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顧筱寧在病房裏陪着阮昭,一直到下午才離開。
在她走後,阮昭一個人躺在病床上,不由想起那天早上她醒來的場景。
在醫生檢查過她的身體之後,便通知家屬可以進來。大家蜂擁而入,她還是一眼就看見了站在門口的傅時浔。
那樣的傅時浔,狼狽不堪,一夜熬下來,下巴有些明顯的胡茬。
跟她在紮寺初見的那個驕矜清冷又俊美的男人,判若兩人。
“都別擔心了,醫生肯定跟你們說過吧,我已經沒事了,估計在醫院裏休息幾天,就能出院了。”
阮昭一臉是傷的躺在床上,反而比其他人神色都淡然。
雲霓到底是個小女孩,最是憋不住氣,看着她的臉,一下就要哭了:“昭姐姐,你怎麽會傷的這麽重。”
阮昭見她盯着自己的臉頰,不由一笑:“醫生說了,這些都是小傷,真沒事。”
她因為是從山道上滾下去的,所以臉頰被碎石,擦了一臉。
此刻看起來格外的凄慘,小半張臉都被擦破了皮。
要是之前她或許會找借口把傅時浔支開,畢竟她那麽在乎自己在他眼中美不美,可是想到小木屋裏,只有他們兩個人時,他早就将她最狼狽不堪的模樣,都看在眼底。
甚至連她埋在心底,連顧筱寧都不曾吐露過的秘密,都告訴了他。
見雲霓還在哭,阮昭試着去擡手,但是她發現自己的手臂太沉了。
等她的手,好不容易舉起來,旁邊的人幾乎同時喊了起來。
韓星越:“姐,你的手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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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霓:“昭姐姐,你的手。”
這會兒阮昭才低頭看着自己的手掌,原本那雙保養到極致的雙手,此刻遍布細細小小的傷口,最重要的是右手手背上被纏着厚厚的紗布。
這次一直表現的很淡然的阮昭,也失了神色,呆滞的望着她的手掌。
她知道自己當時跟那個曲老二纏鬥的時候,手套被扯丢了,但是她沒想到手掌會受這麽重的傷。或許是在小木屋裏時,她渾身都散發着劇痛,以至于她對手掌的疼痛,沒了那麽敏銳的感覺。
此刻傅時浔的表情,同樣是震驚。
昨天他找到阮昭的時候,她躺在大雨裏,渾身冰涼,感覺快沒有一絲熱氣。
他只能先将她帶到小木屋裏,後來他抱着她,她的雙手一直垂在地上,彼此說着秘密,傅時浔也沒有注意到她的手掌。
雲樘轉身去找醫生,沒一會兒醫生趕了過來。
韓星越:“醫生,你快看看我姐的手,她的手沒事吧?”
醫生說道:“病人現在主要的問題,還是之前失溫症引起的後遺症,手上的傷勢倒只是小傷,這個手背昨天我們就做了處理,縫了十針。”
“醫生,我是一個文物修複師,我的手對我很重要,所以我的手掌會變得不靈活嗎?”
