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疼愛(兩章合一)……

男人一襲月白色大襟交領直裰, 頭戴布冠,衣擺四周鑲以黑邊,竟是之前毀約的柳易。

柳易顯然也沒料到會遇見她, 神情微微一怔,旋即, 臉上閃過一絲歉意, 瞧見她身側跟着一位婦人,柳易也沒好上前搭話。

二太太帶着鐘璃, 在寺廟內拜了拜, 轉悠到最後, 她有些累, 便帶着鐘璃在一側的亭子內休息了一下。

鐘璃看了一眼不遠處的許願樹, 笑道:“嬸嬸,您先歇息着, 我去許個願。”

周氏身為姑娘時, 也曾挂過許願牌,笑道:“去吧。”

許願樹就在涼亭對面,這是棵千年古樹,枝葉繁茂, 枝幹遒勁, 形狀似鳳凰展翅, 好幾個小孩手拉手, 才能将其抱住。

樹陰下, 站着好幾個年輕小姑娘,都在踮着腳尖挂許願牌,鐘璃走到許願樹下,捐了些香油錢, 換了三個木牌,她想許三個願,第一個願望是為承兒,第二個是為老太太,第三個才是為她自己。

她一筆一劃地寫完願望,虔誠地拜了拜,才将許願牌挂在了許願樹上。這時,一個小沙彌卻走了過來,小沙彌才不過十歲出頭,生得虎頭虎腦的,瞧着很可愛。

他沖鐘璃行了一禮道:“這位姑娘,前面那位施主,托我給您帶句話,方便聽一下嗎?”

鐘璃微微一怔,順着小沙彌的目光往前看了一眼,瞧見了柳易的身影。

柳易沒過來,眸中卻帶着一絲歉意。

見鐘璃點了頭,小沙彌松口氣,這才道:“剛剛那位施主,托我向您道歉,他說,之前毀約是情非得已,沒能親自致歉,一直是他的遺憾。”

鐘璃也清楚,柳易肯定受了威脅,她看了一眼柳易的方向,輕輕搖頭。

小沙彌繼續道:“那位施主還說,防人之心不可無,對方既敢出手破壞您的生意,有一便有二,望您小心。”

小沙彌說完又行了一禮,才轉身離開。

鐘璃回到涼亭內時,二太太已歇息得差不多了,她含笑站了起來,道:“走吧,去算算姻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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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次來,雖說主要是為了裴邢,卻沒忘記顧知晴,她第一個幫顧知晴算的,算姻緣需生辰八字,算的結果,卻并不如意。

二太太不由嘆息了一聲,最近顧知晴還在鬧別扭,整日悶在房中,上巳節也沒出門,放在之前,二太太早心軟了,想到她的任性妄為,她才狠下心,沒去看她。

她平複了一下心情,又報出了蕭盛的生辰八字,在她心中,蕭盛溫和有禮,又才學斐然,肯定不少貴女喜歡,他的婚事定能一帆風順,誰料結果竟同樣不如意。

算到裴邢時,同樣談不上太好,當真是一個比一個曲折,二太太哎了一聲,這才看向鐘璃,“算算你的吧?”

鐘璃笑道:“我就不算了,順其自然吧。”

她性子雖柔和,卻是個有主意的,二太太也沒勉強她,回到侯府時,已臨近午時。

清楚老太太着急結果,二太太直接去了養心堂,鐘璃擔心承兒,則回了摘星閣。

二太太來到養心堂後,并未給老太太說實話,只說裴邢和蕭盛最終都能修成正果,就是需要多點耐心。

老太太聞言,才松口氣。

蕭盛一連幾日,都沒有踏出書房,晚上也宿在書房內,三月十五舉行殿試,總共只剩十幾日,最近他可謂懸梁刺股,他雖夢到一些上一世的事,卻僅是零星畫面,大多還與鐘璃有關,他并不清楚殿試會考什麽,此刻完全不敢懈怠,為了備考,他甚至沒再關注鐘璃的事。

午時,劉順過來給他送飯時,見主子眼下滿是黑眼圈,人也瘦了許多,一時有些心疼,勸道:“少爺,還是多歇息一下吧,殿試雖重要,不能壞了身體。”

