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顧止在害怕什麽
從如意坊一回府,周樂音就詢問槐米情況,在得知人醒了之後,她又放下剛買還未冷的棗花酥趕去了小院。
上次定國公只是請了個大夫來替他診斷,說得好聽是診斷,說實話其實是吊命。
定國公不是大善人,國公夫人也并沒有含着舍利子,他們的善心不是對所有人都有的,特別是一個妄圖傷害周樂音的人。
連他們自己都舍不得動周樂音一根手指,竟然有人拿刀威脅到周樂音的脖子上來。
第一天國公夫人就說過不會讓那人好過。國公夫人擅長在心理上折磨一個人,她不像顧止那樣在表面折磨人。
她的手段都在暗處,殘忍程度不至于顧止那麽深,卻也足夠讓人膽戰心驚。
只是這些都是背着周樂音,她并不知曉。周樂音偶爾聽身邊人提到這件事,但也不怎麽關注。
她在想,從顧止送來那個人之後,她的止疼藥就一天三四顆的吃。是藥三分毒,是個人也不能這樣瘋狂地吃藥吧。
她一想,幹脆去小院看看,看能不能問出些什麽來。周樂音坐在桌前,玩弄着核桃小屋下懸挂的流蘇,一邊詢問接診的大夫:“他還有說話的可能嗎?”
大夫臉上閃過一絲遲疑,最後搖搖頭,“不太可能。”
“還能寫字嗎?”
依舊是否認。
……
大夫其實想說,首輔大人是故意的,故意毀掉能治愈的一切可能。
可一想到這是定國公府和首輔府之間的恩怨,又只能将蠢蠢欲動的話壓回肚子中,畢竟他只是一個小小的大夫,朝廷大事插不得手。
更別提是無人盡知手段殘忍的首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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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樂音有點失望,本以為可以從這人嘴中問出些什麽,現在看,什麽也不行。
她輕輕地嘆了口氣,收起手中的小玩意兒,望向床上的人,眸色少見的深沉。
待走出小院,周樂音這才感慨:“很可憐。”
“但是有一點點解氣……”
槐米跟在身後,小雞啄米似地點頭,“他之前好可怕,還好小姐沒事,不然別提首輔大人,就連我都想把他剁了。”
“就你殺雞都不敢吧。”周樂音回頭朝她笑,捏了捏槐米肉嘟嘟的臉。
槐米雙頰發紅,有些惱怒,“小姐就知道打趣我。”
周樂音手指交疊做差的模樣放在嘴前,眉眼彎彎朝槐米笑。
很快她一愣。
剛才大夫欲言又止的模樣她看見了,一開始還以為是大夫不想當着病患的面說傷情,現在一想,恐怕不是那麽簡單。
顧止是故意的?讓人說不出話寫不出字,交代不出任何東西?
那這個人到底知道些什麽顧止不想要他們知道的東西?
見周樂音嘴角的笑僵住,槐米試探地喚她,“小姐,您在想什麽?”
手掌在眼前上下晃動,打斷了周樂音的思緒,眸底還帶着未反應過來的深思,擡頭回,“沒什麽。”
“上次讓你收拾的鬥篷還在嗎?”
