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柳家宴
前一日李令俞進宮前, 和李黛囑咐:“柳家的宴會,有些講究,你性情做事最是老練, 為人也最大方,我也最放心你,所以你要照顧好幾個小的。”
李黛被她誇了幾句, 滿口說:“不用你操心,你只管忙你的去吧。”
大柳氏聽說她要進北宮, 遺憾說:“你舅母特地寫信囑咐讓你去參加。”
李黛沒好氣說:“聖人的差事放着不管,去柳家赴宴,咱們家人都瘋了不成?母親可別犯糊塗。”
大柳氏也不好再說了。
李令俞進宮正遇上,蕭雍正在和蘇繹在看輿圖。
蕭雍見她進來,瞥她一眼, 問:“聽聞鹿鳴宴上,你又出了風頭?”
李令俞:“回聖人, 不敢稱風頭,只是不敢違聖命。”
蕭雍見她并無得意之色, 仿佛真的對寫詩作畫之事,稀疏平常。
難得贊了句:“大鵬之志,當真應景。”
誇她一句,也是因為是在鹿鳴宴上, 她給新科學子們做了個好的表率。
李令俞聽着也不計較她的毒嘴。
蘇繹看完後收起輿圖, 這時蔡荃進來奉茶,就說:“大人終于來了,過幾日祭壇, 就缺大人的一筆好字。”
得, 說到底, 還是讓她來寫青詞的。
她也無所謂,本就是為了躲清閑,便又回了司書殿裏去寫。
蕭雍似乎是有事和蘇繹商量,所以也沒有為難她。
蔡真已經掌管着司書殿,說話做事也有了章法,沒有之前那麽慌裏慌張了,但還是一樣健談,見她來了就恨不得把這段時間的八卦都講給她聽。
“大人在鹿鳴宴上的那首詩,幹爹可是誇了又誇!”
李令俞蘸着朱砂,問:“你幹爹給誰誇了?”
“幹爹誇完你,就教訓我了。”
我竟然成了你的對照組,我完成了九年義務教育,你還是個吃奶娃娃,根本沒有可比性。
“聖人也說,這詩極好。而且呂大人進北宮來,也誇你了。”
李令俞其實不知道呂匡淵也進宮來了。
她随口問:“呂大人進來,是為什麽事?”
蔡真給她泡上茶,說:“是聖人召呂大人進來。聽說是問了聲營州那個第二名的學子。”
蕭雍介意蕭誦提名營州考生?
但是糊名之後,能入選前十的,都是真才實學,不可能作弊。所以營州的李肅,是真才實學,不存在蕭誦特意提名。
她琢磨了片刻,才說:“呂大人編撰的書完成了嗎?”
“這個好像還沒有。但聽說,呂大人身體不怎麽好。”
李令俞也沒再問。
蔡真就問:“那,大人和永康公主的婚事,什麽時候定?”
李令俞吓唬他:“你這麽窺探貴人,不怕被罰嗎?”
蔡真見她帶着笑,就說:“我就是和大人說說,又不會和別人說。”
人嘛,總要有個傾訴的對象。
見李令俞不回答,他就接着說:“前幾日華林園太後娘娘給聖人送了禮,為永康公主的婚事。可見大家都盼着大人和永康公主的好事。”
李令俞皺眉問:“華林園都驚動了嗎?”