醫生一愣,這倒是沒想到,但也挺能理解的。
畢竟醫生這個職業,也是需要手指精細度的工作,作為專門修複文物的人,手掌若是有損傷,确實是無法接受。
醫生趕緊安慰道:“放心吧,昨天我們已經檢查過了,你的手掌傷勢主要就是各種細碎的小傷,估計應該是從山上滑下來的時候,被石子割的。最大的這個傷口,雖然縫了十針,但也并沒有傷及到筋骨。所以我相信手掌的功能,應該不會受到什麽影響。”
雖然醫生确實在安慰阮昭,但做醫生的,也不敢把話說的太滿。
衆人的心也是依舊吊着,倒是阮昭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掌,輕笑道:“我相信自己不至于這麽倒黴。”
連醫生都說應該不會受到什麽影響,那她就當肯定不會受影響。
“好了,家屬看完就先回去休息吧,病人也還是需要靜養的,”醫生見病房裏擠滿了人,忍不住叮囑了兩句。
于是最後雲霓留下來,讓其他人先回去休息。
雲樘和傅時浔都守了一整夜,兩人雖然在外面也閉了閉眼睛,但是醫院這種地方,等待的人永遠都是睡不好的。
就在病房空了之後,雲霓問阮昭想要吃什麽,她去買點,突然房門再次被打開。
傅時浔手裏拎着袋子,上面寫着‘養生粥鋪’。
“我給你和雲霓,都買了點東西,剛才我問了醫生,他說你可以吃流食,”傅時浔走進來,将袋子放在桌子上。
阮昭沖雲霓看了眼,小姑娘十分自覺且懂眼色的說:“我先去個洗手間。”
她走後,病房裏只剩下阮昭和傅時浔。
阮昭笑盈盈的看向傅時浔,彎了彎嘴角,故意說道:“傅教授,你好狼狽啊。”
她的故作輕松,似乎是想打破彼此間有些沉默的氣氛。
“對不起。”
傅時浔微抿着唇,最終還是說了這句話。
阮昭微嘆了下,果然,他還是将自家受傷的事情攬在了身上。
她說:“我之前在木屋的時候,都還來得及跟你說,我去山上找曲婷,結果那個曲老二尾随着我一起上了山。我是因為跟他發生争執,才會失足掉下山。所以要說起來,我應該算賬的是他,你不需要跟我說什麽對不起。”
她此刻說的話,确實讓傅時浔為之一驚。
本來他也以為阮昭是因為雨天山道太過濕滑,才會失足掉下山道。
沒想到,居然是因為曲婷的父親。
“傅教授,你不是說過你也是普通人,所以你沒辦法掌握所有的意外,也不要把所有的錯都攬在你自己身上。”阮昭輕聲說道。
她從來不希望,自己也成為傅時浔的道德枷鎖。
這件事,本來就是她自己的選擇。
如果再讓她選一次,她應該還是會選擇在那個時間去找曲婷,還是會碰上曲老二,還是會因為跟對方的纏鬥,失控摔下山。
阮昭微仰頭:“快回去休息吧,你都有胡子了,傅教授。”
她伸手點了點他下巴的方向。
傅時浔将袋子打開,拿出裏面的餐盒,遞了過來:“我先看你吃東西,吃完了,我再走。”
之後的兩天,傅時浔每天都會堅持過來。
而且是晚上就住在醫院裏,陪着阮昭,哪怕她提醒,他也沒有回去。
還是莊維和田希過來看她,阮昭問考古隊那邊怎麽樣時,田希不小心說漏嘴,今天傅時浔剛被考古隊的總負責人訓斥了一頓。
“我們當時也驚訝不已,就傅教授是從來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的人,結果他就犯了,趙老師批評傅教授的時候,好多人都撞見了。”
阮昭想了下,問道:“傅教授怎麽了?”
“我感覺他好像是精力不太夠,”田希小聲說道。
莊維立即制止她:“田希,算了,阮老師都病了,我們別拿這件小事打擾他。”
阮昭也是這時候才知道,自己生病住院,他每天都開車從三溪村趕到醫院,然後又一直在醫院陪伴自己,早已經嚴重影響了他的工作狀态。
就像她說的那樣,傅時浔這樣的男人,外表太冷,心底卻柔軟的不得了。
明明不是他的過錯,他也要将所有都攬在身上。
原本阮昭以為,小木屋裏的那個吻改變了他們彼此的關系,但當她重新醒來時,不管是她還是傅時浔,都沒再提起那個吻。
第二天晚上,傅時浔一下班,就立即趕到醫院。
他看到空空如也的病房,立即抓着路過的護士問道:“請問這個病房裏的人呢?”
