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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5章

鏡頭随着店小二的身影, 從大堂中央搖拉到了臨窗而坐的兩人身上。

盛言聞飾演的任妄将自己的佩刀重重按在桌腳,眼角眉梢還是帶着未消散的不快,“一群酒桶廢物。”

“你惱什麽?”章許溪飾演的封堯和他對坐, 笑問, “這還只是區區幾個守衛軍, 等你真見識了朝堂上的那群文臣, 才知道什麽是站着說話不腰疼,難不成要把自己氣背過去?”

餘音未落,隔壁酒桌上的議論聲就蔓延了過來。

“你們說新皇登基之後, 這世道還能好嗎?”

“好什麽好, 熬着吧, 只怕這任病秧子……”說話的人低聲回答, “還不如上任活得久, 不過就是個幌子, 我們平頭老百姓啊,縮緊脖子、閉緊嘴巴過日子就得了。”

任妄和封堯對視了一眼,彼此心知肚明。

如今的大宗朝由太後一族在暗中把持朝政,先有宦官得勢,後有文商勾結, 武将裏唯有西境和北嶺兩世家有點話語權,但因為兩地和都城相隔甚遠,縱有權也起不了作用。

這位新登基的皇帝剛過十八,因為出生時面帶醜疤、命數呈不祥之兆,早早被帶出皇宮放養, 聽說這些年身子骨羸弱, 走幾步路就能喘得背過去。

這位新皇還沒上任,便已經是板上釘釘的傀儡。

“我呸, 這大宗朝堂上都是些什麽狗屁!”忽然間,一個醉颠颠的窮酸文人破口大罵,“太後、宋氏一族、東廠、文官都該死!”

衆人被這人吓得一跳,連忙拉扯着他坐下,“說什麽醉話呢!你不要命啦?”

“命?我寒窗苦讀了近十年,抵不過那些纨绔子弟區區遞交上去的幾錠銀錢!這世道哪裏容得來有志者翻身?”

“憑什麽邊塞将領奮勇殺敵,卻讓這幫怕死鬼享受安樂?”

這名醉酒的文人越說越起勁,開始舉着酒壺繞桌高喊,“要我說!這西境王也別駐守在邊塞了,何必替這樣的天子賣命?死得多不值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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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直接率軍殺進都城,将這腐朝連根拔出,立、立一個新朝!”

這番大逆不道的言論砸下,驚得滿堂噤聲。

鏡頭對準了坐在桌前的盛言聞,特寫的畫面實時傳送到監視器裏。

盛言聞飾演的任妄無視了站在身側的醉漢,表面上雲淡風輕地灌了一口酒,實際上藏在桌下握刀的手越攥越緊,甚至連手背上都爆起了明顯的青筋。

編劇鐘南觀看着盛言聞傳遞出來的隐忍情感,總算明白為什麽總制片人和原着作者一開始就認定了要盛言聞來飾演任妄。

無論是原着描寫,還是劇本呈現,任妄都絕非一個簡單的人物。

家世決定了他早早見識了戰場上的無情殺戮,更讓他看透了當今太後一族對任家明裏暗裏的打壓,他是桀骜張揚的戰場少将,更是隐忍沉穩的西境世子。

就像盛言聞十七歲演戲出道,比尋常同齡人都要更早見識到娛樂圈的真實和殘酷,他在光鮮亮麗的同時,也避免不了同行之間的暗刺。

當演員和角色具有內在共性時,整體的魅力自然而然就加深了。

邊上的孫琮悄聲開了口,“言聞對角色的把控還算流暢,接下來就看時洲怎麽表現了。”

比起一開始就定下的男主盛言聞,他們在另一位男主的選擇上廢了好大的功夫,前後經過了兩輪試鏡才選定的時洲。

兩個男主的重要程度不分上下,但凡有一個人掉鏈子就會影響最終呈現。

又一幕戲開機。

滿堂噤聲時,一道清冽卻含笑的嗓音忽然闖入了衆人的耳膜,“有趣,但聞醉言泣如血,誰知僞言巧似簧,喝個茶的功夫竟是看了一出好戲。” [*]

這段臺詞一出現,輕易拿捏住了衆人的注意力。

鐘南觀察覺到了什麽,不由看向好友,“時洲這是特意調整了自己的聲線?”

