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

“你上次問我喜歡什麽樣的女孩, 我認真想了想。”周至坐回去,修長的手指還搭在許一的後頸上,“應該是你這樣的。”

剛才周至壓下來時,高挺鼻梁碰到了她的鼻尖, 隔着口罩。許一似乎感受到他鼻梁和唇的溫度, 近在咫尺, 她心跳的方圓十裏,人盡皆知。

她僵坐在位置上, 怔怔看着前方座位上的廣告頁。兩只手絞在一起,一下一下的呼吸。

“不是某種類型。”周至揉了揉許一的頭發, 他喜歡的不是某個類型只是許一, 他停頓,道,“是許一。”

曾經周玉問他對許一到底什麽心思, 很簡單的問題, 他卻沒有第一時間回答上來。許一在他的世界裏是什麽角色?妹妹或者好朋友?

他想了很久,他很慎重的考慮他們的關系。

他想更理智的安排他們的感情, 但許一在面前,他挺失控的,姑姑以前說的也沒有問題, 他面對許一一直都無法保持理智。他對許一有很強的占有欲, 他想跟許一親近,他想沖上賽場,擁抱孤零零的許一。

周至攬住許一的肩膀,指尖很輕的點了下她的肩頭,緩緩道,“在我這裏, 你永遠都是世界冠軍,獨一無二的冠軍。”

許一轉過頭看周至,眨眨眼,睫毛潮濕。

她不想哭,可周至說喜歡她哎。

她的唇角先揚起來,随即笑意就綻放了,眼睛彎了成月牙。有什麽東西在她心髒裏炸開了,絢爛的讓她思考不了其他。

周至的手從她的後頸上移開,拇指擦掉許一眼底下的眼淚,“哭什麽?為什麽要哭?不許哭。無論是哥哥還是——男朋友,我都是周至,沒什麽變化,我們還是這樣。”

許一揚起下巴移開臉,看向窗外,唇角依舊揚着。

這小孩不對他做點什麽嗎?不是喜歡他嗎?不應該欣喜若狂的撲過來擁抱他,或者做點更過分的事。

許一的臉被周至扳了回去,四目相對。

“看我。”周至的指尖抵着許一的耳根肌膚,又軟又綿,他點了點許一的耳朵,語調慢悠悠的,“沒有回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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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一緩慢的呼吸,看了周至快一分鐘,她小心翼翼拉着周至的手按到自己的胸口。

周至:“?”

這節奏是高鐵了。

許一做完這一套流程也覺得不對勁,立刻松開了周至的手,慌忙解釋,“我沒有其他的意思,我只是想讓你感受心跳。”

“原來是這樣。”周至黑眸中的笑緩緩蕩漾開,他擡手隔着口罩抵着唇清了清嗓子,扭頭看高鐵走廊方向,片刻後一點頭,“那我們慢慢來。”

他抱臂靠回去,拉低帽檐遮住了整張臉。喉結很輕的滑動,手背上的觸感似乎停在那裏,一片柔軟。

她長大了。

慢慢來是什麽意思?許一有些不解。

她的意思,心跳足以回應全部。她的心跳不能說明問題嗎?她又不好意思講出來,反正她很激動很高興很快樂。心裏大放煙花,群歌亂舞。

可周至的反應是松開了她,抱臂在高鐵上坐了兩個小時,全程連口水都沒有喝。

他遮的太嚴,許一不好意思扒開他帽檐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在睡覺。兩個小時,如坐針氈,許一把所有事情想了一遍,想了一個來回。

周至應該不是逗她玩。

周至敢拿這種事開玩笑,她會和周至一刀兩斷,這輩子都不會再聯系。她有的沒的想了兩個小時,車到縣城高鐵站。

到站的那一瞬間,周至就站了起來,他背上背包拿許一的行李箱。

許一連忙起身把背包背到肩膀上,說道,“我來吧,很重。”

周至已經把行李箱放到了地面上,帽檐下的稠密睫毛掀動,把手遞給許一,“走吧。”

許一愣住,看着周至骨節分明的手指,周至是要牽她的手嗎?

周至一把撈起許一的手握在掌心,另一手拖着她的行李箱往出口走。出口處有不少人,他把許一帶到身前。

許一回頭看周至,心跳飛快。他們沒有在賽場上,不是搭檔,也不是在省隊訓練,他們在生活中牽手了。

“看什麽?”周至的手指落入她的指縫,跟她十指交扣。

許一忍着不讓自己笑出聲,也不能臉紅的太過分,更不能雀躍的人盡皆知。她有她的驕傲,她站直但沒有抽回手,她很緊的回握周至。

她這樣算不算早戀?許一面紅耳赤的想,不算吧。

林琴要是知道,會不會罵她?

許一的唇角落回了原處,林琴不會罵她,甚至可能都不會說一句重話,可會用那種目光看她。他們兩家有着巨大的差距,林琴是個清高的人,一生要強。她和周至發生點什麽,林琴肯定會特別失望。

周家人那邊就更可怕了,他們若是知道這件事,肯定雞犬不寧,那時候周至會怎麽選擇呢?

