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那你的夫君叫什麽?

周樂音眼前發暈,背靠在椅子上,眼前一片恍惚,看不清面前的人到底是誰。

她的臉頰漸漸升溫,紅暈從臉頰升起,一直蔓延到耳根。

她好像突然又看清楚了面前的男人是誰。

是顧止。

可顧止今天不是穿着這個顏色的衣服來的啊,難道他去換了衣服嗎?

周樂音不清楚,但她清晰地記得顧止的模樣。

她的嘴角扯出一抹笑,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往趙懷瑾的身側走去。

半荷看出她的異樣,伸出手臂攔住她。

趙懷瑾站在周樂音的身側,焦急地看着,但半荷在身側,他根本就無法靠近周樂音。

但凡他想要靠近,半荷那雙冰冷的眸子就放在他的身上,只差用眼神給他的腦袋挖一個洞。

“我表妹到底怎麽了?”他看不出來到底發生了什麽,只能詢問半荷。

半荷雙手限制住周樂音的行動,拉着她準備去找顧止,就被房梁上突然冒出來的黑衣人打斷。

誰會想到皇帝真的會用這麽低智的手段。

她只好把周樂音交到槐米手中。

周樂音雖然瘦削,卻也是一個成人的重量,槐米力氣并不大,根本限制不了她的行動。

偏殿裏她最信任的人反倒成了趙懷瑾,她看向趙懷瑾,準備向趙懷瑾求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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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她看見分出心照看這一邊的半荷,飛速趕了過來,拎小雞一樣,把趙懷瑾丢了出去,正砸中黑衣人。

槐米嘴張開的都快能直接塞下一個雞蛋了。

半荷的力氣實在也太大了吧。

“我把夫人交給你,不是讓你叫別人的!”半荷語氣不善,刺了槐米一聲。

槐米卻沒有任何不滿,崇拜地看着半荷,好似她是什麽超級大人物一般。

但對上半荷冷冷的眼神,她很快回過神,自家小姐還難受着呢。

她幫着半荷,扶着小姐,正要去找顧首輔。

然後珠簾就被掀開後。

周樂音恍惚間,看見了走來的人,有顧止和皇帝,還有跟在皇帝身後烏壓壓一群侍人。

她還記得要朝皇帝行禮,在半荷的限制下,無力地掙紮一下,嗓音模糊,聽不清到底在說什麽。

然後她看向顧止,傻乎乎的笑着,好看的眼睛彎了彎,像月牙。

眼前好像有兩個顧止,身後一個,皇帝面前一個。

“夫君!”她語氣含糊,喊顧止的聲音并不模糊,但她是對着趙懷瑾喊的。

皇帝的病好似有些嚴重,臉色發白,薄唇緊抿,細細看着顧止的臉色。

一直到周樂音朝着趙懷瑾叫了一聲夫君,他這才出聲喝止:“你們這像什麽話?”

“是啊,像什麽話。”顧止臉色陰沉,冷嘲一句,也不知道在說周樂音還是在說皇帝。

皇帝下意識捂嘴一咳,他以為顧止會像往常一樣,給他遞茶,但顧止冷冷站在原地,眸光看向周樂音,半分眼神也沒有給他。

“音音,過來。”顧止朝周樂音喊道。

半荷的心一驚,偷偷看顧止,看出他強忍着怒火的狀态。

再看身邊的周樂音,愣愣地扭過頭,往顧止的那一側看。

然後又看向趙懷瑾,眼神迷離,好像在遲疑到底要往誰身邊去。

她記得顧止的聲音,也記得顧止的容顏,但是不知道為什麽,這個人和記憶中的顧止長得一模一樣,他的聲音也和顧止一模一樣,但他看起來好兇,一點也不像顧止。

周樂音才不要過去,她往趙懷瑾的方向走。

半荷心急,攔住她。

但周樂音比她更急,橫沖直撞,往趙懷瑾身邊沖。

顧止先一步,摟住周樂音的腰肢。

朝皇帝說道,他語氣冷漠,話語裏只是通知的意思,并沒有半點詢問的意味:“皇上臣先走了。”

皇帝不知道顧止信沒信。

他的肩膀被顧止狠狠地撞了一下,好似撞到了他的五髒六腑,皇帝感覺自己快要吐血了。

他捂着胸口,彎着腰,後知後覺意識到,原來顧止并沒有信。

他眼睜睜地看着顧止抱着周樂音離開,顧止走前那個眼神,好似讓他看到了溺水而亡的太監。

那是顧止第一次殺人,是為了他。

而顧止看那個太監的眼神,和現在一模一樣。

皇帝心中止不住的驚恐,巨大的恐慌籠罩着他,以至于一時間他根本無法做出任何反應。

“滾!都給朕滾!”

趙懷瑾試圖去拉皇帝站起來,但下一刻他被狠狠地甩開,皇帝怒吼,眼睛紅得快要滴出血來。

“我倒是要看看,你是護着自己還是護着她。”

走出殿時,趙懷瑾聽到皇帝瘋狂地低聲呢喃。

他心一驚,緊趕慢趕往皇宮外跑去。

但還是晚了一步,首輔府的馬車早已消失在皇宮之外。

周樂音被自認為假的顧止抱走,在顧止的懷中對他又打又罵,粉拳狠狠地錘向顧止的胸口。

“我夫君很厲害的,你放開我!”

