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坐在凳子上,明有面上很是尴尬,“我們什麽時候離開?”

“且再過幾日。操之過急反倒容易壞事。”

南衣不緊不慢地幫他描完了眉,又插了根頗有品味的白玉簪子,這可是她特意在街上買的。

一番捯饬,“明姐姐”越發像那麽回事了。

“大功告成。”南衣拿着鏡子往明有面上湊了湊。

瞥了眼鏡面,明有被裏頭映出的姑娘容貌給驚到了,半晌贊嘆道,“果然……鬼斧神工。”

她畫得能不好嗎!

南衣收了鏡子,看了眼外面日頭,“我到街上探探去。”

他們現下所在的這個小城名叫留風,算是尋常商隊去往西郡的必經之路。

城子雖不大,但往來的人卻不少,小小一個城鎮,客棧有幾十家之多。

南衣在外頭探了幾日,碰見了到不少剛入城的商隊,卻沒探到她想要的消息。

距離大雨那日明明已過了三日,可沒有聽說商隊命案一類的事。

照理說夏樟宮商隊走的那條道算是主道之一,這麽些天,總該有人發現才對。再加上出事那地與這鎮子離得也不算遠,消息很快就能過來。

“可探到什麽?” 見南衣回來皺着眉頭,明有急急上前詢問。

“沒有。”

“那我們還要在此留多久?”已在留風城耽擱三日了,但夏姑娘卻并沒有急着走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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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急。” 南衣坐在桌旁,給自己倒了杯水,抿了口試試溫度,“我們在這兒越待得住,暗裏敵人越猜不到。”

“那要是他們也這麽想呢?”

南衣看向明有的柳葉眉,一本正經,“那他們也想不到——堂堂西郡王世子現下是個美女。”

明有一時無話可說。

“還有……”南衣轉了下手中杯子,微微垂了眼睑,“商隊的人如果還活着,可能會來這個留風,我們且多等上幾日。”

思來想去,南衣還是覺得只他們二人上路,實在太過危險。現下在城中還行,但西郡本身地處偏遠,一路過去,更是人跡罕至。

而且,那日事發突然,南衣一直忽略了某個重點——夏樟宮最厲害的……可不是六月。

木山四宮,最厲害的該是宮主才對。

蠱美人雖不會功夫,可沒說不會別的。當初秋梧宮宮主葉舟被五人追殺,那般狀況下都一人連殺五個。晏宮主想必不會比他差太多。

“放心吧。”南衣轉過頭,一口飲盡了杯中茶水,“好好歇兩日,說不定很快就有消息了。”

見南衣伸了個懶腰走向裏屋,像是要去休息,明有微紅了臉背過身,默默咽下了其他問題。

事實證明,南衣料得沒錯。

又過了一日,她真的在城門口等到了“商隊”的人,但只見到一輛馬車,和正在駕車的七月。

至于馬車裏具體有幾人,隔着簾子,看不真切。

南衣沒有貿然上前相認,而是一路裝作閑逛模樣,跟着他們去到了一家藥鋪。

等到七月進去抓藥的時候,她也像模像樣走了進來。

“掌櫃的,麻煩煎幾副驅寒健體的藥送到廣來客棧天字一號房,姓夏。”

聽到熟悉的聲音,七月轉了過來,卻看到了一張陌生臉龐。

收到她的視線,南衣友好地笑笑,“這七月的天可真熱啊。”而後又轉向掌櫃的,手指在櫃臺上輕點了幾下,“我姐姐前些天淋了雨,也不知是不是染了風寒,掌櫃可有推薦的大夫?”

姓夏、七月、淋雨、輕點櫃臺的手指……

七月收回目光,眼中隐動——是夏南衣!

等藥童抓完藥,七月付了錢徑直走出藥鋪,匆匆上到了停在外頭的馬車裏。

“主上。”七月說話有些急,“屬下在藥鋪見到夏南衣了,她還沒走。”

坐在馬車裏男子輕輕擡了眼,“然後呢?”

“夏姑娘易了容,沒和屬下相認,但給了屬下信號。還提了廣來客棧。主上,我們要不要也去廣來客棧?”

