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宿醉》

“真的不知道為什麽墨香要和懷蝶那個女人在一起。”一個女生正和朋友聚在一起，翻了個白眼邊說道。她的朋友也開始幫腔，“對啊，你明明就優秀多了！”他們開始放箭，說着我的種種不是。“聽說她還被隔壁班那個凱皓甩過。”“現在凱皓和他班的女生在一起了，那女生也是很多人追的呢！”一個人嘴裏邊叼着煙，邊說道。那個女生挑釁地笑了笑，“看來這次應該也很快被甩。”他們轉過頭去，發現墨香突然出現在他們身後。“墨香，嗨！”那個女生立刻露出了虛僞的笑臉，惡心二字足以形容那笑容。墨香直勾勾地盯着那個女生，什麽話也不說，“我勸你們不要說懷蝶的壞話，她和你們都不一樣。”墨香說完這一句話，就離開了。他們立刻噤聲，面面相觑。女生一腳踢倒旁邊的罐子，“易懷蝶到底有什麽好的？！”他的朋友們見她有些生氣，都紛紛識趣地走了。

墨香蹲在無人的角落，“懷蝶……為什麽每次都是你受傷？即使你的心不是向着我的，我也會守護你，就像當初那樣。”他露出了一個純真的笑容，也許幾年後我才會知道他無聲的付出。回到家後，我睡了幾個小時。是夜，我走到酒吧去喝酒，想要讓自己沉醉在重金屬的背景音樂中，麻痹自己的心亂如麻。每個人的青春或許都會有個讓自己心碎的那個他……這裏有許多和我差不多年齡的同學正在舞池中熱舞，這正是青春的歡愉之一。我沒有關掉手機，因為我的手機從來就沒有幾個人會聯系我。我想着我們亂七八糟的關系，有些混亂，只覺得頭暈。“懷蝶，你怎麽在這？”前男友向我走來。我看着他，只是淺淺笑道：“沒事。”“你一個女生這麽遲在外不安全，我送你回家。”他說着就要将我扛起。

我推開他，“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去。”即便我再怎麽堕落，我也不會向他求救。他有些猶豫，“懷蝶，你還恨我嗎？”“我沒有資格恨你。”我聳聳肩，懂事地笑道。他的眼中閃爍着別人看不懂的光芒，“好吧。”我們沉默了好一陣子，誰都沒有開口。“懷蝶，我們還有機會嗎？”前男友看着我，就像當初他向我表白那樣真誠。我笑着搖搖頭，“回不去了。”眷顧着曾經的美好，只會讓自己失去現在身邊的人事物。複合，只是重蹈覆轍，不是破鏡重圓。一個人的性格如果不改變，他總有一天又會重返錯誤。他為了我和那個女生分手，也有可能為了別的女生再次和我分手。更何況，我對他已經毫無感情了，為什麽要遷就他呢？他眼神黯淡地把玩着酒杯，“對不起，但我真的還愛你，求求你。”他用力地拉着我的手，“懷蝶，給我一次機會！”我厭惡地推開他，“我已經不愛你了。”“你是不是喜歡墨香那家夥？我這就去揍他！”前男友似乎喝醉了，整個人情緒異常暴動。我緊鎖着眉頭，“你別惹是生非。”

他開始砸破身邊一個個酒瓶，店員也措手不及。“對不起。”我忙着和店員道歉，他只是繼續我行我素，讓我收拾他的爛攤子。“懷蝶，你沒事吧？”一把熟悉的聲音傳來，他溫暖的懷抱讓我安心了不少。我轉過頭，看着墨香，“你怎麽來了？”“我聽別人說你和他在酒吧，所以我有點擔心就過來了。”墨香語氣平淡地說道。前男友沖了過來一拳揍在墨香的臉上，“你這個賤人，竟然敢搶我女朋友！”墨香只是理智地抓着他揮動的手，“當初是你不好好珍惜，現在就別怪她不愛你。”說完，他擦了擦嘴角的血，便抓着我的手走出酒吧。我和前男友就這樣不歡而散，墨香只是看着我，“下次別再一個人去酒吧了，很危險。”

“我真的沒有把你當替代品。”我想起早上的事，趕緊解釋道。墨香淺笑着，“好，我送你回家吧。”“可是……我要是喝醉回家，一定會被我媽斬了。”我無奈地嘆氣，早知道就別沖動地喝酒了。墨香替我想了一個辦法，“不如你先在我家過一宿吧，我一個人住。”“好吧，也只能這樣了，謝謝你。”我拿起電話，通知了媽媽我要在朋友家過夜，當然我沒有說是男生，因為我媽一定會誤會。現在天色已晚，街上沒有車輛，我們走了十分鐘才到墨香的家。墨香将門鎖打開，“要吃點東西嗎？”“好啊。”我客氣地坐了下來，伸了個懶腰。墨香忙忙碌碌的背影在廚房裏晃來晃去，他煮了一碗面，捧到我面前，“吃吧。”“謝謝。”我開心地将那碗面吃得幹幹淨淨，就躺在沙發上，開始打瞌睡。墨香見了，笑道：“累了就睡吧。”我點點頭，便閉上眼睡着了。不知睡了多久，我才醒來。

