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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阮昭接了這幅畫,但也明言過,她現在手頭還有另外一幅畫正在修,所以這幅畫需要再等等。
好在傅時浔的奶奶,最起碼也還有一個月才能回來。
時間上,總是來得及的。
周末的時候,阮昭昨晚修畫修到兩點多,其實修畫也沒什麽規定時間,只是她更喜歡晚上修畫。
萬籁俱寂,工作室裏安靜到,只能聽到她的呼吸聲。
還有手指在畫紙上輕輕摩挲的沙沙聲響。
所以她睡到中午,也沒人上來打擾她。
直到房門被輕輕打開,然後一道身影沖着床上重重的砸了下來,直接伸手抱住裹在被子裏的阮昭:“我的昭。”
“在我把你從窗戶扔下去之前,起來。”
一道冷漠的聲音,在有些漆黑的房間裏幽幽響起。
顧筱寧可不敢不當真,趕緊爬起來,站在床邊:“我的昭,這都幾點了,你還睡覺。”
阮昭眼睛上還戴着眼罩,房間窗簾遮的嚴嚴實實。
她睡覺有點淺,所以對遮光要求很高。
這會兒她慢慢從床上坐起來,伸手将眼罩從頭頂扯了下去,随手撥弄披散着的長發。
“我就說你這張臉,不上電視太可惜了,”顧筱寧随時将椅子拉了過來,坐在對面,一邊欣賞一邊感慨:“都說女人起床的時候最醜,那他們是沒看見你,就你剛才随手撩頭發的動作,都那麽完美!無瑕!”
“不行,不考慮,別想了放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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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的阮昭都沒擡頭看她,就想也不想的冷漠說道。
“……”
顧筱寧委屈道:“我還沒說呢,你怎麽就一鍵三連拒絕啊。”
“你想說的,就是我要拒絕的。”
對于她的冷漠,顧筱寧是真沒辦法了。
一切還要從阮昭去西藏之前說起,說來也巧,她在朋友圈發了一張跟阮昭在一起的照片,跟往常一樣,只要帶上阮昭的朋友圈,必然是點贊無數。
還有不少明裏暗裏,來跟她打探阮昭消息的人。
結果那天在電視臺,就有個同事問她朋友圈的大美女是誰。
顧筱寧是電視臺的節目策劃,雖然同事都是看慣娛樂圈美女的,但漂亮成阮昭這樣的素人,還是很罕見。
“我閨蜜,人家不僅長得漂亮,而且工作也特牛逼,專業的文物修複師。”
就這句話,居然好巧不巧被制片人聽到。
正巧臺裏最近開了會,說是今年的節目要往弘揚中國傳統文化的方向做,制片正愁沒好的題材呢,結果就瞎貓撞上死耗子。
特別是阮昭,這個制片覺得,這簡直是老天爺送給他的大爆題材。
畢竟這年頭,不管什麽職業,只要跟美女沾上邊,總容易爆紅。
況且阮昭的職業還是文物修複師。
美女修複師、工匠精神、傳承與堅守,這些詞彙融合在一起,想不引起觀衆的興趣都不行。
所以制片死活讓顧筱寧來找阮昭聊聊,想以她為切入點,拍一部紀錄片。
“制片說了,他想要打造一部堪比《我在故宮修文物》的紀錄片,只不過我們這個紀錄片關注的年輕修複師,以年輕修複師為切入點。做出來,這肯定又是個爆款。”
阮昭伸手拿起床頭櫃上的遙控器,将窗簾打開。
“你這窗簾遮光度可真好,”顧筱寧感慨了一句。
原本昏暗的房間,因為窗簾的緩緩拉開,陽光争先恐後的闖入,瞬間天光大亮。
“這不叫爆款,這叫拾人牙慧。”
阮昭掀開被子起床,不緊不慢的走進主卧洗手間。
她刷牙時,顧筱寧趴在門邊,惆悵問道:“其實現在是社交媒體時代,你看看各大平臺,不是有好多短視頻博主,用國風博眼球。你穿國風衣服,可比她們美多了。”
阮昭剛刷完牙,伸手用冷水洗了洗臉。
顧筱寧豔羨的看着她的臉,感慨道:“媽呀,你怎麽這麽白。”
“我們制片人說了現在年輕人都很浮躁,一切都以金錢為重,”顧筱寧還沒死心,說道:“像你這樣能沉下心來,修複文物,只為了守住我們瑰麗的歷史文化。”
阮昭雙手搭在洗漱臺上,撲哧一聲,笑了。
她說:“那你們制片,應該打聽打聽我的收費标準。”