孫琮與他對視,向來嚴肅的眸裏閃過一絲意外,“應該是,他重音咬字都比試鏡時要好太多,而且更貼角色了。”

要知道,時洲在接下《亂世》前才出道三年,演過的角色和經驗都有限,出道前又沒經過系統的科班教學。

比較起演戲經驗和科班學習共存的盛言聞,他在基礎上是有所吃虧的。

時洲在試鏡時的臺詞表現算不上差,但他的本音聲線和角色還是存在些許出入。

他們這部劇采用演員後期配音的方式,對于現場收音的要求不高。

孫琮原本想着等到後期配音時,請專業的配音導師從旁輔導、細調一下時洲的音色戲感,但沒想到對方竟然自己發現了這個問題,并且在正式拍攝中加以改正了?

不僅如此,臺詞功力聽着也比之前好了不少。

孫琮越發來了興致,緊盯着右下角時洲的專屬鏡頭不放。

客棧大堂裏的衆人紛紛順着聲音來源望去——

二樓過道處,一位身姿卓越的白衣男子倚欄而坐,渾身都透着一股清冷疏離感,只是上半張臉被做工精致的面具遮嚴,無從窺得他的全貌。

白如玉的手輕托着茶杯,淡紅色的薄唇輕啓飲入,簡單一個動作,竟能讓人的目光流連忘返,遠觀時就如仰視天上月。

“好戲?”

醉酒文人的眼色微僵,很快就又氣沖沖地指道,“我一介讀聖賢書的文人,豈是那下九流的戲子可比的?你、你又是從哪裏冒出來的?還戴着破面具糊弄誰呢?”

時洲飾演的白衣男子微微偏頭,居高臨下地望着所有人,“諸位一門心思飄在了外頭,只盼貴客進門,自然不知曉在下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他的視線凝回到醉酒文人的身上,嘴角的冷笑轉瞬即逝,“你既寒窗十年,飽讀聖賢書,又怎會聽不出我的意思?”

與此同時,樓下的特寫鏡頭在同步記錄盛言聞的演繹。

任妄聽懂了白衣男子的暗喻,聯想起自己進城後的某些蹊跷,他不動聲色地酒壺放回桌上,借着遮掩向對坐的封堯比劃了一個手勢。

下一秒,在戰場上見過無數殺戮、以鮮血滋潤的長刀瞬間出竅,直中文人醉客的命門。

慘烈的叫聲來不及出喉就已經命喪黃泉,藏在袖口的短刃也跟着掉在了地上。

“卡!過了!”

孫琮當機立斷地喊,又吩咐,“給演員上血包,我們先補一下樓下任妄殺刺客的連貫鏡頭,再繼續下一場圍剿戲份。”

片場的工作人員迅速忙碌起來,盛言聞和時洲等人走回了外面的遮陽棚下,由孫琮帶領着查看鏡頭回放。

一遍回放結束,孫琮破天荒地點名誇獎,“時洲,這段表現超出我的最高預期了,很好。”

時洲微微一笑,“謝謝導演。”

孫琮看向邊上的盛言聞和章許溪,也不偏頗,“你們兩人的表現也很到位,我誇時洲,是因為他用靜态呈現的戲份要更多、更難。”

男主燕追戴着面具示人時,用的是另外一層馬甲身份,叫柏煜。

原着中,柏煜戴的面具是遮全臉的,但考慮到整部戲的表演可觀性,也為了兼顧原着劇情完整性,劇組才将面具改成了只遮上半張臉。

即便是這樣,帶着半張面具想要表達人物情緒變化也會比尋常演戲要難,但時洲剛剛這一段不僅臺詞抓得準,就連細微處的神色變化也沒得挑。

盛言聞在拍攝時專注在自己的角色,可如今脫離了角色觀看鏡頭回放,他才知道二樓的時洲在剛剛那一小段的演繹中轉換了多少次情緒——

從洞察一切時轉瞬即逝的冷笑,到言語提醒時的眼神克制偏移,再到任妄拔刀時看戲的絕情冷酷。

短短幾句臺詞,将人物內心的隐喻表達得淋漓盡致。

這樣的表現力,真是非科班生用了僅僅三年就能做到的?

盛言聞暗含探究的視線不自覺地落在了時洲的臉上,心底晃過一個從未有過的念頭。

時洲及時對望,默契發問,“夠資格做你的對手嗎?”

“……”

盛言聞的答案卡在喉中呼之欲出。

忽然間,武術總指導就站在客棧外開了口,“言聞,許溪,過來穿戴威亞再排一下動作戲。”

“來了。”

章許溪最先應話,走了過去。

“我也先過去了。”盛言聞微微颔首,不知是說給導演聽,還是說給身旁的時洲。

“去吧。”孫琮回答。

沒能得到盛言聞‘認可’的時洲壓住那點小小失望,但餘光在瞥見對方的右手時驟然一凝,遲疑片刻沉默不作聲。

暫時無事的時洲走回到專屬休息區,“憨憨,我有點渴。”

“喝水還是杏仁露?”

