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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阮漠寒打卡上班。
早上九點喝助理買的A家黑咖啡,中午十二點吃助理買的S家雞胸三明治。
接過助理買來的三明治時,她摘下藍牙耳機說“謝謝”。
助理點頭往外走,阮漠寒已經撕開三明治包裝紙,十分大口的咀嚼。
之前助理頭一次看到她這樣吃東西,吓了一跳:“阮總監很餓?”
阮漠寒搖頭:“并不。”
她只是習慣了這樣吃東西。大口咀嚼,口腹充實,食物落胃,身體很快獲得需要的糖分和能量。
為什麽一定要斯文小口?太過浪費時間。那樣吃東西,是為別人吃的,不是為自己吃的。
阮漠寒吃東西的時候不帶藍牙耳機,不然咀嚼的聲音好似有回響,響徹在自己耳畔,震耳欲聾。
助理出去以後,外面大辦公室的八卦議論,就鑽入阮漠寒敏感的耳朵:
“真的每天中午都吃S家三明治啊?”
助理壓低聲音:“連口味都從來不換,只吃火雞胸肉那一款,是不是很變态?”
“太恐怖了吧!那款超難吃的好嗎,我之前為了減肥吃過一次,當晚就報複性去大吃火鍋。”
助理:“還有更恐怖的,她——從不要醬料!”
衆人:“哇噻——!”
“不是人。”“機器人。”“絕對的。”
裏面辦公室的阮漠寒已經火速吃完了三明治,把包裝紙團成一團,扔進垃圾桶。
直到落入垃圾桶,皺巴巴的包裝紙依然光潔,因為沒沾到任何醬料,只有生菜和全麥面包的天然香氣。
乏味?寡淡?阮漠寒從沒有這樣的想法。
她吃東西,本來只是為了保持身體的精力,生命的能量。
重複簡單的食物,讓她覺得安全。幾乎沒有調味,從不用美味犒賞自己,讓她獲得一種近乎自*nue的快感。
就像她一次次在面對簡爍以後、忍過身體裏難熬的躁動一樣。
想起簡爍那張過分妖冶的臉,阮漠寒的唇角抿了抿,很快神色恢複如常,重新把藍牙耳機塞入耳朵。
聲線清冷的女歌手,聲音空靈到不帶一絲感情,阮漠寒從來只聽她的歌:
“誰說愛人就該愛他的靈魂,
否則聽起來讓人覺得不誠懇。(備注1)”
纖長手指在筆記本鍵盤上快速敲擊,剛才的議論,不對她心情構成任何影響,只被她當作噪音,隔絕在外。
******
下午三點,阮漠寒照例走出大辦公室,去走廊盡頭的洗手間。
瞥一眼電梯旁邊,簡爍果然不在那裏。
身後的女同事在低聲議論:
“那個長得像混血兒的女孩,不來了?”
“追褚經理一周,追阮總監一周,然後就放棄,難道又有新對象了?”
“哈哈不奇怪,都說了年輕人沒定性。”
年輕人沒定性?阮漠寒在心裏否認。
給簡爍一個她足夠感興趣的游戲,她可以玩到天荒地老。
回到大辦公室,阮漠寒聽到衆人八卦的焦點又變了:
“聽說營銷部空降了一位新總監。”
“國外留學回來的,一路讀到博士後,實際工作經驗不多,不過是個大美女,像葛葦。”
葛葦是個長相明麗濃豔的女演員,娛樂圈顏值天花板,阮漠寒知道這個名字。
“最近集團怎麽這麽多人事變化?還個個都是美女。”
“莫非簡總……哈哈哈哈哈。”
阮漠寒關上辦公室的門,重新塞上藍牙耳機。
這些事,她只是随便聽一耳朵,從不關心。
辦公室永遠不缺少新鮮的八卦話題。今天是你,明天是她,并無任何區別。
******
晚上六點,阮漠寒準時打卡下班。
發現相鄰的車位,張牙舞爪的停了一輛保時捷911,張揚的紅色,像燃燒的火。
之前這個車位沒人用,這位鄰居是新人。
停車的時候,歪七扭八,車頭幾乎緊貼着阮漠寒車的後視鏡,差幾毫米就要撞到。
阮漠寒開車出來的時候,格外小心。
她不想刮傷自己的車,也不想刮傷別人的車,雖然都有保險,但要與人打交道,她想到都覺得麻煩。
第二天早上停車,阮漠寒見到了這位新鄰居的廬山真面目。
她比阮漠寒早一步到,阮漠寒把車開過去時,她正倒車入庫。
很張揚的一道弧線,車還是停歪了,車頭壓着線,占據了一些阮漠寒的車位。
阮漠寒剎車,從車上下來,禮貌輕敲那人的車窗:“能麻煩你重新停車麽?”
