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兩天後,熱潮會館,李德搖晃着酒杯,壓着眼皮往靠坐在沙發上的男人身上瞧。
男人神色冷峻。
總秘抱着審批文案微微弓着身體站在沙發邊,臉色青白。
涉及數十億的生意,全被他這麽冷着臉全打了下去,這是這兩天的常态了。
唬得各家對接公司的執行人心驚膽戰,就這兩天,托關系到李德頭上小心打探這位是不是心情不好的就有不下四五家。
李德有點于心不忍,朝總秘遞了個視線,咳了聲說:“翰哥,這兒也沒什麽事了,你先回去吧。”
說完,他試探的看向宗楚,十來秒之後,男人十指交叉的大手分開,帶着扳指的手指揮了揮。
總秘壓低聲音應了聲:“是。”
他感激的朝李德點了點頭,立馬躬身離去,步伐一直僵直到出了包間。
劉翰也是跟了宗楚七八年的老人,從來沒碰到過這種時候,他表面還得強作鎮定,實際上回家已經求爺爺告奶奶讓他們五爺的感情順利點。
宗楚和家裏邊的那位鬧了矛盾,這兩天已經傳得人盡皆知,沒別的原因,就是因為針對的太明顯。
僅僅兩天而已,除了湮沒,當初經過層層篩選才拿到和沈餘合作機會的代言方以及合作方全部宣告解約,沒有宗楚的示意誰敢這麽來?
這次不知道是鬧了什麽矛盾,事情扯得這麽大。
主要是每天都要面對宗楚這張要殺人的臉實在是十分耗命的一件事。
李德看了陳琛一眼,試探着問:“老宗,你這…和沈餘…”
男人側頭,涼黑的視線沒有任何情緒的落在他臉上。
李德打了個哆嗦,‘靠’了一聲。
他摸着胳膊起來的雞皮疙瘩,豁出去一樣閉着眼問:“老宗,他就是一個情人而已,小打小鬧就算了,你這是不是有點忒過了。”
至于嗎?
就為了一個情人。
一個情人。
和他提分手的情人?
宗楚臉色越發難看。
他一直以為沈餘那天說的是賭氣話,畢竟沈餘在他身邊四年,溫柔小意算不上,至少從來沒出過格。
結果他說什麽?他說他想過普通的日子。
這他媽是什麽理由!跟着他宗楚就不能過普通日子了?
他沈餘提過的要求,他有什麽最後沒答應的,兩天,整整兩天,他他媽硬是一面也沒給他露!
宗楚猛地喝了一杯酒,酒杯‘啪’的狠狠砸在牆角上,從根部開始皲裂。
李德一下蔑火了,他舔了舔嘴,給陳琛遞了個視線。
陳琛這人一向老狐貍,他們這夥人裏也就李德看不出來宗楚對那小情人的在意。
有關這事,他知道的也比李德更多點兒。
不過這事…
的确不好說。
陳琛也覺得這次宗楚怕會做得太過火,但是曲啓明這兩天忙着在自家老太太老太爺身前露臉,還沒來得及聽說這事,這他媽裏外不是人的事也就只能他幹。
陳琛壓着眼睛,十指交叉着,擡眼看向三十來年的老友。
就是宗楚再怎麽認不清,他對沈餘的在意也已經超出了應該有的界限,別人犯瘋有的是人可以攔,要他媽犯瘋的宗楚,誰他媽敢攔?
陳琛心思深沉,琢磨着開口:
“老宗,沈餘母親那邊---是不是有點過了。”
沈餘有個精神病的媽,這事他們都知情,但他嗎宗楚直接把人帶走了,這是陳琛都沒預料的。
這都什麽年代了,他還想來脅迫這一招?
