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決勝

傅淵醒過來時周圍漆黑一片,?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裏,可不知道為什麽卻不覺得陌生,甚至還有一種很溫暖的感覺。

但很快他就意識到自己為什麽會有這種感覺了。

因為空氣中居然彌漫着那個他無比熟悉的信息素的氣味!寒冷得沒有絲毫雜質的冰雪般的信息素!

他的喉嚨一陣發緊,?心髒撲通撲通地跳動着,顧不上注意身體的不适便小心翼翼地開口,?“賀蘭楓?”

頭頂的燈倏地亮起,?傅淵好像一下子回到了上古時期天上有十個太陽的時代,刺目的光芒差點沒把他送走。

“你終于醒了!沒想到這辦法真的管用!”一個長着大胡子的男人叽裏呱啦地說着陌生的語言,?但從他的目光中不難看出他的興奮之情。

傅淵這才發現自己在手術室,?頭頂上是一盞巨大的手術燈,但不知為什麽這個手術室非常陳舊,不像是經常被使用的樣子,?更像是一個倉庫,證據就是牆角堆了很多沒用的箱子。

“傅軍團長您好。”

他總算聽到了熟悉的語言,?一個更為年輕的醫生摘下口罩,?向他解釋情況,?“您不要擔心,?我們是受您父親委托治療您身體的醫生,這裏是烏蘭特。”

大胡子醫生在一旁頻頻點頭,看上去能聽懂他們的語言只是不會說,“沒錯,你爸爸把你賣給我了,?只要我能把你治好,一切任憑我處置!”

助手幾不可見地抽了抽嘴角,在心裏默念着沒關系,病人聽不懂他的胡言亂語,“我們現在所處的地方是烏蘭特第一醫院的廢棄手術室,?莫斯裏醫生需要使用次原子粒子發射器來治療你的病情,所以我們白天只能躲在這,晚上才能到發射室去,你也必須要隐瞞好自己的行蹤,不要給我們添麻煩。”

傅淵有些懵,“所以,我們為什麽要隐瞞行蹤?”

“當然是因為你是偷渡進來的,沒有辦法辦理正式的住院手續,而且你的情況也不能聲張。”助理板着臉說。

不過最重要的原因是,某位醫生是個早就被吊銷執醫資格證的有頭有臉的黑戶。

傅淵抽了抽嘴角,他是真沒想到自己居然成了偷渡人員,那他不是已經違法了嗎?他還以為父親已經給他安排好了進入烏蘭特的方法,不過現在想想也是,只要為他辦理護照就很容易留下痕跡,反倒容易被人發現。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那這信息素是怎麽回事?”他可不認為對方配出了氣味如此特別的信息素是個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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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斯裏醫生頓時興奮地說起來,不過他說的話傅淵聽不懂,只能尴尬地看向助手。

“我們是在聖蒂蘭女王和軍團長來烏蘭特建交那天把你送進醫院的,你當時的生命特征差點完全消失,是那個聖蒂蘭的軍團長使用信息素才喚醒你,莫斯裏醫生發現你對那個人的信息素有反應,就仿照他的信息素氣味做了一個假的,雖然我當時認為這想法是異想天開,但現在看來似乎真的很有效果。”

傅淵的眸子倏地一緊,“聖蒂蘭的軍團長?你是說賀蘭楓嗎?他救了我?你的意思是他看到我了嗎?當時到底是什麽情況?”

助手只好把當時的情況詳細地給他講了一遍,得知賀蘭楓并沒有看到白布下的自己,傅淵不知道是什麽滋味,一面松了一口氣,另一面又有一絲遺憾,好像錯過了什麽。

他為自己這不堅定的心而苦笑,明明昏迷之前已經決定不再留戀賀蘭楓了,但他并沒有為自己犯下的錯誤過多自責,他也清楚忘掉賀蘭楓不能急于一朝一夕,慢慢的,總會忘的。

“他看上去怎麽樣?”傅淵微微揚起唇,“是不是很漂亮?”

