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24-25-26
24
仁王雅治看着千石坐到了自己身邊。
“清純。”
聲音響起的時候看到千石身子明顯的顫動,看到亞久津僵硬的身體向椅背靠了靠。
“還是你們單獨聊會比較好。”
仁王說罷站起身,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轉身要走。
亞久津就看到千石幾乎是在仁王邁開腳步的同時伸手抓住了他的衣服下擺。
就像他們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千石抓住了他的衣服下擺,愣愣的看着自己。
現在,千石緊緊抓住仁王的衣服,微微擡頭看着仁王,亞久津看不到千石的表情,但是千石的手在發抖,那個樣子,仿佛他抓住的是一根救命稻草。
仁王又轉過身來,面對着千石。
“清純,記得我對你說過的話哦。”
然後拍了拍千石的手,走出了他們的視線。
千石回過身低下了頭,亞久津看着他用着極輕微的動作搖着頭,橘色的發絲一根根随着節奏晃動。
千石記得仁王對他說過的話,關于亞久津的,他全部都記得。
就在亞久津以為空氣要這麽僵死在兩個人之間的時候,千石突然說話了。
“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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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點意外的陌生的聲音響起在耳旁,亞久津看着千石依然沒有擡起的頭,他以為他一直牢牢記得關于他的一切,其實一切都已經被時間改變,就連聲音,都變得不再那般輕快。
“嗯。”
亞久津只是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千石突然擡起頭來,抓抓頭發,就像很多年前,還是學生的千石尴尬的時候下意識的舉動。
“太久不見了,都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亞久津看着千石瞬間又黯淡下去的眼睛,起身,抓起千石的手腕,大力的把人拽起來,拖出了店門口。
他們之間的話,無法在咖啡廳裏說。
千石沒有坐上亞久津的重機後座,他慢慢的走着,和亞久津隔着一輛重機的距離。
沒有目的地,亞久津希望千石可以跟着他回家,就像很多年前,無數次他們兜風的時候。
“去我家吧。”
意外的,千石把亞久津帶去了自己的家。
千石的家和他的收入比起來,實在不能算大,而且很空,除了最基本的家具什麽都沒有,床邊整齊的擺着一摞書,亞久津只看了一眼,就認出那些都是仁王的攝影集。
而牆上只貼了一張海報,是仁王最近一本作品裏的千石,回過頭來的背影,右臂整個陷在過于刺眼的陽光中看不到輪廓,只有半張的臉仿佛要沖出整個畫面的構圖,好像在說話。
千石接觸到亞久津的目光,有些不自在的躲開。
“是仁王送的,他一定要貼在那裏。”
是床頭的位置,貼的歪歪斜斜。
“他好像很滿意那張。”
千石努力的找着詞語,話說的斷斷續續。
“你的傷,好些了嗎?”
亞久津沒有讓他再繼續關于仁王的話題。他看見千石明顯的一愣,臉上的表情更加窘迫起來。
“都好了,其實本來也沒什麽。”
千石沒有想到亞久津會提起,他自己都快想不起來右臂上那些傷了。
“你。。。”
千石終于擡頭直視亞久津的目光,卻看到對方不自然的撇開了視線。
亞久津想問,千石是否恨過他,或者是不是依然在恨他,但是他問不出口。
千石看着這樣的亞久津,終于輕輕勾起了嘴角的弧度。
“這樣想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一點都不像亞久津了。”
一點都不像亞久津了。
他沒有喊“阿仁”。
千石多少也能明白亞久津為什麽如此執着于他的傷,他沒有恨過他,現在沒有,得知不能打網球的時候沒有,被打的時候也沒有,從來都沒有。
“你也看到了,我現在的生活很好,那些事情,你都可以忘掉了。”
千石依然看着亞久津,勾着嘴角的弧度。
他看着亞久津聽到他的話的一瞬間目光銳利的掃過來,緊緊盯着他。
“都可以忘掉嗎?”
多年不見并沒有讓千石忘記,這種咬牙切齒的聲音證明亞久津在生氣。
他還沒有反應過來,右臂就被亞久津狠狠抓在了手裏。
我們之間的所有一切,你說都可以忘掉嗎?
亞久津第一次覺得不安,他不知道如果千石連這個葬送了自己網球生涯的人都能忘掉,那這麽多沒見的日子裏,他們之間還能剩下什麽。
“這麽多年了,你脾氣還是這麽暴躁。”
千石皺着眉,嘴角卻依然勾着輕微的弧度。
“亞久津,你覺得除了忘掉,我們還能怎麽辦?”