“你再不放開,等我夫君來了,他一定會打你的!”

許是因為藥物的原因,周樂音說話的時候,并不是很清晰,磕磕絆絆的。

其實顧止不知道,她在害怕。

抱着她的人臉色看起來也太難看了,好像會把她吃掉一樣。

“嗚嗚嗚……”周樂音實在是忍不住了,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顧止實在是後悔了,他就不該答應周樂音的,現在都是什麽事啊。

“我夫君……我夫君很厲害的,他在裏面,你放開我!”周樂音打着哭腔,哀嚎。

顧止摟着她腰的手漸漸縮緊,眉頭狠狠擰着:“你的夫君就是趙懷瑾嗎?”

誰知道周樂音一下安靜下來,卷翹像小扇子一樣的睫毛上下扇動,在眼下投下一片陰影。

她好像在動腦思考,顧止很有耐心地等着她的回答。

但眼神說明了一切,只要周樂音答錯,他就會狠狠地懲罰周樂音。

周樂音緩慢地眨了眨眼睛,然後搖頭,頭搖的像撥浪鼓一般,極力否認:“不是!”

顧止臉色好看了些,漸漸轉晴,耐着性子柔聲詢問:“那你的夫君叫什麽?”

本以為只是一個手到擒來的答案,但周樂音不肯配合了,扭頭不肯搭理顧止。

“才不告訴你呢。”她嘟囔着,自以為聰明的笑着。

顧止實在是無奈,抱着她上了馬車,叮囑馬車夫快些回府。

饒是他再傻,也能看出周樂音這個狀态不對勁,更何況顧止又不傻。

馬車夫駕着馬車往首輔府趕,等走到岔路口時,他駕着馬車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如果顧止沒有急着照顧周樂音,就能看出,那個馬車夫不對勁。

但他此刻的心不在這裏,自然沒有發現。

馬車駕着往城外走。

顧止終于發現了不對,他把周樂音安頓好,隔着車簾,往馬車夫上踹了一腳,把他踢下馬車。

馬車夫并不傻,一個淩空,踏到了馬車上。

他的雙手化作爪子,掀起馬車蓋,眼神鋒利,往周樂音的脖子處抓去。

顧止往前一步,正要沖過去把周樂音護住,誰料馬車夫換了方向,朝他的脖頸而來。

顧止要分出心保護周樂音,又要躲避馬車夫,再高的武功也不能完全使出來。

他的手臂,脖頸都被馬車夫抓傷,一道道血痕出現在這些脆弱的地方。

顧止知道他是誰派來的。

原來皇帝竟然想對他下狠手。

最是無情帝王家,果真是如此啊。

馬車夫身後出現了許多黑衣人,顧止對這些人的裝扮很熟悉。

這些,全都是他曾經培養出來的。

倒真是好笑。

就在顧止支撐不下去的時候,他的下屬終于趕了過來。

兩批人殺成了一片,血流成河,甚至連衣服都染成了血色,讓人分不清到底是敵是友。

顧止護着周樂音,站在血泊之中,冷眼旁觀一切。

他真的不曾想皇帝竟然會這麽狠心。那他也無需再對他留有一絲容忍了。

皇帝并沒有低估顧止的實力,派來的人都是佼佼者,因此顧止只是險勝。

馬車破舊不堪,已經無法再用,顧止只能護着周樂音躲遠,等着新的馬車來。

到底是自小相處的人,顧止沒有想過他們會變成這樣,垂着眸子,神色受傷。

在他低頭的那一瞬間,看見了周樂音伸出了手,柔膩的手撫上他的臉頰,聲音小小柔柔的:“別哭。”

顧止的心像被什麽填滿了一般,他有一瞬間哭笑不得,緊緊摟住周樂音。

顧止沒有哭,是周樂音此刻分不清狀态,把顧止臉上的血滴當成了淚水。

周樂音不懂這人怎麽突然抱她那麽緊,有些難受,但是看在他哭了的情況下,周樂音也就沒反抗。

“音音……音音。”他低沉的聲音從周樂音的耳畔響起。

哪怕是中了藥,周樂音的耳垂依舊敏感,微微顫抖,身子發軟,癱倒在顧止的懷中。

馬車來得很快,很快就往首輔府去。

大夫又一次被胡生拎了過來,望着眼前的一幕,倒是冷靜了很多。

他看見顧止身上都是血,想先替顧止處理傷,但被他一瞪,又将視線移到周樂音身上。

“夫人的脈象,并沒有任何不同……”大夫沉默,他行醫多年,還真沒有見過這樣的情況,一時間也無法醫治。

顧止拍案,焦急地說道:“你再仔細看看!”

他的掌心受了傷,拍在桌上,震動傳到傷口,更疼了,他卻好似什麽都感覺不到一般,只顧着照看周樂音。

大夫被他的動作弄得一抖,垂着頭不敢說話。

“再去請別的大夫來。”顧止皺眉。

“大人,這位在京城……”

胡生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顧止趕了下去,“讓你去找你就去找!”

胡生連忙下去,不敢再耽誤。

大夫看着顧止,瑟瑟發抖,也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麽。

他看着顧止,實在是看不下去他身上的傷,好心地開口:“您身上的傷……”

顧止瞥他一眼,在确保周樂音沒有危險之後,讓大夫替他處理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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