“漂亮?”莫斯裏頻頻搖頭,“你要知道醫生眼中的漂亮和你們眼中完全不一樣,他看上去一點都不漂亮,臉色慘白,皮膚冰涼,雙目無神,也不知道為什麽要打那麽多抑制劑,明明看上去也不像是在發情期,不過打了那麽多抑制劑還願意用信息素救你倒是挺讓人意外……”

傅淵已經習慣這位莫斯裏醫生叽裏呱啦自說一通的性格了,就算明知道他聽不懂,對方好像也不會停止發表言論,倒是旁邊這個年輕醫生更言簡意赅些。

助手顯然也對啰嗦的莫斯裏醫生見怪不怪,也懶得翻譯他的長篇大論,在他看來順着病人的心意才是最重要的,于是想也不想地道,“非常漂亮,在人群中都十分亮眼的那種。”

這倒也沒說謊,除了從醫生角度來看不太健康的身體,對方的相貌、氣度确實都十分惹眼。

傅淵低頭笑了笑,解除了标記的他現在大概正是最心滿意足的時候吧?不知道等自己身體康複,他發現标記又重新回來的時候,會不會無比失望呢?

時間一晃就過去了兩個月,這兩個月梅利軍始終沒有任何動靜,聖蒂蘭這邊則主動發起了三次騷擾性進攻,不過恐吓意味居多。

梅利聯合國地廣人稀,想徹底占領他們的領土并不現實,加上也沒什麽優質資源,聖蒂蘭居民所期望的不過是他們能交出當年參與聖蒂蘭事變的士兵,并誠摯地向所有受害者道歉。

這三次騷擾進攻都是重清顏組織的,賀蘭楓的身體狀況越來越差,盡管他有在進行信息素抵抗練習,也盡量減少了抑制劑的使用量,可不知為什麽,他的身體狀況始終難以好轉,而且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最近,他甚至幾次出現了無法使用信息素的情況,疲憊感也越來越強,重清顏給他做了全面檢查,可從指标來看仍舊是過量注射抑制劑的結果。

他甚至有些懷疑,“您…是不是……”

話未說完,賀蘭楓就一記眼刀殺過來,重清顏也乖乖地閉上了嘴。

想也是,賀蘭楓決定的事自己從來左右不了,對方也沒必要背着自己使用抑制劑,而且抑制劑都是由他管理的,最近的使用量的确都在合理的範圍內。

可是,為什麽情況始終無法好轉呢?

賀蘭楓卻好像并不在意,“虞建泰最近有什麽動作嗎?”

“沒有,”重清顏搖頭,這是讓他困惑的另一個地方,“我能感覺到他其實對我的實驗成果比較感興趣,但除了和我套近乎外,也沒有其他行動。”

沒等賀蘭楓說話,就響起了一陣敲門聲,一個瘦小的Omega捧着花束走進來,看到他們後膽怯地鞠了一躬,就連忙跑到窗臺那邊換花了。

這人是之前梅利國的俘虜,因為對信息素抵抗能力很弱被收留下來,之前一直負責打掃城牆,因為手腳麻利,膽子小也還算安分,最近開始在基地大樓內幫忙了。

幫每個房間換上鮮花也是他的工作之一,基地內以前不注重這些,托他的福,讓這基地有了些Omega們居住的樣子,士兵們似乎也沒有因為他是梅利人而苛待他。

賀蘭楓記得他好像叫小白,梅利國的Omega都是一出生就被送進了收容所,自然也不會給他們認真起名字,所以他們的名字就和聖蒂蘭的小貓小狗差不多,有些可笑。

他到底是梅利國的人,所以見他進了門,兩人就沒有繼續說下去。

重清顏換了個話題,“明天上午好像有雨,機甲訓練取消改為室內訓練吧?”

賀蘭楓沒有說話,他在看那邊的小白,重清顏也便順着他的目光看去,他看見小白仔細地把花瓶裏枯萎的花拿下來放進袋子,又從籃子中換上幹淨的挂着水珠的鮮花,他動作很仔細,還将給花瓶裏換上了幹淨的水,很快花香就布滿了整個房間。花香。

重清顏眸子一緊,連忙去看賀蘭楓的表情,就見他靜靜地看着小白的動作,眸底卻一片冰涼。

他忽然明白了!

為什麽賀蘭楓明明已經停止注射抑制劑,可體內仍舊是抑制劑過量使用的症狀!

小白已經換完了鮮花,朝他們鞠了一躬就連忙退下去了。

門才剛剛關上,重清顏便咚的一聲單膝跪下,“屬下失職!”

