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迷迷糊糊醒過來的時候,南衣正在馬車上,肩頭的傷口雖不舒服,但手心的傷似乎更疼一些。

馬車正在動,應是還在趕路,但她身下墊了厚厚的軟褥子,雖然晃悠,但也不難受。

睜眼看了一圈,這并不是她的馬車,而是蠱美人的。

此時,蠱美人正坐在自己身邊,靠着車壁在歇息。

馬車忽然停了,晏奚腦袋一晃,看着就要醒來,南衣趕忙又閉了眼。

“姜大夫,我家主上說了,這換藥的事情,以後交予我便是。”是七月的聲音。

“那勞煩姑娘了。”

沒一會兒,七月就上了馬車。

“主上。”

“嗯……什麽時辰了?” 蠱美人的聲音帶了幾分疲憊,還揉了揉額頭。

“巳時一刻了。”七月答話依然恭敬,“屬下這便給……楊宮主換藥。”

“好。”

南衣繼續閉着眼,平緩內息,眼皮靜止,一副昏迷模樣。而後便覺到七月走過來掀了身上的蓋被,露了肩頭,換起了藥。

期間,一直都沒有聽到蠱美人下車的聲音。

南衣默默裝死——他又不是大夫,杵邊上幹嗎?

正默默嘀咕着,擺在身側的傷手也被人執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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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抓劍抓得太狠,傷口挺深,這會兒一被牽住就疼得不行。她索性裝模做樣地擰了眉頭,夢中呓語般低低哼了一聲,配合此刻的慘白臉色很是貨真價實。

執手的動作立時輕了幾分,接着緩緩幫她除了手上繃帶。

傷口被輕柔的灑上了藥粉,還在裝暈的南衣心中滿是震驚——蠱美人竟然親自給她換藥!

好一會兒,傷口被重新包好,七月拿着東西下了馬車。

南衣繼續躺在那裏挺屍,決定裝暈到底。

身邊傳來了一陣瓷器相碰的聲音,繼而是水聲,而後一塊潤濕了的布巾撫上了她的唇畔。

嘴巴本就幹得有些起皮,一遇水滋潤,南衣下意識地就抿了下唇。

執着布巾的手忽地停了下來,壓在她的唇瓣上,不輕不重。

一個聲音淡淡響起,“既是醒了,怎不睜眼?”

衡量一番,她顫了兩下眼睫,悠悠轉醒,視線從馬車頂茫然地移向身邊,在看到晏奚的瞬間,正要做出一個完美表情,就被蠱美人眯着的雙眼,兀地給憋了回去。

木了臉,南衣氣息微弱,“主上。”

晏奚收回手,将布巾丢到了一旁的小幾上,“明日便能到京城了。”

明日?那自己就是昏睡了一天一夜還有多。看蠱美人眼下烏青,難不成他一直都在馬車裏照顧自己?剛才給她嘴上潤水的動作也很是娴熟。

見南衣目不轉睛看着自己,晏奚別過了視線,“你且好好養傷,到了京城自有姜半夏頂着。”

“謝主上。”南衣視線依舊沒有收回,探究般從他的側顏移到了耳朵,想要尋找蛛絲馬跡。

“咳咳咳——”晏奚咳了兩聲,覺得喉嚨口又隐隐有了血腥味道,便執了錦帕捂住口鼻,掀簾出了馬車,“七月,楊宮主醒了,且弄點粥來。”

“是,主上。”

聽着外頭的動靜,南衣沒受傷的那只手不覺在蓋被上輕點了幾下。

自己此時傷勢頗重,加上剛才換藥的時候又拆了繃帶,想必這車內血腥味兒應該不少。

可蠱美人竟然還能與她共坐一輛馬車不嫌棄。聯想到六月一直那般針對自己,不像是無的放矢的樣子,南衣不由得雙眉一擡——也不知是他平日吐血吐得習慣了,還是……對自己起了旁的心思?

“楊宮主。喝點粥吧。”

七月端了粥進到馬車,先将南衣扶坐起來,這才一勺一勺地開始喂。

南衣也不客氣,連喝了好幾口,只覺得胃裏暖了,人也活過來了。

“七月。”南衣沒有掩飾自己的聲音,啞聲問道,“你說……六月是為何一直要殺我?”

七月拿着勺子的手腕微微一抖,裏頭的米粥也跟着晃了兩晃,“六月已經咎由自取,楊宮主不要太放在心上。”

“我只是不明白。”南衣語氣帶了幾分迷茫,“夏樟宮那麽多人,可她偏偏只針對我一個。”

特地說得滿臉哀傷,卻還是沒激起七月和自己探讨的欲望。

七月只是機械地舉着勺子,“楊宮主可還要再吃點?”

南衣猶豫了下,湊過去吞了那粥,想再接再厲,“近來,主上吐血很是頻繁,不如讓冬柏宮給他看看?”

