沒想故意要騙你,我沒想過,你別這樣,別生氣了,好不好,對不起。”
“走。”
“姐姐。”
淩漾只覺得拳拳打在棉花上,他怎麽也沒有動容,終于氣極反笑:“行,原諒。弟弟,這樣你就放過我了嗎?”她分散的眸光緩緩聚攏在他身上,涼薄如冬日深夜,“行啊,那姐姐原諒了,你走吧,以後見面就當陌生人,嗯?姐姐也不會和你打招呼,不想和小孩兒玩了,沒勁。”
最後兩個字落地,他臉色一變,顏色深沉得好像真的被人揍了一頓,好像丢了一個億,好像挂科的學生要延畢。
好像這“原諒”二字,對他的傷害更大。
淩漾因為生氣而紊亂的呼吸漸漸在他這模樣裏平息下來。
對望了好久,好久,他最後動作僵硬地低下頭,再徐徐站起身。
大抵是單膝抵着地板太久,又涼又堅硬,他動作顯得很生硬緩慢。
淩漾腦海裏忽然想起了初次見面,在老城區的街頭,男孩子做完一個心肺複蘇,撐起身子後還保持着單膝跪地的姿勢一會兒,在一寸寸平緩着疲憊加速的呼吸。
周頌站起來後又站了幾秒緩和,最後才轉身出去。
淩漾一眼不眨地望着他挺拔而孤寂的背影出了卧室,腳步聲從套房的客廳穿過,最後遠處傳來了大門被阖上的聲音。
淩漾安靜坐在那兒許久,一動沒動。
直到最後沒抗住,倒頭休息去了。
那邊的周頌回到酒席上,端起酒杯仰頭就喝。
幾個舍友看他接連喝了好幾杯,都反應過來好像不對勁,就問他怎麽了。
顧灼挑了下眉峰,懶洋洋問:“幹嘛去了?回來就喝這麽猛。”
蘇彥安揣摩了下:“你姐婚禮你還不開心啊?”
說到這,顧灼回頭看着蘇彥安說:“會不會是舍不得他姐?”
“應該是。”兩人一合計,估計是這寶貝弟弟見姐姐出嫁了傷心,畢竟之前就聽說他不同意,不認同這個姐夫,但是今兒這姐夫的排場,是真的大啊。
大到晚間熱鬧奢華的宴席上場,尹賀路過這邊,還招呼他們說:“想喝酒盡管去房間喝,喝到盡興。”
周頌第一次那麽遵循姐夫的話,帶着幾個舍友上酒店房間喝去了。
套房裏那一冰箱昂貴且琳琅滿目的酒都不夠他灌的,舍友調侃他跟喝碳酸飲料似的,甭管什麽顏色,開了就仰頭往嘴裏灌。
他們幾個都大四了,大人了,平時學習一忙,經常也會在宿舍吹啤酒,所以酒量也都勉強還行。
這一晚幾個人喝到了深夜。
明天是周一,顧灼與蘇彥安攜另一個舍友,三人在深夜打道回了老城區的充州醫科大。
周頌沒走,他說他還有事。
但是其實他們走後,他還叫了客房服務,又喊了一餐車的酒。
…
淩漾一覺睡到了第二天的正午,醒來時宿醉頭疼得厲害,身上也有些不舒服。
她懶在床上休息,琢磨了下她這麽不舒服,指定是昨天被那事情氣的,氣大傷身,現在只覺得頭痛欲裂,胸口也郁悶,悶沉。
休息了半天才好一些。
一夜沒看的手機有好多消息。
施吟讓她起來後跟她說,她讓她弟接她回去,說:“我度蜜月去啦,周頌那小子昨晚也在酒店留宿,所以你倆正好可以一起走。”
淩漾睡眼惺忪地問了句:“他怎麽也在酒店睡?”
剛到機場的施吟給她回複說:“哦那小子昨晚喝多了。”
喝多了?
淩漾定神下來,一寸寸地回想昨晚兩人在房間裏拉扯那會兒,他好像還格外清醒,言語行為,撒嬌道歉,各種都很理智清醒的,怎麽後來喝多了?
