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兩人在園區玩了好幾天,基本上能逛的地方都逛了一遍,其中比較有趣的地方去了不止一次。拍了不少照片,買了小紀念品,帶着孫旺財和黑貓,阿海更是一個剪刀手走天下,和老幹部出游一個作風,特別慫。慫歸慫,開心就好啦——很多地方,去過一次之後,就再也不會再去了。就算去,也許不再是當初陪伴的那個人。總歸,是要重視每一次出游機會,不要因為還年少,就不懂得珍惜。

這麽看來,少年莊澤也很像一個灌馊雞湯的心靈歌者。

管他,開心就好。

入夜時分,兩人一狗一貓去人工湖劃船,明明是四人蹬的份,偏偏有兩個家夥是短腿,苦力只能是莊澤和阿海。孫旺財怕熱,白天堅決不出門,只有晚上才能把它拽出來。黑貓經過兩天的休整,也算恢複了精神,重回阿海脖子上,cos圍脖。

夜色正好,兩人把船蹬到湖邊,開始講鬼故事。

這個話題由黑貓發起,由黑貓結束——這家夥的确厲害,成功将鬼故事與恐怖兇殺案相結合,開創鬼故事新時代。

莊澤聽着黑貓若有其事的扯犢子,自己也想到了一個故事。

莊澤曾經幻想過,他兒時的那位玩伴之後去了哪裏。

或許回了海洋,或許成為動物園的演員,或許正在試驗臺上任人宰割。本能對這個世界不信任的莊澤那個時候每天都在關注新聞,生怕哪天就看到“吃海豹幼崽”這類消息。他後來在看書時,得知了這麽一個名詞。

Selkie。海豹人。

美妙的西方傳說,披着海豹皮的海洋游者。他們真身是人類或者精靈,有湛藍的雙眸,健碩的身軀。在海底有自己的城市,卻也能褪去海豹皮,變身人形,與和陸地上的人類相愛。當然,搜索海豹人這三個字,還能得到其他釋義。令人發指的東西,與童話般的傳說截然相反。

莊澤一度相信這個神話。不怪他蠢,不過是他必須要為阿海找一個美好的歸宿罷了——雖然在水族館裏看到的海豹們,各個搔首弄姿,蠢到不行,一點都沒有傳說中Selkie的靈動。

真是……太蠢了。

他以前想過,以後再也不要養什麽寵物了,養的時候要付諸心血,末了還得看寵物搶先一步離你而去。別離總是件令人心塞的事,不好,一點都不好。

不過現在看來,養孫旺財和黑貓是沒什麽問題。這兩個家夥,長命百歲是沒有什麽問題的吧。估計莊澤七老八十的時候,黑貓還能賤兮兮的撓他兩爪子。

真是美好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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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悠悠閑閑逛了幾天後,意外接到了孟七的電話。

孟七是估算好了時間,知道莊澤他們這邊該玩結束了,掐着那個點來的電話。電話那邊,孟七請莊澤去釣魚。說是有個新開業的水庫,他想去試試,又沒什麽能坐得住的朋友,想問問莊澤願意不願意。

莊澤不是個很善于和別人套近乎處朋友的人,也沒有“多個朋友多條路”的概念。再者說,和孟七也只有一面之緣。他正想着要不要推辭,就見阿海滿臉期待,黑貓也是激動之情不可抑制。

“去啊去啊。”一人一貓都慫恿。

莊澤:……你們、好誇張

這下拒絕的話也說不出口,就只得答應。

答應釣魚的後果,是他們第二天四點鐘就從床上爬了起來。孟七說是要早釣,趁着清晨天氣清涼,不然太陽出來就沒有興致了。莊澤提前訂了鬧鐘,一邊感慨釣魚真是個考驗意志力的活,一邊叫阿海起床。

阿海還是蜷成一團,标準的娘胎睡姿,呼吸規律平靜,被子小幅度起伏。黑貓也和阿海擠做一團,莊澤剛想叫阿海,黑貓突然睜開眼睛,藍色的漂亮瞳孔閃着光,它換了個懶散姿勢,等着看戲般。

莊澤:?

莊澤不搭理這只神經病,輕輕拍了拍阿海的背脊。他連拍了好幾下,阿海都沒有醒來。

“你叫不醒他的啦。”黑貓懶洋洋說。

這話說的略恐怖,像是阿海一睡不醒一樣。

“病了?”莊澤探阿海的額頭,又摸了摸自己的。溫度差不多,沒有發燒。

“真是蠢。”黑貓啧啧,“叫不醒就是叫不醒的意思嘛。”

Butwhy???