只要自己靠近,那蠱美人就特別容易吐血。直覺告訴她,這裏頭也有貓膩。保不齊就是六月要殺她的原因之一。

七月的手又是一抖,看在南衣眼中便是此時無聲勝有聲,此地無銀三萬五千兩!

然而,七月還是只專心喂粥。

很快,一碗粥見底。

“楊宮主,還要再吃點嗎?”

你就不能和老子聊兩句嗎!

看了眼面無表情的圓圓臉七月,南衣嘆息一聲,“那就再來一碗吧。”

心滿意足地吞下最後一口粥,南衣滿是憔悴地又躺了下來,“多謝七月妹妹了。”

“楊宮主客氣了。”七月一板一眼地回複着。哪怕已知她是南衣,還一直叫着楊宮主。

等七月下了馬車,南衣打了個飽嗝,震得肩頭又有些痛。

看來自己這一時半會兒從七月這兒是問不出什麽了。

雖已有了懷疑的苗頭,但若不證實一下……她可不敢随便拿命去造。可要怎麽才能确認呢?

蠱美人在午後又上了這輛馬車,南衣特意裝睡了一個下午,自認此次毫無破綻,但卻是什麽都沒探出。晏奚只靜靜在一旁看書,之前的擦嘴啊,看傷啊,反正是照顧她的事兒都沒了。

南衣默默給自己打氣——只要蠱美人還與自己一輛馬車,那就不嫌棄血腥味,那就還有戲!

當天夜裏,她就被移到了冬柏宮的馬車裏頭,軟褥子也少了兩條……

第二日,馬車成功抵京。

一路拿着木山令與那封八百裏加急,一行人經過重重宮門,卸了身上兵器,下了馬,南衣被用擔架一路擡着,去到了“重和殿”。

早已等着一衆太醫,看到被擡進來的南衣,都露出了詫異神色——這是木山冬柏宮的新宮主?怎麽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了?

給各位太醫“觀賞”了一圈,南衣“功成身退”地被擡到了偏殿裏,留了姜半夏在此處代表冬柏宮出診,那蠱美人晏奚也一同留了下來。

也算是她因禍得福,不用裝模做樣去看診了。

重和殿此時除了一衆太醫,還有皇上面前伺候的紅人,李三喜李公公。

晏奚與姜半夏一同随着李三喜來到了床前。幔帳掀開,一股藥味撲面而來,看清裏頭躺着的人,晏奚詫異地擡了下眉。

——裴佚!

需要救治的人正是半年多前由南衣一路護送到西郡去的明有小和尚,如今的西郡王世子,裴佚。

此時的裴佚臉色發青,唇色發紫,指尖烏黑,躺在那處一動不動,分明就是中毒已深。

“二位,世子爺可是皇上的貴客。幾日前突發病症,雖是暫時穩住了,但一直找不到根治的方法,還請二位……細細診過。”李公公邊說還邊供了下手,晏奚與姜半夏連忙回禮。

既是皇上貴客,偏偏在宮裏中了毒,這可不是小事。

李公公特意提醒“突發病症”,正是想避開中毒這一說法。要是讓西郡王知道自己這個剛找回來沒多久的兒子被人下了毒,危在旦夕,那還得了!更何況,此次裴佚進京可是代父觐見陛下的。

二人輪番把了脈,得出的結論和其他太醫大體一致——暫無法确定中了何毒。

世上毒藥種類沒有上千也有成百,還有相沖成毒的事物。為今之計,只有先确認到底是那種毒,方能對症下藥。

聽着千篇一律的說辭,李公公眼中有些失望,“不如讓楊宮主也來瞧瞧?”

面對皇上身邊紅人的要求,木山自然是拒絕不得。

于是,剛被擡進偏殿沒多久的南衣又被擡了出來。

——老子屁都不懂,你擡老子幹啥!

一路木着臉被平放到了裴佚的床邊,南衣側頭就看到他那張被毒得青紫的臉龐。

這不是小和尚嗎!怎麽嘴巴腫得跟茄子似的?

“還請楊宮主看看是……什麽病症。”李三喜又一次強調了病症這個詞。

南衣緩慢地伸出手,那手還一直抖啊抖地,終于搭到了裴佚脈上。

眼睛在裴佚面上來來回回看了幾遍,而後有氣無力地說道:“面青口紫,氣息微弱,不妙……”

晏奚嘴角禁不住揚了一瞬——果然能裝。

南衣側着腦袋又看了一會兒,輕輕咦了一聲,“此人耳朵裏……好似有個點。”

因為南衣此時躺着,與裴佚耳朵平齊,從她的角度恰好能瞧見他耳朵孔裏頭那個很不明顯的小點。看着不像痣,微微凹陷,倒像是針孔。

“點?”李三喜聽聞忙湊了上去,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來,“何處?”

“從下往上看。”南衣指了指,“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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