不過,她不想和他見面了。
她怎麽可能還去和他見面呢,開玩笑。
淩漾跟施吟表示想自己回去,不麻煩他了。
結果施吟說:“不麻煩,他半個小時前已經醒了,我讓他等你。你直接去找他就行,跟你同一層,5802房。”
淩漾:“……”
在等她。
淩漾伸手揉了揉眉心,嘆息。
給施吟應了好後,她自己找到那人的對話框,給他發消息:“我自己回去了,你走吧。謝謝你等我,抱歉,以後不用了。”
發完淩漾就托着疲憊的身子去洗漱了。
她洗了個澡醒神,不過沒有換洗衣服,就還是穿回了昨天的那身仙氣飄飄的伴娘禮服。
還沒整理好半幹的頭發,外面就傳來敲門聲。
淩漾加快手速擦了兩下發梢,又整理了下身上缭亂的禮服,出去。
門外的男孩子也還是穿着昨天的那身正裝,黑西服與白襯衣自古是經典搭配,很紳士與純情,而在還沒徹底長大的大學生身上,更是穿出了幾分清風霁月,把他襯得在這個喧嚣繁華過後的清晨,依然顯得清俊帥氣。
有一瞬間,淩漾覺得他是她見過的男人裏最好看的,又年輕又溫柔。
而且見到他,總有種,好像這世界,這原本本該寡寂的清晨,還很充實富有安全感。
這個年紀的男孩兒裏似乎很少有這種溫柔沉穩得讓人産生安穩感的,而他就是。
但是一想到這混賬騙了她足足幾個月,在她面前沒有說過一句真話,她就覺得泡沫破碎了般,別的泡沫再怎麽漂亮,她也不信了。
所以她收斂了一身柔軟氣息,冷冷發問:“你來做什麽?”
周頌似乎沒注意到她的冷漠,微笑問:“昨晚睡得好嗎姐姐?”
淩漾看都不看他的嬉皮笑臉,淡漠得跟一個路人甲對話似的:“謝謝關心,好得很。”
他繼續端着淺笑,點點頭說:“我姐說,接你一起回去。”
“我沒跟你說我自己走了嗎?”
“你還沒走。”
淩漾皮笑肉不笑地道:“我叫好車了,馬上就走了。”
說完淩漾就要關門。
周頌及時伸手去擋住:“姐姐。”
淩漾抱着火氣的,關門時不溫柔,也沒看他。直到門砰的一聲後,卻沒關上,且由外傳來一道吸氣聲,她才僵住回眸去看。
周頌的幾根手指被門縫夾住。
淩漾吓傻了馬上拉開了門:“你幹嘛?!”
周頌拿下手,看都沒看地插進了口袋裏。
淩漾皺着眉去看他的臉,他臉色不好,眉頭緊鎖,薄唇深深抿着,明顯忍着疼。
她下意識要去拿他的手出來看。
周頌不讓。
淩漾折騰兩下他都不給她,她一氣之下把他推出去:“那你走吧,滾。”
“……”
門啪的一聲關門了。
淩漾氣得火冒三丈,感覺肺腑都在燃燒,好像原本已經降下的火候忽然又被灌入一桶油,讓她兩重火都在燃燒。
關了門倚着門板平緩了一分鐘的呼吸,最後,她的理智才逐漸回歸一些,重新打開門。
想去找他,也不知道他還在不在房間,結果迷迷糊糊一開門,差點撞入一抹寬大的懷裏。
熟悉的淡淡煙草味撲鼻而來,淩漾及時剎住了腳步,再愣愣擡頭。
男孩兒連站姿都和剛剛一樣,只是低垂着眉目,在看手。
被她突兀的開門也是微微吓到,然後就放下手,擡起頭對她展開擰着的眉頭,雲淡風輕地一笑,乖巧地喊:“姐姐。”
淩漾抿抿唇,懊惱地轉身進去,把門推開:“進來。”
她聲音極其冷酷,用着訓斥的語氣喊,但周頌還是受寵若驚,美滋滋地邁開腿利索進去了,還小心給關上門。
他把另一只手上拎着的袋子拿到桌子去放下:“我給你帶了早餐,我吃好了,你吃吧。”
淩漾根本沒心情吃早餐,直接問他手怎麽樣了。
“沒事。”他在餐桌邊坐下,單手給她拉開了袋子。
淩漾一看,眼睛就微微眯了起來,她記得剛剛那關門聲非常大,她都怕把他的手給磕骨折了。
淩漾走過去要看,他動作躲閃,最後她強硬地指了指他,妖豔的鳳眸眯起來警告。
他終于老實了起來,把手不情不願地給她看。
