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不會有事
這一打岔,江牧深和曹玗希便各自沉默起來,走過甬道,曹玗希被引着往宴會廳內走去,她剛走沒幾步便停下了腳步,回過頭,就看到馬車簾子被掀開。
一雙潔白纖弱的手率先伸出,在夜色的映襯下顯得格外的惹眼,随即一個身材瘦弱的男子便下了馬車,他一身淺藍色錦衣,腰間別着一枚晶瑩的玉佩,往上看去,曹玗希不由一愣,對方的臉上竟然帶着半截面具。
似乎是察覺到了曹玗希的視線,男子偏頭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即微微點了點頭。
曹玗希也微微颔首做回禮,随即,她便轉過身跟着一旁的太監進了大殿。
那頭,來福帶着江牧深和江楚杭來到了禦書房,成文帝打量了一番,“聽說你身體不舒服?”
“回皇上,已經好多了。”江楚杭淡淡的說道。
成文帝點了點頭,“一會兒如果不舒服,跟來福說一聲,讓他帶你到暖閣休息。”
暖閣是皇上平日裏休息的地方,江楚杭聽到這話眉頭一動,成文帝卻揮了揮手,“走吧。”
廳內,衆人皆以到齊,只不過場內座次的布置卻頗耐人尋味,太子居然沒有坐在下手第一個位置,前面空了兩個位置。
孫太後坐在一旁目光緊盯着那兩個位置,眼神微閃,別人不知道,她可是很清楚那兩個位置是留給誰的。
“皇上駕到。”
衆人起身跪拜,成文帝落了座,江牧深帶着江楚杭跟在他的身後走到了下面,兩個人一同落了座,就坐在下手前兩個位置。
在場的衆人有很多是第一次見到江牧深帶人,不過這人是誰倒也很好猜,除了江小侯爺以外,誰還能有這麽大的架子。
只不過這個座次足夠讓他們清楚,這位江小侯爺的地位堪比皇子的傳聞,可不是虛言。
宴會總少不了莺歌燕舞,江楚杭對這些都沒什麽興趣,他剛準備拿起桌上的酒杯,江牧深就咳了一聲。
來福帶着小太監走了過去,“世子,奴才這裏準備了參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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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着,他們就利落的将桌上的酒撤掉,換上了參茶,江楚杭忍不住嘆了口氣,連酒都不能喝,自己來這裏的樂趣又少了點。
曹玗希一直關注着江楚杭那邊的動靜,對方的一舉一動她都看在眼裏,可越看她越覺得違和,強大的直覺讓她将眼前的人與另一個人重合在了一起,她忍不住拿起酒杯仰頭喝了一杯酒。
一曲歌舞結束,江楚杭感到了些許的無趣便起了身,一旁的江牧深看了看他,“不舒服就去歇着。”
“我去轉轉。”
看着江楚杭離開,曹玗希又喝了一杯酒,緊随着起了身往外走,江牧深和成文帝都把這一幕看在了眼裏,但都沒有什麽反應。
江楚杭兜兜繞繞了一大圈,在禦花園裏找到了一個地腳偏僻的涼亭,揮退了跟着他的宮人,江楚杭等來了曹玗希。
曹玗希默默地盯着江楚杭的背影看了看,她愈發感覺自己的直覺應當是準的,可這又怎麽可能。
如果江楚杭就是孟杭,那孟家就是當朝唯一的公主成安公主的母族,就算成安公主已經去世,可按照現如今的情況來看,孟家無論如何也不該落了個倉皇而逃的結局。
孟振海曾說,孟杭的母親是中毒後生産時毒發而亡,可成安公主卻是難産而亡,如果江楚杭就是孟杭,那也就是說成安公主的死因有蹊跷。
孟杭不是孟家的孟杭,可他的身上卻流着孟家的血,之前曹玗希不太明白這句話的道理,可如今若是自己的猜想是對的,也就沒什麽不好理解了。
等了許久也不見曹玗希開口,江楚杭嘆了口氣轉過了身,“曹将軍跟着我來到這裏,是有什麽事嗎?”