蕭盛也确實有些疲倦,放下了手中的書。

今日是個大晴天,陽光透過窗牖灑了進來,室內滿是陽光,蕭盛站起來伸了個懶腰,陽光下的灰塵随着他的動作,輕微飄動着。

劉順讓小厮打了盆清水進來,邊伺候他淨手,邊讓丫鬟擺膳,怕他身體撐不住,老太太特意叮囑了廚房,給他做的都是有營養的,桌上葷素搭配,共四道菜,還有一碗燕窩。

蕭盛用膳時,才問了一句鐘璃的事,“她近來怎麽樣?”

劉順連忙道:“奴才一直派人盯着摘星閣,鐘姑娘最近一直待在小院中,夜晚并未去尋三爺,她最近也僅出府過兩次,一次是今日,去寺廟祈福,一次是上巳節,上午是跟着二太太幫三爺相看,下午則是帶小少爺去玩。”

蕭盛認真聽着,聽到“相看”兩字,夾菜的動作微微一頓,骨節分明的手不自覺捏緊了筷子,“已經相看了?誰家姑娘?”

二太太替裴邢相看的事,不算秘密,年前蕭盛就有所耳聞,他面容很平靜。

劉順恭敬回道:“是上巳節相看的,是金陵鄭家鄭菲淩,年輕一輩中,最優秀的一位。”

蕭盛對鄭菲淩沒什麽印象,不過鄭家傳承多年,府上的姑娘規矩絕不會差,鄭菲淩既是最出色的一位,定然是端莊守禮,典型的大家閨秀。

“結果如何?”

劉順道:“三爺已經婉拒了。”

蕭盛并不意外,裴邢一向放蕩不羁,估計最煩守禮之人。想到鐘璃與裴邢的那點事,蕭盛胸口悶得厲害,半晌,嘲諷道:“他連鄭家姑娘都瞧不上,自然也不可能娶她。”

經過相看一事,許是能讓她長長記性。她再瞧不清形勢,日後有她受的。

蕭盛簡單吃了點,就讓丫鬟收走了餐盤。

西廂房內,莺莺和婷兒正在大眼對小眼,自打被裴邢趕出來後,兩人又被劉順安置在了西廂房,雖不短吃穿,這段時間,她們卻很是無聊,無聊中還透着一股前途未知的忐忑。

莺莺率先打破了沉默,嬌滴滴道:“韓王咱們是攀不上了,以我看,咱們不若好生伺候蕭公子,他房內連個通房都沒有,咱倆若能成事,留在他身側,總比被他随意送人強。誰知道對方品行如何,是不是有什麽怪癖。”

兩人一道從江南過來的,路上這麽多天,也早熟悉了對方的脾氣,因為是不同風格的美人,莺莺倒也不讨厭婷兒,甚至有種同病相憐之感。

婷兒較為內向,聞言,才低低道:“劉大人不是說了,主子不需咱們伺候?咱們能有什麽法子?”

見她不開竅,莺莺有些恨鐵不成鋼,“法子自然是人想出來的,咱們若一直這樣耗下去,下場只會是被送人。”

婷兒也不希望再被送人,蕭盛氣度好,相貌也好,說是人中龍鳳都不為過,若能伺候他,自然是極好的。

婷兒依然懵懂,莺莺只得湊過去在她耳旁說了一句什麽,婷兒的臉一點點染上了紅暈,連連搖頭,“這、這怎麽成?”

莺莺道:“怎麽不成?我若有你這相貌,我早行動了,蕭公子望着你的眼神,分明不是無動于衷。”

婷兒自己明白,蕭公子不過是透過她,看別人罷了。為了讓她模仿鐘璃,劉順帶她偷偷瞧過鐘璃,一想到世上竟還有那般漂亮的女子,婷兒就生出一種自行慚穢來。

見她悶聲不吭的,莺莺忍不住戳了一下她的腦袋,“哎,你呀,這樣吧,咱們先找劉順打聽一下,看看蕭公子想将咱們送給誰,對方若是沒什麽惡習就算了,若是手段狠厲,你就試試?姐姐如今就靠你了。”

