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李德噗嗤捂住嘴。
這真的不怪他,他他媽活了二十多年也沒聽過誰叫宗楚這個煞神“先生”,這詞有一點和宗楚沾得上邊的嗎?他宗大少拿拳頭抵着人腦門,讓人傾家蕩産的時候可沒人敢叫他一聲“先生”。
宗楚踹了他一腳。
李德捂着嘴,立馬站了起來,招呼着人往裏邊的隔間去唱歌。
他是搞不明白這的情況了,他也不摻和!
人散了個幹淨,沈餘的緊張卻一點也沒少。
他直愣愣的站在男人身前,男人不看他,他也不知道該做什麽。
隔着紗簾,李德啧啧:“純啊,真他媽的幹淨,看的我都有點不忍心。”
他就是宗楚兄弟,也忍不住在心裏槽了句,咋就這麽傻,把他媽一屋子裏最不是人的那個東西當個好人。
陳琛斜着眼神往那邊看,哼哼着笑:“這小玩意來之前都沒人教過他怎麽讨好人?”
劉更雖然得了指令,但是他不想讓沈餘好過,自然不可能跟沈餘多說這群人裏不成文的“規矩”。
宗楚始終沒回應,沈餘局促不安的蜷縮着手指,緩緩低下頭,纖細的脖頸彎成一道彬弱的痕跡。
他聲音低不可聞的懇求:“先生,求您再幫我一次,讓我做什麽都可以。”
幾年前青年按在他嘴角的畫面和前幾天不可描述的混亂夜晚一股湧進他的腦袋裏,他知道自己沒有任何資格要求別人憐憫他,但是沈餘控制不住那股壓抑在心底幾乎炸裂的絕望和委屈。
他幾乎把手掌心戳破十個窟窿。
命運從來沒放棄過把他攆到塵埃裏,就算讓他活着,也要讓他低賤到沒有一點骨氣。
沈餘眨了眨眼,他盯着地面,口腔裏的血腥味肆意,眼角突兀掉了顆水珠。
水花砸在地板上,迸濺的液體濺到了宗楚拇指上。
男人眼波微動。
做什麽都可以?
呵,他是不知道自己也有這麽遭人嫌棄的一天,人他媽都是被逼到絕路才來求他!
宗楚攆着指間的清涼,有些心煩意亂,他猛地擡眼,視線絕對稱不上友善的盯在身前的少年身上:“求人,就是你這麽求的?”
“該做什麽還要別人教?”
他低聲說着,往後躺了躺,健壯的手臂搭在沙發肩上,視線沉沉落在身前的少年身上。
他什麽都沒明說,但意思已經再明顯不過。
沈餘微微睜圓了眼睛,下一秒,他緩緩松開咬住的唇,在男人身前伏下身子。
相見兩次,宗楚從來沒對他說過重話。
沈餘不想承認在看見男人的那一瞬間,哪怕有難堪,但他卻僥幸的覺得自己可以逃過一劫,畢竟對方曾經兩次對他很友善,還曾經想把他留在身邊,他卑劣的想要仗着那點可能存在的喜歡乞讨到男人的幫助,直到現在的無地自容,現實清楚的告訴他,他只不過是個來求人的玩意,沒有任何在男人身前再維持尊嚴的權利。
沈餘忽然不委屈了,尚未吐露的心續還沒有出土,就歸于一片寂靜。
他什麽都能做,就算宗楚看不起他,讓他在所有人眼前脫得精光又怎麽樣?他只要開口要錢,就永遠也不能再擡起頭來看他。
那雙白到幾乎透明的手顫抖着落在男人的西裝褲上,宗楚低着眉,輪廓深刻的眉眼卻沒有一點暢快,反而變得更陰鸷。
沈餘這次的确很識相,被壓彎脊柱的少年再沒有了任何能拒絕的底氣,心甘情願的在人前低伏,他卻覺得不順氣的要炸了。
“你剛才哭什麽?嗯?”
粗粝的指節掐住沈餘的下巴,他被迫仰起頭,眨了眨眼睛,濃黑的眼睫毛上還挂着幾顆澄澈的水色。
沈餘覺得有些疼,但他視線盯着男人的臉,緩慢的伸出舌尖舔了下掐住自己下颌的拇指。
“路上風大,迷了眼睛,先生要我閉上眼睛嗎?”
少年聲音清淺溫順,順服的姿态也給足了男人面子。
宗楚的臉色卻越來越黑,他忍了一秒,到底沒忍住,幾乎是暴怒的把少年扯到身上:“再他媽擺出這副不願意的臉色就給我滾!”