先不說別的,這要一個玩不好,就是兩敗俱傷的結果。
沈餘雖然脾氣很好,但是人卻不軟,甚至有根犟骨頭。當年的事宗楚封鎖的徹底,涉及到相關人等全都送出國二十年不能踏入境內。
本來這中間就夾着這麽個不定時的炸彈,這他媽又來一個,這不是把人往絕處裏逼?就是陳琛都覺得有點過分。
原本就是錢貨兩訖的交易,搞得像什麽強制的狗血二流小說,抛開來講,甚至都有些掉份,他們這群人為了一個情人,何至于做到這種地步,倒有點像被人牽着鼻子走。
當然這話陳琛肯定不敢說。
陳琛對這事知情,宗楚不奇怪,他當初帶人就沒想着藏着行事。
但是他媽過?
過什麽?
人他媽現在好吃好喝的養在醫療院!
宗楚是想弄死她,但一想到那雙眼睛。
他他媽頭一回心悸。
他…
要他媽哭了怎麽辦?
宗楚臉色更沉,他一言不發的靠回沙發脊背,身上氣勢冷了八個度。
“咚.咚”
門規矩的響了兩聲,連時間間隔都是掐算好的。
李德看了宗楚一眼,見他沒出聲才說:“進來。”
“李哥,陳哥,五爺。”
人還沒進,清潤的聲音先到。
進來的是個青年,白T黑褲,穿着一雙運動鞋,氣質清爽幹淨,尤其那雙眼睛,微微一彎,和沈餘有七八成像。
李德打量了兩眼,滿意的點了點手指頭。
這是他今兒特意安排好的。
四年時間,可不短了。
宗楚要是喜歡那個沈餘,留在身邊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但他媽這幾次鬧出來的事還不大嗎?!
依着李德看,就是因為宗楚身邊人太少了。
但是現在宗楚正對沈餘有舊情,也不能太過,得循序漸進不是,他就找了個這麽個人來試試。
其實也不算找的,是自薦上門的,也算是個小世家的公子哥。
雖然宗家名義上的未婚妻已經定了夏家,但是圈內沒幾家在意。
依照家世,夏家也不過就是宗家的一個陪襯,占着身份有什麽用?還不是連一個小情人都壓不過,誰要是得了宗楚的青眼,就是占幾分也夠提攜家族了。
宗楚脾氣狠辣,但是咬着牙想往上沖的人也不少,只不過沒有合适的機會,而這次就是送上門的一次,抓到就能一飛沖天也說不定。
青年穩住心神,叫過人之後腳步不停頓的朝着男人走去。
手指掐地青青白白,臉上适時弄出幾分無措和壓抑不住的歡喜。
和當年的沈餘,至少有九分像。
“五爺---”
宗楚掀開眼睛。
看見這張臉的一瞬間,他就擰起眉頭,但是沒說話。
他開始反思是不是自己真的給沈餘太多優待,讓他連這種小脾氣都敢耍。
換個誰來不比沈餘更讨人歡心?
他陰沉的盯着來人,青年似乎受到了鼓舞,小心的單膝蹲在沙發前。
一舉一動都符合世家規範,但是又透着不着痕跡的讨好。
比沈餘年輕,比沈餘漂亮,比沈餘會讨好人。
說不定能成。
李德和陳琛都沒出聲。
說實在的,要是能成,這也算是一件好事,沈餘那邊…也能過幾天好日子。
倒茶的聲音鄒鄒響起,青年雙手托着茶盞,仰頭奉上,聲音更清軟了一點:“五爺,喝酒對身體不好,喝點茶水吧。”
很像,但沈餘從不會這麽和他說話。
只有在宗楚不小心喝高了抱着沈餘親得滿臉都是痕跡的時候,青年才會露出一點帶着笑意的軟話。
“你膽子不小。”
男人忽然開口,他捏着青年的下巴,眼底湧上來深刻的厭惡。
青年動作僵住,端着茶盞的手劇烈顫抖起來。宗楚絲毫沒有手下留情,他覺得自己下巴要碎了,連想要維持不失禮的笑也做不到。
“五爺---饒了我,我錯了,我錯了---!”
青年臉色逐漸扭曲,仿造着沈餘的一點相像全都消失在痛苦的掙紮中。
直到李德和陳琛都皺着眉毛坐不住,男人才甩開手,語氣十分陰沉:
“滾。”
青年狼狽的跌坐在地上咳嗽起來,再看首位的男人滿眼都是驚懼,所有心思都收起來了。
衛臣上前請示。
宗楚眼都沒擡,煩躁的揮揮手。
“等等---”
在人被帶出去之前,男人忽然出聲。
青年瑟縮了下,“五—五爺?”