她好說歹說,才讓婷兒應承下來。

劉順出來後,就瞧見西廂房的門被推開了,身姿婀娜的婷兒姑娘含羞帶怯地喊了他一聲,“大人,可否借一步說話。”

婷兒模仿過鐘璃,氣度雖只學了幾分,這樣羞答答望着人時,輕而易舉就能勾走男人的心魂。

劉順都不敢多瞧,連忙道:“婷兒姑娘喊我劉順即可,我可不是什麽大人。”

他鬼使神差地就走到了她跟前。他是蕭盛的心腹,自然清楚蕭盛的打算,誘惑裴邢這步棋走不通後,蕭盛便放棄了這一計劃,買下她們着實花了不少銀子,以蕭盛物盡其用的脾氣,自不會放棄她們。

距離大皇子的生辰不足一個月,蕭盛打算,等到大皇子壽辰時,将她們獻給大皇子。

大皇子風流成性,玩過的女人沒有一百也有幾十,跟着他,自然不算好去處,說不準只被玩弄幾日,他就膩了,到時一準兒被丢到一旁自生自滅,想獲得他的寵愛,談何容易?他府裏有不少美人,工于心計的,絕不止一個,可能什麽時候死的都不知道。

兩人一時,皆為自己的未來擔憂起來。

時間緩慢走着,裴邢因為得了密令,離開了京城,他一走就是十天,這些天鐘璃總算放松了下來。

她這邊十分惬意,顧知晴那兒卻苦不堪言,她平時鬧脾氣跟母親賭氣時,母親最多晾她兩日,就會過去哄她,誰料這次,她不僅不哄她,還給她尋了個教規矩的嬷嬷,她若是頂嘴,飯都沒得吃,剛開始,顧知晴還能硬抗,餓到最後,眼睛都綠了,母親也從未過來瞧她。

她想摔門而去時,也會被丫鬟攔下,找父親和祖母告狀都不成。

周氏是鐵了心,讓她學規矩,顧知晴被折騰地瘦了一大圈,氣哭好幾次。若非周氏不是她的生母,只怕,她紮小人詛咒的人,也要多一個。

二月十三這日,是武安侯府老太太的生辰,武安侯府如今是鄭氏掌家,為老太太操辦生辰的事,也落在了她頭上,前幾日她就張羅了起來,府裏都重新布置了一番,還特意請了梨園的戲班子。

鎮北侯府和武安侯府走得一向近,二太太也要去給她祝壽,考慮到鐘璃已出孝期,她還帶上了鐘璃,顧知晴也一并帶上了。

原本顧知晴還想賭氣不過去,一想到嬷嬷的手段,她實在怕了,能出去偷閑一天,也算好事,她這次便沒鬧脾氣,乖乖随着母親出了府。

坐上馬車時,她也很沉默,以往瞧見鐘璃,她還會裝一下,如今竟半分讨喜的話都沒有。

不僅對鐘璃如此,對周氏同樣如此。

周氏有意晾着她,只拉着鐘璃說了說話,她笑道:“你顏色好,這件春裝,穿在你身上,當真是漂亮。”