文物修複師這個職業要說多賺錢,根本談不上,大概最好的就是穩定,一般人會進博物館或者大機構,旱澇保收肯定是沒問題。
況且古玩這個圈子,明明到處跟錢沾邊,但大家都不愛赤裸裸的談錢。
阮昭就不一樣,她就是個商業修複師。
她之所以沒進去博物館那樣的國家機構,就是為了賺錢,讓自己過上想要的生活。
這座小院,她開的明堂齋,都是這幾年來她迅速積攢的原始財富。
“你值這個價嘛,”顧筱寧是她的忠實擁趸。
阮昭洗完臉,從洗手間裏,直接又進了旁邊的衣帽間。別看她這個小院外觀充滿歷史感,但是裏面該有的裝修卻一點都不少。
她這個主卧打通了三個房間,衣帽間裏挂滿了各種國風衣服,只有裏面的一小排是家居日常服。
但最後阮昭挑了一件最簡單的毛衣和長褲,她看着鏡子說:“人不會因為裝的久了,就能成為裝的那個人。人設堆砌的再多,到最後也不過是一堆泡沫。”
別人喜歡國風或許出于真心,但對她而言,這都是求生的手段。
“所以,別再做無用功,勸我拍什麽紀錄片。”
阮昭換完衣服,兩人下樓,一見她下來,董姐立即開始準備午餐。
等着吃飯時,阮昭随時點開微信,沒想到朋友圈那裏的小頭像,居然是傅時浔。于是她立即點開朋友圈,看見傅時浔在一分鐘前,轉發了一條新聞。
是關于北安大學考古系項目取得巨大突破。
“對了,你跟上次說的那個帥哥怎麽樣了?”顧筱寧突然想到這個,好奇問道。
阮昭:“這不正在看他朋友圈。”
“你什麽時候有了他微信的?”顧筱寧震驚,随後樂道:“可以啊。”
她湊過來,看着手機屏幕問道:“哪個是他微信?”
阮昭:“頭像是一棵樹這個。”
“你怎麽不點贊呀,這種時候哪怕不留言,也得點個贊吧,”顧筱寧開始出主意:“這樣才能提升你在他心目中的存在感。”
阮昭慢悠悠将朋友圈往下滑,顧筱寧急了:“怎麽還滑走了呢。”
“我是要撩他,不是要舔他。”
只有舔狗,才會舔到每條朋友圈都點贊吧。
這種分寸感,阮昭還是能信手拿捏。
顧筱寧仔細琢磨了下,登時卧槽:“高手呀。”
“啧啧,”顧筱寧這會兒是真被折服了,由衷敬佩道:“要不是知道你确實是個母單,我還真懷疑你是個海王,這也太能釣了。”
這才哪兒到哪兒。
等哪天傅時浔抱着她喊寶貝的時候,那才是她的真本事。
只是一想這個畫面,阮昭心底還真有那麽點奇妙。
就挺期待的。
春雨潤如酥,兜頭一場雨帶着初春尚未褪去的寒氣,将整個校園都清洗了個遍。花園裏常青的植被,每片葉子都泛着青綠色光澤,只是空氣裏依舊殘留着一股淡淡的泥土腥味。
男生宿舍樓下,一般來說不會有女生等着。
真有事兒,那也是男生去女生的宿舍樓下。
所以每個從這棟宿舍樓大門裏走出來的男生,視線的第一落點,就是樓下那棵大樹下站着的人。
“姐,姐,”一道身影,從大門裏竄出。
仔細一看,鞋子上的鞋帶都還沒來得及系上。
阮昭看着韓星越在自己面前站定,低頭掃了眼,冷淡提醒:“鞋帶。”
“卧槽,”韓星越看着自己的白鞋帶在地上拖了一圈,瞬間成了泥黑色,一邊心疼一邊蹲下系鞋帶,還不忘擡頭問道:“你怎麽還親自過來一趟了。”
“不想要了?”阮昭反問。
前陣子韓星越過生日,阮昭因為去西藏沒在家,所以給他買的生日禮物一直沒給他。
這不剛寄過來,她就直接來了。
當然也有點兒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意思。
“哇,這可是特別難搶的手辦啊,”韓星越接過阮昭遞過來的盒子,翻來覆去的看,要不是在外面,恨不得親幾口。
阮昭知道他是個二次元控,知道這是他心心念念的。
韓星越一邊看一邊好奇道:“姐,這手辦特別難買,你怎麽搶到的?”
發行的時候,韓星越發動了好幾個室友,都沒搶到。
直到阮昭淡然說:“加錢。”
韓星越瞬間被這這兩個字的力道震懾。
他姐!有錢任性!!
“姐,我請你吃飯吧,”雖然這會兒是月末,韓星越也跟每個大學生一樣,面臨着口袋空空,朝不保夕的窘況,但是這頓飯他得請。
他本打算帶阮昭去外面的那條美食街吃飯,誰知阮昭卻直接說:“就去你們學校食堂吧。”
“食堂有什麽好吃的啊。”
韓星越覺得自己哪怕再窮,再摳,也不能委屈他姐。
阮昭卻問道:“就去食堂。”
那也行吧。
“你們學校老師,一般吃哪個食堂?”阮昭突然問。
韓星越想了下:“有個北苑餐廳,老師基本都愛去那邊,怎麽了?”