宗楚知道自己在外人眼裏是什麽模樣,至少和‘好人’兩字毫無關系,但他不這麽想,他甚至覺得那些被吓得顫巍巍卻還得假裝順服的老臉極有樂趣,還想再試試這群老東西臉能笑到什麽程度。
但是看到少年這副表面順從的模樣,卻讓他無端壓了一肚子火,還他媽越燒越大。
男人的低吼在耳邊炸開,他高挺的鼻梁幾乎蹭在沈餘臉上,沈餘閉上眼睛,他不想在他面前再洩露一點情緒,但是眼睛裏卻盈滿了液體,源源不斷,他甚至能感覺到那些毫不聽從主人意思的液體順着臉側滾到了男人手指上。
十八歲的沈餘還不清楚宗楚彎彎道道的狗脾氣,他想着剛剛男人不善的語氣,只能慌張的扣住男人的手指,一句一句的重複:“先生,對不起,我做什麽都可以,不要讓我走。”
人哭得臉都花了,甚至還帶着鼻涕,手還大逆不道的揪着自個兒衣領,以為閉着眼睛就能裝看不見?
宗楚陰着臉,唬人的氣壓卻異常平靜下來。
他對床上的人沒有特殊癖好,只是想聽少年服句軟罷了。
他的确用了點手段,但也要感謝那個心神完全不堅定的老男人,就是沒有他推一把,那老東西也不見得能安然把這筆錢從那個浪蕩花叢裏留出來給他那個要死的兒子使。
宗楚掐着少年的臉頰,拇指擦了下他緊閉着的眼睛,語氣不太好,“別哭了。”
男人手勁并不溫柔,甚至可以稱得上是粗暴,沈餘感受着眼皮上的拉扯感,卻忽然平複下來,他終于有機會感到難堪,微不可查的動了動身體,現在這個姿勢---
幾乎是他投懷送抱到男人懷裏,只靠着男人的拇指才穩住身體才沒有直接撲到他胸膛上。
宗楚察覺到了他的小動作,挑了挑眉,兩臂一松,少年就不可避免的跌坐在他身上,驚的小聲‘啊’了一聲。
他屁-股下邊就是男人灼燙的大腿,沈餘很難忽略那根逐漸蘇醒的東西,他不是毫無經驗的稚男,頓時更加無措,手指只能慌張的抓着男人的衣領,一動也不敢動,半晌,耳邊響起一聲輕哂。
“你怕什麽,嗯?我看你剛剛膽子不小。”
男人低沉的語調在耳邊響起,沈餘咬住嘴,蒼白的面皮湧上一層薄紅。
他也不知道男人究竟是什麽意思,剛一開始的忽視,再然後的為難,再之後,就是莫名其妙的暴怒,現在好像---
又變成了記憶裏熟悉的模樣。
沈餘睫毛顫了顫,他覺得恐慌,又覺得一切都不真切,但他不想,一點也不想在見識到男人剛剛的一面。
他顫巍巍的睜開眼睛,眼眶不可避免的染上了紅色。
沈餘長了一雙漂亮的眼睛,宗楚還記得那天晚上少年小鹿一樣的驚慌失措的神色,讓他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像個毛頭小子控制不住自己下半身。
但現在的紅眼尾,怎麽看怎麽不順眼。
他深邃的眼睛微微眯了眯,手掌忽然擋住了少年的臉。
沈餘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他睜着眼,眼皮不安的顫動着,睫毛就在宗楚掌心小刷子似的滑動,滑得人心癢。
他嗓音徹底暗啞下來:“閉眼。”
都他媽哭成這個樣了,他要是還真能上,真就是個畜生了。
沈餘緊張的抓着男人的衣領,依言閉上了眼睛。
他有些顫抖的想,不管男人想做什麽,他都會順服的完成,不管是什麽要求。
“啊---”
身體忽然淩空,沈餘驚吓出聲,不過馬上,他就感覺到身下男人結實的手臂。
宗楚把人抱在身上,嫌棄着少年一驚一乍的小膽子,嘴上卻随口哄了句:“摔不到你,閉着眼睛,不許睜開。”,他也沒和後邊那群看戲的人打招呼,直接出了門往一側走。
熱潮頂層是專門給他們這群人聚會留的地盤,他們幾個都有常住的專屬房間。
他倒是走了,剩下的人面面相觑安靜如雞。
李德人都傻了,他看戲的姿勢都擺好了。
自從軍營裏回來,多少年了沒見他這兄弟再發這麽大火,剛那語氣別說是那小雞崽子似的小孩兒,就連他這身肥膘都被虎得顫了顫,結果就他媽這,這?
陳琛喝了口酒,砸吧了兩下嘴,然後随手把杯子抛到了一邊的垃圾桶裏。
李德于是把傻眼了的視線挪到他身上,也就是一分鐘時間,又聽見外邊噼裏啪啦的腳步聲,陳琛照着他腿上的肥肉捏了一把,李德如夢初醒。
他摸了把臉,晃悠着從沙發上站起來,邁着腿往外走,表情是十分的一言難盡:“我得看看別又他媽出什麽事了---”
這他媽可是他的地盤!鬧出人命來怎麽說?!
而且誰知道那祖宗剛才的态度是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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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小聲BB,就是‘喜歡’的意思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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