蔡真以為她不好意思,就說:“大人和永康公主,那是大好姻緣。”
李令俞心說,我要是真娶了永康,北邙山上的蕭家祖宗們,怕是要爬出來罵兒孫不肖了。
當晚她因為青詞沒有寫完,順勢就住在北宮。
阿符也被她留在家裏了,命他送家裏的女眷去柳家。
第二日一早,大柳氏準備好,帶着幾個女兒動身去柳家。
大柳氏并不管事,因着李黛如今歷練出來了,一切都由李黛安排,小柳氏打點好了帶的禮物。
她讓桃枝跟在李姝身邊,從前李令俞經常讓桃姜跟着李姝,她怕桃姜太潑辣,就讓桃枝跟着李姝,讓桃姜跟着李毓幾個人。
李姝畢竟不同,她未來是要進侯府的,跟着一個叽叽喳喳的女婢,不像話。
等出門前,李黛還裝腔作勢的給幾個妹妹囑咐說:“今日咱們是去赴宴,咱們也把自己的身份提起來,令俞如今可不是窮書生,她是上都城有名的才子,堪比大鵬。咱們可不能給她丢臉。”
李毓悄聲說:“大鵬說的是志向,不是說阿兄。”
李黛瞪她一眼,“知道了,我可沒有你們兩個有學問,說錯了也沒什麽關系。還有,柳家的小娘子們肯定對你們不服氣,只管讓她們鬧,你們不要理會,到時候到處都是貴人,不必和她們置氣。”
李姝聽着好笑,曾幾何時,阿姐也知道不要出去争口舌,要學會忍讓大度了。
等李黛吩咐完了,這才起身了。
柳家這場宴會确實奢豪,京中很多貴人都來了,甚至鹿鳴宴上的很多高中的學子都來了。
李姝到柳家門口遇見薛宓,還感慨說:“今日的貴客真多啊。”
薛宓好奇問:“不是說你哥哥帶你們都來嗎?我哥哥們本來對這宴會不感興趣,結果聽說你哥哥來,所以就都來了。”
李姝一時間都茫然了。
李黛一聽,琢磨了片刻,就明白這裏面的彎彎繞了。
沒好氣說:“柳家好不厚道!竟然用令俞做筏子!”
薛宓驚訝問:“李令俞沒來?”
李姝見她面帶失望,就說:“哥哥昨日就被召,進北宮去了,還沒回來。”
薛宓哦了聲,失望地說:“這樣啊,那我哥哥們也白跑一趟了。柳家未免太精明了些。”
幾個人相攜進門,遠遠能看到寬敞的廳堂,家裏将院子都騰挪來,十分寬敞。
遠遠就見柳媛攜着一位小娘子,在給她介紹對面的夫人,那小娘子十分倨傲,并不太認真聽,不時地四處張望。
薛宓驚訝:“怎麽她也來了?”
李姝問:“誰啊?”
薛宓:“你忘了?上次在裴家,她故意為難你們兩個?”
“是她?”
那四處張望的小娘子正是謝家的小娘子,謝鵬程的小女兒謝元嬌。
當年因着裴家的女兒得了聖恩,賜名順着永康謝元婉的輩分賜名裴元莺,謝家小女兒也就随了她兩的輩分,取名謝元嬌,以示聖恩。
謝元嬌自小性情驕縱,親姑母就是皇後,父親是國舅,表哥是太子爺。
她在上都城,也算半個公主,身份十分貴重,性情也很霸道。
薛宓從小就和她不對付。
柳媛嫁的是謝元嬌的堂兄,自然對這位小姑子,多有奉承。
此刻謝元嬌十分不耐煩,她是來看裴虞和李令俞的,上都城裏将李令俞傳的神乎其神,不知道怎麽誇他才好。裴虞則是她一直心儀的郎君,她聽聞永康的婚事已有了說法,那裴虞自然就能和她定親了。
父親說李令俞年少心狠手辣,恃才傲物,怕不是凡物,她不服氣,就來看看,區區一個寒門佞臣,有多大能耐。
今日來的謝家子弟還不少,這位堂嫂很有些手段,哄的堂哥對她言聽計從。
柳媛扭頭就看見了李黛一行人,謝元嬌見柳媛出神,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
讨人厭的薛宓也來了。
比薛宓更讨厭的,就是那天在裴家,被裴虞請走的那個小賤人也來了。
真是巧了。
謝元嬌臉色并不好看。
李姝牽着李毓,李黛擋在她們前面,而大柳氏進門就被表舅母拉走了。
薛宓問:“謝元嬌,你怎麽也來了?”
