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章節
停的攀升,直至五,電梯門打開,紀清秋擡腳朝病房走去。
學醫
紀清秋進門時,爺爺正和姑姑說着話,和平常人并沒有什麽不同,除了手上打着的點滴。
她的心在那一刻松了一下,沒事兒就好。
于是,走過去,笑容甜甜的喊了聲,“爺爺。”
紀清秋等着爺爺喊她的小名,卻看到了爺爺拍了拍姑姑的手,臉上的笑意收斂住,望着她的眼神裏滿滿都是好奇與戒備,瞧了她好幾眼,才終于對着姑姑問道:“她是誰?”
紀清秋一下子便懵掉了。
“你兒子的閨女,你孫女兒,清秋你不認得了。”旁邊的奶奶拍了一下爺爺的胳膊,生氣又覺得好笑的給他介紹人物關系。
姑姑攬着紀清秋的肩膀令她坐到了床上旁邊的小凳子上,又重重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說話。
紀清秋這才回神,可是突然間又不知道該說什麽,腦子是懵的。
雖說想過爺爺會記不得她,但是當這件事發生在她眼前的時候,她還是會茫然無措,連句話都說不出來。
爺爺的眼神渾濁了一些,整個人忽而不動了,似乎在回憶些什麽。
姑姑似見她一直不應話,繼而道:“咱吃中午飯的時候你不是還問我,我是不是清秋?清秋幹啥去了?咋沒來?怎麽轉眼就忘了。”
姑姑上半句是望着爺爺說的,下半句卻是望着紀清秋說的,并且對她擠眉弄眼了一下,示意她說話。
“爺爺,我是清秋啊。”紀清秋的聲音軟軟的再次喊了一聲。
除了這句話,她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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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清秋啊。”熟悉的聲音,熟悉的語調,面前的老人似乎已經想到了她是誰。
“怎麽沒去上學啊?”
“今天周五回家。”
“上初幾了來着?”
“我上高二了。”
紀清秋回答時,眼淚就在眼眶中打轉,可是卻不想在爺爺的面前留下來,在醫院哭,好像是件很不吉利的事情一樣。
明明爺爺每次在她回家的時候都回去公交車站牌處等她,現在的爺爺卻連她學上到幾年級了都不記得了。
“哦噢。”
爺爺點了點頭,又開始放空自己,似乎對自己的記性偏差産生了許多個疑問。
紀清秋低着腦袋,眼淚終于忍不住的低落了一顆,隐沒在黑色的校服褲子上,看不到了痕跡。
姑姑在旁邊輕輕的,一下下的拍着她的背,小聲的在她耳朵旁邊道,“上午包着水餃,你爺爺突然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我是不是清秋,我當時就帶着他來醫院了,他現在連現在時幾幾年都不知道了,還以為是15年。”
“這病是個慢性病,醫生是不建議住院的,明天看看是不是好點了,醫生的建議是開點藥出院,回家治療,對了,你看見你爸沒?”
“去交錢了。”紀清秋聲音低低,帶着哭腔回應。
“你爸這人也是,一聲不吭的就去交錢了,一會兒你看看繳費單,我轉給他,得讓他收着。”
姑姑在耳邊繼續道。
紀清秋小幅度的點了點腦袋。
她腦袋裏亂亂的,哪裏還有心思看什麽繳費單。
“這個小姑娘是誰啊?咋從咱這裏坐着?”爺爺的聲音又響起,帶着幾分好奇。
“清秋!”奶奶的聲音比剛才高了三分,有些急了。
“咋沒去上學啊?”他眉頭皺了皺,小聲的,似乎怕驚動她,又十分好奇的問奶奶。
這段對話在父親進門的那刻,又重複了許多次。
紀清秋的眼淚不斷的滴落在校服褲子上,沒了蹤跡。
我陪你
爺爺周六中午出的院,他情況稍微有點兒好轉,醫生給開了藥便讓他出院了。
紀清秋的情緒已經平複了很多。
事情已然發生,再多的後悔與自責也換不回爺爺健康的身體狀态。
因此,她能做的也只能是在自己空餘的時間裏多陪陪爺爺奶奶。
爺爺的生病讓一向不熱衷于回家的紀清秋感到了家的重要性。
也讓她同父母的距離近了許多。
父親打算回家工作了,從一年回兩三次家到月月回家。
但紀清秋同父母不止是距離上的近。
她更多的是終于心底裏認同到了父母的不易和這種血脈相連的親情。
如果他們遭遇什麽不測,她才真真的是孤孤單單一個人了。
但是這種近并沒有讓他們的關系得到緩和,比如現在,紀清秋和父親同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仍舊是一句話都沒有說。
父親将煙在煙灰缸中撚滅,“考試了嗎?”
