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調養

春花反應迅速向後閃了幾步福身:“給老爺請安。”

“哼”周懷嬰鼻子裏冷哼一聲,自己進了小院。

他想幹嘛,找茬還是要銀子?春花急忙跟上:“少爺這兩天一直發低燒還嘔吐,老爺請個大夫來看看吧。”

“看什麽?活蹦亂跳滿屋子溜達,為了躲懶學堂都不去。”周懷嬰的語氣全是厭棄不滿。

滿屋子溜達?春花從周懷嬰身後向屋裏看,恰好看到周清貞披着外衣,站在套間門口。

“給父親請安。”周清貞一板一眼的彎腰揖手,春花見了從周懷嬰身後掠過去扶住他:“你怎麽下來了,快回去躺着。”

周清貞下來是要叫回春花,他想到另外的辦法請大夫。結果在屋門口聽到周懷嬰的聲音,想回去繼續躺着,卻沒來得及只好迎面站在這裏。

他虛弱的對春花笑笑:“躺時間長了,想下來走走。”

“那你也等我在的時候,身子這麽弱摔了怎麽辦?”春花一面責備一面扶住周清貞。

周懷嬰冷眼看着,只覺是在他面前做戲。哼,果然和他那舉人舅舅一樣,看着端正斯文其實虛僞至極。

周懷嬰自覺懶得看兩個小兒,在他面前耍把戲,嚴肅着臉問道:“前幾日清玉給你的銀子呢?”

果然來要銀子,春花挺起胸正要說話,卻被周清貞捏住手指。

“那一日二哥送來二十兩銀子,清貞念及春花姐姐救護之恩,送了她十兩……”

什麽!周懷嬰皺眉瞪春花,下人伺候主子難道不應該,竟然敢收下十兩銀子?

周清貞不等周懷嬰發難一口氣接着說:“自從爺爺過世,清貞的錢財都由父親保管,清貞實在愧疚。只是清貞年幼,還需麻煩父親繼續費心。”

聽前邊的周懷嬰以為周清貞膽大包天,想要回那些銀子,正欲發怒又聽到後邊,臉色才不那麽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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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清貞想要親自把銀子送于父親保管,然而自己身子骨不争氣,還麻煩父親過來一趟。”

說完一直半低頭說話的周清貞,轉頭看向春花:“春花姐姐,你去把銀子拿給父親。”

春花抿緊嘴唇沒動,周清貞捏捏春花的手指:“春花姐姐?”

春花滿胸火氣,燒得胸脯一起一伏。這麽不要臉怎麽不去邊關,臉皮好做城牆使。

“主子的話聽不到,耳朵聾了?”周懷嬰不悅的問道。

“春花姐姐”語氣裏多了一絲哀求,這個人咱們惹不起。

春花好歹按住性子,記得“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好在自己也有銀子可以給阿貞請大夫,她從櫃子裏捧出銀子:“老爺點一點”

周懷嬰漫不經心的捏過來,在手上掂了掂那布包。

周清貞彎腰揖手:“麻煩父親,清貞愧疚。”

哼,今天倒乖巧,雖然依舊看不慣,到底也比一張棺材臉不說話強。周懷嬰把布包收到袖子裏,訓斥了一句:“好了就趕緊去學堂,荒度時光像什麽樣子。”

“是”

周懷嬰走了,周清貞腿一軟差點摔倒,幸虧春花眼明手快拉住:“你別怕,姐姐有錢給你請大夫。”

周清貞任由春花把自己扶到炕上躺下,無力的笑笑:“姐姐不必破費。”

“姐姐是窮,可該花的錢必須花。”

周清貞緩緩拉開嘴角笑了:“姐姐別急,有不讓你花錢還讓人沒法說嘴的法子。”

“真的?”

“嗯”周清貞點點頭“姐姐悄悄去找大哥跟他說我的情形,讓他派可信的人去請上次來的程大夫,借口就說那天約好要來複診。”

以複診為借口想來不會傳出,錢氏受驚下不了床,自己活蹦亂跳卻三番兩次請大夫,這種話。

春花憐惜的摸摸周清貞的頭,真聰明就是命不好,要擱她家,她娘怕是拼死也要送去學堂讀書。

傍晚的時候程大夫果然領着藥童過來,他摸着胡子品了一會脈,對旁邊接待的周管事說:“這是那一日猛然受寒,又喝了湖水傷到腸胃,開幾服藥就好。只是……”

“只是什麽?”一直巴巴等在旁邊的春花焦急的問。

“只是病好治,以後腸胃卻要比常人弱些,需得精心調養。”

周清貞原來的藥還沒有喝完,又要加上新藥,真是吃的藥比吃的飯都多。春花在正屋堂中間,慢慢的扇着藥爐,周清貞安安靜靜的躺在炕上,細細小小一點點。

看着套間裏安靜無聲的孩子,春花想了想放下扇子,走到炕頭坐下。

“姐姐……”周清貞蒼白着臉色動動唇角。

春花摸摸周清貞的頭,她發現小孩很喜歡這個動作,每次摸了就會露出舒服的表情。

“阿貞,你別擔心,姐會給你調養好的,姐知道一些調養腸胃的偏方。”

“嗯”

只是出于乖巧的答案讓春花好笑:“別不信,姐姐能把順子帶的結結實實,也能把你養壯。”

腦海裏浮出那個矮、胖、黑,還憨傻的小個子,周清貞心裏一哆嗦:還是不要了姐姐,心裏拒絕面上還是很乖巧。

“好”

春花放下心肯聽話就好:“姐姐待會想辦法去弄點麸子,回來炒熱縫到布袋裏,臨睡前放你肚臍眼兒上,這個最祛腸胃寒氣。”

“還有雞內金聽過沒,就是雞胗裏邊那層黃皮兒,陰幹後用瓦拿文火焙,然後碾成沫子用溫水送服,一點苦味都沒有最健胃開胃。我家但凡殺雞那個都留給順子,你看他多能吃。”

那個矮胖子……不想吃成白胖子……想像一下自己白白胖胖滿臉肉,可怕……面上周清貞乖巧的說:“可以悄悄找大哥想辦法,府裏每天不少殺雞。”

“好,還有吃食,姐姐想法子到廚院買幾斤麥面回來,早晚給你熬面糊糊,那個最養人。村裏吳奶奶前幾年拉肚子差點送命,喝了半年面糊糊現在還精精神神。”

“嗯”

春花是個行動派說幹就幹,把熬好的藥晾在一邊,風風火火出門找東西。傍晚夕陽漫天的時候,春花喂周清貞自己慢慢熬的面糊糊。

“這個面糊糊一定要幹面粉,不能圖省事用面水子,喝下去特別滋潤腸胃。”

喝下去确實比白粥更舒服,感覺像久旱逢雨,五髒六腑說不出的滋潤,周清貞接過碗自己咕嚕咕嚕喝。

當夜幕降臨時周清貞也沒有要吐的跡象,春花舒口氣,隔着衣裳把熱乎乎的麸皮包放在周清貞肚臍上。

“蠟燭沒了,你也早點睡,姐守着等麸皮晾了,姐再走。”

“姐姐身上也有傷,早點去睡吧,我自己等麸皮晾了拿下來就好。”

春花摸摸周清貞的頭:“姐沒事,一點紅傷過兩天就好,睡吧。”

“姐姐……”

春花笑笑:“聽話好好養病,早點好了去學堂,姐等你将來考狀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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