“你管的真寬。”謝元嬌絲毫不甘示弱答。
然後看着李姝,問:“這位是?”
李黛見她看人十分倨傲,沒設麽規矩,就說:“這是我妹妹,已經和陳侯府上而郎君定親了。”
謝元嬌一時間茫然,片刻後才想起來,這是李令俞的妹妹。
謝元嬌一時間心裏都是憤恨,憑什麽,她勾引完裴虞,且毫無規矩,窮苦出身。一扭頭,竟然還能和侯府定親?
當真和她那個哥哥一樣,都是鑽營的小人!
李黛見謝元嬌直勾勾盯着李姝,就伸手象征性指指她問:“這位小娘子是?”
謝元嬌:“拿開你的髒手!”
李黛的暴脾氣被她立刻引燃了,這位姑奶奶也不是吃素的,頓時陰陽怪氣說:“喲,這是做什麽?您若是貴人,就讓宮娥前三後四的将您圍起來,莫讓我這等粗人,走到您面前來。若不然,大家都一樣,倒也不必這樣裝腔作勢。皇家貴人我們也是見識過的,那都是再和氣不過的人了。哪有這等口氣說話的。”
謝元嬌盯着她叭叭的這張嘴,恨不得上手給她一耳光。
柳媛見鬧起來了,趕緊說:“大表姐消停些吧,今日宴會都是貴人,可別鬧出亂子來。”
李黛這會兒脾氣上來了,冷嘲熱諷道:“媛娘這話說得奇怪,我做了什麽要消停?難不成謝家、柳家就高人一等不成?怎麽?需要我們下跪行禮?”
謝元嬌被她說的臉色一變。
李黛說了個痛快:“別當我們不知道,你們家的客人是來看誰的?用我弟弟做筏子有意思嗎?可惜我弟弟要進宮給貴人聽差,沒工夫參加這樣的宴會。”
柳媛聽她這樣一說,臉色就變了。
匆匆說:“各位姐妹都是誤會,你們且安坐,我去去就回。”
說完匆匆就走了。
李黛被她搞的一頭霧水,李姝拉拉她,低聲說:“別和人置氣。”
李黛看着她們幾個,心裏有點明白,李令俞總囑咐她,看顧着幾個小的。
原來這幾個小的都是這種窩裏橫,出門在外乖成這樣,可不是,看着就好欺負麽。
李黛沒好氣說:“是她們忒氣人了,你見我什麽時候這麽說話了?”
李毓抿嘴笑着,心說,你和阿兄說話就這樣。
薛元嬌自覺高貴,領着女婢坐在正堂,一個人坐在一邊,不肯用正眼看人。
花廳裏不時地有人進來。
李姝和薛宓坐在一起,時不時聊着笑起來。
李黛見了曾經的認識的夫人,便起身不時和人說幾句,對柳家,她們還是熟悉的。
柳家花廳并不大,連着的後院的園子不大,這次宴客也是借隔牆的別人家的,男客都在隔牆的另一邊,兩側的小花園連着,花園裏回廊之後有一排廂房。
薛元嬌呆了一會兒被人叫走了,上都城裏多得是奉承她的小娘子,畢竟謝家門第不同別人。
桃枝性格乖巧,跟在李姝身邊,陪着她和薛宓開玩笑,薛宓沒來過這裏,覺得好奇,就央求李姝陪她走走。
李姝就将李毓幾個交給李黛,帶着桃枝和薛宓一起出了花廳。
薛元嬌的幾個哥哥也都來了,因着柳恪為起複,投在了太子門下,所以謝家這次對柳家十分捧場。
柳媛的夫君謝巡見她穿過園子找自己,問:“怎麽了?”
柳媛暗恨道:“那李令俞今日沒來。”
謝巡暗了暗神色,問:“那李家來人了嗎?”
柳媛:“姑母和家裏幾個表姐妹都來了。”
謝巡立刻說:“她沒來,她姐妹來了,也一樣。”
柳媛怕鬧出事,就說:“玩鬧歸玩鬧,捉弄歸捉弄,但是不能鬧出事,聽見沒有?”