宗楚一言不發,他站起身,寬大的肩臂帶着滲人的威脅力。
宗楚擰住這人的下巴,視線嫌棄,神色卻有幾分打量。
“帶走。”
他忽然說。
發抖的青年愣住了。
李德和陳琛互看了一眼,也都愣住了。
這是---
他們想的那個意思?
這事成了?!
---
清晨,李晨飛挂着兩個黑眼圈醒來。
昨晚他忙到淩晨三點才壓着煩躁入睡,一覺醒來,又接到好幾個解約通知,他忙得嘴皮子不停,甚至厚着臉皮連關系都用上了,結果最後還是一個代言也沒能留下,各家負責人都遺憾的表示無能無力。
至于這個‘無能為力’是為什麽,要說那位沒插手誰信啊?
這顯而易見比沈餘描述的“沒有特殊待遇”要嚴重一百倍,宗楚就差直接叫人封殺了他。
大早起的碰上這種事,李晨飛抹了把臉才冷靜下來,好在崩析劇組沒傳來解約的消息,或許也是宗楚沒有授意,給他留了一條活路。
有錢人,都這個尿性,過河拆橋用過就扔,真是個頂個的狠人!
李晨飛罵罵咧咧的起床,兩天前他暫時把沈餘帶回了他家,青年明顯沒睡太好,眼底帶着若隐若現的青色,正在吧臺攪拌咖啡,看到他,微微彎了彎嘴角。
李晨飛有點不忍心把這個消息告訴他,不過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好在沈餘看起來很冷靜,聽過後甚至還笑了笑。
沈餘看得很清,那些東西本來就是因為宗楚在一開始的保駕護航,他才順順利利的拿下,宗楚收回去,也是應該的,沈餘并沒有覺得生氣,只是再聽到這個人的名字還是有些出神。
李晨飛小心的說:“湮沒還沒受到影響,導演剛聯系我,說你的戲在下午和晚上,上午有空,我陪你去搬東西?”
沈餘稍微怔愣了一秒,緩緩放下筷子。
他差點把這件事忘了。
宗楚應該不會再希望在公館裏看到他的東西出現,畢竟他一只金絲雀,卻在那麽多人面前主動開口離開他,讓他直接顏面掃地。
攪拌的動作慢下來,沈餘苦笑了下:“那就辛苦您了,我東西很少,咱們……嗯,十點去?”
一般宗楚晚上留下,第二天都會九點後才離開,十點的話,應該不會碰見他。
李晨飛自然是點頭。
他想起來什麽似的又說了句:
“啊對了,昨晚上忘了和你說了,你還記得之前參加的那個綜藝節目嗎?就你在希望小學留下的那幾副匿名畫,還真賣出去了,而且價還不低,對方出了五十萬,校長說人家還挺想見見你,你看看,想不想見?”
“畫?”
沈餘擡眼,思索了一下,想起來是之前參加的一個綜藝,應節目組的要求,他們離開的時候每個藝人都匿名留下一些東西,如果有粉絲購買了,所得收益都會直接捐到希望小學賬戶上。
大部分藝人都留下了一些方便粉絲辨認的東西,只有沈餘思索過後留下了一副匿名畫,上邊隐晦的标了一個S的字母,他不經營粉圈,也沒在社交平臺發過私人生活記錄,這幅畫當然沒有粉絲認出來,一直留在學校沒有消息。
它竟然被買走了?對方還出了五十萬的高價。
沈餘覺得有些不可置信,但是心底又有一點隐秘的情緒波動,是自己的畫被承認的興奮。
這種感覺他從高中畢業後就再也沒有過。
他垂下頭,啞着嗓子說:“幫我托校長謝謝對方吧。”
李晨飛點點頭應下。
對于沈餘沒有抓住這次機會也不覺得奇怪,他說出來也就是想讓沈餘開心開心。
沈餘喜歡畫畫,他畫得還很好,李晨飛是知道的,甚至他覺得要不是沈餘走了娛樂圈這條路,他現在應該就是一個自由的開着畫廊的藝術家,身邊有着一堆志同道合的前輩朋友。
這也是沈餘給人的感覺,溫和,自在,像陣輕松的夏風。
沈餘會拒絕這條可能将他重新帶回原來生活的人脈,其實也是近鄉情怯吧?可能還有一點不可察覺的自卑,畢竟那個圈子從四年前就遠離了他,而現在他的處境絲毫沒有改善。
但他媽這一切都會變好的。
萬惡的資-本家!
