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為國祈福

曹玗希凝眸注視前方的靶子,利箭劃破長空穿透靶心定在了後方的樹幹上,動作一氣呵成,絲毫不拖泥帶水。

她的動作太過迅速,一致到她放下弓箭,衆人依舊還在愣神,還是江楚杭第一個開口,“将軍,好箭法。”

聽到這話,衆人才露出震驚的表情,來福立刻讓人跑出去看,那箭在靶心留下了一個空洞,徑直射進了後方的高樹上,半截箭身都插在裏面。

來福趕忙召集了四五個侍衛,幾個人一起用力,廢了好大得勁才把箭從樹幹上拔出。

看着呈上來的靶子和箭,蘇蘭的笑凝固在了臉上,這把玄鐵打造的弓箭是國主花費巨資請當世名匠打造,此番拿來是為了彰顯趙國的實力,根本沒人料到真有人能拉得開且射中靶心。

曹玗希側頭看了眼蘇蘭,“蘇特使,本将軍正好缺了這樣一把絕世好弓箭,還要多謝蘇特使千裏相送。”

蘇蘭一口惡氣上不去下不來,可剛才的話是他說出口的,如今斷然沒有收回的道理,只能提了一口氣,拱手,“曹将軍武藝超群,下官佩服。”

周澤明聞言起了身,“兒臣恭賀大周得到此等神兵利器,恭賀父皇有曹将軍這等驚世帥将。”

衆人皆是高聲祝賀,成文帝朗聲笑了起來,“曹玗希,此番替大周得此神器,朕特許給你一個恩賜。”

曹玗希聞言眼底一閃,跪地拱手,“臣,謝皇上恩典。”

江牧深目光深沉的望向了成文帝,随即收回了視線,江楚杭則自顧自的到了杯參茶,仿佛這一切都跟他沒什麽關系一般。

孫太後眉目微眯,看向曹玗希的臉上挂滿了笑意,只不過這笑不達眼底,“果然是鎮遠大将軍培養出來的女兒,就是不一樣,跟尋常女子大不相同。”

“靖安侯,日後這鎮遠大将軍入了府做了世子妃,侯府的日子應當會很有意思了。”

聽了孫太後的話,曹玗希微微皺眉,這太後分明是話裏有話,江牧深擡眸與孫太後對視,眼底的冰寒直落落的射了過去,“曹老将軍教女有方,培養的曹将軍,雖然身為女子卻英姿飒爽,屢屢為我大周建功立業。”

“這樣的女子,自然與閨中小姐不同。”

說到這,江牧深眯了眯眼,“至于日後如何,我想就不勞太後操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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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太後和靖安侯的對壘,讓大殿上安靜異常,所有人都默默地聽着,不敢多言。

晚宴結束後,江楚杭剛準備上馬車,曹玗希便從大殿裏跟着走了出來,“侯爺,世子。”

江楚杭的腳步一頓,轉頭看了看她,“曹将軍。”

曹玗希迎着月輝看着他,似乎是要透過面具看穿什麽,“解除婚約之事,就不勞世子操心了,我會自己想辦法。”

江楚杭眼底微閃,半晌嘆了口氣,“好。”

曹玗希站在一旁看着江楚杭上了馬車,馬車走到皇城外,江牧深随着進入了馬車內,“你今晚冒險出手,就是為了給她個機會?”

“沒有我幫忙她也能拿得起來。”江楚杭淡淡的說道。

“但是卻要傷筋動骨,玄鐵打造的弓箭豈是那麽好駕馭的。”江牧深一邊說一邊看向江楚杭。

“明日的宴會你若是累了,就不參加,在家好好休息。”

聽到這話,江楚杭偏頭看了眼江牧深,“沒事,我倒是很想看看,明日他們打算翻出什麽浪花。”

曹玗希在長長的甬道裏慢慢的走着,腦子裏回想着方才舉起那把玄鐵弓箭時的場景,那個時候暗中幫自己的應該是他吧。

這一晚上盤繞在她腦子裏的事情太過複雜,總感覺有一團有一團的迷霧擋在眼前,讓她看不清來路,找不到去路。

“曹玗希。”

冷不丁聽到有人叫,曹玗希回過了頭,看到朝自己走來的吳遠痕和吳恩盛,曹玗希拱了拱手,“侯爺,世子。”

“怎麽還客套起來了。”吳遠痕伸手拍了拍曹玗希的肩膀,“當真是巾帼英雄,今日之事,很是威風。”

曹玗希淡淡一笑,“不過是碰巧了,之前家父曾經鍛造過一把玄鐵□□,我年少時曾經擺弄過,有些經驗罷了。”

“皇上答應給你恩賞了,可想好了?”吳遠痕壓低聲音問道。

曹玗希眼眸微垂,半晌輕笑一聲,“還沒,好不容易得來的恩賞,總要仔細盤算盤算。”