莊澤就從未比阿海起早過,從未遇見過這種情況。

“是不是昨天太累了?”莊澤趁機又摸了把心上人的頭發。軟軟順順的。

“嘁。”黑貓笑,也不說其他的。它的确是看不上莊澤這個人,太過平庸,平庸到令人生厭,唯一能拿的出門的,也就是能暫時養得起它和它的027,其他的優點一丢丢都沒。真要是給他個主角光環——黑貓絞盡腦汁,也還是沒找出其他優點。

唔——沒有色心,勉強也能算是一個吧。

總歸是個一無是處的家夥。

黑貓微微嘆了口氣,拿尾巴掃阿海的鼻子。

掃一下,再掃一下,過了小一會,阿海輕輕打了個噴嚏。他動了動腦袋,像是要起來的樣子。

“該起來啦。”黑貓一爪子拍到阿海腦袋上。

阿海不回應,他拽過被子,把身子腦袋全埋進去。

莊澤的确是第一次發現阿海起床還有這點毛病(他之前也從未比人起得早過),難叫醒不說,還不搭理人。起床氣啊,有人呈冰冷狀,有人呈熱烈狀。像清秀,清晨起床的半個小時是從來不搭理人的,垮着張臉,奔喪一樣。據說還有人的起床氣是怒火滔天型,看什麽都不順眼,恨不得拿着TNT去強、奸世界。科學解釋說,這是低血壓的原因,導致起床後難以及時清醒。也可以說是因為身體各部分零件還未完全啓動而強制開機,所導致的開機緩慢。

過了也就幾分鐘,阿海掀開被子,已經清醒,元氣十足。他撓了撓黑貓的下巴,道聲早安。黑貓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特別娘。

收整完畢,莊澤接到了孟七的電話。下樓,就看見一輛銀色小車,孟七坐在駕駛座,看見他們出來了,揮手打招呼。

張佑遷沒有來,車上只有孟七一個人。黑貓頓時洩了氣,恹恹不再有活力。它已經做好了完善計劃,就差被害人出場了。

天色已亮,園區倒沒有什麽動靜。每夜都是夢幻狂歡,這裏的清晨大多九點鐘才開始。轎車駛出園區,沿着濱海大道,往西邊駛去。

孟七也有點睡眠不足,連着打了好幾個哈欠。三個人多多少少講幾句,也能提點精神。孟七說,這水庫是他一朋友投的,依山傍水,環境很不錯,适合去那邊修身養性。

“我那群朋友,沒一個能坐得住,說釣魚是老頭兒才幹的事。正巧,估摸着你們還沒走,就打個電話問問。去那也不止是釣魚,度假村也有不少好玩的地方,權當盡個地主之誼,帶你們來逛逛。”孟七微微笑,“我自己也不會釣魚,也就是把魚餌往水裏一放,其他的就都蒙的,挑魚竿魚線更是什麽都不懂。好在你們倆也是新手,咱們仨一起出糗,誰都不笑話誰。阿海做過魚療麽?”

“沒有呢。”被點名的阿海搖頭,有些羞赫。

“正好,度假村有不少療養溫泉,咱們去做個魚療。不過這個天氣泡溫泉可能會有點熱吧——哦對,裏面有室內恒溫的,和冬天泡溫泉一樣。這裏是剛開業,也沒什麽人。咱們是第一批體驗客戶,也不用擔心泡髒池子。”孟七自然而然道,“總歸來一趟,得夠本才對。”

跟着孟七這種人,不累。不用怕出糗丢人,也不用怕沒有話說幹瞪眼。熱情而不過分,親切又不膩味,溫溫和和适适當當,是個很不錯的人——這是莊澤和阿海公認的。

他們在路上開了足有四十分鐘,說說聊聊加之風景不錯,時間過得也算快。

孟七的确比張佑遷靠譜,說一不二。說這個地方不錯,那就是不錯。有山有水,清靜深幽。孟七說這也算是q市一片新旅游區,現在是試營期,還未開始宣傳。

“咱們也算占了個便宜。一會釣完魚,去餐廳吃早飯。從南邊請來的廚師,茶點小食挺有一手。”

他們在水庫邊,帶着漁夫帽,身邊是專業工具箱,面前是綁好的魚竿。三人呆呆坐在小馬紮上,看着毫無波瀾的水面。

莊澤偷偷瞅了眼不遠處的教練,抹了把汗。

——所以,孟七所謂的釣魚,就是坐在這裏發呆冥想,什麽都不用做。魚餌教練幫着栓,魚線教練幫着纏,魚竿教練幫着抛,等有動靜了,教練再過來收杆。

怪不得孟七的朋友不願意陪他來,這也實在太沒勁了。

真正的釣魚愛好者一定想打死孟七這種人,白白浪費了這麽好的場地。

但孟七阿海孫旺財明顯很享受這種感覺。清晨時分,空氣安靜濕潤,水庫旁的山林不時傳來各種鳥叫,靜坐于此,像是在修禪。

他的心上人,過着白色外套,帶着頂傻透了的帽子,認真看着魚線,每動彈一分都要緊張一下,想向孟七求助,又怕被嘲笑。然而孟七注意到了這點細節,及時為阿海傳道解惑,博得阿海一聲道謝。