現在正好是飯點,一般來說只要在學校,都會去吃飯。
阮昭看過傅時浔今天的課表,他有課。所以下課之後,應該會直接去吃飯吧。
“走吧,就去這個餐廳。”阮昭說。
“姐,你幹嘛想去教師餐廳?”只是剛走了兩步,韓星越就覺得不對勁,又想起之前的事情,他繼續追問:“還有你之前讓我替你找傅時浔教授的課程表?”
不得不說,能考上北安大學的人,還不至于真是個傻子。
阮昭:“想聽聽他的課。”
“你還需要聽他的課?”韓星越知道阮昭的職業,确實跟考古有些關系,但是他姐多牛啊。
兩人到了北苑餐廳,因為這個餐廳是專門對教職工開放的,有教師補貼,價格比普通食堂稍微貴點,所以來吃的學生不是很多。
餐廳窗口挺多的,阮昭安靜望着菜單。
直到旁邊的韓星越震驚的說道:“傅,傅教授。”
盯着菜單的阮昭,如同被按了開關般,轉過頭瞥了過來。
果然就看見站在韓星越另一側的傅時浔。
什麽是緣分?
這就是!!
哪怕阮昭這種從不迷信的人,都覺得莫不是月老真給他們綁了紅線。
傅時浔也是剛進餐廳,過來點菜,沒想到就看見了阮昭,還有站在她身側的男孩。
阮昭見他視線落在她和韓星越身上,立即解釋:“你別誤會,這是我表弟韓星越。”
韓星越“……??”什麽情況。
傅時浔淡然別開視線:“我沒誤會。”
持續懵逼的韓星越,心底吶喊:到底有沒有告訴他,現在這是什麽情況。
身為北安大學的學生,沒有人比他更了解,傅時浔在學校裏到底有多受歡迎。
哪怕身為老師,他也依舊牢牢占據着學校表白牆,隔三差五就有女生上去表白,表達自己愛而不得的苦楚郁悶心情。
“你也來吃飯?”阮昭笑盈盈看着他。
傅時浔點頭。
這次阮昭倒是沒再說什麽,傅時浔也走到旁邊窗口去點餐。
只是他點完之後,就聽到身後響起的無奈聲。
“你怎麽回事,吃飯怎麽還能連飯卡都忘記帶,打小就是這麽丢三落四的性格,沒想到到了大學還是這樣,真是一點兒都不長進。”
韓星越望着他姐,一臉懵逼,這是什麽?
他伸手就去翻口袋,誰說他沒帶飯卡的,不就在上衣外套口袋。
就在他要掏出飯卡時,阮昭牢牢壓住他手臂:“你說現在找不到飯卡,怎麽辦吧?”
能怎麽辦??
就在韓星越壓根猜不透他姐演的哪一出時,站在窗口的傅時浔,轉過身,冷淡開口:“想要吃什麽?可以刷我的卡。”
“那多不好呀。”
韓星越眼睜睜看着他姐一秒轉身,然後微翹起嘴角,滿臉笑意的望着對方,聲音是他從未聽過的輕軟勾人。
“我第一次來,要不你給我推薦一下?”阮昭自然走到傅時浔身側,仿佛他們才是一對。
傅時浔沒說話。
阮昭低頭看着他餐盤上的菜肴,直接對打飯阿姨說:“麻煩給我來一份,要跟他一模一樣的。”
最後傅時浔不僅替阮昭付了錢,還給韓星越也買了飯。
弄得韓星越受寵若驚道:“謝謝您,傅教授,我回頭一定把錢還給您。”
“還什麽錢,我下次請傅教授吃飯好了,”阮昭直勾勾看着傅時浔,懶懶一笑:“要不然,多生分。”
韓星越沒敢問,她是什麽時候跟傅教授不生分的。
不過這就是阮昭打的主意,這次他請客,下次不就輪到她了。
一來二去,一次性成功獲得兩次吃飯機會。
他們三人打完飯,各自端着托盤,準備找位置坐下,就在此時,‘啪’的一聲輕響,韓星越的兜裏,掉出一張卡片,落在地上發出清脆響聲。
三人目光,不約而同的看了過去。
那是一張校園卡。
卡片有照片的那一面正好翻在正面,照片上的韓星越頂着一張剛參加完軍訓,被曬到發亮的黑臉,笑得陽光燦爛。
就是這麽巧!
就是這麽好死不死的巧!
“……”
“……”
社死也莫過于此了吧。
周圍的空氣都仿佛跟着石化了,阮昭餘光瞥了眼,身側已經完全石化的韓星越,深吸一口氣,決定不在尴尬中社死,就在尴尬中爆發。
可她還沒來得及開口,耳邊傳來一聲清冷淡然的聲音:“這不是找到了。”
阮昭:“……”
——你說現在找不到飯卡,怎麽辦吧?
——這不是找到了。
這個男人,是在陰陽怪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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