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為什麽碰我?”

周樂音一回去,就在床邊搗騰,等東西放好後剛坐下沒多久,定國公後腳就來了。

“音音,我剛在外面看到顧止了,他沒欺負你吧?”定國公關懷備至,擔心顧止會欺負她去了。

“沒有啊,我沒有碰見他。”周樂音下意識否認,壓住差點跳起來的沖動。

怎麽回回都被她爹撞見!

定國公隐約察覺不對勁,想了想,又覺得是自己想多了,便說道:“那就好,顧止的心思深不可測,不可捉摸,離遠些才安全。”

周樂音此刻的心情一言難盡,但定國公一臉認真,她只好沉默點頭,幾欲開口,看着這個形勢,話怎麽也說不出來。

定國公又說了幾句,突然間嗅了嗅,疑惑皺眉:“哪來的草藥味?”他臉色一變,追問,“你受傷了?”

周樂音下意識捂住手腕,朝定國公搖搖頭,“在自家地盤上我怎麽會受傷?爹你聞錯了。”

她還有些心虛,眼皮一跳一跳的。

在外面已經散去了不少,她自己聞聞都不覺得濃郁,怎麽定國公一下就聞到了。

“是嗎?”定國公起疑,他仔細想想,這股草藥的氣味很特別,還有些熟悉,就好像他之前也聞到過。

“我還騙你不成?”周樂音怕露餡,雙眼一瞪,惱怒起來,實則心髒砰砰直跳,就怕定國公發現。

她伸手推定國公,要把他的注意力轉移。

定國公牛高馬大的,被推着向前,等回過神來之後,早已被周樂音推出院子。他搖頭大笑,直道周樂音這脾氣像自己,容不得別人誤會半點。

只是走在路上,他突然一愣,腳步頓住,終于想起為何覺得那股草藥的氣味熟悉了。

在門外,見到顧止時,顧止的手上也有一股淡淡的,一模一樣的草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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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把定國公招呼走,周樂音終于松了口氣,她将枕頭翻起,在床上摸索了半天,摸出了一個精致小巧的白瓷盒子。

把軟枕壓在身下,周樂音打開白瓷盒子的蓋子,又湊近聞了聞裏面的氣味,待感受到一股清香後,眉眼彎了彎。

她把蓋子蓋好,又将東西結結實實壓在被褥下,直到找不出任何蹤跡,這才滿意。

白瓷盒子不在眼前了,但腦海中卻不自覺地浮現出當時的畫面

——長街上人影散亂,街道寬闊,陽光灑下來照得道路特別明亮,籠罩在并肩而行的兩人身上。

一高一矮,走在路上,如同一對璧人。

男子身形修長,氣質冷冽,因為面具的遮擋看不清神情,但始終聆聽着女子說話。而女子正值韶齡,一身肌膚如凝脂般細膩白皙,神采奕奕,叽叽喳喳說個沒停。

一人聽一人說,氣氛倒十分融洽。

說到興頭時,周樂音便會伸手比劃,白色絨邊袖口順着舉起的手往下滑落,露出纖細的手腕,以及手腕上久沒能消散的紅痕。

白皙的肌膚上多一道痕跡都顯得紮眼,更別提紅痕圍着整個手腕。

吩咐胡生去取的雲白膏已經窩在了顧止的手中,在他的掌心被捂得溫熱。

顧止望着那截瑩白的手腕,喉間仿佛被人鉗住,無法說出漂亮的話來,也無法自然地把手中的雲白膏遞過去。

往前望,定國公府的屋檐若隐若現,再猶豫糾結的話東西就無法送出去了。

顧止伸出手,白瓷盒子便出現在周樂音的眼前。

她的話一頓,眨巴眼,不知道這是什麽東西。

顧止同她解釋,第一次産生愧疚的情緒,只是語氣依舊僵硬,活像周樂音欠了他四五百兩。

周樂音倒也不忸怩,伸手接過。

瓷白盒子就那麽大,兩人指尖不可避免地觸碰到,指尖相觸的那一瞬間,似有呲的一聲響,周樂音被雷擊中一樣,迅速縮回手,磕磕絆絆地問:“我可以打開看看嗎?”

“是給你的賠禮。”顧止話并不多。

胡生在後瞠目咋舌,暗道顧止出手大方。僅有的一盒,就這麽信手送了出去,而對面的人半點都不曾意識到手中這個東西的價值連城。

雲白膏是由多種稀有名貴的藥材制成的,有些藥材甚至早已消失,再也找不到存在的痕跡,以至于顧止手中的雲白膏便意味着孤品。

他看着顧止平日受傷也不舍得用,而現在輕飄飄地送了出去,就好像送出一件首飾一樣。

整個膏體都帶着草藥的苦味,像藥鋪木質抽屜裏抽出來時散發的味道,不至于太濃郁,很純粹。

周樂音伸出指尖沾了點,沾在手背上,褐色的膏體在她的手背,淺淺地鋪上一層,沒抹勻,在陽光的照耀下,白色倒更白了。

她又好奇地把手背舉到鼻子面前,聞了聞,“真的有一股草藥味欸,抹開竟然是甜的。”

周樂音覺得新奇,興高采烈把手背舉到顧止的面前,想讓他聞聞,誰知一不小心蹭到顧止的下颚。

棱角分明的下颚沾上了膏體,但是并不多,只有一點點。

周樂音一愣,摸了摸沒有摸到帕子,扯着袖子就要給顧止擦掉,顧止竟然也沒動,站着任由周樂音替他擦。

只是一直垂眸,将周樂音的所有反應收入眼簾。

她的動作很快,如風過無痕,但動作快且用力,因此在顧止的下颚留下了淺紅的痕跡,反倒還有些暧昧。

周樂音後知後覺,懊惱自己過于沖動做事不過腦子,又想起之前那次夜裏與顧止在馬上躲避定國公,從耳垂一直到雙頰,紅得不像樣。

他眼中閃過一絲驚愕,下颚的觸感還在,眸色不動聲色地暗了暗,咬了咬舌尖,他問:“為什麽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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