莊澤的心上人,并非不愛說話,之所以不在外人跟前多嘴,是因為怕被人嘲笑。他知道自己有某些缺陷,什麽都不懂,記憶很差,怕被人說傻了吧唧,怕被人說腦殘一個。他可以敏銳感受到別人對自己的看法,分分秒就知道這人對自己是何看法——就像敏銳的貓。每一只貓,都明明白白知道面前的人是善意還惡意,這是與生俱來的敏感,根本沒人能騙得了它們。但貓并不在意這些。管你喜歡不喜歡,老子有吃有喝,愛咋咋地。

阿海沒有貓那麽強大,只能盡力隐藏自己。不說話不吭聲,就不會被別人譏諷嘲笑。

——哪裏笨啊,明明心裏很清楚的。

阿海難得對他人表現出喜愛之情,之所以對孟七這麽期盼,應該是因為孟七把阿海當尋常人對待吧。

莊澤這麽想想,就有些心酸了。

陷入戀愛中的人總是悲秋感春多愁善感,一丁點事都得往人格高度上扯,興許人阿海只是單純的喜歡孟七呢。

他們坐了莫約一個多小時,釣了足有十來條鲈魚。孟七擇了兩條大的讓人送到餐廳,中午吃魚,剩下的全都放回水裏。

“中午吃清蒸鲈魚,怎麽樣?”孟七帶着幾人往餐廳去,他比莊澤稍微矮一點,又比阿海略高,但三個人并排走時,一看孟七就是領頭的那個。孟七剛問完,自己又笑,“還沒吃早飯呢,現在說還早。”

幾人到了餐廳,挺大的場地,竹木裝修,頗具古感。只有幾張桌子坐了人,他們擇了個靠窗的桌子,竹窗敞開,外面是別院小景。假山清池,錦鯉數尾,氣氛烘托的很不錯。

服務員跑的殷勤,不一會桌上就擺滿了小白蝶。蛋撻蝦餃蔥油餅,燒肉腸粉海鮮粥,等等等等。味道好,幾人連連稱贊,吃着吃着孟七又講起這個大廚的故事,據說是留學海外的高材生,游歷世界後,奮發圖強成為了一個優秀的大廚。除了粵式早茶,還精通各類小甜點。

“挺文弱一個人,掄起刀就變了樣。本來在廣州那邊,五星酒店的特聘大廚。結果和那邊的經理産生糾葛,摘了帽子就不幹了。碰巧我那朋友去那邊玩,就把這人給挖來了。”孟七吃飯也賊吓人,看着挺文雅,吃相也好,但嘴巴就不停,吃吃吃吃吃。跟着這種人吃飯最可怕,他吃的滿臉幸福,直接感染了桌上每個人,結果整桌人不知不覺都得吃撐。

孟七這個“糾葛”二字,用的極為精準。糾紛糾葛,一字之差,所蘊含的情感意味就大不相同。孟七當然沒閑到去給別人講八卦,但這廚子的那點豔情也能說上個兩三天。

待孟七吃完主食,莊澤已經撐的胃脹。空盤子撤下去,又上了一輪。這次都是些小點心,配上一壺烏龍。這地界和水族館那邊完全不一樣,水族館那邊綠化少,溫度高,而這邊得比市區低個五六度。八九點的時間,不冷不熱,幾人邊坐邊聊,很是輕松惬意。

黑貓看孟七順眼至極,連阿海的脖子都不爬了,直接蹲上了孟七的大腿。回想最近遇見的人類,莊澤是壓根放不上臺面的屁孩,古老板是只敢背後下藥的慫包,夏晉白是殺人無形的做死鬼,張佑遷是遲早會死于貓爪下的冤魂,只有這個孟七是個看得過眼的人。黑貓舔了舔毛,感慨命運的無厘頭,為什麽偏偏不是孟七撿到他的027呢。

黑貓嘆了口氣,瞥了莊澤一眼。

莊澤:……這譴責的眼神是為什麽

孟七吃掉最後一塊涼糕,喝了口茶,這頓早茶才算結束。這個時間點,一天才剛剛開始。孟七說度假村後面有鹿苑,帶幾人去逛逛,順便消消食。

一聽有鹿,都來了興致。

石板小路,高低起伏。走個十分鐘,就到了目的地。

鹿苑有專人打理,可以進去和幼鹿玩一會,喂喂食拍拍照。莊澤沒有帶相機,借黑貓的ipad給阿海拍了幾張合照,屏幕裏的阿海被小鹿舔着手指,眼神簡直要溢出blingbling的星星。