賀蘭楓沉下眸子,“不關你的事,應該說是來得正好。”

三天後,梅利軍大舉進攻聖蒂蘭占領的邊防城,賀蘭楓親自帶兵出征,可打到中途發生意外,一大半士兵突然無法使用信息素,戰鬥力嚴重下滑,慌亂之中只能放棄已經占領的邊防城逃回基地。

這場仗聖蒂蘭慘敗,幸在賀蘭楓發現及時,沒有造成人員傷亡,但在醫護人員檢查後發現士兵們都在不知不覺中攝入了過量的信息素抑制劑,好在時間不長藥效尚短,調理後就可恢複。

在徹查基地後發現,罪魁禍首就是那個負責給大家的房間放上鮮花的梅利Omega小白,而揪出這件事的人是虞建泰。

小白已經傻了,他被虞建泰像拎兔子一樣扔到地上,房間裏只有他們四個人,但賀蘭楓想,如果可以,虞建泰一定更想在所有士兵面前興師問罪。

“賀統帥,你實在太粗心大意了,居然放心讓梅利人的俘虜在基地裏随意走動,你知道他闖了多大的禍嗎?在進攻的關鍵時刻無法使用信息素,他差點毀了整個聖蒂蘭!這個責任你要怎麽承擔?”

在基地潛伏了三個月,這只匍匐的狼終于露出了他的爪牙,一出手就直接扼住了敵人的喉嚨。

從這一點來看,虞建泰的确比他那個愚笨的兒子要強得多。

賀蘭楓微微揚起唇角,“怎麽承擔?指使他在大家的花瓶裏下毒的人不就是你麽?”

虞建泰笑了,那笑容好像絲毫不在意賀蘭楓将他的陰謀說出來,“你說什麽呢賀統帥?這可不是我的人,他在我來聖蒂蘭之前就已經在基地了,或者準确地說,留他在基地的人是你。”

“是麽?那要不要讓我的副軍團長把這個人解剖後驗一驗,标記了他的人是誰?”

虞建泰的臉色稍稍變了,一旁的小白更是吓得癱軟在地。

現今并沒有哪種技術能夠驗證一個Omega體內的标記是否屬于另一個Alpha,但有重清顏這個醫學天才在,就是虞建泰也摸不準。

他面上不動聲色,心卻涼了半截,因為如果真的查出小白體內有自己的标記,那因賀蘭楓疏忽大意導致士兵中毒丢掉邊防城的罪名就說不通了。

賀蘭楓的目光冷冷地注視着這兩人,“在我發現小白可以在基地內随意走動的時候就意識到了,他明明因為對Alpha的信息素過于敏感而只能呆在聖蒂蘭士兵的區域,為什麽突然間連星野兵所在區域也可以自由進出了?一個敵軍的俘虜,就算是出于人性關懷也不會給他那麽多抑制劑,那麽他是怎麽做到的?”

虞建泰的臉色難看起來,陰冷地看向小白,小白在他的目光下縮着脖子,連大氣都不敢出。

賀蘭楓冷笑一聲,“你不用責怪他,這一點你應該早就能想到才對。一個因為Alpha的信息素常年無法離開房間的Omega在被标記後最想做的是什麽?”

他緩緩站起身,月光下那身影居然好像比虞建泰還要高半頭。

“是自由。”

他目光冰冷,沒有絲毫感情,“他想要去有Alpha在的地方來測試自己是否獲得了真正的自由,是否終于能擺脫過去重新開始生活,就算你告訴他不要去星野軍的地盤,不要被人發現你們之間的關系,他也不會聽。因為對于他來說,确認這一點甚至比生命還要重要。”

小白在他的話語中瑟瑟發抖,他不知道賀蘭楓是怎麽猜到的,但無疑對方說中了他的所有心思。

他控制不住他自己,就算虞建泰多次告誡他不能讓別人發現他們之間的事,也不要出現在有Alpha的地方引人懷疑,可他無法控制自己,甚至恨不得那些Alpha能對自己使用信息素,好測試一下自己的承受能力。

重清顏繼續道,“所以統帥就讓我調查了那個花瓶,我在裏面發現了催化劑和抑制劑。可以說你非常聰明,這兩種東西混合不僅可以将抑制效果發揮到極致,而且可以讓抑制劑以氣體的形式存在,是制作抑制噴霧的主要原料。為了更好的控制自己的信息素,聖蒂蘭規定士兵在基地內不得随意使用信息素,這讓大家都無法在第一時間發現你的手段。”

虞建泰毫不在意,但仍舊不肯承認是自己指使,“哦,原來是這樣,原來你就是這麽中了他的圈套,可惜這不是你推卸責任的理由。”

“我當然沒有推卸責任的打算,但是你知道他會受到怎樣的懲罰嗎?”賀蘭楓的聲音陡然沉下來,讓地上的小白情不自禁哆嗦了一下。

“給全體士兵下毒,致使我軍敗北,甚至丢掉已經占領的邊防城,他已經不再是一個單純的俘虜,而是聖蒂蘭的敵人。既然是敵人,也就沒有留着的必要,當然,他好歹是一名被标記過的Omega,或許在死刑之外還可以選擇成為清顏解剖的實驗材料。”

小白吓得當即去抱虞建泰的大腿,“救救我!救救我!”