他直接的回應着亞久津銳利的目光,絲毫沒有猶豫和躲閃。
亞久津明白,這是千石下定決心的眼神。
他帶給他的感情從來都那麽強烈,讓這幾年的空白顯得格外突兀。
千石不知道除了忘掉那些橫隔在他們之間的傷痛,還能做些什麽。
25
亞久津離開之後千石頹然的倒在床上,他呆呆的看着天花板,他從來沒有想過再見會是這樣發生在自己完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甚至連調整呼吸的機會都沒有,他就那麽窘迫的站在了亞久津的面前。
他看不出亞久津有什麽變化,脾氣還是那樣有些暴躁,只是雙眼裏的疲憊明顯的透露着時間在他身上刻下的烙印。
而他呢,他早就不記得自己之前是什麽樣子了,他現在既不說“LUCKY”也不會因為和漂亮女孩子出去約會而興奮,他根本沒有因為可以和全世界的美女一起拍廣告而開心過,只是因為那個會因為這些事情皺緊眉頭的人,不在身邊了。
這麽多年以來的第一次見面,他想知道的事情一樣沒有問出口。
“這麽多年了,你去了哪裏。”
“阿仁。”
千石就這麽穿着大衣躺在床上,緊緊抱着自己。
回到家的亞久津狠狠一口喝掉冰涼的啤酒,胃疼的要命,從什麽時候有了胃疼的毛病,一定是在離開千石之後,離開了千石才發現,世界剩下的原來只是些無聊的東西。
就像今天見到他的一瞬間,世界就淪為黑白兩色不再充滿生氣。
直到今天見到,他才明白,千石對他來說,遠遠比他所認為的重要。
可是他說,亞久津,都忘掉吧。
亞久津。
都忘掉吧。
他怎麽能讓他都忘掉?!
他不允許他都忘掉!
他帶給他的所有一切包括空白和痛苦,他都不能忘掉。
他要讓他記得,統統記得,一直一直記得。
直到這個瞬間,他才明白,他一直放不下千石,和什麽傷不傷的,沒有一點關系。
亞久津顧不上安全帽,他瘋了一般的在高速路上飛馳,飙車比賽的時候都沒有那麽急切過。
他又沖到千石的家門口,狠狠的砸千石的房門。
然後他看見千石打開門愣在門口,傻傻的盯着自己,溫綠色的眼睛迷糊的寫滿不相信。
那眼睛裏滿滿都是自己氣喘籲籲的樣子。
他突然冷靜了下來。
他伸手去碰千石的頭發。
經常需要造型的頭發已經不像原來那樣柔軟順滑,在手心劃過有些刺撓。
千石突然就紅了臉,別開頭想躲過亞久津的手。
亞久津就伸手去抓他的肩膀,手底滑過千石身體輕微的顫抖。
他們就這麽站在門口,一個在裏面,一個在外面。
“你。。。怎麽又。。。”
“不許忘掉,全部都不許忘掉。”
“啊?”
“啊什麽啊,不許忘掉,聽見沒有?!”
千石明顯被亞久津吼住,松開了握住門把的手。
亞久津和千石站在擺設少的可憐的屋裏大眼瞪小眼。
“你要不要喝什麽。。。我去拿。”
千石還是愣愣的沒有回神的樣子,走去廚房找喝的。
“就只有水。。。。”
然後小心翼翼的把一杯清水遞給亞久津,示意他可以坐在那個淺灰色的沙發上。
他也跟着坐了下來,離亞久津一段距離,盯着自己手裏透明的玻璃杯發呆。
26
終于還是亞久津輕嘆了一口氣。
“要是有什麽想問,就問。”
千石突然動了一下,但仍然沒有擡頭。
小小的聲音傳了過來。
“你曾經,喜歡過誰麽?”
亞久津從來沒想過千石會問這種莫名其妙的問題,他想他會問自己這些年去了哪裏幹了什麽,也可能會問自己是如何認識了仁王雅治。
曾經,喜歡過。
過去式,現在已經不再繼續。
亞久津看着千石坐在沙發一角的身影,難道這些年來,他都過的這麽不安。
喜歡過誰。
“亞久津的車,好像不載人的吧。”
“不是載過你一次了嗎?”
“你曾經,喜歡過誰麽?”
喜歡過你啊。
這話說出來,連自己都不相信啊。
從來沒有過确定的話語,交往也是斷斷續續。
兩個人之間單獨相處的時間裏,也不曾有過什麽甜蜜的氣氛。
甚至連名字都沒有叫過。
喜歡過你啊。
不是的,不是這樣。
“千石。”
“嗯?”
千石仍舊沒有擡頭。
“你好麽?”
“嗯?”
千石終于不解的看向亞久津,他看着亞久津将身子轉向自己,認真的看着自己。
“啊,很好啊,你看,我可以和全世界漂亮的女孩一起拍廣告哦,而且收入也很不錯,你知道我運氣一向都很好嘛。”
千石明快的說着,伸手去抓頭發。
亞久津突然抱住了他。
姿勢很不舒服。
沒有人比亞久津明白,千石過的一點都不好,就像亞久津自己。
“你都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你曾經,喜歡過誰麽?”
“啊。”
千石困難的擡高着頭,想把下巴放在亞久津的肩上。
“那現在,喜歡着誰麽?”
“啊。”
“喜歡的,是同一個人麽?”
“啊。”
“這以後,還會喜歡他麽?”
一句比一句聲音更小,最後這句,要不是千石在他懷裏,亞久津甚至覺得自己根本聽不到。
聲音裏的哽咽卻越來越明顯。
亞久津放開了千石。千石的眼睛有些紅。
“這以後,還會喜歡他麽?!”
千石突然吼了起來,伸手抓住了亞久津的風衣領子,使勁的抓在手裏,整個身體都在顫抖。
這次是亞久津被千石吼住了,愣愣的任他抓着自己的衣領,生生往前拽。
快要撞上千石的時候,亞久津只好再次伸手抱住了他。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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