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第二更

許一的銅牌賽打的還算順利, 毫無意外的拿下比賽,她在亞洲杯上拿到一枚男女混合雙人金牌,一枚個人銅牌。

周至第二天的比賽打的也很順,大概憋着一口氣, 男隊打進決賽兩個人。一個是國家隊的郭晨, 十八歲的男孩, 一個是周至。

四分之一決賽上爆冷了,郭晨淘汰了樸勝俊, 決賽上一一環之差輸給了周至。

許一做了三遍檢查,結果都是陰性, 那個陽性到底是怎麽出來的?官方給出的答案是檢測有一定出錯的概率, 許一并不是特例。

這個問題彈性很大,網上一片罵聲。

比賽在罵聲中,落下帷幕。

不管甘不甘心, 到此結束。

許一跟菲律賓隊員是密接, 回國後就被隔離在了酒店,她和周至的交換獎牌也就不了了之。

隔離結束, 秦川給她放了半個月假。國家隊那邊想要許一,許一在猶豫,正好休賽期, 秦川讓她回家猶豫去。

許一上一次回家還是春節。

秦川開車把她送到高鐵站就走了, 秦川沒有絲毫挽留她的意思,恨不得立刻把她打包送到國家隊。

這次比賽讓她看到了教練的差距,秦川和周玉差很多,她去國家隊肯定是跟周玉。她渴望更高的賽場,更好的成績,去國家隊是必然。

可她不确定周至會不會回去, 周玉是周至的姑姑,周至跟家裏人有很大的矛盾。

許一不知道該怎麽開口問周至,比賽結束快二十天了,每天周至都會跟她打電話,她也沒問出口。

她想跟周至一起進國家隊。

所以她沒有第一時間回複秦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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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一拖着行李箱上車,前面的行李架已經塞滿了行李,她只能把行李往車頂的行李架上放。她的行李箱有些大了,還有身高影響,許一舉了一次沒上去,她換了個角度想從另一邊舉上去。

忽然身後多了一雙手,握住了她的行李箱,輕松的塞到了行李架上。那是一雙非常好看的手,冷白肌膚,清瘦骨節分明的手指,手背上筋骨因為用力而微微凸起,右手腕戴着一塊黑色電子手表,剛剛好卡在腕骨處。

許一猛轉頭,頭頂被一只手按着,熟悉的茶香落入鼻息,他身上有很淡的白茶香,尾調是清涼薄荷。

“坐裏面去,人多,擠到你了。”偏冷質的音調,屬于某人的說話節奏,帶着一點散漫。

許一被推到靠窗的位置,坐到座位上仰起頭撞到周至浸着笑的眼中。他戴着黑色口罩,穿着白色連帽運動衫,帽檐遮到眼睛上方,他只有一雙眼深邃露在外面。

“你怎麽在這裏?”許一整個人都是懵的,這還是她回國後第一次見周至。周至沒有打視頻的習慣,她也沒有,他們雖然每天都聊天,可從不會視頻。

周至卸下背包塞到行李架上,貼着許一的行李箱放,轉身坐到了許一身邊,長腿一敞貼上了許一的腿。兩根手指夾着車票在許一面前一晃,慢悠悠道,“好巧,我們的座位居然在一起。”

許一彎了眼轉頭看窗外,片刻又轉回來,清了清嗓子正色道,“至哥,你去哪裏?”

“仙山鎮。”周至從口袋裏拿出耳機,塞到一邊的耳朵裏,往後靠到座位上,把另一只遞給許一,“昨天奶奶打電話,說夢到爺爺了,讓我回去看看爺爺。”

周至那麽嫌棄坐公共交通的人,居然跟她一起坐高鐵回家。到縣城還要坐公共汽車,不知道他能不能受得了公共汽車的味道。

養尊處優的周少爺。

“你不開車?”上次那麽遠,周至都開車回去了,這次近多了。許一看着他手心的耳機,遲疑片刻,拿走塞到了耳朵裏。

很溫柔的輕音樂。

“累。”周至抱臂往許一這邊斜了些,嗓音很沉,“最近事情很多,來回的跑,昨晚趕到H市淩晨四點。睡了三個小時,你至哥是人又不是神。”

淩晨四點到H市?

“你去哪裏了?”許一把耳機換到右邊,把左耳朵留給了周至,她想第一時間聽到周至的全部回應。

“B市。”周至看向許一随身的背包,說道,“有吃的嗎?”

“你想吃什麽?”許一把背包放到了腿上,拉開拉鏈給周至看,“有面包和牛奶,還有兩瓶水。如果你不想吃的話,我去給你買一份飯吧?”

許一不是很愛吃零食,一般情況下她不會吃東西。這次坐車時間有些長,她買了面包和牛奶。

“不想吃飯。”周至對兩樣東西都不感興趣,取了一瓶水擰開拉下口罩喝了一口。

“那我讓我媽早點做飯,我們到家再吃?”許一連忙拿出手機給林琴發消息,她之前只說了自己要回去,沒說周至也要回去。

周至喉結微動,咽下水,垂下睫毛若有所思,“到家?你該怎麽介紹我?”

