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你認識我?

曹玗希沉思了片刻,“下官知道侯爺對我甚是不喜。”

江牧深濃眉立挑,虎目微睜,“我對你不喜的緣由,你自己心裏清楚。”

曹玗希吸了一口氣,“下官此前的确行事偏頗,連累了靖安侯府。”

“既然是你算計好的事情,還來說什麽連累。”江牧深眯着眼說道。

“想當年你父親縱橫沙場,為人剛正秉直,如今你席承父業,骁勇善戰,無往不利,但卻少了他的忠義耿直。”江牧深冷冷的說道。

曹玗希的手緊緊地握着,眼底的震顫讓她呼吸顯得急促,“侯爺,今日在朝堂所言皆是內心所想?”

“自然。”江牧深說道。

“既如此……”

曹玗希撩起衣擺跪地,“下官懇請侯爺撤除婚約。”

江牧深目光深沉的看着她,“我靖安侯府的大門,你瞧不上?”

“下官高攀不起。”曹玗希閉了閉眼說道。

“你是怕我那兒子若是死了,你便要守寡了,是吧。”江牧深冷冷的說道。

“下官絕無此意。”曹玗希說道。

“你有沒有不重要,重要的是,一旦退婚,此番傳聞必會四起。”江牧深漠然的說道。

“侯爺,下官雖為女子,卻是當朝唯一的女将軍,手握兵權,若是我嫁入侯府,他日皇上必然會對侯爺有所忌憚,畢竟當年皇上坐穩這天下之主的位子,侯爺可是領兵第一人。”曹玗希擡頭注視着對方說道。

“直到現在,侯爺的威名依舊在軍中随處可聞,說是人人敬仰也不足為過。”曹玗希繼續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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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牧深目光中多了些許的贊賞,可他依舊板着臉,“你是擔心我被忌憚,還是擔心日後入了侯府,便再無兵權了。”

曹玗希眼神閃爍起來,江牧深冷哼一聲,“威名遠揚的絕世女将軍,說起來卻也是一個貪戀權勢之人,如此的庸俗不堪。”

曹玗希手攥的死死的,牙根緊咬,面露不甘,江牧深哂笑一聲,“怎麽,覺得我說的不對,那你到是說說看,你在忌諱什麽?”

“是,下官是個貪戀權勢之人,不願将手中權力交出,此番品行難免污了侯爺的眼,那侯爺……”曹玗希字字句句的說着。

“皇上賜婚并未言明要你交出手中權力。”江牧深說道。

曹玗希一愣,江牧深便看向了她,“婚期延遲到了入春,你還從未了解過我兒子,此番你南下也要走幾個月,等你回來我讓你們見見,到那時若是你們彼此相看相厭,我便去找皇上退婚。”

“這是最後的讓步,曹玗希,就算是你父親還活着,他如今也該識時務了。”江牧深冷冷的說道。

曹玗希聞言雙眼輕顫,行禮起身,“下官叨擾侯爺了,告辭。”

次日一早,前往江南的隊伍便啓程上路了,此行一切從簡,曹玗希只帶了一支五十人左右的隊伍,輕裝上陣。

一行人走的都是大道商路,一路上也算是順遂,此時天色漸晚,正好遇到了一間客棧,周澤康便揮了揮手,“停下吧,就在這裏的客棧落腳吧。”

曹玗希跟在周澤康的身後走進了客棧,一進去她掃視了一番,在看到角落裏坐着的人時不由的一愣,對方似乎也是感受到了她的視線,微微側頭兩人視線相碰。

曹玗希腳步一頓,随機移開了視線,周澤康四處看了看,眉頭一揚,大步朝着江楚杭所在的地方走了過去。

他幾步走到江楚杭的面前,無念見狀手按在了桌上放着的劍上,江楚杭只是神色淡淡的望了一眼,“這位公子有何事。”

“孟杭。”周澤康說道。

“公子認識我?”江楚杭似乎有些吃驚地說道。

“尋芳閣的事可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孟公子大名也是随處可聞,要想不認識,很難。”周澤康眯着眼說道。

随即他回頭看了眼曹玗希,又扭頭看着孟杭,“京中傳聞孟公子與曹将軍心意相通,兩人共乘一騎,十分般配。”

江楚杭舒緩的一笑,“如果在下猜測不錯,如今這個時候能跟曹将軍一同出行的,也就只有當朝二皇子殿下了。”

“你倒是挺聰明。”周澤康說着坐到了他的對面,單腿支起,看起來十分放蕩肆意。

“才到京中沒幾天,怎麽就要走了?”周澤康倒了一杯清茶,挑眉問道。

“京中産業多數已經轉給他人,在下在京中毫無根基,若非那天曹将軍出手相救,只怕孟某就要命喪于此了。”江楚杭說道。

“哦,那孟公子如今打算去往何處啊。”周澤康喝了一口茶。

江楚杭的餘光看向了站在周澤康身後的曹玗希身上,對方神色淡淡根本就沒有看向自己,江楚杭微微低頭,“無所事事,到處游覽一番,找個合适的地方安身立命。”