虞建泰知道這是賀蘭楓的詭計,生怕小白把自己爆出來,立刻道,“賀蘭楓,你這麽威脅犯人有意思嗎?你不過就是想恐吓他,讓他承認他是受我指使,但是很遺憾,我已經向皇帝提交了你的罪責,你還能不能繼續呆在聖蒂蘭都不一樣,而我絕不會讓你這樣虐待俘虜,這有礙聖蒂蘭,甚至是華和帝國在世界上的大國形象。”

小白稍稍安了心,只是仍舊抓着虞建泰的腿發抖。

賀蘭楓看了看虞建泰,又看了看地上的小白,輕呵一聲。

“我或許會丢掉這個位子,但難道你就能保住他麽?無論是皇帝還是女王都不會放過一個打入我軍內部的間隙,你要用什麽理由留下他?”

虞建泰聽他這麽說,也就稍稍放了心。

看來賀蘭楓說可以通過解剖小白來查出标記他的Alpha的事是在騙他,本來麽,那種技術現在也不可能實現。本來他也不在意小白會怎樣,一個梅利人的棄子,他又怎麽會在意?能施舍他一個自己的标記就已經是他今生最大的幸運了,就算為此付出生命的代價也是死得其所。

他只擔心自己會不會被牽連。

但現在,他必須讓這個棄子足夠安心。

“他是重要的證人,當然不會輕易處置,而且還要查清楚他是如何和梅利軍通訊,又是怎麽被指使,在查清這些之前,我不會讓任何人動他。”

“你錯了,只要我不再是聖蒂蘭的軍團長,他就一定會死,為了平複軍心。”

屋裏的人都不約而同地瞪大了眼睛,愕然地看着他,可賀蘭楓卻好像在說和自己毫不相關的事,他的眼底沒有絲毫對軍職的留戀,甚至好像已經做出了決定。

重清顏情不自禁地上前半步,他忽然意識到這和說好的不一樣,又很快明白這是必然的結局,只是自己被對方騙了。

“聖蒂蘭都是我帶出來的兵,我因重大失誤被降職,甚至是離開聖蒂蘭,真正的犯人卻沒有受到任何懲罰,聖蒂蘭的士兵絕對不會接受這樣的結果。”

虞建泰的心一提,但很快又鎮定下來。

賀蘭楓輕呵一聲,“你是不是安心了?因為他死了,對你來說更有利。”

虞建泰沒有說話,但那漫不經心的态度已經說明了一切,小白看着他,看着看着,終于在那冷漠的陰影中頹然坐下,明白了自己既定的結局。

“你想對付我,無非是為了虞淳,最好的辦法是能抓住我和梅利軍聯絡的證據,這樣就可以為虞淳洗刷冤屈。但你很快就發現這太難了,于是改變了想法。雖然這樣對我也僅僅只是出一口惡氣而已,但我的情況越不利,皇宮中願意站在我這邊的勢力就越少,對虞淳的審判結果就越有利。”

“我可沒有針對你,不過關于虞淳這一點倒是事實。”他終于揚起唇角,像一個即将等待裁判宣布戰果的勝利者。

小白終于明白自己只是成為了別人的棋子,眼底失去了光。

“你覺得梅利軍奪回邊防城後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什麽?”

冷不丁的提問讓虞建泰有些茫然。

“插上梅利軍的旗幟,修整基地,然後恢複通訊。”

虞建泰在他的目光中好像突然感知到了什麽,手指不受控制地開始發抖。

“皇帝之所以壓着虞淳的案子不判,是因為懷疑證明虞淳通敵叛國的關鍵證據通訊器的內容是我和梅利人聯合起來僞造的,這一點無法查證是因為梅利人的通訊在邊防城被我們占領後徹底毀壞了,所以,只要他們重新奪回邊防城修複通訊,帝都的專業人員就能輕而易舉地根據信號判斷主機中的內容是否是僞造的。該感謝你的人是我啊,虞司令。”

在那冷若蛇蠍般的目光中,虞建泰渾身冰涼倒退兩步,“你是故意的,你……”

體內翻湧的氣血讓他連話都說不出來,他萬萬沒想到,賀蘭楓故意着了他的道,不惜留下職業生涯的指揮污點、犧牲已經占領的梅利邊防城,居然只是為了讓虞淳死!