鐘璃今日穿了一身淺藍色襦裙,披帛,腰系絲帶編成的宮縧,宮縧上挂着一個葡萄纏枝圖荷包。

她肌膚白皙如玉,往日穿白色都穿出一股子素雅來,如今一身淺藍,将少女身上的明媚輕靈完全襯托了出來。

顧知晴也忍不住多瞧了她一眼,這一看,就止不住地嫉妒,這一刻,她甚至有些埋怨母親的相貌為何比不上鐘氏,她若是生得再美點,自己也不至于被鐘璃壓下去。

她只覺得鬧心,氣得恨不得堵住耳朵,閉上眼睛。

馬車晃晃悠悠行駛着,沒多久就到了武安侯府,武安侯府門口已來了貴客,小厮正幫着安置馬車,周氏帶着顧知晴和鐘璃下來時,負責迎客的管事連忙迎了過來。

周氏與鄭氏關系好,管事待她,比對待尋常貴客,要熱絡許多,親自将人迎了進去,才尋了個丫鬟帶路。

老太太喜靜,住的位置也偏,繞過亭臺、樓閣,還需要再穿過長廊,再往前,是一片竹林,她的松韻堂就在竹林後面,一路走來,頗有種曲徑通幽之感。

武安侯府的老太太也出身名門,打小飽讀詩書,她格外喜歡竹子的挺拔和堅韌,不僅院子外種着竹子,自己還親自在院中種了一片竹林。

甫一進去,便覺清爽,好似能聞到竹子的清香。

二太太帶着兩人進去時,室內氣氛很是熱絡,此刻,衆位貴婦正在誇老太太有福氣,人一老,最想要的就是個健康身體,她身子骨無比硬朗,又子孫環繞,如今還抱上了曾孫,确實是多少人都羨慕不來的福氣。

老太太樂呵呵的,臉上始終挂着笑。

周氏一進來,老太太臉上的笑,不自覺收斂了些,氣氛稍微有些尴尬。

也不知是誰,将鄭菲淩和裴邢相看的事,傳了出去,包括裴邢沒瞧上鄭菲淩的事。這對姑娘家自然是一種傷害。

鄭菲淩是個特別懂禮節的姑娘,住入侯府後,就日日給老太太請安,她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很得老太太賞識,加上性子又沉穩,很能坐得住,她便時常陪老太太下棋解悶。

老太太自然喜歡她,近幾日,鄭菲淩一直郁郁寡歡,老太太多少有些心疼,這不,瞧見周氏,就想起了裴邢,臉上的笑都淡了許多。

周氏也有些不自在,偏偏兩府的交情又在這兒擺着,老太太大壽,她不可能不過來。

她讓丫鬟将厚禮呈了上來,又讓顧知晴和鐘璃給老太太請了安,老太太心中也清楚,周氏并沒有做錯什麽,也沒刻意擺臉色,緩了下情緒,便笑道:“你們能過來,我就很開心了,還送什麽賀禮。”

周氏笑道:“是我們的一點心意。”

她又說了賀詞,顧知晴和鐘璃也祝賀了一番,老太太看了看顧知晴,含笑誇了一句,“這丫頭又漂亮了。”

誇完,她才看向鐘璃,這一看,她就怔住了,剛剛她還在心中埋怨裴邢有眼無珠,只覺得整個京城,都沒有哪個姑娘能比得上鄭菲淩,誰料下一刻,竟是跳出來一個。

少女一身淺色襦裙,頭上僅插着一支玉簪,俏生生立在那兒,只是淺淺一笑,就滿室生輝。

當真是一笑傾城,二笑傾國。

“這位是?”不等她問完,她就敲了一下腦袋,笑道,“這是鐘氏的女兒吧?身上有她的影子,這小姑娘生得可真好,竟比鐘氏還要漂亮幾分,是不是專撿父母的優點繼承了?”

鐘璃赧然一笑,不好意思地垂了眸,“老太太謬贊了。”

因着老太太的誇贊,旁的婦人,也忍不住多瞧了鐘璃幾眼,有的婦人在宮裏已見過她一次,盡管如此,此刻還是忍不住打量了好幾眼。

她實在太美,小臉也白嫩嫩的,像剝了殼的雞蛋,哪怕她們是女子,都忍不住伸手捏一把。

顧知晴又暗自生起了悶氣,只覺得鐘璃,當真是太讨厭了,不就憑借一張臉,才每次一出現,便成為衆人的焦點嗎?若沒了這張臉,看她還得意個什麽勁兒!