我微微睜開眼，發現墨香正背對着我，不知道在看什麽，看得很入神，連我走到他隔壁他都沒有發現。“墨香，你在看什麽啊？”我走過去，發現他手上拿着我不見的項鏈。墨香吓了一跳，手中的項鏈便跌落到地板上。“懷蝶……你醒了？”我點點頭，“那條項鏈……”“哦，那只是我當初在學校撿到的。”墨香立刻解釋道。我皺着眉頭，“你是不是鐘離墨香？”墨香只是避開我的視線，“不是。”我嘆氣，世上為什麽會有兩個一模一樣的人？我們倆只是繼續像平常那樣聊天，沒有多疑。時間慢慢來到了淩晨一點，我躺在沙發上，毫無睡意。墨香則是睡在床上，睡得十分香甜，安詳的睡相就像個小孩子。不知躺了多久，我才漸漸入睡，可不久後公雞就啼了。墨香已經起床了，我還是睜不開眼睛。他輕輕地搖醒我，“懷蝶，你先回家吃早餐沖涼吧。”

我搖搖頭，還是閉着眼睛，完全不想起床。“還是很累嗎？”墨香問道。我點點頭，又陷入睡夢中。墨香輕聲笑了笑，一把抱起我，“再不醒來我就把你扔到地上。”我立刻睜開眼，站起身。“現在幾點了？”“九點。”墨香看了一眼手表，說道。我驚訝地瞪大雙眼，“完了，要遲到了！”我拿起包包就沖到門口，“謝謝招待。”我立刻搭巴士趕回家，“媽，我回來了。”媽媽點點頭，“吃早餐吧。”我吃飽後，沖了個涼，換上襯衫和裙子，就跑到巴士站。我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頭發，焦急地等着下一輛巴士。大約等了五分鐘，巴士才緩緩開來。一路上，我緊張地看着手表，盼望着能在最後幾分鐘趕到學校。巴士終于抵達學校，我匆匆忙忙跑到校門口，但就在我即将踏進學校時，鐘聲響起了。我還是遲到了……我嘆氣，慢慢走進學校。“墨香，你怎麽在這？”我看見墨香還站在校門口旁邊，沒有進去。墨香淺笑着，“我在等你啊。”

“可是，你這樣會遲到啊。”我感到十分愧疚。墨香搖搖頭，“沒關系，因為我遲叫醒你，所以你才會遲到，我也要負責任。”我們倆一路上悠閑地走着，反正已經遲到了，再着急也沒有用。我瞥見墨香身上戴着那條項鏈，我微微皺着眉，不知該怎麽開口問他。我們走到了岔路，便各自回課室了。教授看着我，“懷蝶，怎麽遲到了？”他的臉色看起來很不好，為什麽其他同學遲到他又不置之不理？我有些不耐煩地走到座位，“睡遲了。”教授只是瞪着我，“下次不要再遲到了，回家寫個檢讨反省反省。”我氣得說不出話，雖然他傳授知識給我，但我還是不會尊敬偏心的老師。一個男同學背着書包緩緩走了進來，教授只是看了他一眼，什麽都沒說。我為自己的待遇感到憤憤不平，但我只能忍氣吞聲。

下了課，媽媽就打了個電話通知我趕緊回家。我沒有去找墨香，就直接回家了。“媽，什麽事？”我推開家門，問道。只見媽媽正翻箱倒櫃，将家裏的東西放進箱子裏，“你爸被公司調到外國，三天後就要在那裏工作了，所以我們搬到那裏吧。”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讓我有些無法接受，我還挂念着這裏的一切。我捏了捏臉頰，确認自己不是在做夢。媽媽看着我，“怎麽了？”我搖搖頭，“沒事，只是有點突然。”媽媽點點頭，“我明白你的心情，但這也沒辦法，去收拾你的東西吧。”媽媽有些心疼地看着我，摸摸我的頭。我也只好接受事實，籌備沒有道別的離去了。我将所有房間裏的東西都放到箱子裏，依依不舍地看着這個我住了二十一年的房間。這裏有我熟悉的被窩、牆壁、窗簾，但我就要離開了。這是我生平第一次出國，一去不歸，卻是我滿心期待的第一次出國的結果。媽媽帶我來到學校辦理轉校的手續，我期待着能看見墨香，但還是令我失望了。我們最後沒有道別……就無緣了。

第二天，我和媽媽拉着很多行李來到了機場。教授或許會通知大家我轉學了，我坐在無趣的機場等着登機。媽媽坐到我的身旁，拍拍我的肩，“出國了要好好适應新環境，你一定會有新朋友的。”媽媽也很辛苦吧，看着媽媽頭上的白頭發，我有些愧疚，這些日子以來都沒有好好關心媽媽。我們倆依偎在一起，接下來在全新的環境裏只能靠自己了。我們跟着其他乘客上了飛機，我望了一眼機場的人群，看見了一個長得很像墨香的人。他正四處探頭，似乎在找人，“懷蝶，懷蝶！”他嘴裏正喊着我的名字，可惜在飛機裏的我聽不見。我看着窗外的風景，正式和我的家鄉道別。那人正流着淚，傷心欲絕的他又一次失去了他想珍惜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