“在啊。”槐米點頭。
“我們去還給顧首輔,快去拿上。”
周樂音平時便是想一出是一出,槐米早就習慣了,速度早已練出來了,飛一般就奔去拿鬥篷。
鬥篷放在身側,馬車一路走得平穩,什麽時候到首輔府門前周樂音都沒反應過來。
她就坐在馬車上,掀起一角車簾,透過小小的縫隙去看顧止。
瞞着父母去找顧止,她只能選擇這樣一種稱得上笨拙的方式,
——在外傻傻地等着顧止。
顧止的行蹤不是那麽好打探的,以前尚且還能從定國公口中旁側敲擊打聽出來,可自從上次,定國公對顧止的名號額外敏感。
就是再隐晦地提一句,定國公也會迅速反應過來,然後終止這個話題。
周樂音也不知道該從哪裏能打探到顧止的消息,無法,只好選了一個最穩妥的方式。
可眼瞧着從太陽從慢慢降落,天色一片橘黃,也不見顧止,她只好先回去了。
周樂音不知道的是,她的馬車前腳剛走,首輔府樓上的窗戶很快就被人關上。
橘色夕陽透過窗棂,照在顧止的臉頰,長睫微顫,帶着變幻莫測的側影與失落的情緒。
第二天周樂音并沒有再傻傻坐在馬車上等。
她本就是一個會享受,不會委屈自己的人。這回周樂音去了一趟如意坊,挑選了許多愛吃的糕點,又特意帶上大表哥給她做的核桃小屋。
鋪上一層藍白色的桌布,周樂音笑靥如花,再一一将糕點從食盒中挑選出來,擺在桌上。
一下縮在塌上,左右挪挪換了個舒服的姿勢,伸手就能拿到糕點,擡頭就能瞧見首輔府大門的動靜,往後一靠,更是一個瞌睡的好姿勢。
周樂音等着,卻依舊沒有發現半點顧止的蹤跡。她要是再發現不了問題,那就是真的遲鈍了。
周樂音從馬車上跳下,正準備圍着首輔府繞一圈看看有沒有別的門能夠進出,一轉頭就撞見了趙懷瑾。
趙懷瑾手中握着一卷冊子,他并沒有看見周樂音,神色匆匆往首輔府趕。
周樂音往後一縮,利落地躲在馬車中,就怕趙懷瑾看見她。
首輔府門前人來人往,偶爾也會有馬車停在路邊,周樂音停的地方不會影響到過路人,因此并不顯眼。
趙懷瑾從馬車一側經過,掃一眼馬車,只覺得有點熟悉,但因為心中想着別的事情,并沒有過多關注。
周樂音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望着趙懷瑾。
要知道前幾天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她要是這時候出現在趙懷瑾面前,這位關心她的大表哥一定會對她表示親切的問候的。
等趙懷瑾走遠了,周樂音這才再次拉開馬車的簾子。
她讓馬車夫先拉着馬車先回去,自己圍着首輔府轉了一圈,果真就發現了一個後門。
但後門荒草叢生,且後門窄窄的,平常府邸的後門雖不比大門寬敞,卻也不差,首輔府倒是新奇。
周樂音想象了一下矜貴優雅的顧首輔從窄窄的後門走過後,皺着眉頭拍掉身上的灰塵,就忍俊不禁。
她想了一下,怎麽也覺得不太可能,又從後門繞到了正門。
她在門外轉了幾圈,沒有看見顧止,也不知道是高興還是不高興,慢步走了回去。
顧止在故意躲着她。
周樂音幾乎是肯定地得出了整個結論。可是顧止不出門,她也沒有辦法得到顧止的行蹤,更別提接觸到顧止了。
趙懷瑾帶着冊子與顧止商議過事情,走出首輔府時特意往樹下瞧,卻沒有再見到那輛隐約熟悉的馬車。
他心有疑惑,但只是稍稍停留片刻後又疾步離開。
“音音,你最近出門怎麽這麽頻繁?是不是遇到什麽事情了?”國公夫人關懷地問。
吃飯時她就欲言又止,猶豫之下還是問了出來,“遇到什麽事情一定要和娘說。”
她平時不會約束周樂音,也不會強迫要她學大家閨秀那樣一門不出二門不邁。因此先前周樂音也偶爾出門,但不會像這幾天那麽頻繁,幾乎是只有吃飯的時間才能在家中找到她。
周樂音心一跳,剝橙子皮的手停頓片刻,很快又繼續剝着手中的橙子,撒着嬌,“娘,有事我肯定會說的。”
可她眼皮斂着,就好像真的在認真剝橙子一樣,實際上真實的想法藏在眉眼裏,沒讓國公夫人看見。