“轉院了,說是轉到北安市的醫院去了。”護士對他可太有印象了,誰都知道63號病床那個漂亮到不像話的女病人,有個癡情又帥的大帥比男朋友。
每天都會過來陪夜,趕都趕不走。
傅時浔轉過身,望着這間空空的病房,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或許是猜到他又趕來,又或許是莫名的某種心理感應,他的手機響了起來。
是一條微信。
阮昭發來的。
阮昭:【傅教授,我想你現在應該到了醫院吧,很抱歉沒能提前跟你說。我已經轉到北安的醫院,這幾天我知道你也很辛苦,而我最不想看到的就是耽誤你的工作。小木屋裏發生的一切,其實我都記得一清二楚。我想你也是,不要再将所有的錯攬在自己的身上。就如同我對你的生日祝福那樣,我希望你的世界永遠璀璨而熱烈,也如星火一樣,永遠長明。所以現在我好好養病,你努力工作。不用回北安市找我,我會好好養傷,畢竟不會有哪個女人會希望自己結痂時的醜模樣。】
本來以為就這一條,可在傅時浔讀完這條時,又進來一條。
阮昭:【我們也給彼此一個冷靜的環境,真正的認清楚心底的想法。】
他望着這句話,再次陷入沉默。
果然,這天之後,阮昭再也沒聯系過傅時浔。
她不再像之前那樣,只要有時間,哪怕無法見面,也要在微信上撩撥他一下。以至于傅時浔在休息時,也會不自覺的伸手拿手機,檢查微信的信息。
可一次,他都沒聽來阮昭的主動聯系。
阮昭在醫院裏待了十天,甚至經過了專家醫生的再三檢查,也确定她的手掌不會有任何功能影響,她姑姑阮瑜這才允許她出院。
她長這麽大,人生中唯一怵的,大概就是這位姑姑。
好在阮瑜也知道,她的小院裏有董姐照顧,而自己家裏她要上班,丈夫韓華斌也要上班,韓星越更不可能指望他照顧阮昭。
阮瑜這才同意阮昭回自己的小院休息。
當天,阮昭回到家裏,躺在床上,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只是韓星越當晚就搬了過來,用他的話說:“姐,我跟我媽報備過了。我說我來小院陪你,你現在在家裏,又不能工作,肯定很無聊。而且你要是有個什麽事兒,需要個跑腿的,正好我也可以。”
阮昭看了一旁虎視眈眈的雲霓,還有正在擦桌子的董姐,淡然道:“我這裏,最不缺的就是跑腿的。”
不過就這樣,韓星越還是住了下來。
原本還一切平安無事,阮昭臉上的擦傷也養的差不多。
這天,阮昭從樓上剛下來,她這幾天沒工作,一直在看爺爺留下來的修複手冊。她爺爺雖然不如她的師父顧一順名氣這般盛,但是卻一直有個心願。
那就是有朝一日,也能将自己的修複心得,出版成冊。
只可惜,他只是個因為要照顧兒子,而被耽誤了修複生涯的普通文物修複師。
她時常會翻閱爺爺親筆寫下的這些修複手冊。
她下樓後,就聽到客廳裏的韓星越在罵髒話:“艹,誰他媽說我姐是在倒追,傅教授也對我姐有意思好吧。這些腦殘,什麽都不懂。要是傅教授不喜歡我姐,他能在醫院陪我姐那麽多晚,趕都趕不走。”
“要是讓我知道,這些鍵盤俠是誰,我一定擰掉他們腦袋。”
他罵的正起勁,阮昭正好從身後,直接将他手裏的手機拿了起來。
就看見他原來在看一個帖子。
應該是北安大學校園論壇上的帖子,有個清晰而血紅的hot字樣。
阮昭認真看起帖子,帖子的名字簡單又粗暴,‘放煙花倒追傅教授的女主角,就是籃球場上的那個大美女吧’。
啊?
