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下)【新增】

我悄悄抿了抿發幹的唇,一片雪花落在我臉上,和他的神情一樣,涼薄的冷。

他垂眸,慢慢擡起手腕,慢慢看手表。

恰在這時,我的手機鈴聲響得十分及時,我松開把衣擺捏皺的手,拿出手機。電話接通,彼端響起不太地道的中文,“嗨,大美人,你從來不遲到的哦。”

“Bill,sorry,sorry……”我竟然把和Bill談新項目的合約的事忘到了九霄雲外,我一邊愧疚地道歉,一邊匆匆坐上車。

車啓動的時候,我最後看了一眼倒後鏡裏的景漠宇,他竟然還站在原地,只是離我越來越遠,越來越模糊……

本以為景漠宇不會想見我,沒想到,我正和Bill相談甚歡,突然接到景漠宇秘書的電話,

她告訴我,景漠宇在“荟軒”私人會所預定了VIP包房,請我吃飯。

荟軒曾是A市最奢華的私人會所,因入會費高的驚人,消費高的離譜,幾乎無人問津,除了A市少數有錢又敗家的人為了彰顯自己與衆不同的品味,時常帶親朋好友出入。每次景漠宇帶我去荟軒吃飯,走過冷清的水廊,我總忍不住偷偷問他,“這會所的老板一年要搭進去多少銀子,才能死撐住門面不倒閉?”

景漠宇看都不看我一眼,只管牽着我的手向前走。

後來,景漠宇離開,我清點景家的産業,才愕然發現荟軒在景家名下,且賠的一塌糊塗,我一時心髒疼,果斷把會所賣了。

此後,荟軒的消費一路下跌,上座率一路飙升,走在水廊時,再沒有心痛感,我才去了一塊心病。

提前半小時到了“荟軒”,我一路跟在迎賓美女身後繞過大廳,來到水廊。

水廊,顧名思義,是建在一座碧湖上的玻璃長廊,連地面都是純玻璃建造。走在上面,腳下是碧藍的湖水,緩緩流動,波光安靜而優雅,如同掠水而行。

我最鐘愛這水廊的設計,因為每次走過,景漠宇都會主動牽住我的手,他的掌心很暖,暖到人心裏……

現在的水廊,還是水廊,那個牽我手的人,卻已經不再是他了。

不知不覺已經穿過水廊,美女迎賓停在最後一間包房前,輕輕敲了兩聲房門,才為我推開。

“景小姐,請!”

“謝謝!”

霏霏的陰雨,紫檀色調的裝飾,景漠宇側身立于半啓的窗前,半搭在大理石窗臺的手指間夾着半支燃着的煙,渺渺煙氣,被寒氣吹散,不留一絲痕跡。

在我的記憶中,他從不吸煙。

見我進門,他掐滅半支煙,輕輕關上窗子,眉宇間的情緒比以前掩藏得更深,一絲喜怒哀樂的痕跡都無法捕捉。

“坐吧!”景漠宇指了指餐桌邊的位置。桌子超乎尋常的大,至少容得下二十個人,而此刻,只坐了我們兩個人。我坐在一端,他坐在另一端,就像隔着全世界一樣遙遠。

“好久沒見了!”我自以為找了個不錯的開場白。

他看了我一眼。“我們上午剛見過。”

“……”

他還是沒變,總能讓我無言以對。

精雕細琢的酒菜被一一端上來,轉眼擺滿了整桌。我卻對那些山珍海味毫無興趣,急需點水酒驅驅寒。

于是,我把醫生的叮囑抛到九霄雲外,抓起一瓶白蘭地便倒了慢慢兩杯,一杯端在手裏,另一杯轉到他面前。“難得我們久別重逢,你又拿到了紅土山的開采權,值得慶祝!”

他微笑,端起白酒杯,輕輕碰了一下桌面,仰頭喝盡。我不甘示弱,一口氣喝了進去,酒比我想象中的更辛辣,入了喉,立刻勾起了許多疼痛的記憶。

又滿上一杯,酒杯在手中輕輕旋繞,透明的液體在酒杯中蕩起破碎的漣漪。“聽說你在華盛頓過的挺好,已經結婚了吧?”

他對着我舉了舉杯,字字清晰回答我:“錯誤,我只允許自己犯一次。”

說的好,說的真好!我幾乎要為他鼓掌喝彩。

為了他這就話,這杯酒我當然要喝。只是,我忘了一件事,我的酒量和他不是一個段位的,他兩杯酒喝下,面不改色,而我,頭開始暈了。

本想切入正題,可一擡眼,對上他的深邃的眸光,想說出口的請求又硬生生被咽了下去,悶頭繼續倒酒,繼續繞彎子,比如,美國的醫療條件怎麽樣?是不是真的比中國好?

