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林予被他嚴絲合縫地樓抱在懷,神經緊繃似弦,一動不敢動。好在林給并沒有做出乎意料的事,僅僅就是抱着她。

林予察覺到此,身體漸漸放松下來,循着熱源往他懷裏又靠了靠,悶聲道:“翻窗就罷了,幹嘛還突然脫起衣服了?吓我一跳,還以為你要……”

“要作甚?”林給撫着她的頭發,輕笑着追問。

林予渾身麻木得不想動,拿頭在他肩胛骨狠狠一撞,“別打岔,問你話呢。”

“在外面站得久了,衣裳沾了雪,有些涼,怕冷着你。”林給随意掃過地上的外袍,一把将林給抱起回了床榻。

林予失重,下意識抓緊他的裏衣,沒個輕重,一不小心就将他的領口扒開了,手上的溫熱讓她猛地頓住。

林給也愣了。

微怔片刻後,林予很快回神,摸着黑胡亂幫他扯衣裳,心虛道:“快穿上,天冷,着涼就不好了。”

林予感覺自己的心跳亂得一塌糊塗,此時此刻她無比慶幸兩人身處黑暗,不然還真不知該如何收場了。

誰料下一瞬,手就被人捉住了,接着一道侵略十足的身影慢慢壓下來。

林予心道不好,下意識要逃,卻被林扣住了肩,熾熱的氣息在耳畔蔓延開。

“跑什麽?要脫就脫完,脫一半算什麽?”

“不是,我……”林予解釋着,突然發覺不對勁,“林給……你臉呢?”

“在這呢。”他将臉貼近她的鬓角,蹭了蹭。

林予背脊緊繃,瞪圓了眼,吓得連呼吸都摒住了。

“可別把自個憋壞了。”林給好笑,一轉頭,在她臉上輕輕落下一吻。

冰涼的觸感從臉上傳來,林予徹底愣住了,只感覺身體好像起火了,燙的驚人。

“林給。”她茫然地看着林給,下意識地扭動身體,“你今晚怎麽了?”

林給将她的動作按回去,強硬地扣進臂彎,道:“這話該我問你,為何不開門?方才在林家他們給你說什麽了?”

林予能察覺到他的聲音漸冷,忙道:“你別亂來,他們沒說什麽,是我自己……”

林給垂眸看她,“你怎麽?”

“沒什麽。”林予強壓住心裏恐慌,扯了笑,也不管那笑有多無力,“我餓了,你快把衣裳穿好,真的會着涼的。”

說着她推推身上壓着的人,見人沒反應,只好自己從他臂彎裏往外鑽,準備去給他撿地上的袍子。眼看就要逃離束縛了,手腕一重,她又被摔在了被褥之上。

雖不痛,但着實吓了一跳,一轉頭,一道高大身影便随之覆來,緊接着,未來得及出口的嗔怪就被強勢的一吻封回喉間。

唇舌相抵的那一刻,林予極輕地掙了一下,反讓林給尋着機會,加深了這個吻。

風過房檐,拍打在木軸窗戶扇,将縫隙撐大,燭光搖曳,只投下兩道癡纏倒影。

半夜的時候,雪停了,寒風依舊。

林予縮在竈臺邊上,打着哈欠,時不時地拿着棍子搗兩下火,眼皮子都在打顫,唇瓣微腫,小聲嘟哝:“都大半夜了,就不吃了吧。”

林給重新下了碗清湯面,端上飯桌,轉眼瞧見她撐着頭快睡着的模樣,無聲的笑了笑,“那方才是誰喊餓?”

林給不知何時到她身邊來了,湊在耳邊低語,林予耳朵一癢,一個激靈瞌睡醒了。

她也确實餓了,但耐不住想睡覺,就吃了半碗面條。林給沒說什麽,将她剩的半碗一并解決了,林予在一旁看着,想說什麽,最終撇了撇嘴角,沒開口。

等林給都收拾好,林予終于回屋睡覺了。

今日的事太過突然,神經一直繃着,經林給一打岔,就像緊皺的海綿慢慢回彈,身體軟綿綿的,腦子也跟着混沌,就只想睡覺。

後半夜,林予做了個夢,這個夢很熟悉,她以前做過的。夢裏有林給,她成了他的獵物,被他逼得無路可退,壓迫感接踵而至。

她快喘不過氣了,那種真實感越發強烈起來。

好似真的有東西壓在身上一般,隐約間還有一只手在她脖頸處游離,小心翼翼地輕撫着,彷佛下一瞬就會出其不意地扼住她的咽喉。

林予艱難地睜開眼,昏暗一片,意識正模糊,就聽到耳邊傳來聲聲呢喃。

“予兒,別趕我走,你讓我做什麽都行。不管林家人今日跟你說了什麽,只要不傷害你,我不會把他們怎樣,前提是你得是我的。”

林予眉心一跳,不敢輕舉妄動。只感覺,身上的人貼在她頸間,近乎瘋魔地還說了些什麽,她聽不太清。

窒息感太過濃烈,她沒忍住動了兩下,假裝翻身。林給絲毫不擔心她是否會突然醒過來,依舊抱着她不松手。

林予的意識有些許清醒,她在心裏嘆了口氣,最終翻身面向他,摟了過去。

林給身子微僵,林予埋在他懷裏道:“放心吧,不會趕你走的。”

說着睡意又湧了上來,她沒管林給給了什麽回應,兀自沉睡過去。

這晚她沒來及細想,但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她突然會想起之前多次遭遇鬼壓床的事。如今回想起來,林予算是明白了,哪有什麽邪物不邪物的,不過是林給半夜偷溜進她屋裏來了。