她往下看,就看到樓主說道,這幾天在某音上被點贊了上百萬的那條煙花短視頻,就是為了有人為了追求本校考古系知名大帥比傅時浔教授而放的。而這個放煙花的女主角,很可能也就是之前在籃球場上與傅教授親密互動的大美女。
這個樓主不僅放了那條煙花視頻的鏈接,還在下面放了籃球場的照片。
那場籃球比賽是官方主辦的,學校也拍了學生進行跟蹤報道,當時确實拍了不少照片,也不知是不是攝影師偏心,阮昭居然有不少照片。
阮昭倒是對那個煙花視頻感興趣,于是她直接點開鏈接。
沒想到就看到,赤橙色的煙花将大半邊漆黑夜幕都徹底點亮了,然後一個大大的‘X’在空中打了出來。
“這個視頻怎麽會在網上?”阮昭嘀咕了下。
但她略一想,也明白了,當天看到煙花的,不僅有她和傅時浔,還有那麽多考古的人,以及村民,或許還有去鳴鹿山游玩的人。
反正任何人都有可能。
韓星越見她看見了,幹脆也不瞞着了,直接說道:“姐,你都不知道,最近傅教授在社交媒體上有多紅。但凡跟他有關的事情,都特別容易引起讨論。”
“這個煙花視頻也是,是被人放在網上的,說是有人為了追求傅教授,特地放煙花哄他。”
阮昭點頭:“那倒也沒說錯。”
韓星越:“……”
半晌,他小聲問:“姐,這不會真是你放的吧?”
“嗯。”阮昭漫不經心的應了聲,已經點開帖子底下的評論。
“這撩男人的手段,真的牛逼了。”
“但凡我有人家一半會,我也不至于到現在還單身。”
“等等,不是說傅教授不近女色,一心出家的?怎麽現在又有緋聞女友了。”
“什麽緋聞女友,我問我朋友了,她就在這個考古隊,她說根本就是那個女的倒貼,仗着自己長得漂亮,就各種倒追。結果傅教授根本不搭理她。”
“哇,是誰爽了,是我。果然傅教授壓根不看臉,只要是女人就休想靠近他。”
韓星越看着帖子裏的這些回複,不由無語,忍不住瞥了一眼阮昭的臉色,低聲說道:“算了,姐,還是別看了。都不是什麽好話。”
傅時浔雖然不是明星,但是作為剛爆紅的新晉熱點人物,一出現就籠絡了不少女粉絲。
粉絲的心思本來就是這樣,她得不到無所謂,反正大家都沒機會。
那就一起遠遠欣賞對方好了。
但要是有個人,能靠近傅時浔,那種嫉妒的心理瞬間就起來了。
阮昭确實覺得沒什麽可看的。
至于煙花視頻,她也無意追究,是說放在網上的。
不管是有意的也好,無意的也罷,她根本就不怕別人看。畢竟那麽大的動靜,她根本就隐瞞全世界的意思。
她要真怕丢人,也不會選擇這麽轟轟烈烈的方式。
于是這件事就被她迅速抛在腦後。
而梅敬之也終于得到她受傷的事情,他到家裏的時候,頭一次總會嬉皮笑臉的人,神色冷漠而嚴肅。
“你究竟打算把這件事什麽時候告訴我?”梅敬之盯着她問道。
阮昭:“你放心,醫生說過了,我的手哪怕變成現在這麽醜,手指的靈活度根本不會受到影響。”
梅敬之差點暴起,他說:“我是在擔心你的手嗎?”
“你擔心我的話,那就沒必要了,我已經好了。你今天來,是有什麽事嗎?”
