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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張印着女明星照片的報紙被抽走了,彥昭卻愣在原地,他仔細在腦海中回想,忽然想起之前在勞倫廷的城堡地下室看到的那個女人——她和報紙上那個女明星長相極為相似,只是,彥昭并不敢貿然下結論,因為那兩個人雖然長相酷似,但一個是光鮮亮麗的女明星,而另一個卻是個披頭散發的瘋子。
給人的感覺大相徑庭。
彥昭一邊想着,一邊下意識邁着步子向勞倫廷的辦公室走去。
辦公樓是一棟獨立的紅磚建築,四周有兩層樓高的樹木環繞,平日裏極為安靜。順着走廊過去,勞倫廷的辦公室就是盡頭的那一間,彥昭在空蕩的廊道裏走着,只能聽見自己的腳步聲,這讓他心底忽然湧起了一種不安。
不會的。他想。
那位好心的公爵先生屢次出手幫他,肯定是為心地善良的人,勞倫廷是斷然做不出将一個陌生女人囚禁在地下室這樣的行徑,更何況,那報紙上不是說凱瑟琳已經重新出現在公衆面前了嗎?
彥昭這樣在心中勸說自己,可止不住覺得疑慮…… 萬一勞倫廷幫助他是另有目的呢?也許那女明星真的和地下室裏的是同一個人呢?畢竟是在那樣遠離人群又無人打擾的城堡裏,他怎麽敢保證那些權貴之間的腌臜事情不會發生在這裏。
彥昭面對厚重的木門連敲幾下,沒人回應,正當他準備再敲的時候,那門忽然被一陣風吹開了——原本那門也是虛掩着的。
猶豫片刻,彥昭走入勞倫廷的辦公室。
屋裏沒人,這辦公室是臨時翻新的,裏面置放的雜物不多,書櫃、辦公桌、會客用的沙發和一張茶幾,除此之外沒有什麽特別的東西,只是那張茶幾和辦公桌上整鋪滿了各種書和文件,就像是用紙張堆成的山,十分顯眼。
看來,勞倫廷說需要人幫忙整理資料這件事并不作假。
彥昭大概掃了一眼茶幾上的資料,沒有勞倫廷的吩咐他并沒敢上手,然而,就在擡頭的時候,他忽然發現不遠處的桌面上有一張黃色牛皮紙露出一個角,在一衆白色的紙張中異常顯眼。
鬼使神差的,彥昭走了過去,他将那張牛皮紙從桌面下方抽出,發現那好像是一封類似信件一般的東西,看上去有些年份了,要不是因為紙張足夠厚實,彥昭覺得自己剛才的動作就有可能弄碎它。
趁着他人不在翻閱東西不是什麽好事,但彥昭既然已經拿起了那張紙,他不可避免地看到上面所書寫的文字。
手寫體,看上去像是英文,但仔細閱讀發現并不能完全讀得通順,加上字跡并不清楚的原因,彥昭只能憑淺薄的一些專業知識分辨出那是古英文,還有一些短小的單詞 “Fangs”、“Power” 之類。
獠牙?
彥昭幾乎是在片刻就想起之前偷聽到城堡裏侍女的對話,這個單詞近來反複出現,讓彥昭變得有些敏感。
就在他打算再仔細看一看的時候,忽然聽到有一道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在做什麽?”
彥昭受到驚吓,下意識将手中的牛皮紙拍回桌面上,轉過身去,後退一步,撞在身後的桌角上。
勞倫廷皺起眉頭,将他扶起來:“膽子這麽小?”
“先生,勞倫廷先生!” 彥昭慌亂道歉,“我不是故意要偷看您的資料,我只是……”
“擺着就是可以看的。” 勞倫廷打斷他的道歉,他繞到辦公桌後面,将彥昭剛才看到的牛皮紙抽走,放進抽屜裏,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彥昭沒有說話。
“這些資料是我從市立圖書館找回來的,近來有教授在十字軍東征的事實考證上出了一些分歧,所以要重新确認教案,你今天的任務就是幫我把相關的部分篩選出來。” 勞倫廷自顧自說下去,他指了指前面的茶幾,示意彥昭可以幹活了。
彥昭可能不算多聰明,但他對自己辦事的專注程度還是很有自信,既然勞倫廷讓他幫忙篩選資料,他就不再去考慮別的,一門心思放在自己手頭的任務上。
那些資料都不是彥昭的母語,這讓他的閱讀有了一些難度。
正當他悶頭苦幹的時候,勞倫廷正托着下巴觀察着面前這個男孩——這是一個很奇怪的新生,不知道是不是從小寄宿在人類社會的原因,這個新生跟大多數吸血鬼都不太一樣。
他似乎是很脆弱的,被一群 “獵物” 呼來喝去也不敢反抗,但同時又是機敏的,在他的身上看不到很多新生吸血鬼不可一世的自負,反而能看到一種審時度勢的智慧…… 要知道,對于吸血鬼這種站在食物鏈頂端的獵食者來說,孤傲似乎是新生的常見缺陷,通常需要在往後漫長的生命中才會磨平這種棱角。
“叮” 的一聲脆響,彥昭的面前被擺上了一杯清水,勞倫廷站在他的面前:“歇一會再做,不需要你今天全部弄完。”
男孩那雙鹿一樣的圓眼睛眨了眨,他将清水抱在手裏,道了聲謝。
“資料看得怎麽樣?” 勞倫廷問他。
“還可以,先生。” 彥昭的大拇指在玻璃杯壁上無意識地摩擦,“但其實我很好奇一件事,您知道,英文并不是我的母語…… 我是說,為什麽在那麽多學生裏,您選了我來幫您做這件事?”
勞倫廷笑起來,他坐到彥昭的對面,修長的兩條腿疊起,一只手撐在旁邊的扶手上,很随性地坐着。
“我以為我幫了你那麽多次,我們之間的關系至少比外人親近。”
“那是自然。” 彥昭忙不疊應下,但他皺起的眉頭卻沒有松開,“可是,您為什麽要幫我?”
“那是順手……”
“那對于您來說确實是小事。” 彥昭打斷了他的話,“但也正因為是小事,不是嗎?對于您來說,每天要處理的事物很多,這樣的小事也許還不用您親自處理。” 這樣的疑問在彥昭心裏存在很久,他想,最好還是問個明白。
勞倫廷沉默着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是起身在書架前面踱步,他從不知道哪裏抽出一本書,放到彥昭面前。
那是一本舊書,起着不符辦公室風格的娛樂型标題《十個關于雷納爾市你該知道的怪談》。
彥昭疑惑地看向勞倫廷,不明白他為什麽要将這種書籍遞給自己,別說是大學生,哪怕是一個初中生都能分辨出這東西的真實程度。
“您也信這些?” 彥昭随意将書翻到目錄,大概看了看,裏面的內容都是十年前最流行的那種獵奇向都市怪談。
勞倫廷搖了搖頭:“有真有假,也許還需要自己分析。”
經過勞倫廷這樣一打岔,彥昭完全忘了之前問的問題,他将資料整理得差不多就獨自回了公寓,臨走前将那本書禮貌性地放進背包裏,打算閑的時候再去看看。
司麒沒在家,公寓裏就只有彥昭一個人,這讓他松了口氣。
他做好晚飯,窩進沙發裏準備看電視休息一會,享受一些獨處的時間,卻沒料剛一打開電視就看到了一則臨時新聞,滾動的下邊欄上用大寫字母寫着:雷納爾市出現第三起野獸襲擊人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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