“不必了。咳咳……”晏奚咳了好一會兒才收住,看了眼躺在馬車裏面色慘白的六月,“換家客棧。暫不與她碰頭。”

暗處許還有眼睛正盯着他們一行,既然南衣已安全在此地待了這些時日,不如繼續這般待着。

“是,主上。”七月點頭應下,後退着走出了馬車。

剛下車,正見到南衣從藥鋪走出,二人視線相對。七月若無其事地轉了頭,并未與她任何信息。

“咳咳。”反倒是車裏傳來熟悉的輕咳聲,“七月,尋個客棧,我們且在此多住些時日。”

“是。”

馬蹄聲響,馬車從藥鋪門口緩緩駛離。

南衣挑了另一邊路,不緊不慢地也離開了。

既是如此,她便也在此城多住幾日。

廣來客棧。

住在天字一號房的兩位姐妹,因姐姐忽然傷寒加重,不得不繼續留宿客棧。

掌櫃的頗有微詞——這病越治越重,萬一過了病氣給別人怎麽辦!他還要不要做生意了!

“姐姐身子不大好……”

一張百兩銀票直接擺在了櫃面。

“這些天,勞煩掌櫃的操心了。”

又是一張銀票,慢悠悠擺上了櫃面。

南衣一臉愁容,泫然欲泣,“還請掌櫃的,繼續多加關照。”

第三張銀票正要放上……

一手按實三張銀票,掌櫃豪氣蓋天,“在下義不容辭!”

自此,“天字一號房” 成了所有小二最願意端茶送水的地方。

漂亮姑娘本就引人注目,何況還是兩個富家姐妹花。

也不知是誰先起的頭,沒幾日,淳樸的留風小城裏便傳了開來——廣來客棧住了兩個外地的富家小姐,性子好,長相身段更是一頂一的佳。若是哪個小子能得了仙女垂青,怕是要一步登天,祖墳冒青煙咯!

漸漸的,客棧樓下多了些刻意捯饬過的書生,一坐就是一整日,在那處喝茶聊天,高談闊論。若是見到南衣出門,便立時聊得興起。

“小生覺得大丈夫當有所為,有所不為,豈能……”

“仁兄此言差矣!在下還是覺得……”

“二位仁兄且聽小弟一言……”

剛開始南衣還滿心感慨——想不到這偏遠的小地方還有這麽多莘莘學子日日憂國憂民。

可漸漸的,南衣平日走在街上也開始遇到狀況,她這才覺出了幾分不對。

“這位姑娘,你的東西掉了……” 一個漂亮的玉簪,害羞的書生憋紅了臉想要遞于她。

“不是我的。”

“姑娘,小生家住城西,今年二十有一,尚未……”

南衣板着臉果斷掉頭。

好不容去到藥鋪,想看看能不能等到七月,只看到那掌櫃笑容可掬地迎了過來。

“夏姑娘又來買藥啊?”

“嗯。家姐的病反反複複,還是藥不能停。”

“最近這段時日,天氣反複,确實容易生病。”掌櫃跟着感慨了幾句,回頭對着一個青年吩咐道,“禮兒,你且幫夏姑娘把藥送去客棧。”

說罷,又笑着轉向南衣,“這是小兒穆禮,今年剛滿十八,夏姑娘要是有什麽需要幫忙的,直接差使他便是。”

十八一枝花的穆禮,紅着臉提了提藥包,“夏、夏姑娘。”

而一直裝病避在客棧的明有也很是無奈,這幾日,送到客棧的“關心”信箋都快把門縫塞滿了。

“夏姑娘,我們是不是太引人注目了些?”

南衣默默一把辛酸淚——早知道就該畫得醜一點!

不過……

南衣鄭重拍了拍明有肩膀。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你我是姐妹這事兒就板上釘釘、不容置疑了。”

肩上還殘留被拍過的感覺,明有稍稍側過身子,耳廓微微發紅,“那,那看來還是好事。”

南衣點了下頭,“且耐心等着,晏宮主那邊定有安排。”

“好。”

就在南衣二人不堪其擾的時候,留風城來了一群“非凡人等”。

面戴銀質面具的三位白衣男子,腰佩白色長劍,跨騎高頭大馬,踏着青石露面,緩緩踱入城中。男子身後緊跟一輛黑色鑲金邊雕花馬車,并一群面容姣好的青衣女子。

青衣女子個個腰纏銀色長鞭,玉面烏發,身姿修長,步伐輕盈。

一個看傻了的登徒子想要伸手去拉,被其中一個女子輕輕一鞭就抽到了街尾,半天沒爬起來。收回銀鞭,女子冷目掃過衆人,圍觀百姓紛紛退避三舍。

隊伍一路浩浩蕩蕩走到“悅賓客棧”門口,方才停了下來。

馬車中探出一只纖纖玉手,車旁的青衣女子立時伸手相扶,“主上。”