大概不面對傅時浔的時候,阮昭永遠清冷而理智,已經過去的時候,她壓根就不會再去在意,多想無益,自添煩惱罷了。
“阮昭,你以為我們只是單純的合作關系嗎?我對你只有利用和利益嗎?還是說你對我,只有這些?”梅敬之絲毫沒被她轉移話題的态度所影響,直接問道。
阮昭淡淡望向他,半晌,低聲道:“朋友,我一直覺得我們是朋友。”
“那麻煩你下次再遇到事情的時候,通知一下你的朋友。”
梅敬之沒好氣的說道。
阮昭自知理虧,也沒再說什麽。
誰知對方轉頭就說:“正好有個慈善拍賣會,你陪我一起去吧。”
阮昭嗤笑了聲,雙手緩緩環抱在胸口,微微颔首,“梅總,下次你還是直接談利益吧,我覺得這樣我們的相處更容易點。”
不過最後阮昭還是答應了梅敬之。
這個慈善拍賣晚會确實是嘉實幫忙舉辦的,不過是為了給白血病兒童捐款,所湊得的善款會定點資助這些患有白血病的兒童。
阮昭也是聽到這個,才會同意前往。
晚會是在周六晚上舉行,梅敬之親自過來接她。
阮昭并沒有穿衣服,依舊是一身精致國風打扮,她甚至穿了一條改良款的馬面裙,梅敬之早就習慣了她這樣的打扮,從來不會指望她跟晚會上的其他女人一樣,穿那種性感暴露的晚禮服。
兩人到了晚會,哪怕梅敬之帶着她低調的坐下,依舊還是吸引了不少關注。
等拍賣到一個紫檀木擺件的時候,阮昭就發現對面有個中年男人頻頻舉牌,而坐在他身側是許久沒見的秦雅芊。
“看來這件紫檀木,海川的秦總很是志在必得啊。”
梅敬之不懷好意的一笑,望向對面的秦雅芊父女兩人。
于是他懶洋洋舉起手裏的牌子,給了個比秦偉更高的價格。
秦偉一看是梅敬之在跟自己争,先是沖着這邊客氣一笑,然後就毫不客氣的再次舉牌,原本一個價值兩百多萬的擺件,在兩人相持不下的競争中,居然直接飙升到了四百萬。
最後秦偉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咬咬牙,沒再舉牌。
主持人拍下錘子,說了聲恭喜梅總。
阮昭淡然道:“當狗大戶,果然就是痛快。”
梅敬之:“……”
中場休息的時候,阮昭去了趟洗手間,因為這層樓有不少女賓,也在這時候前往洗手間。于是她就幹脆去了樓上。
沒想到就是這麽冤家路窄。
她正要推門進去的時候,就聽到裏面傳來的女聲說:“雅芊,你說那個阮昭是不是故意讓自己的男朋友跟你爸爸搶的,可真夠不要臉的。”
這聲音聽起來,居然不陌生。
大學時候,秦雅芊身邊就聚集了一堆,捧秦大小姐臭腳的人。
沒想到這都畢業這麽多年,她居然還能再次見到這些人。
裏面的秦雅芊正在補粉,粉餅在臉上撲了撲,忍不住砰的蓋上盒子,冷笑說:“那哪是她的男朋友,不過就是梅敬之帶來的裝點門面的。她現在正在追傅時浔呢。”
“傅時浔?是不是你一直提到的那個人?”不愧是小跟班,對秦雅芊的歷史都一清二楚。
秦雅芊得意道:“對啊,不過她阮昭這次也算是踢到鐵板了。還真以為自己什麽都能做到啊。就該讓傅時浔這樣的男人治治她,也好讓她知道,不是有臉就能為所欲為。”
阮昭真不是故意想要偷聽的。
她就是覺得好笑。
甚至在想,她是不是還得跟秦雅芊道謝,最起碼在背後看她笑話的時候,她秦雅芊居然還承認了自己有顏值。
不過阮昭确實懶得跟她計較,現在進去,跟她扯頭花也是沒什麽意思。
于是她又重新下樓。
等她從樓下洗手間出來,就看見秦雅芊帶着小跟班正好也往宴會廳走,兩人走在前面,絲毫沒注意到身後的阮昭。
小跟班這會兒捂着嘴,笑得格外開心:“你這個辦法好哎,我感覺你再努力努力,那個傅教授真逃不了你。”
秦雅芊輕推了她一下:“我哪會這麽有心機,我又不是那個阮……”
“不是我嗎?”突然,身後傳來一個冷冷的聲音。
兩人俱是吓了一跳,轉過頭,看清楚來人時,兩張化着精致妝容的臉,更是面無人色,不住喘着氣看着阮昭。
秦雅芊醒過神,這才薄怒道:“阮昭,你過分了吧,居然幹偷聽這種事情,你不是一向自诩自己光明正大的。”
“我可從來沒說過自己光明正大,你也不用着急給我扣帽子。”
阮昭壓根不搭理她這套,直接上前,直勾勾的望着她:“你是不是以為上次交流會的事情,我什麽都不知道。”
秦雅芊臉色又是一白。
她嘴硬道:“無聊,我根本不懂你在說什麽。”
“那好,剛才你在廁所提到我了吧,”阮昭根本沒打算給她臉,她那雙銳利而直白的黑眸,緊緊的盯着秦雅芊,冷漠道:“你跟我的事兒,你不管耍多少陰招,我都無所謂。因為我也不是什麽良善的人,我會讓你還回來的。”
她微頓了下,這才語氣更加危險的說:“但是,如果讓我知道,你利用你們秦家什麽所謂的金錢和權勢,對傅時浔做出點什麽的話,我一定會讓你身敗名裂。”
可是她說完這句話,秦雅芊不僅沒生氣,居然還神色古怪。
秦雅芊盯着阮昭,确定她是認真的,冷不丁笑了起來:“阮昭啊阮昭,虧得你還這麽死皮賴臉的追了人家這麽久,你居然連他的身份都不知道?”
