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周二,阮漠寒照樣三點,走出大辦公室去上洗手間。
在電梯旁看到簡爍時,她毫不意外。
簡爍看到她,立即迎上來:“漠姐。”
那份乖巧,比她上周在褚行雲面前的表現,有過之而無不及。
阮漠寒瞥她一眼:“你等等,我要上洗手間。”
阮漠寒從洗手間出來時,簡爍果然還乖乖等在那裏。
乖巧笑容裏藏着一點點委屈,像等主人等了太久的貓。
她獻寶一般,把身後藏着的一個袋子遞到阮漠寒面前。
粉紫色,米色的緞帶系成精致的結。
簡爍:“你喜歡無糖酸奶和藍莓?我買了最貴最好的。”
連包裝都用足了心思。
阮漠寒:“我今天想吃蘋果。”
簡爍委屈巴巴:“你不會是不想收我的禮物吧?”
表面委屈,阮漠寒卻從她的語氣中聽出,她實際正在興奮。
阮漠寒拒絕她這件事,會讓她興奮。
阮漠寒卻淡淡道:“我怎麽會不收,我當然要收。”
簡爍一怔。
阮漠寒自顧自把那粉紫色的袋子,從簡爍手裏拿過來,瞥一眼:“這樣的顏色和花樣,我女兒可能會喜歡。”
“她今年才九歲。”
圍觀的人群發出輕輕哄笑。
簡爍并不在意:“你喜歡什麽?”她打量阮漠寒衣着一眼:“我下次換成極簡黑白。”
她想把袋子拿回去,阮漠寒躲過,直接把袋子拆了,取出裏面的酸奶和藍莓,袋子收起來,像是真要拿回去送給女兒。
又叫人群中的一個女孩:“小張。”
揚揚自己手裏的無糖酸奶和藍莓:“我在辦公室經常看你吃酸奶,你喜歡的吧?換你手裏的蘋果,十倍價錢,你賺了。”
簡爍不幹:“那是我送你的。”
阮漠寒看她一眼:“我知道,我收了啊。”
“我收了以後,就變成我的了。我愛怎麽處理,是我的事。”
圍觀人群被阮漠寒這一系列操作弄的有點懵,包括小張。阮漠寒直接走過去,從她手裏拿過自己想要的蘋果,又把酸奶和藍莓塞進去。
不忘問小張:“蘋果和酸奶,你更愛什麽?”
“……那當然是酸奶,還有藍莓我也喜歡。”
“那就好。蘋果洗過了嗎?”
“洗過了。”
簡爍搶上前:“我幫你切。”
她從豹紋大衣口袋裏摸出一把刀。
衆人議論聲又起:“她怎會随身帶刀?”
阮漠寒不以為意,直接舉起蘋果咬了一口,嘎嘣脆。
她嚼着蘋果說:“我每季度約牙醫全面檢查一次,每半年潔牙一次,從不蛀牙,從不牙龈敏感,咬蘋果很輕松。”
“并且,适度咀嚼對牙齒大有益處。你也該試試,不要把蘋果切成小塊,直接咬來吃。”
她嚼着蘋果走回辦公室,把簡爍一個人撇在原地。
簡爍望着她的背影,把刀收回大衣口袋裏,笑得一臉玩味。
按下電梯走了。
******
周三,周四,周五。
簡爍每天都來,每天都等在電梯旁,在阮漠寒上洗手間的路上堵住她,委屈巴巴叫她:“漠姐。”
每天都帶不同的禮物,阮漠寒從不拒絕。
如果簡爍帶大嫂煲的湯,阮漠寒就直接拎回家給阮清音補身體。
如果簡爍送一堆可愛的毛絨玩具,連阮清音都嫌幼稚,阮漠寒正好送給笑研年紀更小的孩子。
簡爍問她:“開心嗎?感動嗎?”
用食指和拇指比出一瓶養樂多的高度:“就這麽一點點,有嗎?”
又變成半瓶養樂多的高度:“或者這麽一點點,有嗎?”
阮漠寒的眼神和語氣一天天更冷漠:“沒有。”
簡爍從阮漠寒的眼睛裏,看到一種真實的冷漠。阮漠寒不是演的,是實實在在一點也沒感動。
簡爍愈發興奮:“是嗎?”
阮漠寒幾乎可以看到簡爍內心那個無聊的小孩,在激動的摩拳擦掌。
她卻只覺得煩。
轉身,撇下簡爍,走了。
******
周六中午,阮漠寒收到那串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W酒店,1704。”
阮漠寒每次都是瞥那號碼一眼,就把眼神移開。
她不會記下簡爍的號碼。
吃過午飯,阮漠寒驅車把阮清音送到醫院,兩點,準時按響了1704的門鈴。
簡爍來開門。
她今天穿一條G家最新款的裙子,大紫大綠大橙,明晃晃的顏色拼在一起像金剛鹦鹉,穿在她身上卻意外和諧。
因為再混亂的顏色,都會被她那張明豔的臉壓住。
妖冶的五官,是全身永恒而唯一的亮點,亘古不變。
阮漠寒走進房間,脫了大衣。
一貫的白襯衫,黑窄裙,與簡爍形成鮮明對比。
簡爍跟在她身後:“我以為你不會來。”
“為什麽?”
“因為我在追你,你好像覺得很煩。”
語帶興奮。
“你追我我是很煩。”阮漠寒道:“但這和你包*養我當金絲雀是兩回事。”
“每周六下午兩點到四點,我們的關系是我收你錢,替你辦事。”
“你分的很清楚。”簡爍很高興:“這很好。”
她問阮漠寒:“你要洗澡麽?”
