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章節

些年之間的友誼,或者更加糟糕,因為“同情”——使他并不會真的阻止基督山的所作所為。

于是基督山選擇直接忽視這句模棱兩可的勸阻。

“歇洛克,”于是伯爵說道,“我想說的是——你知道我們現在是在法國,所以你已經自由了。”

“自由?”

“是的,從現在起,你是絕對的自由了。你可以自由放棄或保持你故鄉的習俗,随你喜歡怎麽去做都行——我知道你其實更青睐你在倫敦讀大學的時候的那些裝束,而并不特別中意這些希臘服飾,我不會幹涉你穿衣的自由。同樣,你願意在這兒呆就在這兒,願意出去就出去,有一輛馬車永遠在那兒聽你的吩咐……”

福爾摩斯安靜地打量着他,這年輕人有一雙灰色的眼睛,但他注視着基督山的時候,他總覺得自己被對方輕易看穿了,就好像他花費數十年的時間,用知識、金錢還有痛苦堆砌起來的皮囊不過是一張薄紙。

然後,福爾摩斯說:“那麽,當你在社交界的那些朋友問起我的時候,你會怎麽向他們介紹我呢?”

基督山沉默了很長時間,就好像他沒意識到對方會一針見血地問出這個問題似的。說實話,自從這個被他從奴隸販子手裏買下的孩子不斷長大之後,他越來越沒法應付對方提出的問題了。

但是最後,伯爵還是回答了這個問題——他自己都沒意識到他的聲音略有些幹澀,那是因為他自己也并不喜歡這個答案——他坦誠地說:“……我會說你是我從君士坦丁堡買來的奴隸。”

“正是如此,這是你的策略,而他們則會如你所願一般覺得你是一個充滿神秘感、無所不能的人物。”福爾摩斯露出一個笑容,“盡情向那些好奇的聽衆講述你用一塊翡翠換取一個孩童的自由的故事吧,而我的自由則可以等你離開巴黎之後再讨論——說真的,就現在而言,難道你不再是我的主人,我也不再是你的奴隸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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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白地說,我想寫這篇有三分之一的原因是因為想看老福穿希臘衣服,還有三分之一的原因是想聽老福念海黛的臺詞:“難道你不再是我的主人,我也不再是你的奴隸了嗎?”

(……)

【03 欺騙者】

卡瓦爾康蒂父子親熱地手挽着手,離開了基督山伯爵的宅邸。這真是個奇跡:在走進基督山的房子之前,他們還是兩個陌生人,但是只要讀上幾份文件,在一個小書房裏秘密地交談幾分鐘,就能讓他們親熱地仿佛共同生活了二十年一樣。

基督山站在窗口,看着他們兩個一起往大街對面走,直到身影消失在了視野的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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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個光棍!”他說。“可惜他們不真是父子!”

他站在原地沉思了一會兒,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另一個聲音從他的身後響了起來:“真希望那位小安德烈能改改他的行為舉止,啊,還有他身上的那些曬痕,這就很難一下就消下去了……這樣下去,擅長仔細觀察的人總會發現他不是他們想象的那種富家子弟啊。”

伯爵轉過身,福爾摩斯果然站在他的身後,穿着一身寬松舒适的居家服,手上拿着當天的晨報——對于現在這個時間來說恐怕有些晚了,但是基督山知道,他的這位朋友在沒遇到什麽富有挑戰性的事情的時候作息習慣一貫如此。

“很明顯嗎?”基督山問道。安德烈當然不是最好的選擇,他當然算是個狡詐的騙子,但是他的性格裏有些得意忘形的東西,很容易讓他在一帆風順的時候忽然跌倒。但是安德烈的身份是特殊的,因此基督山必須選擇他。按照福爾摩斯的話說,這位伯爵的習性裏也有種格外戲劇性的東西,這一點上他們倒是格外相似。

“會細心觀察、用心是思考的人恐怕很容易發現他身上的不協調之處,當然還有那些漏洞百出的謊言……當然,這種人在巴黎的上流社會裏恐怕也沒有幾個吧。”福爾摩斯停頓了一下,幾乎是愉快地眨眨眼,“這樣說來,巴黎真是一座乏味的城市。”

他已經很多次說這樣的話了,基督山很想指出,巴黎的那些污穢小巷裏、那些橫行的下水道裏肯定也充滿了偷盜和謀殺,但是福爾摩斯的顯然已經過了對那些小打小鬧感興趣的年紀了。

當他們還在羅馬的時候,他倒是很喜歡便裝以後混到那些強盜中間去,羅吉·萬帕此人的某些方面(基督山懷疑福爾摩斯在閱讀品味的某些方面和這位著名強盜有些共鳴)倒是很能引起福爾摩斯的興趣。

于是對于福爾摩斯來說,巴黎這樣的城市當然就有些不夠看了。

“我認為這座城市裏還是有些樂趣的。”基督山想了想,然後回答道,“我打算去看看莫雷爾,你要跟我一起去嗎?”

