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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六,Z市人民廣場。

景童站在簡陋的露天舞臺後看看圍觀的人群,又整理了一遍白色襯衫的袖口,暗暗地做了幾個深呼吸——下一個節目就是他的了。其實他有點緊張,因為已經好幾年都沒碰過鋼琴了,那些曲目早就生疏,昨晚也就臨時抱佛腳地練了數遍《snowdreams》。

他自然不想在公共場合彈奏這種難度不大的曲目,但是這次實在沒法推脫。因為這次的活動是為他們班一個患白血病的女生搞得募捐活動,而組織活動的團支書趙曼曼,又是他小學同學,知道他小學和初中都在學校表演過鋼琴。被一群女生圍着輪番轟炸,耳朵都要聾了,稀裏糊塗就同意了……

景童籲了口氣,反正就是湊個節目,應該也沒幾個人是認真在看。

一只手落在他肩膀上輕拍了兩下,景童一轉身,看着來人的面龐禮貌微笑道:“學長?”

站在他背後高大挺拔的男生正是他們系的學生會主席,大三的學長王碩。景童在大學算是低調的,和這位學校的風雲人物并沒什麽來往,只在幾次集體活動中說過幾句話。所以雖然對王碩印象不錯,但對方親昵的動作和過近的距離還是讓他心裏有些別扭。

王碩仔細打量了景童一陣,眼睛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熱切,笑道:“聽趙曼曼說你鋼琴彈得很好,我等着聽呢。”他沒說出口的是,景童今天穿着簡單的白襯衫休閑褲,幹淨清透的模樣,坐在那裏只怕就能吸引在場所有的目光了。

景童尴尬地搖搖頭:“其實我只會簡單的。”

臺上的女生唱完歌鞠躬下場,下面響起了稀稀疏疏的掌聲。景童對王碩微笑着點了點頭,盡量用輕松的步伐走上去,走到舞臺中央對人群鞠了一躬。

就在這一瞬間,他似乎覺得一道仿佛有質感的目光盯着自己。但當他看過去的時候,又沒發現什麽異常。

景童來不及去确認太多,他走到鋼琴前端端正正做好,修長的手指輕輕放在那些熟悉的黑白琴鍵上,心很快沉靜了下來。

流暢而輕快的音符一個個從指尖跳躍而出,本來喧嚣的人群也逐漸安靜了下來。

景童越彈越是放松,眼睫低垂,唇角也帶着淺淺的笑意。一曲結束,他意猶未盡地按下最後一個琴鍵,待餘音結束的時候才緩緩起身,對下面鼓掌的觀衆又鞠了一躬。他心裏暗暗松了口氣,還算順利完成,如果在大庭廣衆下彈錯的話可就糗大了。

就在直起腰的一瞬間,景童的目光無意掠過人群,當與人群前一雙熟悉的幽深眼睛對視時,身體不覺僵硬了一瞬。

那是個瘦瘦高高、看起來十四五歲上下的俊秀少年,的确是他那個後母的兒子,他的“弟弟”——謝晉寧。對方一雙漆黑的眼瞳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專注古怪的眼神盯得他不自在地錯過視線。

謝晉寧幾年前去了臨省的武校,去年景童又上了大學,兩人都離家很遠,一東一北相隔近千裏。就算是過年回家迫不得已相處幾天,彼此之間也都是把對方當空氣,已經許久沒有說過話了。

所以景童現在才會這麽驚訝,為什麽謝晉寧現在會出現在這裏,還用這種目光看着自己?……

想起那個女人嫁過來時他和謝晉寧吵架時彼此說的那些狠話,景童抿了下嘴唇,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走下臺。就在這時,天空突然出現異象。

現在是春末時節,天氣十分晴朗,陽光明亮而不刺眼。但是,地面的光線陡然變亮了許多,且忽明忽暗。

景童下意識地和衆人一樣擡頭看了一眼,這才發現高空中猛然出現中無數道光,有白光有黑光,自上而下墜落。他思忖,那麽高的位置根本不可能是煙花,但也絕對不是噴氣式飛機留下的……

就在景童疑惑的時候,一個身影猛地沖到了他面前,抓住他的手腕就往下跑。

對方的手勁很大,很有力,景童差點沒摔倒。他被迫跟着那人跑起來,吃驚且憤怒地掙着手道:“謝晉寧,你幹什麽?”

聽見他的質問,謝晉寧甚至連頭都沒有回,只是死死拉着他的手,腳下的速度反而越來越快了。

人民廣場很平坦寬闊,景童清晰看見發現不遠處高樓的鍍膜玻璃面反射出一道漸漸清晰放大的白光。當那道光球落在玻璃牆時,發出一聲讓人戰栗的轟炸巨響,碎裂的玻璃四濺飛出,樓中央巨大的廣告牌在牆上撞擊幾下狠狠砸落在地,引起一陣驚叫。

空氣中的氣溫似乎陡然增高了許多,滾燙翻湧讓人幾乎透不過氣來。

第二道、第三道……無數個宛如流星的白色火球呼嘯着從天而降,在人群、建築物上陸續炸開,仿佛一場在地面綻放的流星雨。景童眼睜睜看着不遠處一輛汽車被火球炸的高高飛起,狠狠摔落在另外一輛汽車上面,“轟”地一聲後燃起了一片火光。

