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放了太平洋的水
溫歲覺得這樣不行,節奏完全被江釋雪帶着走了。
不愧是未來的渣攻,小小年紀就有如此功力,真是不可小觑!
溫歲不着急了,養廢江釋雪也不是一日之功,而是長久之計,太着急反而暴露目的。
想到此處,溫歲吸一口氣,說:“殿下身負天命,還這般刻苦,教我刮目相看。”
江釋雪:“先生謬贊。”
說完這句話,他便開始執筆寫策論了。
溫歲感覺江釋雪的反應跟自己所想的不一樣。
他專門草了個神仙的人設,是為了掌控江釋雪的,畢竟誰都會對神仙懷有敬畏之心吧?這樣的話,他就能讓江釋雪對他言聽計從————神權和父權在某種程度上是很相似的,父母對孩子的掌控可以到一種神不知鬼不覺掌控身心的程度,神權雖天生減少了父母與孩子之間的親密感和信任感,但降維打擊還是能父母對孩子一般産生同樣的效果。
也就是說,即使有不一樣的聲音,他也應當不會說出來,甚至為了讨好他,會一味的順從他才對。
但事實與他想象的完全相反,這究竟是為何?
溫歲冥思苦想,最後隐約想出來了原因,或許是因為他太接地氣了,這樣總是巴巴地來找江釋雪,平白掉價。
溫歲想通這一點,看了江釋雪一眼,也沒有知會一聲,離開了。
還讓他等他,神仙是用來等的嗎?是用來捧在手心裏敬畏的!
溫歲是跑了,江釋雪卻是寫完策論後才發現溫歲不見了。
他對着空氣中喚了一聲“先生”,自然沒有人回應他。
江釋雪放下筆,慢條斯理地吹了吹筆墨,将紙放到一旁,重新壓好一張宣紙,在上面寫了幾個字,又停住,放下了筆。
策論這種東西,自然不是什麽必須寫的,他只是想試探他的底線。
不過看來,似乎是失敗了。
比起神靈的神性,這位好像更像人,有人的七情六欲,甚至情緒……也過于好看懂了。
溫歲既然打定主意不去上趕着,便極有耐心地呆在家裏。
黎易柔被解決後,家裏也沒發生什麽太大的騷亂,溫長明休妻的事情倒是還瞞着,只有兩個弟弟知道,一是因為怕引起不必要的流言,對府上姑娘未來婚嫁不利,二是溫予确實還小,溫長明到底是顧念他的。
不過溫歲讓黎易柔留在溫家,倒也沒有別的理由,單純的是想氣她罷了。
如何氣呢?那自然是帶着開始帶着溫予玩樂,時不時地讓送飯的嬷嬷有意無意地跟黎易柔提起溫予的現狀。
而溫予年紀小,體會不到這份用心,而用慣了這種手段的黎易柔,自然知道溫歲安的什麽心,她氣得渾身發抖,要見溫長明,溫長明卻對她避之不及,完全不理會她,更別提對她有半分感念憐惜了。
黎易柔相當于是被圈禁在別院裏,偶爾溫歲帶溫予來見她,也不會久呆,連話都說不了幾句,就被溫歲哄着抱走了。
黎易柔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心尖尖與溫歲親近,卻又沒有半點辦法。
溫歲欣賞了黎易柔的表情,就愉悅地抱着溫予離開。
溫予年紀雖不大,卻也是知事了,溫歲與他說:“母親貪墨了家裏九十萬銀兩,爹已經将她休了,不過這跟你沒有關系,你是溫家兒郎,爹疼你,哥哥也疼你,不過你娘是不能再見了,不然讓爹寒心,也叫我寒心。”
溫予比那時候的溫歲要懂事多了,他聽了這話就跑去跟溫長明哭,讓溫長明不要休黎易柔,這時候溫歲跟他說:“休書已經寫了,不然予兒如此有孝心,爹我們也不能拆散他們母子,這樣罷,就讓母親留在侯府,予兒你可以經常去探望,但絕不能再與她親近,這樣的話,你能接受嗎?”
溫予用他的小腦袋想了想,沒覺出有哪裏不對,他還是明是非的,知道自己娘親做的事情是很嚴重的事情,休了她并沒有什麽問題,但是理智上知道,情感上做不到認同這種做法。
溫歲這樣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地跟他說明情況,他反而更能接受,因此便勉為其難地點了點頭。
溫歲說:“聽嬷嬷說你每天晚上都學到亥時才睡,這樣不好,你這個年紀必須酉時睡,這樣對身體才好,能長高。每日的學業也沒必要那般重,減半吧。”
這麽說着,溫歲看了溫長明一眼,“爹你覺得呢?”
溫長明在走神,且走了好一會兒了,聽見溫歲喊他,便一臉嚴肅可靠地點頭,“嗯,可以。”
溫歲知道他沒有在聽,便也沒為難他,拍板道:“那便這樣吧。”
溫歲沒有黎易柔那麽陰毒,捧殺這種事情,他也就對江釋雪做一做,溫予說到底是他弟弟,後面除了敵視他也沒有做什麽出格的事情,性格反而有些腼腆沉悶,是一個還算老實的孩子,他沒有必要針對他。
不過為了氣黎易柔,他還是帶溫予玩了幾天做了做樣子。
這個時候也不知道江釋雪在做什麽。
溫歲拿出小電視去看江釋雪,就看見江釋雪還在那裏揮墨。
溫歲看了一眼手裏的表,都晚上九點了,還在這裏埋頭學習?