“嗯。”

一聲嬌媚的輕應,車簾掀開,走下來了一位難以形容的紅衣佳人——傾城絕色,柔若無骨,看一眼都似能讓人酥了骨頭,化了心肺。

在這一群青衣美女中間,更是萬綠叢中一點紅,美得讓人移不開眼。

不知人群中誰先“哇——”了一聲,繼而便是此起彼伏的驚嘆、吸氣……

紅衣女子嘴角微揚了幾分,不緊不慢地走進客棧。

“你們且在這候着。

吩咐了一句,紅衣女子孤身一人,姿态翩翩地去了二樓上間。

“柳宮主。”房間門從內打開,七月伸手作請,“裏面請。”

“小七月,好久不見。”紅衣女子笑着輕摸了下七月的圓圓臉龐,妖嬈地進了屋中。

屋內,晏奚正坐在桌邊,執壺倒了兩杯茶水。

“幾日不見,晏大宮主憔悴了不少。”紅衣女子輕撩衣擺,姿态萬千地坐在了桌邊,觸着面前與她的那杯茶,視線牢牢黏在晏奚面上,語氣微酸,“就算這般憔悴,還是好看得讓我恨不得與你換張臉呢!”

啪——

晏奚将茶壺重重放在桌上,笑着看向她并不說話。

“生氣了?”紅衣女子正是春柳宮宮主柳霜霜,對上晏奚笑意不及眼底的雙眼,立時收了姿态,規矩地喝了一口茶水。

“好了,說吧,千裏迢迢把我叫過來,那小和尚在哪呢?”

十日前,夏樟宮的小滿奄奄一息地沖到了正在長梁城的柳霜霜面前。

聽聞夏樟宮遭逢大難,還有那明有小和尚不見蹤影,柳霜霜特特連夜啓程,直奔此處而來。

晏奚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而說道,“夏樟宮當日對上的是鬼笑雙刀、不老書生、紅花娘子與無血道人,還有數十位頂尖殺手。”

每聽到一個名字,柳霜霜的面色就凝重了幾分。

這般陣勢,若是她春柳宮對上,怕是不一定比現在的夏樟宮哪個更慘。

察覺晏奚話裏有話,柳霜霜接着問了句,“你想說什麽?”

晏奚拿出袖中錦帕,半捂着口鼻輕咳了兩聲,“敵人知道了真正的明有在夏樟宮。”

正是因為敵人兵力沒有因秋梧宮的南行而分散,夏樟宮才會遭此重創。

柳霜霜不由捂了嘴,“你是說……有內奸?”

在小滿來向自己求助之前,連柳霜霜都不知道真正的明有是跟着秋梧宮、還是跟着夏樟宮。

晏奚點了下頭,“內奸可能還在葉千水那兒。”

柳霜霜不解,“為何不能在你這隊?”

“若是在我這隊,那他一定已經死了。咳咳……” 晏奚執着錦帕,眉頭微皺,“若是在葉舟那隊,他們說不定已經到了西郡,正守株待兔。”

整個 “商隊” 損失慘重,只剩了晏奚、重傷的六月、七月、被遣去求助的小滿,還有服了木魂蠱的夏南衣。這其中,沒有可能存在內奸。不然,明有和南衣的行蹤早該暴露了。

柳霜霜單指撫了下巴,揚了一邊眉毛看向晏奚,“小和尚現在何處?”

晏奚擡眼看她,伸手拿了身前茶杯,“我亦不知。”

“不知?”柳霜霜動作一頓,“既叫了我來,你定是知道那小和尚還沒死。把我拉進來,卻不與我消息,要是出了什麽事兒,春柳宮可概不負責。”

“只要柳宮主願鼎力相助,無論進展如何,都由我夏樟宮一力承擔。”

“好啊。”柳霜霜無所謂的一甩袖子,“那你說吧,要我做什麽?”

晏奚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道,“勞駕春柳宮送我等……去西郡。”

他說的我等便是現下屋中的人——晏奚、六月、七月。

話到這裏,柳霜霜算是聽明白了。

“原來是想拉我春柳宮來當活靶子。好讓那個小和尚暗度陳倉?”

他們這一路去西郡,必然能吸引所有暗中視線。

晏奚沒有否認,放下杯子,語氣和煦,“柳宮主且說幫是不幫吧?”