他的背後、四周,都是一片混亂,反應過來的人群開始四散亂跑,下意識尋找能夠躲藏的地方,到處都是驚恐的尖叫聲、小孩受驚的哭鬧聲。

景童停止了掙紮,機械地跟着謝晉寧跑着,緊張地大聲道:“那是什麽?”他想起自己的同學,慌促中回頭看了一眼,發現剛才舞臺的地方多了一個黑洞,舞臺幕布被燒着,剛才表演的學生也都在随着人群四處跑竄。

一個火球砸落在他們前方不遠處,掀起一陣灼熱的氣浪,也給地面也帶來一陣輕微的震動。石塊炸裂四處飛濺,謝晉寧猛地把景童壓在身下,護着他的頭臉和胸口。

景童的眼睛被濺起的灰塵刺激的張不開,他咳了兩聲,很困難地眯着眼睛,下意識地推了謝晉寧一下。驚慌中他聽到一個劇烈的心跳聲,不知道是他的,還是謝晉寧的。謝晉寧很快爬起來拉着景童繼續跑,一直跑到附近的地下車庫裏面才停下來。

那裏已經聚集了不少驚慌未定的人們,大部分都縮在角落裏,有幾個還頭破血流的。膽小的簌簌發抖,膽大的則在茫然地相互詢問——

“這是恐|怖襲擊?”

“不像是炸彈啊……”

“在這裏面安全嗎?”

沒有人知道答案,外面的爆炸聲還在繼續,顯然那些詭異的光球還在墜落。牆體不住傳來輕微的晃動,衆人忐忑難安。這地下車庫雖然能避開那些光球,但是會不會坍塌?會不會将自己掩埋在這裏?

景童眼睛進的小石子還沒出來,淚水都被刺激出來了,手還是被謝晉寧牢牢抓着。他有些驚魂未定,大口喘着氣想要掙動,突然發現對方的手似乎在顫抖,遲疑了一下就停止了手上的動作。

等眼睛終于能看清東西了,這麽近一看,景童才發現半年不見謝晉寧似乎又長高了不少,也變瘦了。對方也是一臉灰塵,稍長的劉海下面一雙墨黑的眼睛目不轉睛地盯着自己。

他心裏隐隐有些着惱,謝晉寧老看自己做什麽?他蹙着眉頭看過去,卻很快就頂不住那過分專注的目光,臉上也隐隐發燙起來。

小時候兩人的身份還不像現在這麽尴尬的時候,也有很長一段時間好的跟一個人似的。後來則是互相視對方為空氣,目光稍有接觸也會立即錯開……

周圍的喧嚣顯得兩人藏身的地方越發沉默,想到剛才謝晉寧護着自己的場景,景童尴尬地開口道:“你……怎麽突然來這裏了?這裏也不知道安全不安全……”

因為語氣有些生硬,聽起來就有些質問的意思,他不由懊惱。

其實他早就有些後悔了,何況當年那些大人的事情和謝晉寧扯不上關系,只是礙着面子加上冷戰的時間太長,不知道怎麽跟對方和解。

聽了景童的話,謝晉寧好像被驚醒了一樣,專注到近乎的呆滞的墨黑眼珠緩緩轉動起來。然後,景童就猛地被對方抱住了。

謝晉寧的呼吸既滾燙又急促,抱得死緊,整個人就像被壓抑到極點後猛然釋放似的,劇烈地顫抖起來,景童被勒的幾乎喘不過氣來。

衆目睽睽下,景童有些手足無措,硬邦邦跟個木偶似的被對方抱着。

難道謝晉寧被吓到了?他還沒見過謝晉寧這麽失态的樣子,不過剛才對方的反應可真夠快的……

他遲疑着舉起手想撫拍幾下讓謝晉寧冷靜下來,手卻碰觸到些黏濕的東西。

景童懷疑地舉起手,頓時吃了一驚,那東西居然是血!

就在這時,謝晉寧的身體慢慢軟了下去,頭抵着景童的肩膀漸漸往下滑,景童險些被他帶到地上。景童忙拉住他,這才發現謝晉寧瞳孔都有些散了,後背血肉模糊的,甚至還紮着一塊鋒銳的石塊。

景童胸口一揪,聲音都變調了:“謝晉寧,你振作點!我馬上送你去醫院!”他不敢再碰那不停流血的傷口,半蹲半跪的,很困難地把謝晉寧抱在懷裏。

他都不知道謝晉寧是怎麽在受了重傷的情況下拉着自己跑過那段路的,甚至沒叫過一聲痛……景童突然想起來,謝晉寧這家夥從小都極能忍痛。

謝晉寧輕微地喘息着,臉上并沒有什麽痛苦的神色,只是沉默而貪婪地看着眼前熟悉卻又陌生的少年面龐——顯然,現在沒有開始異變的身體連這點小傷都應付不了。

他的手沿着景童的胸口無力地下滑,視線也漸漸模糊,直至被一片黑色徹底籠罩。

——是夢嗎?這個人,還活着,和記憶裏的樣子一模一樣……

不管是幻境還是現實,這個人,都是自己的!

作者有話要說:  開新坑求花花求收藏了~~(≧▽≦)/~

還是狗血僞科學災難文,攻剛重生回來,所以是僞年下真年上文,往事會慢慢回憶~= =||

受上輩子沒有和攻在一起,被人坑死的,當然這輩子不會了。

以前寫的末世重生空間有人被吐槽了不少,這篇肯定還是槽點bug不少,大家手下留情啊麽麽噠,這其實是一本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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