……

酒局的氣氛雖不熱烈,少有的幾句寒暄也都非常形式化,但也算得上舉杯換盞,有來有往。

記不得他第幾次舉杯,我的臉想着火一樣燙,思緒和理智像是掙脫了束縛的兩批野馬,争先恐後越跑越遠。

他不知何時,竟坐到我身邊,深潭般幽遠的氣息混着白蘭地的濃烈拂過我的鼻端,那是最蠱惑我的味道,我真的醉了——被他的味道醉了。

“最近爸爸身體不好,經常念叨你……”

“是麽?”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冷淡,聽不出情緒。

“他很想你……不管過去發生過什麽,在他心裏你始終是他兒子。”

“如果我沒記錯,我和他在法律上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了。”

鼻根一陣陣酸楚,眼睛火辣辣的疼,我咬緊牙,沒讓眼淚掉下來。“我知道你心裏有恨,爸爸他老了,你要恨,就恨我一個人吧。”

他沉默,低頭看着酒杯中的液體。

“爸爸一直把你當親生兒子,還想把景家的家業全都交給你……前幾天他病倒了,出急救室精神恍惚時,不停喊你的名字……”想起爸爸走出急救室時蒼白的臉和環顧四周後目光中的失落,我的聲音幾近哀求地哽咽。“……你,回家看看他吧!”

“回家?”他手緩緩伸向我,冰涼指尖觸及我滾燙的眼淚,“你是在求我回家嗎?言言?”

我點頭,“是,算我求你。”

他勾唇,牽出一抹我讀不懂的笑,手輕輕拂過的臉頰,眉眼,還有鬓角的碎發,“好……那我想要的呢?”

我被他的語氣和動作弄得有些慌亂,想退後,誰知一個重心不穩,險些跌下椅子。我急忙撐住桌子坐穩,可眼前的景物不停旋轉,四肢越來越虛弱無力。

景漠宇又靠近我一些,黑暗的陰影落了我一身。我想躲避,手剛離開桌面,人便向後傾倒。景漠宇一把摟住我的腰,将我扶穩,冰涼的指尖落在我的頭上,輕輕撫過我的頭發。

“怕什麽?”他的聲音裏噙着讓人膽戰心驚的笑意。

“我……沒有。”

我顫抖的聲音出賣了我。

他唇邊的笑意更深,俯身抱起我,身體突然懸空,一如夢境般不知所措,又分不清是真是假。

“你,你……要抱我去哪?”我有種不祥的預感,掙紮着想從他的懷中逃離,可不知是白蘭地麻醉了我的神經,還是他身上的味道迷惑了我,我的掙紮毫無抵抗力。

他抱的更緊,繞過屏風,原來屏風後還有一個門。

門被推開,裏間是一間商務套房的卧室,紫檀色的大床上鋪着绛紫色的床單,格外顯眼,我立刻警覺,正想推拒,他的手一松,我的身體直直墜落在床上……

“景漠宇,你到底想做什麽?”

他一顆顆解開衣扣,“我說過,我失去的,總有一天我會全部拿回來,你還記得麽?”

我當然記得,那是我一生都無法忘記的場景。

入冬的第一場雪,鋪天蓋地落在法院莊嚴肅穆的門前。景漠宇滾燙的掌心緊握着我的手腕,雪花落在他眉睫,漸漸融化,我第一次在他黑眸中看到那麽濃烈,那麽不加掩飾的痛楚和眷戀,“為什麽不能相信我?”

我沒有掙紮,回以平淡的微笑:“這個問題,你該去問法官。是他不相信你,是他把景家的一切判給了我。你不服,可以去上訴——如果你認為這很光彩。”

他的手一點點松開,沒有再繼續無謂的挽留,縱然一無所有,他依舊驕傲,依舊做不來低聲下氣的懇求。

我轉身離開,一分鐘都不想停留。

“……我失去的,總有一天我會全部拿回來。”他低沉的聲音在我背後響起。

我回眸,不屑地冷笑:“景漠宇,等你有本事拿回來的那天,再來跟我說這句話。”

其實,我早知道會有這麽一天,我那麽說,不過是為了讓他更痛一點,痛到骨血中,永難磨滅。

這一天如我預料地來了,只是比我預料的快一些,而他報複的開端也比我預料的龌龊一些。

他脫下自己的上衣,又用蠻力扯我身上的絨線針織衫,衣領深深勒在後頸上,絲絲痛楚。

我抓住他的手,平緩了一下緊繃的呼吸。“我自己來!”

他微怔,停下動作。

帶着些許怨恨和認命,我在他面前一件件脫□上的衣物,他一直耐心看着,等着,直到文胸的肩帶從我的肩頭滑落,他突然伸手将我緊緊攬入懷中。

就像野獸撲向他等待已久的獵物……

——序幕完——

當二十年的守候遇到婚姻,你是否分得清多少是親情,多少是愛情?

當身體緊密無間的貼合,你是否分得清多少是欲~望,多少是義務?

當重逢時擦肩而過,你是否分得清多少是眷戀,多少是無奈?

當十指相扣,你說出那句“我愛你,很久了……”,我才知道,動了心的不止是我……

作者有話要說:好多人奇怪我我為什麽又開坑,解釋下:某夜,半夜兩點半,信誓旦旦說好夜不歸寝的某人突然從機場回來,擾得人睡不着了。悲催的某心忽然想起,還沒寫過婚姻的故事,其實婚姻也沒有那麽墳墓,也有很多有愛的故事嘛。那麽青梅竹馬的合法兄妹先婚後戀......貌似很萌噢!好吧,說了這麽多,其實我是想說,我又手癢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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