李晨飛到底沒忍住暗罵了一句。
因為下午還要趕去劇組,他們上午用了一個小時快速拍板定了一套李晨飛朋友的房子,向陽,地段不錯,房租還不高。
之所以租房子還得考慮這些,是因為沈餘賬戶上的流動資金真沒多少。
在娛樂圈混跡四年,他名聲的确是不小,可實際上參演的項目一只手都數的過來,更別提零星的幾個代言,說出去比十八線還寒酸。
宗楚給他置辦的不動産和債券基金倒是不少,這也是沈餘當初惹得圈裏人眼紅的原因,但是他之前就沒有用過,現在也叫李晨飛全部規整出來,分毫未動的還回去,外加還當年宗楚借他的手術費。
李晨飛簡直恨鐵不成鋼。
他宗五爺又不在乎這些東西,這四年沈餘為他付出的還少嗎?到最後竟然一點東西也沒落着!
沈餘并不在意這些東西,他只是不想欠宗楚的更多。雖然外人一直都把他當做宗楚包養的情人,但是他一直努力維持着他們是平等的伴侶的假象。
哪怕這聽起來很傻。
沈餘溫柔,但是認定的事情絕不會再改變,李晨飛只得心裏肉痛,讓助理整理好財産交接。
他則帶着沈餘去慶德公館收拾東西。
這地方李晨飛來過無數次,次次都得感慨人和人果然是有差距的,這地段,他就是這輩子做到了經紀人頂峰,累死累活一百年也不敢肖想。
李晨飛在車裏等他,下車的只有沈餘一個人。
開門的忍碰巧是德叔,他見到沈餘,眼睛一亮,嘴裏一如既往的啰嗦着,好像還不知道沈餘要離開這件事,只是蒼老的眉宇間有點糾結的擰着。
沈餘笑了笑,沒有開口和這位老管家說要離開的事。
天氣越來越冷,哪怕耗費高昂的人力物力資本養着,院子裏的花草也有些衰敗。
沈餘靜靜看着熟悉的景色,心底有些不明顯的抽痛。
老管家也好像在憂慮別的事情,等開門前,終于忍不住停下,拉着沈餘神色猶豫。
沈餘疑惑的看他:“德叔,怎麽了?”
德叔頭一次支支吾吾起來,他已經略顯蒼老的臉色甚至有些遲疑,半晌,才艱難開口:“小少爺是不是和五爺鬧什麽矛盾了?倆口子過日子,不能争那一口氣,有什麽問題還是要說開了好,你都別當真,啊,五爺他心裏有你。”
沈餘動作微頓。
他放在口袋裏的五指緩緩收緊,艱澀的扯出一抹笑容:“嗯——”
德叔明顯還有事沒說,他擺擺手,沒有跟着進去,只說:“花園今兒有新來的夥計,我去見見人,你快進去吧,外邊冷。”
沈餘靜默的站在原地,直到看不見老者的身影,才低下頭,進去換鞋。
門一打開,他抓着門把手的手指瞬間收緊。
原本只放着他和宗楚鞋子的玄關處赫然擺着一雙陌生的鞋子,精致到有些女氣的皮鞋,四十二號碼。
他們家沒人穿四十二碼。
是夏實然的?還是……其他什麽人的。
他苦笑一聲,逐漸放下手。
這些都和他沒關系了不是嗎。
他已經要離開了,宗楚會找別人,是很正常的事。
他只是感覺呼吸有些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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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茶根不會動搖的,以及,另外一個比較重要的角色要出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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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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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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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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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