吳遠痕眉頭一動,三人正巧走到了宮門口,曹玗希接過缰繩,翻身上馬,“今夜時辰不早了,慶齋節後,在與吳大哥一聚。”

“侯爺,告辭。”

與吳恩盛和吳遠痕辭別後,曹玗希就騎馬回到了将軍府,她快步進了門,屋內已經準備好了沐浴用的熱水,曹玗希簡單的梳洗了一番,便坐到了自己的床上,手中把玩着木簪。

青羽推開了門走了進去,“主子,宮裏來人運了一把弓箭過來。”

“吩咐管家運到後院練武場。”曹玗希收起了木簪,心中有了決定。

青羽聞言退了出去,可當她關上門後,臉上多了些許的擔憂,她看得出來,曹玗希的心情似乎不太好,可曹玗希不說,她也不能随意去問。

次日依舊在皇宮內院,今日宴會少了外來使臣,多了幾位後宮妃嫔,比起昨日,今日的宴會似乎更為輕松一些。

一曲歌舞過後,丞相李默然起了身,他緩步走到了大殿中央,“皇上,今年是慶齋節大赦的一年。”

“承蒙皇恩,大赦天下,今日衆人齊聚在此,老臣突然想起了遠在佛門古寺的四皇子,細細算來也是快十餘年未曾見了。”

李默然說到這裏嘆了口氣,“四皇子當年自請離宮替母贖罪,為國祈福,長伴青燈古佛,日日吃齋念經,其心至善。”

“如今,四皇子也到了年歲,老臣懇請皇上念在其一片赤誠之心的份上,準許四皇子回京祈福。”

李默然說完,不少官員都随之出列,紛紛表示贊同,看着跪在大殿中的衆人,成文帝的目光移向了一旁的江牧深,如他所料,對方的臉色陰沉難看。

還未等他收回視線,就跟看到坐在江牧深一旁的江楚杭的目光相碰,江楚杭的眼底帶着不明的情緒,移開視線後便冷冷的開了口。

“大赦,特赦的是那些罪責較輕,知道悔改的人,以此來感念皇恩浩蕩。”江楚杭說到這看向了李默然。

“李老丞相方才說,四皇子是自請離宮,為國祈福,這做的是利國利民的好事,又不是什麽錯事,有什麽需要特赦的。”

李默然沒想到第一個出言反駁的會是江楚杭,他眉頭微微皺起,“江世子,四皇子當年是為了替母贖罪,才自請離宮祈福的。”

“雖說成安公主的死讓人惋惜,可世事變遷,瑾妃也早已在冷宮裏離世,也算是贖了她的罪孽。”

說到這,李默然拱了拱手,“四皇子純孝,這麽多年一直默默不言,在佛寺內過着清貧的日子,臣懇請皇上準允四皇子回宮祈福。”

随着李默然的話音落下,江楚杭屈指将面前的杯盞彈倒,面前的一壺參茶跌落在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來福心底一跳,趕忙使了個眼色,一旁的小太監立刻過去收拾,江楚杭擡手擋住了,“李丞相,要讓四皇子回京祈福的事,是他的意思還是你的意思。”

江楚杭的話說的穩穩當當,可李默然卻是心底一跳,江楚杭見他半晌不說話,輕笑一聲,“若是四皇子自己的意思,那李丞相方才所說,四皇子默默不言,潛心為國祈福,做的是利國利民的好事,那如今為何不願意了,是嫌棄寺廟清苦,還是初心不在,誠心不足了。”

“若是李丞相你的意思,那丞相大人可還真是為了國事操足了心。”江楚杭說到這裏語調轉冷,眼神也變的淩厲起來。

李默然縱橫官場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讓一個年輕人堵到說不出話,一口氣橫在心口死活順不下去。

孫太後坐在一旁半晌掀了掀眼皮,“李丞相自然是操心國事的,李家一心為國為民,這麽多年的忠心,皇上必然是看在眼裏的。”

“至于四皇子,畢竟是皇子,總待在佛寺裏也不像話,李丞相的建議就很好,回京祈福,也是一樣的,皇上覺得呢。”

孫太後淡淡的開口,精致的眉眼中帶着歲月留下的痕跡,可透着精光的眸子裏,讓人不難看出,曾經的她有着何等的城府。

原本還在觀望的群臣,在聽到孫太後的話後也都起了身跪地,紛紛進言希望能夠讓四皇子回京祈福。

相比較衆官員的進言,幾位皇子就顯得格外的沉得住氣,沒有一個主動站出來說什麽,畢竟事關靖安侯府,貿然插手,不明智。

江楚杭安靜的聽完孫太後的一席話,片刻後他準備起身卻被江牧深抓住了手臂,與他對視了一眼,江楚杭用了用力掙開了他的手,起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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