憨憨将水和飲品都拿了出來,眼中的崇拜還沒消散,“洲哥,剛剛孫導是不是誇你了?我就知道你沒問題!”

時洲拿起自己最愛的杏仁露潤了潤嗓子,平靜的神色不見驕傲。

想當年第一次演這場戲時,他過得并不順利,單是特寫鏡頭就被孫琮導演卡了好幾輪,甚至在對方的高要求下還要分神态挨個拍攝。

那時候的時洲只覺得不能被盛言聞看笑話,于是每天下戲後還要鑽到劇本裏去研究。

《亂世》整部戲拍完後,他在孫琮的指導下突飛猛進,最終做到了将角色和自身融為了一體,就連臺詞水準也往上升了一個臺階。

從穿越回來的第一天起,時洲又重新開始鑽研劇本和臺詞,他現在要是再出差錯,豈不是白費了先前那麽多付出?

時洲瞥向不遠處正在練習武打戲份的盛言聞,難得顯出一絲郁悶,“到底什麽時候開竅來着?”

當年他們以對家的身份進組,結果演着演着就滋生出了別樣的情愫,可惜間隔太久,時洲早已忘了兩人的關系是從何時緩和升溫的。

憨憨順着時洲的視線,問,“洲哥,你看誰呢?”

時洲又灌了兩口杏仁露,哼聲,“看木頭。”

有些人啊,不開竅的時候,說話做事都頂着一副貴公子不出格的做派;一旦開了竅,反倒什麽撩撥人的話都敢往外冒了。

憨憨還是覺得奇怪,“什麽木頭?洲哥你耳根子怎麽那麽紅?別是又熱到了吧?”

“沒事。”

正分神想‘壞’事的時洲心虛敷衍,轉移話題,“對了,我記得我們房車上有外敷的消炎藥?你遲點拿一支過來。”

憨憨擔心,“洲哥,你受傷了?”

時洲挪回視線,“沒,給別人的。”

說來說去,這才開拍第一日。

他想要木頭開花啊,恐怕還得費一些功夫。

……

短暫的休息調整後,新一輪的拍攝又開始了,客棧裏的戲份都是接連着的——

任妄當機立斷地斬殺了別有企圖的‘醉客文人’後,其他僞裝得到的刺客見時機未到就已敗露,立刻撲上來圍剿。

任妄和封堯都是上過戰場的骁勇少将,在提前預警的情況下哪裏還會讓他們得逞?

兩人聯手斬殺了周圍埋伏的所有刺客,可惜唯二留下的活口竟選擇咬舌自盡了,深知不對勁的封堯前往聯系都城的親信。

盛言聞和章許溪在集訓時都接受了正規的武術培訓,早就和武術演員們配合了不下百次,這場看上去難度極大的圍剿戲份,在分鏡拍攝下完成得還算順利。

轉眼就到了首日通告單上的最後一場戲,也是今天的重中之重。

等候在拍攝點上的時洲合了合眼,找準進入角色狀态——

好友封堯暫時離開後,任妄選擇留在客棧等善後,結果發現了一直待在二樓未曾離開的柏煜,由此延伸出來的兩位男主真正意義上的對手戲。

很快地,外面就傳來了開機和打板聲。

--

客棧內一片狼藉,原有的普通客人早在第一時間就逃散了,地面橫七豎八地躺着數十名身亡的刺客,空氣中濃郁的血腥氣正在彌漫。

時洲飾演的白衣男子剛從轉角踏出,驟然間一道淩厲的刀光劃過,早見了血的刀刃迅落在了他的頸側。

“誰!”

一個字,帶着強烈的煞氣。

盛言聞飾演的任妄不知何時從一樓無聲挪步到了二樓,持刀控住了他的頸側命脈。

“是你?”