他的手比她大好多,但幾根原本骨節分明且修長白淨的手指此刻已然紅腫,從食指到無名指,分別在第二節 與第三節的地方都有一道磕碰的痕跡,紅腫中帶着血絲,都破皮流血了。
淩漾怔愣地看着那只受傷嚴重的手,沒反應,只感覺心口抽了一下,一陣涼意席卷了四肢百骸。
周頌縮回去,淡淡說了句沒事後,繼續給她打開餐盒。
沒和她吃過早餐,他拿了很多種早茶,想着她總有喜歡的吧,總能吃一點吧,想着能哄回一點算一點。
他那只受傷的左手不敢應力,基本是右手在操作。
淩漾定定看着,須臾低語了句讓他去醫院看看,拍個片看骨頭磕到沒有。
周頌沒說什麽,只不甚在意地表示不用,他下午要上課。
“你上課你早上還在這幹嘛?”她氣又不打一處來,覺得他這會兒還那麽不聽話,氣死了。
周頌:“我早上沒課。”
“……”
淩漾氣得直瞪他。
那雙妖豔鳳眸裏在清晨裏點了火,閃閃的,周頌只覺得心口被燒得一熱,不敢再惹她,給她把餐盒一一擺好了讓她吃。
她不動。
周頌仰頭看身邊居高臨下望着他的女人。
她生氣的時候,可真是燦若明豔朝霞中的玫瑰啊,甚至更加濃豔。
周頌笑了笑:“姐姐。”
淩漾不知道他喊她幹嘛,只是他也不知道他這純良的模樣跟只小綿羊似的,讓人格外心軟和心動。
她不是那種不顧一切的人,雖然還是在氣頭上,但是也不敢真的讓他手出大問題,示意順着這個臺階下問他:“你疼不疼?”
“嗯。”
“……”她又撈起那只手看,皺着眉問,“多疼?”
“很疼。”
“……”
周頌實話實說,感覺指骨一陣陣的抽着,牽引得渾身都疼,心髒都一抽一抽的,可能就是十指連心吧,他是打算回頭回學校時去附二拍個片看看的,以他一個醫學生的知識底盤來看,骨頭可能傷到了表面。
“你伸手去擋門幹嘛?我真是被你氣死了,這麽大個人了。”她一邊心疼一般忍不住訓斥。
“你別生氣了好不好?”周頌沒有回答她的話,反而反手握住了她的手,把她一拉,拉到了面前。
淩漾一個踉跄差點摔他懷裏,還好他有分寸,只是她也和坐着的他距離近到挨着他的胸膛了。
“你做什麽?”淩漾皺眉。
可是男孩的溫柔神色撲面而來,又讓人發不起火。
真的對着這張臉發火,好像在犯罪。
他仰着頭,脊背挺得筆直,脖頸也筆直,但是那硬朗的眉眼卻明顯地泛着一抹清晰的可憐兮兮。
張口求饒:“都認識這麽久了,你看不出來我什麽樣的人嗎?我真的不是故意騙你的,我主要不敢跟你說,畢竟那段過去也不算什麽美好值得回味的,所以就一直猶豫不決。對不起好不好?對不起,我發誓以後任何任何時候都不會再騙你了,一個字都不會。”
淩漾嗫嚅了下唇瓣,欲言又止。
不知道為什麽被這一句好像一下子壓住了喉嚨裏的火氣。
确實認識這麽久了,這混賬簡直完美得她時常覺得他不是比自己小的,特別會照顧人,做事也穩當妥帖,安全感滿滿。
他說他不敢跟她說,她也倒是蠻能接受的。
就是騙了這麽久,想想還是氣。
淩漾扭開臉。
周頌把額頭抵住她的胳膊,哼哼兩聲:“姐姐,手好疼。”
淩漾火速低頭去看他的手,一邊鎖着眉頭想怎麽辦一邊訓斥他:“腫成球了,活該你。”
“姐姐……”他挨着她蹭,“手廢了沒法當外科醫生了。”
淩漾:“……”
這人,怎麽會那麽欠收拾啊,還撒嬌,還老撒嬌,關鍵誰擋得住他撒嬌啊,氣死了!!
“姐姐原諒我好不好?手疼。”
“……”淩漾忍不住笑出來,“我原不原諒你跟你這豬手有什麽關系?你少給我耍無賴,還想威脅我嗎?”
“我不敢,憑什麽威脅你,我沒資格。”
淩漾微微怔愣。
他仰頭,笑眯眯地說:“只是你原諒我,我心情一好,就不疼了。”
“……”
淩漾伸手捶他:“疼死你算了,壞小孩,壞死了!”
同類推薦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