溫歲感覺自己還是來太晚了,這個時代的孩子普遍早熟,尤其燕地的孩子,有的十二歲都已經有通房,能行男女之事了,更何況是江釋雪這個太子。
到這個歲數,基本能學的都學了,太子也會有人給他準備宮女,教他知曉男女之事,現在再來捧殺他,卻是有點晚了,畢竟都形成自己的世界觀了。
不過也沒關系,再會,不深耕不繼續學都會荒廢,像他這些年被黎易柔縱容着再也沒上過一天學堂———溫長明壓根就不懂這些,他自己都不愛念書,一開始做的便是武官,以己度人,自然覺得他不念書也沒關系了。
溫歲生母去世前,他還是很聰慧的,字寫的也很不錯,也很會讀書,後面就忘得差不多了,都快變成半個文盲了。
反正閑的無事,溫歲觀察了半個月江釋雪的日常,發現他的确很刻苦,也很坐得住。雖然貴為太子,卻沒有太矜貴的做派,對太師也頗為敬重。
這些時間似乎還對佛學感興趣,請了一個和尚進宮探讨佛學。
和他印象中的太子不太一樣,或許還是年幼,有些更惡劣冷酷的心性還沒有冒出頭———看起來還是很好拿捏的。
溫歲憋了半個月,最終決定再次出現在江釋雪面前。
“殿下,別來無恙。”溫歲很端着,他再次改變方針,對江釋雪實施若即若離、欲擒故縱之術!
恰好溫歲捏的臉本身就是很清冷的漂亮,他之前也的确有些暴露本我,總是樂呵呵的,破壞了皮相的清冷寧靜,現在端起來,還真的像那麽一回事。
但看在江釋雪眼裏,卻有點微妙的違和感。
雖然溫歲的聲線同樣清冷,甚至帶上了點空靈,但他總是帶着笑說話,那份清冷感便減少了幾分,多了幾分活潑親昵,現在倒是貼合了長相與聲音。
不過,違和感有點濃重,江釋雪甚至感覺,他的臉應當不是這樣的。
這樣的感覺來的很突然,江釋雪有點走神,在想,或許這不是這個人真正的臉。
雖有些天方夜譚,但對于他來說,不是不可能,畢竟,他似乎是無所不能的。
江釋雪回過神來,舌尖輕輕地舔了舔尖銳的犬齒,無所不能……這真是讓人向往。
他心裏想了許多,卻絲毫沒有顯露出來,他對溫歲微微笑道:“先生來了。”
江釋雪依然很淡定,溫歲就有些憋不住了,他問江釋雪:“殿下,要下棋嗎?”
江釋雪颔首,對侍從說:“擺棋。”
侍從連忙應了,他是江釋雪身邊最親近的侍從,這些時候江釋雪身邊的怪事他是最清楚的,因此很上道地擺好棋盤,又沏了兩杯茶,一杯放到江釋雪面前,另一杯放到了江釋雪對面。
溫歲瞅了一眼,說:“殿下的棋藝不佳,我讓殿下五子。”
江釋雪意味不明地笑:“先生如此狂妄,不怕跌跟頭?”
溫歲下意識地想笑,又強行憋住了,手在桌下改了一下模拟器的數據,讓自己變成了一個面癱臉,這才開口說:“……殿下說笑了,我就算輸了,也是應當的,畢竟殿下是紫微帝星下凡,贏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江釋雪叩了叩桌面,說:“先生這說法真是有趣,進可攻退可守。”
溫歲做出一個姿勢:“殿下,請。”
江釋雪說:“那本宮便不客氣了。”
他這麽說着,抓起一把黑色棋子,下了五子。
溫歲撚起一枚棋子,走了下一步。
兩個人就這麽安靜地下着,半柱香過去,侍從咽了咽口水,上前将兩人涼掉的茶水倒掉,又換上新的熱茶。
這個過程中,他往棋盤裏看了一眼,恰巧看見空中有一枚白子懸浮,只停頓了一會兒,便落到了棋盤中,砸出一片白色光芒。
這是什麽啊,侍從心裏顫抖,不敢再看,退到了江釋雪身後。
一炷香過去,勝負已定,是江釋雪贏了,他對溫歲微微一笑,道:“略勝一籌,承讓。”
溫歲:“…………”
他再也憋不住,用着那張冷若冰霜的漂亮臉蛋問出了很不淡定的話:“殿下上次是放了整個太平洋的水罷?”
江釋雪大概猜出來放水的意思,說:“怎會,先生誤會了。”
溫歲差點要吐血,“那為何上次殿下次次下臭棋,這次———”
他雖然沒有說下去,但是江釋雪知道他要說什麽,他謙虛地說:“這是先生讓本宮五子的緣故,本宮不擅棋,先生确實厲害,本宮險勝罷了。”
溫歲:“……”
江釋雪:“先生還要讓棋麽?”
溫歲:“……”
讓個der!
作者有話要說:
太子:本宮要拿捏他
溫歲:我要拿捏他
後來:
太子:被先生拿捏似乎也不錯
溫歲:老公好猛(bu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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