任妄眼色微變,手中的刀反而又貼近了一分。

對方的暗示打亂了刺客們的節奏,給了他和好友提前反擊的機會,但這并不代表任妄對他就沒有任何懷疑。

白衣男子藏在面具後的視線斜睨了過去,不等對方出聲質問,他就主動開了口,“其一,若是我派的刺客,沒必要打草驚蛇告知你們。”

“其二,若我是主使,在刺殺失敗後更不可能就這麽明目張膽地出現在世子跟前。”

時洲對臺詞的語感把握到位,三言兩語就顯露出了從容氣場。

眼下的他沒有半點命懸一線的危機感,反而伸手直接觸上了刀刃,以柔力将這抹冰涼血腥一點一點地往後推。

白潤淨透的指尖被鋒利割出一抹血色,見慣了血液的任妄竟有了一瞬的于心不忍。

“罷了,看着就不像練武的樣子。”任妄揚聲收起佩刀,視線卻沒放過眼前人。

他在戰場上見慣了敵人的狡詐,如果對方真在他眼皮子底下耍心眼,那他寧願錯殺,也不會放過。

“該逃的人早就逃了,你還留在這裏做什麽?”

“我還有一盞茶沒喝完。”

“什麽?”

鏡頭随着時洲移動,搖回到原先的位置上。

他飾演的白衣男子拂袖而坐,慢條斯理地将放涼的茶水倒掉,再托壺斟上溫茶,明明只是簡單至極的事,在他骨節分明的玉手裏就多了一種說不出的美感。

外面的監視器邊上,一位工作人員忍不住發出贊嘆,“時洲這手實在太好看了,就算不當明星,當手模肯定也賺錢。”

“說什麽呢,時洲分明最好看的是臉啊!”有同伴加入讨論,“不過啊,就算他現在帶了半張面具,我都覺得心癢癢。”

編劇鐘南觀聽見身後的議論,露出一絲‘就該如此’的笑意。

原着中的柏煜即便帶着面具,也阻擋不了這與生俱來的魅力,他只要靜靜站在那裏,就如同天上月讓人無法忘懷。

要不然他也不會讓任妄初見軟了心腸、再見動了念想、三見便付了真心。

說句實在話,時洲這天生的冷美人外貌,放在整個娛樂圈裏都挑不出比他更合适的。

但最重要的是,此刻的時洲比試鏡時的氣場又穩了不少,像是憑空多出了好幾年的閱歷,實在是完美融合了角色。

既是冷然卓絕,又能溫潤沉穩。

拍攝還在繼續。

盛言聞飾演的任妄還站在原地,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我付了這盞茶的錢,這頂好的東西,浪費了多可惜?” 忽然間,時洲準确無誤地捕捉了他的對視,舉杯投以笑意。

“世子,要喝嗎?”

那雙藏在冰冷面具下的雙眸透着一絲狡黠,無形中緩和了他身上原有的清冷感。

“……”

盛言聞呼吸微凝,腦海中不受控制地響起了定妝照拍攝那晚的時洲——

對方主動借口擋酒時,也用這樣的眼神詢問過他,溫軟的,示好的,甚至還藏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缱绻。

而在劇本描寫中,在柏煜的這一問後,任妄的确有過似曾相識的感覺。

戲裏戲外的邊界突然變得模糊,盛言聞只是盯着沒接話。

時洲默契察覺盛言聞的失神,當機立斷地補了一句,“世子?”

盛言聞迅速回神,語氣配合角色心境急了些,“這普通的粗茶能是什麽好東西?還不如喝酒來得痛快。”

導演沒喊停,他們的戲就得繼續。

盛言聞轉身下樓,素來矜傲的眉眼帶了一絲惱色。

任妄從小見慣了征戰沙場的士兵們的眼神,銳利的,麻木的,甚至是失控的,可他從未見過向對方這樣的眼神——

冷然裏透着柔色,差點讓他晃了心神。

任妄取了一壺未開封的新酒,仰頭入喉澆滅那絲不知從何時泛起的幹渴。

“喂,你叫什麽?”

“……柏煜。”

“柏煜?我記住了,我叫任妄。”

“世子大名,柏某早已銘記于心。”

盛言聞和時洲的臺詞對得很流暢,監視器裏傳來了大景別的畫面——

夕陽的餘輝散進客棧內,絕妙地斜割出了一明一暗的對立空間。渾身素白的柏煜處在暗處,收斂飲茶,黑衣沾血的任妄卻立在光裏,肆意飲酒。

遙遙相望間,宿命的糾纏在一開始就已經注定了。

圍觀的工作人員們被監視器裏絕美的畫面構圖震驚地說不出話來,也不知道是誰先提了一句。

“卧槽,我總算明白作者為什麽一直在書裏強調這兩人是宿命牽扯了,這初見場景也是絕了!播出後只怕是個傻子也能感覺得出來?”

“當初拍定妝照的時候我就說了,這兩人完全契合角色!真的太配了。”

“我一個原着黨已經想哭了,這場戲裏柏煜的對話都是伏筆啊!鐘老師的劇本改編得太好了!”