“對!虞淳不死我就活不安穩。”

賀蘭楓的目光從未如此惡毒,他從辦公桌後走過來的這幾步讓虞建泰直發抖,因為直到此刻他才意識到自己的對手有多麽瘋狂。

“在收到帝都傳來的消息後我就一直在想,要怎麽做才能讓皇帝相信我,要怎麽做才能讓他确信通訊器中的消息就是虞淳本人傳出去的,我想了很久,除了梅利軍重新占領邊防城恢複通訊外怎麽也想不到任何辦法,可梅利軍一直按兵不動,我也沒有任何能讓皇帝信服的理由輸掉戰争,直到我看到小白在花瓶裏動手腳。”

窗外突然劃過一道驚雷,驟然亮起的閃電将賀蘭楓的臉照得如同鬼魅,那模樣讓虞建泰一陣膽寒,甚至不知道對方是何時走到他面前,猛地抓住他的衣領。

暴風雪般的信息素覆蓋了整個房間,那強大的氣息讓他雙腿發顫,他做夢也沒想到在持續使用了三個月、甚至是更久時間的抑制劑後,賀蘭楓還能釋放出如此強大的信息素。

那信息素讓小白站不穩腳,只能趴在地上,他一直以為有了虞建泰,他就能不再受信息素的困擾,可直到現在他才知道原來Omega也能有讓人雙腿發軟的信息素。

一把刀突然被扔到了他面前,冰冷的刀刃在雷聲中散發出駭人的光芒。

“殺了他。”

賀蘭楓說,“只要你殺了他,我就将你送回梅利國,你繼續留在這也只有等死而已。”

虞建泰終于慌了,這裏沒有他的人,就算小白真的在這殺了他也說不清,大不了讓這個本就該死之人給他陪葬。他意識到賀蘭楓是真的敢這麽做,想要大喊時卻早已被對方死死地掐住了喉嚨。

那本不應該是他掙脫不開的力量,但他實在是被剛剛的賀蘭楓吓得身體發軟,已經使不上力氣了。

“不,我不能……”小白哭着搖頭。

那可是标記了他的Alpha啊!他怎麽能對自己的Alpha下手呢?

“你在怕什麽?怕解除标記後會過回被Alpha信息素支配的日子,還是單純不能對這個男人下手?”賀蘭楓驟然提高音量,“你看到了,他根本不在意你的死活,他只是在利用你,難道你甘心帶着這種人的标記活一輩子嗎?殺了他!”

“不!”

小白哭喊着,“我不能背叛自己的Alpha,也不想再變回在Alpha的信息素下什麽都做不了的廢物,求求您放了他,求求您!”

賀蘭楓沉默了,那份沉默讓虞建泰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整個屋內僅剩下小白的哭聲。

沒有人知道他想做什麽,連自認對賀蘭楓無比了解的重清顏都不知道,此刻的賀蘭楓早已超出了他了解的範疇,至少過去,他從未想過有什麽東西可以讓對方犧牲勝利和未來去換。

“我一直認為,當我足夠強的時候就能證明Omega可以比Alpha做得更好,就能讓全世界的Omega在看到我的那一刻明白,Alpha能做的事他們也能夠做到。”

賀蘭楓輕聲說着,低沉的嗓音就像是落幕前的最後旁白。

“但我現在明白了,這個想法是錯的。因為有的人即便被逼入絕境,也只會想着依附于別人,人生下來就是不同的,不是取決于性別和國籍,而是取決于那顆是否敢反抗命運的心。”

“你終究不是我,我也不可能成為你。”

“我絕不會就此結束,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就遲早會回來。但你的生命已經從此刻終止了。”

他終于明白,這世上的種種不公從不是針對外在,出身貧寒或是高貴,是Alpha或是Omega,或許在道路開始時左右着你,但在抵達終點前早已不是難題。

真正将人區分開的,是心。

作者有話要說:  我真是勤奮爆更!

我太喜歡賀蘭楓了!最後的話也獻給大家!當你對自己的現狀不滿意時,切記不要自我安慰、安于現狀,一定要努力改變,上進心才是人與人之間真正的區別,希望大家也能成為蘭蘭這樣堅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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