映入眼簾的,是格外明麗的一張臉,豐腴的唇塗得火紅,比跑車的顏色更刺目。
她瞥阮漠寒一眼,眼裏流露出一股對好看同性的天然敵意:“重新停?沒必要吧。”
“我從來停車都這樣,也沒被人找過碴。”
“不過之前跟我當車位鄰居的都是男人,難道女人車技真的不如男人?”
帶着笑,像在玩笑,神情卻有點輕蔑。
一看就是從小習慣了恃美行兇,一路被寵慣的那種人。
阮漠寒直接轉身走了。
上車,點火,轉動方向盤,一道流暢弧線,車子漂亮的倒入庫內。
緊貼着女人那火紅的車頭滑過。
女人尖叫:“你別刮花我的跑車!”
阮漠寒開門下車,徑自走了。
女人從車上追下來:“喂,你!”
阮漠寒已經走到電梯那邊去了。
她倒不是怕事而有心相讓。只是她車技很好,能用車技解決的事,她認為沒有必要多費唇舌。
少說點話,少喝一口水,多給地球節約一點資源,豈不更好。
早上電梯很擠,她站在門邊等。
很快那長相明麗的女人也來了,一雙細高跟鞋,也是火紅的。
兩人擠在狹窄的電梯轎廂裏,阮漠寒發現,女人是跟她到同一層。
出了電梯,哼一聲,眼高于頂的鑽入營銷部。
阮漠寒所在的這一層就三個部門——市場部,研發部,外加營銷部。
阮漠寒猜到了,剛才那女人,就是空降的營銷部總監。
******
下午,阮漠寒乘電梯去頂樓開會,電梯裏遇到褚行雲。
兩人都不是多話的人,彼此禮貌的點一點頭。
阮漠寒看到褚行雲的臉色,已完全恢複如常,心裏有點欣慰。
人和人之間本不該有那麽多牽絆,褚行雲能快刀斬亂麻放下簡爍,便是最好。
兩人前後腳進了會議室,阮漠寒看一眼,那明麗的女人,已經坐在會議桌首端位置,像只驕傲的孔雀。
今天是集團中高層的工作彙報會,阮漠寒習慣性挑一個角落位置坐下。
簡銘和其他董事會成員,最後走進會議室。
簡銘指一指明麗女人介紹:“這是新入職的營銷部總監鐘韻麗。”
衆人一片掌聲中,鐘韻麗驕傲的微笑。如女神一般掃視衆人,捕捉到很多人眼底的驚豔,虛榮心得到極大滿足。
阮漠寒耳朵敏感,已從簡銘客氣的語氣中,聽出這位空降來的美人,與傳言不同,與簡銘沒有半分瓜葛。
會議開始,各部門的總監或經理依次講PPT。
阮漠寒神色淡淡,言簡意赅,簡銘聽得連說了兩個“好”字。
在阮漠寒之後發言的是鐘韻麗。
鐘韻麗講的時候,阮漠寒聽到一位五十餘歲的徐董事,輕輕咳嗽一聲,喝了一口茶,然後鐘韻麗的聲音,微妙的變尖變嬌了一些。
這些細節,別人聽不出來,卻被阮漠寒敏感的耳朵捕捉到。
于是阮漠寒知道了,鐘麗韻空降的背後推手,是這位徐董事。
鐘韻麗講完,簡銘微微皺眉:“整體還可以,但鐘總監可能對國內的市場環境,有一些細節還不了解。”
“你可以找市場部阮總監讨論一下,阮總監能力很強,市場部和營銷部又有一部分工作重疊。”
簡銘這句話是好心,想幫鐘韻麗快速上手,他是那種老好人式的領導。
但簡銘的工作能力一般,從他剛才說的這句話就能看出。
一句話把阮漠寒架在一個尴尬位置,但他自己渾然不覺。
鐘韻麗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很難看。