林予看了眼院外鏟雪的林給,頓時苦笑不得。她還道那次生病時,林給是怎麽開她窗戶的,看來是早就熟能生巧了。

恰逢此時,林給回頭看了過來,原本清冷的眉眼,在視線相觸的那一瞬間,舒展開來。他擱下手頭的鐵鏟,朝屋裏來了。

林予勾唇笑了下,慢騰騰地拿過衣裳穿。林給進來的時候,她正好套上厚襖,接下來就是要梳理頭發。

冬日穿得厚重笨拙,梳頭于她而言堪稱浩大工程,好幾次她都想直接這樣散着,但被林舒瞧見,都會說上她幾次,然後再幫她梳好發髻。

林予拿起發繩,猶豫着要怎樣綁比較好時,林給已經從身後抽走那根發帶,同時又從梳妝臺上拿起木梳,輕柔地給她梳起頭發。

手法很是娴熟,林予不禁發問:“你還會梳姑娘家的發髻呢?”

“嗯。”林予的頭發順滑柔軟,他挑起一绺,發絲轉瞬就從指間滑落,“我這次回宮與嬷嬷學的。”

“就是那個教你做飯的嬷嬷嗎?”林予記得他說過,“是個很好的人吧?”

“嗯,她是我唯一想帶你去見到的人。”他想到什麽,眼神越發柔和。

林予敏銳撲捉到“唯一”二字,她沒表現出異樣,只是笑着答:“好呀,有機會一定要去看看這位嬷嬷,然後選一束最美的花送給她。”

林給望着鏡中的人兒,眼裏不自覺的漾開了笑,心是暖的。

早飯後,林給繼續在院子裏鏟雪,林予就在屋檐下的火爐旁,泡花茶。

庫存的玫瑰花茶,沉在杯底,滾燙的熱水一沖,花瓣就層層綻開,慢慢浮上水面,縷縷細煙蒸騰而上,散發着淡淡玫瑰清香。

林給鏟完雪,林予就遞上一杯給他,還欲将手中的湯婆子一并給他,林給搖着頭沒要。

林予收了回來,看着他将茶喝了,這才淡淡開口,将她昨晚的打算說出。

“林給,放了李惠吧。”

見林給不解地看着她,林予撇開視線看向別處,順勢倒進他懷裏,小貓似的蹭了蹭,“好嗎?”

她知道照林給的性子,李惠和那老頭肯定沒讨到好處,就算不傷筋也得動骨,要再過分點,可能就是喪命了。

林給要做什麽,她不想阻止,讨厭李惠不假,但對林家有愧也不假。就算她回去,原主也回不來了,她無法從這裏彌補林家,所以這是她目前唯一能給的補償了,至于之後,李惠與林家如何,她都不想幹涉了。

林給沒多問,只道:“好。”

除夕的前兩天,林予和林家人誰也沒主動找誰,連面都沒有碰過,林予也松了口氣。

過年的氛圍越發濃,村裏每天都是鬧鬧熱熱的,小孩大人都洋溢着歡笑,爆竹聲從這家一直延續到那家。

林予閑來無事,整天縮在屋子裏對着火爐發呆。林給見此,帶着她去鎮上走了一圈。

城裏的年味更濃,各種配飾,吃食攤從城門就擺起走,無論走到哪都是人。燈籠挂了滿大街,很多店鋪都開着,生意比往常還要火熱,人山人海的。

林予被林給牽着混在人群中,她東張西望地瞧着,臉上寫滿了驚奇。林給餘光掃到,嘴角微微勾起,帶着她到了一家酒樓。

這時,路邊有人表演雜耍,林予一下就被吸引,拉着林給往那湊去。

“是舞龍哎!”

林予驚喜地看着酒樓一旁的空地上,一條金黃的龍在柱臺上跳竄,搖頭擺尾,活靈活現的,旁人拍手叫好的時候,林予當即甩開林給的手,也跟着鼓掌。

林給瞧着空落落的手,沉默等着,不悅地睨了旁人一眼,看得人家背後發涼,不自覺地往邊上靠了靠。

待掌聲落下,林給見林予還沉浸在其中,皺眉牽起她的手,徑直出了人群,轉而進了酒樓。

林予哪能不知道他,任由他拉着,一直到上樓落座,林給都不曾說話。

樓下有人奏樂,古琴聲悠長婉轉。林予往樓下看了一眼,坐到了林給的身側,用肩膀撞他,“你在生氣嗎?”

林給偏過頭去,語氣生硬,“沒有。”

“哦,那好吧。”林予故作遺憾地挑下眉,“本來還想哄哄你,看來不用了,既然不生氣,我就坐回去了,這視角不太好。”

她撐着桌子要起身,林給冷臉将她按坐回去,林予終于掩飾不住,笑出聲。

林給繃着下巴,把她按進懷裏,而後低頭在她唇上狠狠地咬了一口,“哄,還有不準坐回去。”

林予從他懷裏坐起,“哄什麽?”

林給黑着臉沉默半晌,吐出倆字,“哄我。”

林予:“你不是不生氣嗎?”

林給眉頭緊蹙,眼神幽幽看着她,林予有點發怵,舉手投降,“我哄你可以了吧。”

說着極快地在他側頰親了一下,林給臉色一怔,不可置信地望向她。林予噙着笑,欣賞他茫然的神色,然片刻後,林給回過神,勾唇摟過她。

林予察覺到,要跑,可惜已經完了。

最後從酒樓出來,林予的唇紅得充血,而一旁的某人卻神情自若,心情好得不行。林予在背後咬牙切齒地揮了揮拳頭,但見他拿着糖人遞到跟前的時候,氣一下就消了,轉瞬又樂呵呵地東瞧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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