謝巡應付到:“知道了!”
柳媛這才走了。
薛宓跟着李姝順着花園轉了一圈,李姝介紹說:“我曾陪母親在這裏住過一段時間。我外祖在颍川老家,柳家是母親的堂兄。”
薛宓家裏堂兄妹十分親厚,就說:“那也算再親近不過的親戚。”
李姝想了想,覺得也不是。
就嗯了聲,再沒說話。
片刻後,有小女婢過來尋李姝,李姝見她臉生,問:“是阿姐找我們嗎?”
那女婢答:“是。”
李姝就說:“那我們回去吧。”
小女婢說:“找小娘子一人,說是有事。”
薛宓以為人家姐妹有什麽私下說的事,就催說:“那你們去吧,我就在這兒轉一轉。”
李令俞早上起來,還在東明殿裏。
蘇繹就過來尋她,見她坐在正堂看書,就問:“你怎麽今日有時間?”
李令俞:“我又不是肱骨,怎會日日忙碌。”
蘇繹見她并無不甘心,就問:“之前和你說的事,你考慮過了嗎?”
去北境的事。
李令俞聽得停下手中的動作,平靜說;“你容我些時間,待我同陛下交接清楚了,我再考慮要不要去。”
“我的意思你應該懂。”,去了就不要回來。
李令俞:“蘇大人的意思我不懂。我這禮部侍郎做得好好的,失心瘋了,要去營州。”
蘇繹:“我怕你不甘為臣。”
李令俞聽的笑起來。
問:“你怕我什麽?怕我篡權奪位?怕我生出殺戮?還是怕我弑君殺祖?你們都這麽自以為是。我若不是被逼的無路可走,我何至于給人做刀?何至于要殺出一條血路?不過是因為沒有我的活路。”
蘇繹說:“所以,我想讓你遠離這裏,過你自己的生活去吧。”
李令俞失笑:“這話,你不該問我,你應該問聖人,問陛下,他們肯不肯放我走。”
她如今可不是那個,在北宮靠着聖人恩寵的畫匠。
蘇繹說:“只要你下定決心走,我就能讓你走。”
李令俞:“蘇大人這話十分有意思,若是他日我成了封疆大吏,你也能保我平安嗎?你不能,只要不是一個人知道的秘密,那就不叫秘密,早晚會讓人知道的。而我一樣都是死路一條。你如今和十幾年前一樣,你并不是救我,你只是不想看見我死在你眼前。你只為自己眼前清淨。”
蘇繹問:“你從小就這樣嗎?走一步,算三步。”
“不是,自從我死過一次後,就開始怕死。人只要怕死,就會想很多。”
蘇繹見她渾身防備,也不再細說。
“你自己考慮清楚,若是哪天想去了,就和我說。”
“謝蘇大人。”
蘇繹還沒走,就見蔡真慌裏慌張追進來,說:“大人,宮門外有個人用你的令牌扣宮門,來的人叫阿符,說是你家裏妹妹在柳家出事了。”
李令俞腦子裏嗡地一聲,起身一把拽過蔡真問:“出什麽事了?”
蔡真被她抓的一個趔趄,喘着粗氣說:“具體我也不大清楚,只說在柳家出事了。”
李令俞立刻起身要出門去,蘇繹喊:“你這是去……”
李令俞又回過頭,進了東廂房,拿了當日的雁翎刀,細長的刀柄像一把劍。
見她将刀挂在腰上,蘇繹呵斥:“你莫要胡鬧!”
李令俞充耳不聞,只說:“蘇大人放心,我有分寸!”
蘇繹怕他鬧出人命,追出門說:“你有什麽分寸!你若是現在鬧出事,陛下不會輕饒你!”
李令俞頭也不回答:“只要我妹妹相安無事,我任由陛下處置!”