“卡!這條先留着。”

坐在前排的孫琮終于松動了神色,難得開拍首日沒爆出任何急性子,他已經好久沒遇到過這麽令人省心的兩位主演了。

“回放先不看了,趕緊準備!趁着自然光還夠用,抓緊時間補幾個鏡頭,保着備用!”

“好的導演。”

應和聲紛紛響起。

半個小時後,劇組總算按照原定的進度順利完成。

助理拿飯走進休息室,順着盛言聞的視線注意到了他虎口上的傷,驚道,“聞哥,你受傷了?拍武戲時弄傷的嗎?”

不知何時磨起的水泡,眼下破了口後更顯得嚴重。

“我也才剛注意到,可能是拍騎馬戲的時候被缰繩勒的。”

盛言聞嘆了口氣,連拍了整個下午的他終于允許自己露出一抹倦色,“而且拍攝時用得刀具比練習時要重,握得太用力了也有關系。”

“聞哥,你先坐着休息一下,我去拿點消炎藥膏。”

“好。”

盛言聞拍戲時全神貫注未察覺疼,這會兒留神了倒是一陣陣發疼。

助理離開後沒多久,休息室又傳來了敲門聲。

盛言聞擡頭,“誰?”

“是我。”

卸下戲服的時洲推門而入,他看向盛言聞,“剛看見你助理出去了,想着你應該還在休息室裏,順路把東西給你拿過來。”

“什麽東西?”

“我剛剛拍戲的時候看見你虎口好像磨破了,嚴不嚴重?” 時洲走近。

他将手裏的藥膏遞了過去,毫不掩飾自己的來意,“這是憨憨給我常備的藥膏,你試試?”

盛言聞沒想到連自己都忘了察覺的事,時洲居然早已經細心注意到了。

他看着遞到眼前的藥膏,語氣微緩,“給我的?”

“嗯,不然還能是給誰的?”時洲的視線搜尋到對方的傷口,心尖泛疼。

騎馬和武打本身一定的危險性,偶爾有擦傷是很正常的事。

下午拍攝圍剿戲份的時候,章許溪的手背就被道具劃了一道子,現場快速處理了一下就又投入了正式拍攝。

時洲早在看回放時就發現了盛言聞的受傷,但他深知對方的性格,是絕對不會讓劇組耽誤拍攝時間處理這種小傷。

于是,時洲只好等下戲了第一時間找上門,“還是處理一下吧?這大夏天的,你又不止這一場武打戲份。”

盛言聞伸手,“謝謝。”

“不客氣。”

時洲忽地将手收了回來,順勢坐下,“我幫你吧,你單手處理應該不方便。”

盛言聞本想着拒絕,但時洲已經快人一步地拆開了消毒棉簽,無比自然地朝他示意,“右手,伸過來。”

“……”

盛言聞遲疑了一瞬,終究沒能将推拒的話說出口。

時洲往前傾了些,單手拖住對方手腕的位置,一點一點地将消毒棉簽塗抹在了磨破的虎口上。

傷口陡然受到了強烈刺激,盛言聞本能性地蹙了眉心。

“疼?”

“一點小傷不礙事。”

時洲觀察着他的神色,低頭時再靠近了一些,緩緩朝着虎口邊緣輕吹了兩口氣,就連拖着手腕的指腹也在似有若無地撫蹭着。

刺激的疼意被另外一種難以言訴的酥麻感取代,盛言聞只覺得喉嚨一緊,本能性地将手往後猛然一抽。

“……欸。”

猝不及防的時洲被拉扯着,本就前傾的大半個身子差點挨上了盛言聞的胸膛。

“你做什麽?”

兩人異口同聲地問。

“怕你疼,聽說這樣可以轉移注意力。”時洲盯着眼前人,少有地透出一抹玩味的笑意。

“盛言聞,你心跳好像有點快?”

“沒有。”盛言聞矢口否認,“你離我遠點,我自己處理。”

話音剛落,門口就響起了助理小成的聲音,“聞哥,我把藥拿回來了,你……”

推門而入的助理驟然沒了聲,他顯然沒想到時洲會出現在自家的休息室,更沒想到兩人的姿勢那麽——暧昧。

天吶!

他這幾天是錯過了什麽?

聞哥私下和時洲的關系也太突飛猛進了吧?

目光交接,誰都沒有開口。

“那啥,是我打擾了……”

助理壓住吃瓜的好奇心,一時也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機靈勁,“聞哥,你們繼續?”

作者有話要說:

#助理:每天一個漲工資小技巧get!

#[*]化用白居易《天可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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