“這也算是度假村的一個項目,正在和上面打審批,在這裏開辟一個野生園。不放什麽珍禽猛獸,孔雀百鳥園,鹿苑,再加個馬場。”孟七和莊澤倚着圍欄,看阿海帶着一貓一狗勇闖鹿苑。孟七笑着搖頭,嘆道,“掙錢難啊。想了一就想二,想二就想三。等馬場建好了,再帶你們來騎馬玩兒。”

莊澤真是對孟七贊嘆不已。真的。像莊澤這種人,和不熟識的人一起,吭吭唧唧幾句就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社交能力實在差勁。反觀孟七,能做到這種程度,如果不是天生個性如此,那麽一定是經常和別人打交道,才練就這麽一副本領。莊澤曾經從不會認為“會和別人打交道”有什麽了不起,現在認識了孟七,就覺得這真是一項了不得的技能。對人溫和善意,言語輕松得體,不經意間就能收獲他人的好感與信任——莊澤這種毛頭小子,差太遠。

“學過攝影麽?”孟七看了看莊澤拍的照片,問。

“沒有,”莊澤赫然,“自己拍着玩的。”

“很厲害啊。拿ipad就能拍出這種效果。投過稿麽?給自己掙點外快之類的。”

“沒,我這水平,就拍拍旅游紀念照。”莊澤下意識鎖了屏,把ipad進回懷裏。

孟七也不在意莊澤這點小動作,他抿嘴笑:“佑遷以前也喜歡玩這些。那時候我們也就二十來歲,比你得大點。佑遷還給雜志社做過攝影師,那時候他只靠拍照片就能養活自己。”

“看不出來啊…”莊澤說,“那得好些年前了吧,只靠照相就養活自己,不算容易吧?”

孟七雙手撐着圍欄,身子後仰,伸了個大懶腰。“嗯——十年前,那時候電腦單反還算奢侈品,我們學校連攝影協會都沒有,就佑遷整天拿着他那單反到處獻世——”他扭了扭脖子,重新站起身,“真快,一轉眼就十年了。”

“他今天怎麽沒來,去忙了?”

“不知道。”孟七笑,“那天把他送酒店,第二天就找不到人了。他就這麽神出鬼沒,老是見不着影。我這還是今年第一次見他。”語氣有無可奈何的意味,和“棄婦的抱怨”“情人的蠻嗔”有着區別。

莊澤:……好像知道孟七為什麽這麽熱情請他們來釣魚了

果然,緊接着就聽見孟七說:“能不能跟我講講,你們和佑遷是怎麽認識的?”

看,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就算不奸不盜,多多少少也是有些用意的。莊澤不知道孟七是什麽用意。張佑遷說孟七是“愛慕者”,但孟七明明那天在車上又說自己有戀人。

“可以麽?”孟七又問。

“可以是可以——問題是,”莊澤囧,“真沒什麽好講的啊。”第一印象是瘋癫酒鬼,第二印象是找死的神經病,欠他兩包薯條一百塊錢一張車票,完全可以用孟七這頓飯抵消,完完全全是沒什麽好講的啊!!!

“嗯……”孟七想了想,又笑,“多多少少講一點吧,算我欠你個人情。阿海剛才還說,他記憶裏不好,也不能做激烈運動。我這邊有個私人醫院,比市院的條件要好的多。前天剛請預約到幾個專家過來會診,也算是幫中心做個宣傳。那幾個專家正在外地開會,得過兩天才能到這裏。內科腦科的都有,他們一到,我就帶阿海去看看,怎麽樣?”

莊澤:……

所以孟七這種人,也是挺吓人的。總是笑意盈盈是因為他心裏有數,前面的釣魚吃飯談笑風生都是因為先得打進地方內部,才能有效獲取第一手資料。

莊澤這忙不疊把腦海裏關于張佑遷的全都搜羅出來,說完了還有些心虛。他到底算是個厚道人,生怕占別人便宜。他覺得張佑遷這點破事,真還不值得一個人情。

莊澤盡量把事情都說的細致,除了地鐵上的那些破爛玩意兒。他的敘述能力遠遠不如黑貓,這故事要是由黑貓講,一定夠跌宕起伏。

孟七給邊給鹿喂面包渣,邊聽莊澤講話,有點随意,又好像是刻意裝作随意。待莊澤講完,孟七微微嘆了口氣,擡頭時又是張笑臉,他拍了拍莊澤的肩膀示意感謝。

“行了,咱們去裏面看看,前些天這裏的師傅就說,有母鹿要下崽兒了,巧了今天興許就能生呢。”

莊澤被孟七那一聲嘆息搞的悲戚到不行,那嘆息簡直可以用蕭索淩冽來形容。莊澤雖不明所以,還是嘆了口氣,跟上上去。

作者有話要說: 雖然螃蟹很醜 但真好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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