能讓阿符扣宮門,那就不是口舌的虧,怕是要命的事。
她怕幾個人吃虧,出城臺道,就帶了二十幾個神策軍,直出宮門。
為了快,她連鬧市不得行軍的禁令也不管,帶着人縱馬從銅駝街上飛奔而過。
裴虞正好出門來,見她遠遠而來,一閃而過,心中一緊,問:“出什麽事了?”
而李令俞充耳不聞,連看都沒看見裴虞。
裴虞問身邊人,“出什麽事了?”
身邊人也摸不着頭腦,說:“不清楚,只聽說今日柳家設宴,十分奢豪,沒聽說出什麽事啊。”
那就是柳家出事了。
他一時間怕李令俞吃虧,又見她腰間配着刀,怕鬧出亂子,立刻說:“讓官署裏的人跟我走一趟!立刻!”
立刻帶着人,駕後追去。
李令俞到了柳家門口下馬,臉色鐵青,“破開門!”
神策軍只聽令,不聽勸。
柳家守門的仆人還不知道出什麽事了,見門被破開,呼喊了幾句,而後連滾帶爬的呼喊着報信去了。
神策軍開路,李令俞一路疾行,迎面過來柳恪的夫人,謝氏見她這樣,驚恐問:“李令俞,你這是做什麽?誰給你的膽子!”
李令俞冷着臉問:“我母親和妹妹呢?”
謝氏忙說:“都在花廳呢!都在花廳呢!”
李令俞吩咐神策軍:“進院子就說尋我姊妹,若是遇見攔者,不用理會,若是反抗,只管動手!生死我負責!”
謝氏氣急:“你放肆!”
李令俞看都不看她:“若是我妹妹出事,你們謝家準備用幾個腦袋來抵罪?”
“你,你好大的口氣!你要反了不成?”
院子裏原本熱鬧的景象,一時間都是驚呼和呼喊聲,亂成一團。
李令俞見柳家人還是不識趣,拔了刀,威脅道:“我這刀見了血,你們若是想嘗嘗,只管試試!”
謝氏還是怕鬧出事,只說:”只是小誤會,你這是何必,只是媛娘和姝娘的小玩笑……”
李令俞将刀舉在她脖子上,“我要見姝娘。”
謝氏是真被她吓唬住了,整個人顫着聲:“你……你……別沖動。”
這時候後院的男客也被驚擾了,都穿過園子到了前廳,柳家人見李令俞用刀逼着謝氏,一時間激憤:“李令俞!你不識王法了嗎?”
李令俞充耳不聞,李黛花園裏,見她來了,眼淚立刻出來了,哭着說:“令俞,我對不起你的囑咐!”
李令俞不管她,只陰着臉問:“姝娘呢?”
薛宓立刻跟在她身後,哭着語無倫次說:“姝娘跟我在一起,都怪我,是我讓她帶我逛園子,她被一個女婢……”
薛宓和李黛只覺得她來了,一切都能好了。
柳媛也看到李令俞,沒人想到李令俞會來殺人。
柳媛哭着一時間氣短:“你放開我阿娘。”
李令俞:“姝娘呢?”
柳媛是真的怕了,指着後面的廂房,李令俞帶着神策軍,直奔廂房。
所有人看着她一刀破開廂房門,随後就聽見謝元嬌的哭喊聲,和男人的鬼哭狼嚎的聲音。
片刻後,李令俞用披風将人裹的密不透風,她背上背着人,從廂房裏出來,手裏的刀沾了血。
在場的人都驚住了。
神策軍将她圍在中間。柳恪這才趕來,“李令俞,你放肆!”
看架勢是不準她走,謝家的人也來了……
李令俞睥睨一眼,冷笑說:“不怕死的只管來,我今日殺一個也是殺,殺十個也是殺。”
正僵持着,只聽見裴虞帶着京都衙門的人長驅直入而來。
裴虞見李令俞手裏握着刀,身上沾了血,心中一緊,呵斥:“都給我散開!”
李令俞見他來,已經做好魚死網破的準備了。
姝娘受辱,她絕不能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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