“本宮還以為孟公子打算回江南呢。”周澤康壓低聲音說道。

“我在江南已經沒什麽親人了,回去做什麽。”江楚杭說道。

“孟公子的雙親是在一場大火中意外離世的,可孟公子就一點沒懷疑過他們的死不是意外嗎。”周澤康靠近了說道。

江楚杭的指尖觸碰到了茶杯,輕微的動蕩,讓杯內的茶水蕩漾起了點點微波,“二皇子是說……”

“如今江南鹽務牽扯範圍甚廣,很多個案子都與這鹽務有着很大的關系,若是孟公子願意,可與本宮一同回江南,查清楚事情的真相。”周澤康将茶杯向前推了一下。

江楚杭盯着那動蕩的水紋,神色漸漸變的凝重,“二皇子殿下怕是誤會了。”

“誤會什麽了?”周澤康眯着眼好笑的問道。

“二皇子殿下屈尊降貴與在下講這些,無非就是因着在下與曹将軍的種種流言蜚語,只不過,在下與曹将軍當真清清白白,本以為京城一別日後再不會相見,到是沒想到,如今還能再見,這,真的是個意外。”江楚杭說道。

“所以……?”周澤康冷着臉問道。

“所以,既然二皇子殿下如此體恤民情,願意為在下伸張正義,那在下又有什麽理由拒絕呢。”江楚杭說道。

周澤康眼底閃現了點點震驚,随即他唇角微我翹起,“孟公子當真有趣,本宮很欣賞你。”

“二殿下謬贊了。”江楚杭神色平靜的說道。

周澤康起身看了眼曹玗希,伸手在她肩膀上拍了拍,“你們相熟,之後也要一同南下,好好聊聊。”

等到周澤康上了樓,曹玗希才坐到了江楚杭對面,“我記得我說過,在遇到只當不相熟。”

“我說了你我清清白白,是他自己不信。”江楚杭說道,語氣中帶上了些許的無奈。

“為什麽要與我們一路,怎麽,後悔離開了,打算投入二皇子門下?”曹玗希掀了掀眼皮說道。

江楚杭擡眸看了看她,“我如果不同意,只怕出了這個門,也出不了這座城。”

“曹将軍,我只是惜命,并無其他打算。”江楚杭說着便站了起來。

“曹将軍放心,我不會與将軍多做糾纏,之後路程上,将軍只當我是個無所謂的人,不用搭理。”說罷他便轉身離開了。

曹玗希目光緊緊的追随着他的背影,放在桌子下面的手緊緊的握着,曹妍從外面走了進來,“将軍,方才……”

曹玗希擡手制止了她,“管好你自己的事吧,其他的都別管。”曹妍愣了一下,随即點了點頭。

樓上

周澤康一進門就冷聲一笑,跟在他身後的男子神情肅然的背手站在了一邊,“殿下在笑什麽。”

周澤康側頭看了眼對方毫無變化的冷淡表情,邪氣十足的笑了笑,“不好笑嗎,你不覺得這個孟杭是個很有意思的人嗎?”

“他很危險。”男子雖然面上毫無波瀾,可他眼底跳躍起了點點蠢蠢欲動的火光。

“他只是有些狡猾罷了,沒什麽危險,況且,我留着你為的就是處理掉任何可能存在的危險,如果他真的有危險,那就直接殺了,不用留着。”周澤康眼皮微微跳動。

适夜

江楚杭坐在桌旁手裏拿着一壺清酒,仰頭喝着,無念從外面走了進來,瞅見了嘆了口氣,“公子,少喝點酒。”

“我們的出行路線暴露了。”江楚杭說道。

無念聽聞撩起衣擺跪地,“公子,早先在京,屬下的确将公子的行蹤透露給了侯爺,可自那以後,屬下便絕沒有在做過了。”

“無念,說到底你是我父親收養的,雖說你我一同長大,可算來算去養育之恩大于天,你幫他,沒錯。”江楚杭說着仰頭喝了一口酒。

“主子。”無念哽聲道。

“這次不是你,是有人暗中跟着我們,而這個人希望我們和周澤康相遇。”江楚杭沉聲說道。

“讓公子和二殿下相遇?”無念不解的開口。

“是啊,讓我從暗走到明,這樣我就不能隐藏自己,所行之事必将被他們所知道。”江楚杭哂笑一聲說道。

“難道說是……”無念猜到了某個人,開了口又閉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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