許一按着手機屏幕的手一頓,後頸麻嗖嗖,耳朵一片熾熱。

她和周至什麽關系?

在韓國時,他們聊到戀愛,周至說她拿金牌,交換金牌時再交換點其他的。其他是什麽,許一覺得很感情有關系。

她沒拿到金牌,那他們退一步回去,兄妹?朋友?

退的回去嗎?

“我媽不是認識你嗎?”許一幾乎屏住呼吸,覺得周至話裏有話,但她不敢确認,面對周至,“需要介紹嗎?”

“行。”周至重重的一點頭,拉上口罩把礦泉水瓶擰回去,靠到座位上,拉下帽檐遮住了半張臉,“不需要介紹,我睡一覺,到了叫我。”

他這麽一遮,整張臉都看不見了。

許一看了一會兒,手機屏幕已經暗下去了,耳朵裏已經切到了新歌。她拿起手機解鎖,發消息給林琴。

“周至也要回仙山鎮,會在我們家吃飯。”

消息發送,林琴沒有像往常那樣立刻回消息。

許一原本很理直氣壯,她和周至是同門,又是朋友。周至去他們家吃飯,再合理不過了。周至那麽一問,突然就微妙起來了。

許一一顆心高高的懸着,她反反複複的看手機,看到第三分鐘。林琴依舊沒有回消息,周至的手落到了她的手背上。

許一僵住,周至握住她的手,扣着她的手指,“你覺得,許一的男朋友這個稱呼怎麽樣?”他停頓,道,“快嗎?”

周至的手掌很寬,掌心有薄繭,嚴絲合縫的蓋在她的手背上,包着她的手。他收攏手指,修長的手指穿過了許一的指縫,落到她的手心很輕的按了下,轉頭,他在帽檐的陰影下,沉黑的眼凝視着許一,“嗯?”

這何止是快,這是飛速,許一的思維還停在剛才的緊張上,她直直盯着周至。如雷轟頂,劈在腦門上。

“我的附加是男朋友,你的附加是什麽?”周至的聲音很低,只有兩個人能聽到。

高鐵已經發動,車廂內有很多聲音,前面坐着一個小孩,哭着要看奧特曼。

許一非常急促的呼吸了一下,整個人嗆的死去活來。

她緊張到忘記呼吸了。

周至扶着她的背輕撫着,笑出聲,他把臉埋在許一的肩膀上,笑的肩膀顫抖,溫熱氣息隔着口罩落到許一的脖子上,“有那麽緊張嗎?許一小朋友。”

周至沒有靠實,但也有一定的分量。他的外套帽子蹭到許一的臉頰皮膚,微微的癢,她的心跳到眩暈,思維亂七八糟。

像在夢裏,分不清夢境與現實。

電話響了起來,許一坐的筆筆直,拿起手機看上面的來電顯示。

媽媽。

周至已經笑完了,他坐回去,但修長的手指還搭在許一的手背上,若無其事的按了下,手指上移到她的手腕,圈住了許一的手腕。

“需要我幫你接嗎?”周至問。

許一猛然清醒,搖頭,她拿着手機往耳朵上放。忘記了耳朵裏還有一只耳機,周至的手繞過許一的後頸落過來,拿掉耳機,溫熱的指尖掃過許一的耳垂,收回去把耳機攥在手心。

“接吧。”周至在旁邊說道,“你怎麽介紹,我怎麽配合。未來男朋友,或者,現在的,你至哥很聽話。”

許一擡手摸了下耳朵,心已經飛出車外了。周至喜歡自己的嗎?沒有拿冠軍他也喜歡嗎?她猶如夢游的接通了林琴的電話,“媽。”

“你跟周至在一起?”

“嗯。”

“我知道了,那你們都回家吃飯,我多做點菜。”林琴說,“在路上餓了就買點吃的,別省錢。你這次獎金很高,非常高,夠買很多東西,千萬別省錢!別餓着自己。”

“哦。”許一心裏的蝴蝶亂了套,飛成一團。她收起左手,周至的手指一直在她手心裏,她無意識的掐了下周至的手,連忙松開。

“那行,你們注意安全,路上互相照顧。”

“好的。”

周至把她的左手握到了手心裏,十指交扣。

挂斷電話,許一轉頭看向周至,周至已經收回了視線,他坐的板正。壓低帽檐,許一看不清他的眼,低了下頭,抿了抿唇,嗓子發緊,“至哥?你剛才說的是什麽意思?我能再确認一遍嗎?”

“确認什麽?”周至的拇指緩緩擦過許一的手背,許一的手不算特別軟,但特別好摸。

“你的意思?我沒拿金牌也可以追你?”

周至低笑,他從窗戶看向車廂外的世界。高鐵飛馳在田野,南方的冬天并不是全部枯黃,窗外有大片濃綠。

片刻,他慢悠悠的垂下視線。注視許一,忽的俯身隔着口罩碰到了許一口罩下的唇,一印,他背對着走廊那邊,擋下了其餘人的視線。他和許一靠的很近,拉下口罩親到許一的額頭上,“我都追到這裏了,許一,我追的不明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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