阮漠寒明白鐘韻麗,從小到大,學校裏或職場上,都有這種人。
長相要第一,打扮要第一,學習成績或工作成績也要第一。但凡哪一方面被人搶了風頭,就會很不爽,因為早已習慣衆星捧月的感覺。
散會,阮漠寒乘電梯下樓。
到了她去洗手間的時間,從隔間出來、在盥洗臺邊洗手,看到鐘韻麗也在。
鐘韻麗剛剛洗完手,也不擦,用力一甩,水珠濺到阮漠寒身上。
阮漠寒只當沒發生,轉身就走。
她不明白一個近三十歲的人,為什麽還這麽幼稚。可見從小真是沒吃過什麽生活的苦頭。
鐘韻麗叫住她:“喂,你不說點什麽?”
阮漠寒回頭:“說什麽?”
鐘韻麗:“我弄濕了你的襯衫。”
阮漠寒:“難道襯衫不會幹麽?又不是紙糊的。”
她轉身走了。
鐘韻麗一拳打在棉花上,氣得哼了一聲。
因為有簡銘的授意,晚一些時候,阮漠寒帶市場部員工,鐘韻麗帶營銷部員工,碰頭開會,合了一遍方案。
六點打卡下班,阮漠寒等電梯時,兩個要去洗手間的營銷部員工路過她身邊,看到阮漠寒低聲議論:
“阮總監今天講方案好牛啊。”
“一下就把我們部的花瓶總監比下去了,走後門的和不走後門的就是不一樣。”
一陣高跟鞋聲踢踏踢踏的響起。
兩個營銷部員工立即閉嘴,溜了。
阮漠寒一聽這氣勢十足的高跟鞋聲,就知道是鐘韻麗,看來今天第一天上班,她沒打算加班。
也不知是不是聽到了員工剛才的議論,進電梯時,狠狠把阮漠寒擠開。
阮漠寒心想擠她幹什麽,話又不是她說的。
不過她樂于站在電梯角落,樂得自在。
******
周二傍晚突降大雪,天氣冷的出奇。
周三上班,發現好多員工受涼感冒,其中就包括阮漠寒的助理。
阮漠寒自己下樓買了A家的黑咖啡。中午十一點半,又下樓準備買S家的雞胸三明治。
一進店,就瞥見鐘韻麗坐在店裏喝茶,像在等什麽人。
阮漠寒以為她在等徐董事。
沒想到她一看到阮漠寒,便從桌邊站起來,走到櫃臺前排隊。
正好就排到阮漠寒前面一個。
阮漠寒清清晰晰聽到她對店員說:“所有的火雞胸三明治,我全要了。”
店員驚訝:“小姐,我們今天還有六十四個火雞胸三明治,你确定全要?”
鐘韻麗點頭,回頭瞥阮漠寒一眼,露出得意笑容。
她是故意的,顯然已提前對阮漠寒的習慣喜好做過調查。
阮漠寒從沒見過像鐘韻麗這麽幼稚的成年人。
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在旁邊響起:“美女姐姐。”
甜美中帶點可憐。只有阮漠寒能聽出,音色好聽的聲音中,一絲真實情緒也無。
鐘韻麗回頭,見一個混血兒模樣的美人可憐巴巴望着她,見她看向自己,又小心翼翼重複一遍:“對,就是叫你,這位特別美的美女姐姐。”
鐘韻麗被吹捧的心滿意足,聲音不自覺柔和了一些:“有事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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