她幾乎要捏碎手中的帕子。

李洺倩是個很實誠的小姑娘,瞧見鐘璃就笑彎了眉眼,還沖鐘璃招了招手,将人拉到了她身側。

鄭菲淩已平複好心情,含笑沖鐘璃打了聲招呼。

鄭氏不經意瞧了一眼鐘璃,對李洺倩和鄭菲淩道:“姑娘們都愛玩,也坐不住,你們帶着知晴她們去後花園轉悠轉悠吧。”

她是有意支走鐘璃,免得又有貴婦們瞧上鐘璃,想要去鐘府提親,昨個小兒子都跟她說了想要求娶鐘璃的話。

鄭氏一向溺愛兒子,他并非嫡長子,無需繼承家業,日後只需活得開心即可,鐘璃也就身份差一點,單論才貌、品行,倒也配得上她兒子。

鐘璃并不清楚,鄭氏已升起了提親的念頭,也并不清楚,她今日的亮相,給許多婦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回到摘星閣時,已是申時,應酬真的不是一件輕松的事,鐘璃只覺得今日笑得臉都僵了。

她很累很累,回到室內後,就去榻上歪了一會兒,承兒抱着小貓進來時,瞧見姐姐睡着啦,也沒敢吵她,他也爬到了榻上,小臉蹭了蹭姐姐,靠着她睡着了。

此時,裴邢正在往回趕,他一走便是十日,這幾日,只覺得睡眠質量都差了許多,明明待在京城時,也并非天天尋她,忙起來時,也曾幾日不見,這次離京,竟突然懷念起她身上的味道。

裴邢辦完事,就快馬加鞭趕回了京城,緊趕慢趕,入城門時,天色依然已經徹底黑了下來。

京城有夜市,街上如今很熱鬧,由于街上有不少人,他翻身下了馬,路過一個小攤時,他一眼瞧見一對紅寶石耳墜,他心中不由一動,腦海中不自覺浮現起她白嫩嫩的耳垂。

她好像不曾佩戴過耳墜。

裴景将缰繩交給了秦興,買下了這對耳墜,地攤上沒幾件好東西,旁的耳墜也有綴有寶石的,顏色和色澤都不夠漂亮。

裴邢沒有買。

回到摘星閣時,他步伐都無意識快了一分。

摘星閣內,鐘璃已經歇下了,她白天累了一天,睡得也有些沉,裴邢進來時,她甚至沒聽到腳步聲。

她是疼醒的,耳朵火辣辣的,疼得厲害,睜開雙眸時,對上的是裴邢漆黑的眸,他手中捏着一顆紅寶石耳墜,瞧見她醒了,也沒說話,繼續給她戴耳墜。

少女的耳朵小巧可愛,又白嫩嫩的,戴耳墜肯定好看。裴邢只是将紅寶石耳墜,往她耳旁擺了擺,都覺得怪賞心悅目的。

他戴了兩下沒戴上,便有些煩,眉頭都皺了皺。

鐘璃的耳洞還是小時候紮的,她好多年都沒戴過,此刻已經長住了,被他這樣硬捅,她疼得眼淚汪汪的,好想罵人。

她連忙伸手按住了他的手,“三叔,我自己來。”

裴邢也沒拒絕,打了個哈欠,将耳墜丢給了她,随即便沐浴去了,鐘璃拿着耳墜有些為難,若想戴,她需要重新紮耳洞,大晚上的,她困得眼睛都有些睜不開,此刻,實在不想折騰。

她沒紮,裴邢進來時,她已經将耳墜收了起來,見裴邢眯了眯眼,她才露出一絲笑,“我明天再戴給三叔看好不好?紅寶石耳墜,适合那件海棠色襦裙,明晚我穿給三叔看。”

裴邢恹恹望着她,哪裏瞧不出她的敷衍。

他忽然有些煩,冷聲命令道:“現在戴。”

鐘璃跟他對視了一眼,紅唇微抿,終究還是放軟了聲音,哄道:“三叔,我好累,你心疼一下阿璃好不好?”

少女眸底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疲倦,裴邢趕了兩天的路,才跑回來,都沒她這般累。

他眼底的不悅倒是散去一些,他伸手捏了捏她的下巴,捏住後,就沒放,似笑非笑道:“心疼是什麽玩意?這般疼,成嗎?”

他說完,就吻住了她的唇,輕輕咬了咬。

鐘璃臉頰不由一燙,眼睫不自覺顫了顫。

“嗯?還是想讓三叔這般疼?”他的手下滑,吻落在了她脖頸上。

鐘璃身軀輕顫,耳根紅得幾乎滴血,很小聲道:“你、你別這樣。”

少女聲音又軟又甜,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輕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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