“莫雷爾嗎?他确實是個優秀的年輕人,但是還是饒了我吧。”福爾摩斯笑了起來,“我不是那種和他談得來的類型,還是不要讓我去打擾你們的聚會了吧。”

他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多少有些心不在焉,與此同時伯爵注意到他的目光越過站在窗口的基督山看向窗外的方向:正是卡瓦爾康蒂父子離開的方向。

基督山知道他并不喜歡安德烈,安德烈那種邪惡的習性、還有他對深愛着自己的養母做出的那種可怕的事情都讓福爾摩斯厭惡。或者可以說,如果沒有基督山的計劃,他在能抓住安德烈的尾巴的那一瞬間肯定就會選擇把他扭送到法官面前去。

但是福爾摩斯依然妥協了——在面對幾乎是把他養育長大的男人面前,這個青年人是很容易妥協的。只要基督山承諾“我最後會讓他受到法律的嚴懲”,那麽他就會暫時做出妥協。

而基督山呢,他自認為自己厭惡罪惡,也崇尚美好的品德:看他怎麽對待莫雷爾一家就可以看出來。但是他依然會利用安德烈,并自認為這是一種巧妙的、一箭雙雕的做法。從這個角度看,他大概比福爾摩斯虛僞很多。

福爾摩斯不知道他心中的所思所想——盡管對方在很多時候都能像是讀心一樣猜出他的念頭——這長着一頭濃黑的頭發的年輕人此刻正低垂着頭,帶着一點不耐煩的神情嘩啦啦翻着手中的晨報。基督山想要嘆氣,或者想要說些什麽,但是最後他還是什麽也沒做:他安靜地越過福爾摩斯,決定還是暫時逃離這棟豪宅,到莫雷爾那裏去了。

【04 園藝家的花園】

基督山伯爵離開了急報站,把那個沉浸在驚訝和狂喜之中的園藝家甩在身後——後者大約正呆愣地站在他那個寒酸的小房間中,就好像沉浸在一場夢裏,想象着應該怎麽把手上的兩萬法朗變成一塊美麗的田地。

而伯爵的朋友歇洛克·福爾摩斯就站在急報站開滿白花的籬笆牆前面,這多奇怪,伯爵離開宅邸的時候可沒有跟這個年輕人同行,他甚至沒通知這年輕人他到底打算去哪,但是等他辦完事情出來之後,福爾摩斯就這樣離奇地出現在了這裏,就好像從花園裏忽然冒出來的精靈一樣。

這天他這位年輕的朋友沒有穿希臘式的服裝:他穿着乳白色馬甲和一件藏藍色外套,脖子上系着領結,這樣,他看上去和街道上行走的那些巴黎本地的年輕人就完全沒什麽區別了。伯爵走過來的時候,他正格外聚精會神地打量着籬笆牆上的一朵白色小花,他聽到腳步聲就擡起頭來,說:“我的朋友,從你的表情看,一切進行得都很順利?”

“我記得我今天甚至沒跟你說我要出門去哪裏。”伯爵想了想,然後說道。

“你的目标從來都不難推斷,我昨天去參加的那場晚餐會上有一位夫人是維爾福夫人的朋友,她提到了你想去參觀急報站。”福爾摩斯平緩地說道,“要我說,他們似乎是将這當成是怪人的奇怪嗜好了——而你為什麽要去參觀急報站呢?這毫無疑問:搞垮一位銀行家的最好方法就是讓他破産,而騰格拉爾男爵夫人和部長秘書之間的關系顯然十分親密……”

他稍微停頓了一下,然後語氣更加緩和了一些,他說:“愛德蒙,我已經對你常用的手法十分熟悉了。”

伯爵一時沒有說話,因為現在的他既不習慣被人看穿內心,也不太習慣被人叫做“愛德蒙”。他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問道:“那你又為什麽知道我會今天來這個急報站呢?我對維爾福夫人說我要昨天去參觀啊。”

“你無疑要向他們制造一種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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