許一勾着周至的手指,覺得自己想的有點多。或許到不了那一天,周至就會松開她的手。

坐汽車不用出高鐵站,兩個車站連在一起,周至第一次來這個車站并不熟悉路,許一牽着他的手在前面帶路。

“姐?”突然身後一聲喊,許一頭皮發麻,瞬間炸開了,立刻甩開了周至轉頭看去。許塢拖着行李箱背着雙肩包站在三四米外,他往許一的手上看,又看周至。

“你怎麽在這裏?”許一本能的去擋許塢的視線,擋到一半覺得沒必要,心髒砰砰跳,他有沒有看到自己跟周至牽手?“你放假了嗎?”

“放假三天,媽讓我等你一塊回去。”許塢審視許一身後的男人,十分警惕,“這是?”

“周至,周至哥哥,還記得嗎?”許一先一步介紹周至,說道,“他也回老家,我們就一起了,你買車票了嗎?”

“還沒有。”許塢看許一臉紅的不正常,語無倫次,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即便小時候的事不記得,誰不認識周至?

“那我去買車票,你們把身份證給我。”許一都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全憑本能的做事,“許塢,身份證。”

“我去吧。”周至抽走了許一手裏的身份證,看向許塢,伸手過去,“弟弟是嗎?長的挺快。”

許塢長的挺高,跟許一有點像,他們姐弟眼神中有着如出一轍的警惕。

“媽媽說讓我們自己買,不用麻煩。”許塢拒絕了周至代買車票,走過來要拖許一的行李箱,“這是我姐的行李箱對吧?我來吧。”

周至長手一帶把拉杆箱推到身後,拒絕的意思非常明顯,“是你姐的,不過裏面放着我的東西,也是我的。”

哪裏有他的東西?許一看向周至,接觸到他的目光就強行帶起了話題,“許塢你把身份證給我,快點。”

許塢遲疑片刻把身份證遞給許一,說道,“媽給我轉錢了,讓我買車票。”

“那你留着當零花錢吧。”許一抽走身份證,也拿走了周至手裏的身份證快步走向自動售票機,埋着頭打印車票,想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林琴讓許塢來接她?

許塢肯定全看到了,會告訴林琴嗎?許一在下車那一刻做出決定,先瞞着不告訴母親,走一步看一步。

她不想大張旗鼓,她害怕期待後落空,害怕消息傳出去滿城風雨,将來周至離開時也是滿城風雨。

當年仙山鎮那些風言風語,她不想經歷第二次。

買完車票,三個人站在大廳等發車,場面異常的詭異。周至先拿出了手機,他可能在發消息,修長的手指落在手機屏幕上,打字飛快。

片刻,許一的手機響了一聲,她以為是尋常運營商的短信提醒,拿起來看到來自周至的短信。

周至:“?”

他打了那麽久的字就一個問號?許一看了眼許塢,按着手機不知道怎麽回複。

不到一分鐘,周至發來第二條消息。

周至:“不想公開?不想讓其他人知道我們的關系?”

“許塢,你能去給我買瓶水嗎?”許一指使許塢,說道,“順着這條路一直走,拐彎有個自動販賣機,我要一瓶礦泉水,至哥你喝什麽?”

許塢擡起眼面無表情看着許一。

“至哥也要礦泉水,你去買吧。”許一從背包裏取出錢包,拿出現金遞給許塢,“你喝什麽你自己買,我給你付錢。”

“可以手機支付。”許塢拿出手機晃了晃,轉身往售賣機的方向走去。

許一把錢裝回去,拿着手機找許塢的微信,發了個紅包過去。

“你很怕被人知道我們的關系?”冷質的嗓音在頭頂響起,“是認為我沒有擔當?負責不了我們的關系還是其他的原因?我能聽聽嗎?”

許一緩緩擡眼,心虛的看着周至。

周至從褲兜裏摸出另一只手表,拉起許一的手腕,把手表戴在她的手腕上,表帶扣好,他沒有松開許一的手,“我剛才是不是沒說清楚?”他停頓,随即道,“我是想跟你談戀愛,想做你的男朋友。這樣,夠清楚了嗎?”

許一深呼吸,鼓起勇氣快速的抱了下周至,抱完就松開。環視四周,許塢還沒有回來,她看向手腕上的手表,這塊手表是他在韓國買的,跟他手上那只是一對,情侶款。

跟周至在一起真的好快樂,如果快樂能具體化,現在圍繞在許一身邊的一定全是快樂,能把她淹沒了。

周至是她的男朋友,幾個字連在一起讀一遍,她心裏的蝴蝶都飛上了天,漫山遍野的飛。

美夢成真。

“許一。”周至的嗓音沉下去,“在想什麽?”

許一克制着自己的手不往周至的身上落,她把兩只手都墜進外套口袋裏,勾着手指去碰手腕上的手表,肯定是夠不着,勾了個寂寞。她擡起頭,深呼吸,看着周至沉黑的眼,字句清晰,“周至,你真的要做我的男朋友嗎?不管以後發生什麽事,你都不會反悔,不會——不告而別,不會丢下我一個人,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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