柳霜霜冷笑一聲,“哪有我說不的份。”

明有的事情牽扯到朝廷那邊,木山耽擱不起。她此時若敢說不幫,日後便是她來頂這個包。

晏奚面帶笑意,“此外,還請柳宮主借我一個人。”

借人?柳霜霜挑了單邊眉,笑着湊近,聲音暧昧,“借女人還是借男人?”

晏奚稍稍避開,“借肖護衛。”

柳霜霜面上笑意一滞,指尖拂過桌沿,身子又坐了回去,“一上來就要借我們家澄澄。不怕我春柳宮也有內奸?”

“柳宮主信得過的人,在下自然也信得過。”

肖澄澄在春柳宮的地位就相當于六月,也是柳霜霜最得力的手下。

真是個死狐貍。

柳霜霜玩着指尖,“所以,你要怎麽個借法?”

“一月之內,還麻煩柳宮主将人全全交于我,不加過問。”

“你要借他去送小和尚?”柳霜霜立時察覺。

“柳宮主還是不知道的好。”晏奚依舊避而不答。

“晏宮主真是一如既往地……謹慎。”柳霜霜用指尖卷玩了下頭發,思忖了一會兒,道,“好,人我借了!”

晏奚點頭致謝,“那就多謝柳宮主了。”

“真要謝我?”談話完畢,柳霜霜話頭一轉,又做出了一副媚态姿勢,沖着他的面龐遙遙伸出了手,“不如讓我好好摸摸你這張臉。”

“若是柳宮主不介意少去一只手,盡可一試。”晏奚側過頭來,微笑回道。

一縮手,柳霜霜摸着臉頰嬌嗔,“晏宮主真是會吓人。”

“柳宮主過獎了。”笑得一如既往。

過了幾日,春柳宮的隊伍裏帶上了晏奚、六月、七月,一同踏上了往西郡去的路。

被撂在“廣來客棧”已經半個多月沒人搭理的南衣,默默站在人群中,目送了春柳宮華麗的隊伍,那隊伍裏還有她熟悉的七月,以及那輛載着蠱美人的馬車。

南衣欲哭無淚——難不成就讓她和“姐姐”兩個人自生自滅了?

“姑娘,你的東西掉了……”一個男聲在身後響起。

又來!

本來就心情不佳的南衣立時怒氣轉移,氣勢洶洶一回頭——有完沒完!都不知道矜持點嗎!

站在她身後的是一位面生少年,笑起來有個酒窩,長得倒是挺可愛。

正要發作,南衣視線掃過了少年手上事物……

“太謝謝了! ”

衆目睽睽之下,南衣立時拉住了少年的胳膊,表情瞬變,“我找了好久都沒找到,想不到竟是被恩公撿到了!”

周圍本來還興致勃勃看春柳宮美女出城的百姓,全都轉移了注視目标。

少年想要收回手,卻被南衣越發拉緊了,“恩公,此物于我甚是重要!所謂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不如讓小女請您吃幾頓飯以表謝意。”

人群倒吸一口冷氣。

這是他們第一次見到“香饽饽”小姐這般主動,不僅是請吃飯,還是請吃幾頓飯!

少年被人群視線灼得默默低下了頭:萬萬沒想到,夏樟宮還有如此與衆不同之人。

少年手中是一個舊舊的白色荷包,也是曾經南衣在清夏閣用的那個。

因嫌裝不了多少東西,南衣已經換了新的荷包,而這舊荷包就一直放在了那堆沒來得及拿走的金子裏頭,随着商隊沒了蹤跡。

毋庸置疑,能拿此物前來,此人必是木山派來的“救命恩人”!

很快,小城有了一個新版故事。

曾經有兩位貌若天仙、富可敵國的姐妹來到留風城,二人本想暫時歇腳,可誰知姐姐卻因一場大雨染了風寒,自此一病不起,日益憔悴。

姐妹二人只能在城中停留,妹妹每日重金求藥,衣不解帶地照顧着姐姐。

一日,有一少年撿到了妹妹一直遍尋不見的貴重荷包,主動交還之時,妹妹對之一見傾心,更是當衆訴了衷腸。

再後來,因有少年相助,姐姐的病也不治而愈,姐妹二人皆被少年真誠所感。自此少年擁娥皇女英,享齊人之福,游天下美景……

聽到這些的南衣差些沒把嘴裏的面條從鼻子裏噴出來。

“小澄澄,原來你就是傳說中的真、誠、少、年。”

少年豎了眉,“是肖澄澄。”

南衣又側頭看向邊上的明有,繼續笑道,“娥皇女英?”