國公夫人還是覺得不對,想要再問,卻被塞到嘴中的橙子堵住了嘴。
周樂音不知什麽時候擠了過來,坐在她椅子上的一角,把橙子塞在她的嘴中後又給自己塞了一塊,酸味彌漫整個口腔,兩人一同皺起眉頭。
與國公夫人對視一眼,周樂音朝國公夫人彎了彎眼,像漂亮的月牙一樣。
她遞了杯茶過去,笑着看國公夫人,“好酸呀。”
喝過茶國公夫人才緩過來,贊同地點頭,“這個時節的橙子怎麽還這麽酸。”
提到橙子,國公夫人不知想到了什麽,從桌上摸出一張請帖,遞給周樂音。
“這是長公主遞來的帖子,你看看,要是去的話剛好能夠散散心。”國公夫人道。
貴族的請帖一般做的很漂亮,周樂音喜歡這種亮閃閃又精致的東西。
好看的請帖她收了一沓又一沓,倒不是說自己買不起只能收別人的,而是東西永遠都是別人的好。
長公主送來的請帖更是好看,大紅的封面上銜着镂空的花紋,黑色的字跡蒼勁有力,行雲流水。
镂空的花紋下竟然還夾雜着金色的絲線,照在陽光下仿佛會發光一般。
再看裏面的內容,果真是賞花宴。這種宴會名叫賞花宴,可實際上都是借着賞花的名號聊各種八卦。
周樂音猜這段時間自己就是被人八卦的對象,她雖喜歡看熱鬧,但對成為別人口中的熱鬧敬謝不敏。
她把帖子收了起來,感嘆道:“好精致。”卻又完美的避開了國公夫人的問題。
自己生的女兒哪能不了解,但國公夫人沒有催促,只是關懷寵溺地說了兩句。
這次的賞花宴與先前不同,以往只有女客,沒有男客,這次有男有女,雖是男女分席,但偶爾還是能接觸到男客的。
只可惜周樂音最近把注意力全集中在顧止身上,并沒有發現,只可惜只是只可惜。
十五及笄,周樂音已過二八年華一年,本該替她物色人家的,他們舍不得便一直拖着,再過一會周樂音就十七了,要是再拖也不好。
國公夫人心想要是周樂音能在賞花宴上遇見什麽合适的,到時候也好辦。
但這件事她不願催,也就任由周樂音自己決定了。
請帖是提前兩天發來的,周樂音尚且還有時間決定。她沒有再去首輔府門前傻等,閑着就窩在家中,只偶爾到院子中走走。
顧止和趙懷瑾商議完事情之後再去開窗,就不見樹下馬車的半點影子了。
才一天就不願意再堅持了嗎?
顧止喃喃自語,低垂眉目,羽睫顫動,像幹旱沙漠中一只瀕死的蝴蝶,無力地抖動着翅膀。
一時興起罷了。
顧止沒有朋友,平日裏身邊也只有胡生,但他不會和胡生說這些事,他不高興時唯一能發洩的事情就是舞劍。
他取下懸挂在牆上的劍,褪去厚重的鬥篷,腳踩着落葉,有力又毫無章法地舞動着手中的劍。
落葉随着劍風卷入空中,利落的一劍之後一分為二,歸于地面,又被顧止卷起,再次分裂,最後如碎屑一般落于塵土。
将劍刺入土中,顧止彎腰握住劍柄,白皙的臉色發紅,汗一滴一滴順着額間滑落,大口喘着氣,胸膛起伏不定。
汗水打濕了衣裳,也安撫了心中的躁動。風一吹,汗迅速冷卻下來,帶着點點涼意,讓顧止回神。
刀劍入鞘,掩住了鋒芒,顧止也斂了神色。
“大人,這是長公主遞來賞花宴的請帖。”顧止尚才剛停下動作,胡生“咻”的一下穿了過來,手中拿着一份不知道為何的物件。
顧止蹙眉,他向來不喜湊熱鬧,胡生把這個遞過來做什麽。
胡生給了顧止一個“這你就不懂了”的眼神,趁着顧止還沒發飙前,一本正經說道:“長公主邀請了适婚的所有貴女。”
适婚貴女?
與他有什麽關系。
顧止沒往周樂音身上想,只覺得胡生最近莫名其妙,是安排的任務太少,導致他閑得慌跑來說些奇奇怪怪、狗屁不通的話。
推開胡生,掃他一眼,顧止眼底的警告顯而易見。
胡生:“……”
猝不及防被推開,胡生摔了一個屁股蹲,電光火石之間還記得護着請帖,自己倒摔在落葉碎屑堆裏。
他容易嗎他?簡直就是皇帝不急太監急!
顧止回頭,見他摔在草堆裏,冷冷道:“最近訓練加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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