他的聲音沙啞而疲憊,從火車上下來幾乎就沒有睡過覺。
“沒有,爸,你先去休息吧,我去看看我爺爺。”紀清秋望見了父親眼裏的紅血絲。
剛才被掐滅的那根煙不知是第幾盒的最後一根。
父親在她面前時,從來都沒那麽吸過那麽多盒煙。
“嗯。”他轉頭進了卧室。
紀清秋都沒想到他會聽她的話。
紀清秋坐在客廳裏放空自己。
她想到她剛剛去後院找爺爺聊天,正好聽到了爺爺同奶奶說他不想活了,他想跳江,這種病治不好只能是個拖累。
紀清秋說他如果跳江,她就陪他一起跳,爺爺才不再說這種話。
她勸阻住了爺爺,可是卻勸阻不住自己瞎想的心。
她害怕家人的離開,所以更加珍惜現在擁有的生活。
其實她在此之前從未想過自己要學什麽專業,只是想給自己争口氣,一定要考上名校,得到父親的誇獎。
現在的她可以堅定的告訴自己,她以後要學醫。
她想去幫助更多像爺爺這樣的人,她想研究出來可以治愈這種疾病的藥,她不想讓這些病患的家屬像她們一樣看不到希望。
只能幹等着它變得更加嚴重,直至死亡。
紀清秋周一回學校正常上課,聽課聽得更認真了一些,在聽課聽到打瞌睡時會掐自己的胳膊和大腿,強迫自己清醒。
不能睡!
堅決不能!
本來成績就不好,再睡睡就別想着考啥名校了。
紀清秋對自己說道。
整整一天,紀清秋的精神都處于緊繃狀态,晚自習做不出題時煩躁異常,甚至有種想撕卷子的沖動。
“紀清秋,你今天怎麽了?家裏出事了?”
教室裏幾乎就剩她們兩個人了,紀清秋還想把這道題解完再走。
她今天一整天幾乎都沒搭理沐霖,也不像平常一樣關注沐霖。
在沐霖突然出聲打斷了她的思路時,甚至有種惱怒,語氣也算不上和善,“沒怎麽。”
“我陪你做完。”沐霖望着旁邊的小姑娘,她眉頭緊皺着,唇角抿着。
他見她上課掐了好多次胳膊,不知有沒有把自己的胳膊掐青,隔着厚厚的衛衣與校服看不到她的情況。
回了趟家像是變了個人兒一樣,她究竟發生了什麽?
抱
十點一刻,紀清秋終于将那道數學題解完,拿了本練習冊準備回宿舍再看。
沐霖跟在她身後走出教室,關上了燈。
寒風襲來,紀清秋打了個寒顫。
整棟教學樓都是暗的,幾乎沒有了學生,月亮隐藏在了烏雲之下,有顆星星給他們指明了前路。
紀清秋邁着小碎步朝前走。
她有點夜盲症,晚上看不太清路,樓梯是露天的,靠着外面的路燈才緩緩的能看的到輪廓。
“紀清秋。”沐霖出聲,在這安靜的夜裏顯得極其清晰。
紀清秋不想應都不行。
“以後上課睡覺別掐自己了,我拍你。”沐霖道。
紀清秋沒應聲。
沐霖走快了兩步,站在了她的身旁,繼續道:“有事兒別憋在心裏,會憋出病的。”
紀清秋還是沒有理會他,繼續朝前走。
卻被沐霖攔住,站在了他的面前。
他站的比她低一個臺階,這個高度正好可以讓她平視他。
紀清秋現在卻是見他關心她也說不上開心,平日裏見他就歡喜的眸子現在一片冷淡黯然。
沐霖想斥責的話咽入了口中,“別給自己太大壓力,我會幫你的。”
“現在才高二,還有時間,成績不好是可以提升的。”
“我當初成績也是爛車尾,現在不還是考到了班級前十,是有學習方法的,我可以給你講。”
沐霖還想繼續講,卻見紀清秋緩緩的坐在了臺階上,将頭埋進了自己的臂彎與雙膝之間。
“我爺爺生病了。”這聲音低低軟軟的,聽着就令人心疼。
“我想學醫,我想考個醫學類的大學。”紀清秋繼續。
她發現自己真的很難在有人發現自己情緒失控的時候控制好情緒。
即使再次之前已經盡力将情緒整理好。
可是還是被看出了端倪。
小姑娘緊緊的将自己抱成一團。
聲音脆弱易碎,又帶着幾分堅強。
“嗯,知道了,你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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