明有一本正經遞了杯水與她,“笑多了,潤潤喉。”

三人早已從留風城離開,買了馬車,一路裝模作樣游山玩水。

為了防止被人發覺要去往西郡,原本只要十日的路程,硬給繞遠了一個月。

南衣不急——反正蠱美人先行去了西郡,自己趕在九月前與他們接頭,木魂蠱解藥就耽擱不了。

繞了一圈,八月十六這日,終于進到了西郡主城。

馬車在城中青石大道上慢悠悠前行,肖澄澄道“沿着路一直往前,就到郡王府了。”

南衣探出頭來,“不如我們先尋個客棧,好好打算一番再說?”

一路過來都還挺太平,有春柳宮的肖澄澄在,三人并沒遇上大風大浪。

但對于藏在暗處遍尋 “裴佚” 而不見的敵人來說,他們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突然出現,還想靠近郡王府的生面孔。

三人合計一番,肖澄澄拉繩轉彎,駛離了主路。

而此時的郡王府中,許久未曾出現的蠱美人看了眼紫砂罐中的小蟲,對身旁七月吩咐道,“就是今晚,且去準備吧。”

“是。主上。”

罐中,一只米粒大的小蟲正隐隐發着紅光,表明與之呼應的子蠱已在一裏之內。

所以,他們已經成功進城了。

晏奚收了罐子,嘴角輕揚。

——夏南衣,還真挺能耐的。

是夜。

“咚咚咚——”敲門聲。

“誰?”

南衣剛回屋沒多久,這會兒才将将脫了外衫,聽得有人敲門,便又穿了衣服。

這段時日都是明有和肖澄澄一個屋,她一個人一個屋。是以,此時屋中只有她一人。

“開門。”

嗯?聲音好像有點熟悉?

“咳咳……開門。”

蠱美人!

南衣忙不疊地開了門,只見晏奚穿着一襲紫衣,緩步進了屋。

“主上。” 南衣趕忙作揖。

環視屋內一圈,晏奚看向了南衣,聲音淡淡,“這一路,你做得倒是不錯。”

“謝主上誇張,這些都是屬下應……”本想趁機表表忠心,卻被晏奚打斷了話頭。

“把易容去了。” 她現在的這張臉,看着倒有些叫人不喜。

嗯?哦。

南衣聽話地去卸了現在的易容,變回了在木山時候的模樣。

晏奚看了她一眼,像是滿意了,“事情已經結束了。且準備準備,我們今夜離開。”

今夜就走?這麽急?南衣有些詫異。

過了兩刻,南衣與晏奚穿過層層兵士,走進了客棧邊上的一條巷子。

此時的客棧已被西郡王重兵圍守。

不遠處,除了女裝的裴佚,露出已長了寸許的頭發,正被兵士簇擁着走向了一位中年男子,瞧着應該就是西郡王裴信了。

隔着層層人群,裴佚并沒有注意到他們這個角落,也沒注意到南衣已經離開。

“上車。”

“哦。”

南衣暗暗有些可惜——看來是來不及道個別了,肖澄澄八成也回春柳宮了。

收回視線,南衣跟着晏奚走向了停在巷子中的馬車,駕車的是許久未見的七月。

而六月正騎着馬停在馬車邊上。

“夏姑娘。”七月對她笑了一下。

六月也沖她點了下頭。

——老熟人都沒事啊!

南衣咧了嘴,“好久不見,六月妹妹、七月妹妹,看着還是這麽的……”

“還不上車。” 馬車裏傳來了晏奚的聲音。

南衣吞下還沒來得及說出口的“惹人歡喜”四個字,老老實實掀了簾子上車。

“啓程吧。” 等她甫一坐穩,晏奚就令了出發。

南衣頗為不解,“主上,我們為何這般急着離開?”

真要急到連夜出發的程度嗎?這西郡主城她可還沒好好逛過呢。

晏奚閉着眼靠在馬車壁上,緩緩道了三個字,“木魂蠱。”

“這和木魂蠱有什麽關系?”南衣不解。

聽到她的問話。晏奚擡了眼,淡淡看向她,“本座并未随身帶解藥。”

!啥?

南衣臉色一下白了——這可不是鬧着玩的!已經要八月中旬了!

一下上頭,某人口不擇言了,“你怎麽想的!這麽重要的東西不随身……”

“嗯?”

晏宮主緩緩擡了頭,靜靜看着她,那眼神看得南衣立時清醒。

“如此重要之物,怎能随身帶着!還是放木山比較妥當。”瞬間改口,南衣面挂滿滿誠意,“主上,我們回去大概要多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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