阮昭一愣住。
秦雅芊繼續刺激她說:“你居然以為我會拿權勢打壓傅時浔?你還不會真的以為,傅時浔他只是個普通的大學教授吧?”
這次,阮昭徹底沉默。
她越是沉默,秦雅芊越是得意,要不是顧忌着周圍的場所,她恨不得大笑起來。
此刻哪怕周圍越來越多的人,在圍觀她們,秦雅芊不僅沒覺得丢臉,反而越發得意,她得意洋洋的說:“你的擔心可真的太多餘了,我怎麽可能對付得了他呢。既然你真的不知道,那我也不妨告訴你。畢竟像你這種人,确實是不太知道,我們這個圈子裏的事情。”
頭一次,秦雅芊在阮昭身上,得到了一種酣暢淋漓的痛快。
“傅時浔,他可是盛亞集團的大少爺。”
盛亞集團?
阮昭徹底怔住,秦雅芊還在單方面的輸出,她說:“你應該知道盛亞集團吧,北安市的龍頭企業,價值幾千億的上市集團公司。雖然傅時浔沒有參與公司的事情,但是不代表誰都能欺負他。所以也輪不得你替她出頭。”
“她替不替我出頭,這事兒也輪不到你來說吧。”
就在秦雅芊準備致命一擊,徹底擊垮阮昭時,旁邊傳來一道清冷至極的聲音。
所有人扭頭看過去,就見一個穿着最普通白襯衫和黑色長褲的男人,緩緩的走了過來。在所有的注視下,他走到了阮昭的身側。
阮昭擡眸,望着近在咫尺的男人,依舊是那張驕矜又英氣至極的臉。
微冷的表情,仿佛沒将全世界放在眼底。
現在,阮昭也徹底明白,他所有的底氣來自何處。
阮昭覺得自己需要冷靜,要不然她也不知道,自己會對傅時浔說出什麽話,說來也好笑,他一次都沒對自己說過,他是普通家境。
是她自以為是罷了,居然還心疼他要為考古隊找投資。
“時浔哥,”秦雅芊失聲喊了一句。
可是傅時浔的眼神,連一絲餘光都沒有留給她,他專注而認真的看着眼前的姑娘。
那雙總是清冷的黑眸,終于不再只有冷淡。
而是多了讓人看得見的溫柔。
阮昭轉身要離去,卻被他搶先一步攔住,他直接問道:“你在佛祖面前說的話還算數嗎?”
這一句話,不僅問懵了在場所有人。
同樣也問懵了阮昭。
阮昭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傅時浔耐着性子的提醒她:“你說,若我日後落在你手裏,你必好好待我。”
阮昭:“……??”
“伸手,”傅時浔語氣淡然。
阮昭下意識伸出手,接着,男人将自己的手掌搭在她掌心,雙眸凝着她,一字一頓:“現在我落到你手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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