阮漠寒搖頭。
她上次就沒洗澡。簡爍一開始要求她洗,之後卻好像變得不太在意。
阮漠寒問:“不洗可以嗎?”
簡爍慵懶一笑:“随便。”
阮漠寒并不覺得這是好事。
她一開始被簡爍吸引,是因為簡爍的冷漠和強硬。
對,強硬,帶一點點嫌棄的态度。言語上的和動作上的。
然而這時簡爍湊過來,解拉鏈的動作卻很輕柔。
阮漠寒的窄裙滑落在地上,還是和上次一樣,薄而透的絲襪,黑色高跟鞋,小腿線條纖長而優美。
簡爍:“漠姐,你好美。”
摟着阮漠寒的腰,語帶纏綿。
吻上阮漠寒耳垂的動作也是極盡纏綿,甚至稱得上溫柔。
舌尖輕輕舔過,輕吻,才珍惜的含入嘴中,舍不得噬咬。
小痣上一陣柔軟濕潤。
簡爍這樣細心對付了一陣子,摸上阮漠寒的絲襪,一愣:“你沒感覺?”
阮漠寒覺得煩,推開簡爍。
簡爍拉過她手腕:“為什麽會沒感覺?”
阮漠寒想了想,蹬掉腳上的高跟鞋,甩到簡爍面前:“你穿。”
又把自己淺棕色的發尾塞到簡爍手裏。
簡爍很聰明:“你等等。”
她繞到床邊,背對阮漠寒,拉開拉鏈。
金剛鹦鹉的裙子滑落。
墨黑的內y,用上好的蕾絲精細編織而成,才有這樣的濃黑,如簡爍瞳孔和頭發的顏色。
在酒店房間的燈光下,泛着妖豔的紫。
簡爍眨眨眼睛,眼波流轉,不似人類。走過來,穿上阮漠寒的黑色高跟鞋。
她個子比阮漠寒略高一點,沒有差別很大,鞋碼也算正好。
阮漠寒倒在床上,發梢被簡爍壓在手掌下。
微微拉扯,微微刺痛,
鵝絨被一片柔軟,但簡爍腳上的高跟鞋跟,蹭着阮漠寒的腳踝,堅硬的,鋒利的。
簡爍狠狠啃噬阮漠寒的小痣,一瞬紅腫。
這樣了一陣,簡爍再去碰絲襪:“呵,原來是這樣。”
阮漠寒也了解簡爍。
她的反攻,像羽毛。動作極致輕,極致柔。
簡爍的臉色漸漸變了,優美如貓的嘴角緊抿。
直到兩人都氣喘籲籲。
“想做麽?”
“不想。”
還是沒人服軟,兩人就此分開。
還是和上周一樣的姿勢,阮漠寒豎躺在枕頭上,簡爍橫躺在阮漠寒的小肚子上。
“我在追你耶。”
她一側臉,貼着阮漠寒的小腹。
阮漠寒懶懶的:“嗯。”
“我竟然在追我包的金絲雀。”簡爍語氣興奮:“你說,是不是很好玩?”
“挺無聊的。”
“你真的一點感動都沒有?”簡爍拇指和食指間的距離,變成了四分之一瓶養樂多:“就這麽一點,都沒有?”
阮漠寒懶散開口:“你這麽追我,沒用。”
簡爍撐起身子:“為什麽?”
“因為我才是那個不會讓自己動心的人。”阮漠寒沉默了一瞬:“我讨厭別人對我好。”
她之前一次次在面對簡爍以後,忍過身體的yu望。
說實在的,那樣很難熬。身體裏像有火在灼燒,摧枯拉朽,水分卻蒸發不掉。
阮漠寒就那樣硬忍。過程中,會獲得一種近乎自nue的快感。
“為什麽?”簡爍再次追問。
“不為什麽。”阮漠寒淡淡道:“因為我天生就是這樣的人。”
“這個世界上,有你這樣天生就沒感情的人,也有我這樣天生就不喜歡別人對我好的人。”
“那多有意思。”簡爍興致勃勃。
又問:“那我怎麽追你才有用?”
“追我最好的辦法,就是別追我。”阮漠寒道:“還不如你和以前一樣去追別人。”
“真的?”
阮漠寒想了想:“還是算了,像你這樣,一旦別人喜歡上你,你就逃開,別人會太受傷。”
簡爍嫌棄撇嘴:“你很在意別人的感受?”
“并不。”阮漠寒淡淡說:“我只是不喜歡人欠我,也不喜歡我欠人。”
什麽都算的清清楚楚,不産生半分妄念,才最好。
簡爍墨黑的瞳仁轉一轉,露出一種似貓也似狐貍的狡黠:“這樣的話,我有辦法。”
阮漠寒推開她,站起來,徑直開始穿衣服。
簡爍躺在床上失望抱怨:“喂,你就不問我有什麽辦法?”
像失去了父母關注、在地上打滾的小孩。
“四點馬上到了,我要走了。”阮漠寒穿好衣服,回望她一眼:“我對你真沒什麽興趣,小孩。”
她走了,留下的冷杉香味,和她的語氣一樣,冰涼涼。
簡爍獨自躺在床上,露出興奮的笑。
墨黑的瞳仁望到底,卻是一片虛無,一絲真實的感情和笑意也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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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