曹玗希暗自吸了一口氣,江楚杭雖然刻意壓低了聲音可她還是聽出來了,這就是孟杭的聲音,沒有錯。
“江小侯爺是覺的宴會無趣?”曹玗希問道,她努力的讓自己的聲音平穩,聽不出破綻。
“有些無聊,出來透氣,曹将軍過來,應該是有話要說吧。”江楚杭沉默的看着她問道。
“我……”
“我知道将軍并不想要嫁給我。”江楚杭平淡的開了口。
曹玗希愣了一下,就看到江楚杭外露的嘴唇微微揚起,“今日在甬道裏的話我也都聽到了,将軍若是用軍功來換取不嫁入江家有些冒險。”
曹玗希抿了抿唇,“那你……”
“其實讓将軍嫁給我确實是委屈了,畢竟我就算是靖安侯府世子,也是個病秧子,日後說不準會……”
“不會。”曹玗希聽到這裏,忍不住開了口。
說完,她仰頭看了眼江楚杭,眼底像是帶了點點的星光,“你不會有事。”
江楚杭一愣,從心底蔓延出了暖意,從小他的身邊就圍繞着各種各樣的人,他們都在想盡辦法用各種藥吊着他的命,可沒有一個人很肯定的告訴過他,他不會有事。
江楚杭嘆了口氣,輕笑一聲,“那就承曹将軍吉言了。”
“你我之間的婚約,曹将軍不必挂在心上,慶齋節後我會找合适的時間跟皇上回禀,将婚約作廢。”江楚杭淡淡的開口。
“将軍的軍功來之不易,實在不該再這樣的兒女情長上去浪費,此事我去找皇上言明,我向将軍保證,絕不會損害将軍的名聲。”江楚杭定定的說道。
曹玗希擡眸看着他,之前她确實不想嫁,也确實以家國天下為重,可如今,她的這個念頭已然動搖了。
見曹玗希不言不語,江楚杭輕柔一笑,“夜深風露重,該回去了。”
曹玗希跟在江楚杭身後回到了廳內,江楚杭剛一落座,來福便将準備好的湯婆子送了過去,江楚杭手裏捧着湯婆子,一絲絲的暖意讓他周身輕松了不少。
随着歌舞結束,趙國特使蘇蘭起了身,他走到臺中央行了一禮,“皇帝陛下,慶齋節前我趙國得了一把弓箭,此弓箭乃是玄鐵打造沉重異常,尋常人想要拉開尚且不易,要用它射箭更是難于登天。”
“此等神器,我朝皇上命臣帶到了這裏,趁着慶齋節各國使臣齊聚的時刻,看看能不能找到能夠駕馭此弓箭之人。”
“若有人能夠拉動此弓箭,并成功射出一箭命中靶心,此弓箭便贈予他。”蘇蘭說完便拍了拍手,四個壯漢,擡着弓箭進了殿內。
誠如蘇蘭所說,這弓箭通體漆黑泛光确實是玄鐵打造,尋常的劍若是摻雜了玄鐵便也算是不凡之品,這把弓箭被稱作神器倒也合理。
一旁的西北游牧一族的使臣朝起了身,“皇帝陛下,我西北一族以射箭為長,可否允許我族,先行嘗試。”
成文帝打量了他一番,“準奏。”
沒過多久,一個身材健碩身高腿長面容粗狂的男子從外面走了進來,魁碩的身材帶來了一陣陣的壓迫。
男子站在了那把弓箭前,簡單的活動了一下,伸手抓住了弓箭提氣用力,衆人只見那人面上的青筋炸起,可那弓箭也就只堪堪離地不到半寸。
蘇蘭看着對方有些不甘心的放下了弓箭,臉上露出了笑意,“這位将士不必氣餒,我趙國境內的大力士也就只能拿起弓箭,若談射箭并命中靶心,尚未有人做到。”
蘇蘭的話讓西北游牧一族的使臣臉色變的難看起來,其他幾個國家的使臣雖然也有心想要嘗試,可看到身材魁梧的游牧一族都很難完成,一時之間猶豫起來。
蘇蘭的目光掃射了全場,唇角不由染上了笑意,“在場可還有人想要一試?”
孫太後的目光停在了曹玗希的身上,她移開了視線朝一旁坐在下手的刑部尚書使了個眼色,鄭財的目光移到了曹玗希的身上,斟酌了一下開了口。
“皇上,老臣聽聞曹将軍武藝超群,一把弓箭使得出神入化,曹将軍不妨試試?”鄭財說道。
江楚杭順勢将目光移到了鄭財身上,如果他沒記錯,這個刑部尚書鄭財,應該是孫太後的左膀右臂,這個時候出頭,恐怕是要讓曹玗希一個丢臉失威了。
曹玗希擡眸看了看鄭財,哂笑一聲,随即起了身,走到了殿內正中的位置拱手道,“皇上,臣懇請一試。”
成文帝盯着曹玗希看了看,半晌點了點頭,“準奏。”
曹玗希在轉身的時候目光與江楚杭隔空相撞,她從江楚杭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絲絲的擔憂,她緩緩的笑了笑。
玄鐵打造的弓箭她的确沒有試過,可玄鐵打造的長-槍她倒是用過,想要搬動這種東西,光靠力量是不行的,需要足夠的內力和技巧,并不是蠻力空有蠻力就可以的。
曹玗希深吸了一口氣,手輕輕的碰到了弓箭,一股涼意襲來,她眯了眯眼手握住了弓箭蓄積內力向上提。
江楚杭目光緊盯着她看着,見她皺眉之時,指尖撚了一棵花生屈指彈了過去,曹玗希只覺後腰處突然酸麻了一下,緊接着一股氣順勢而上,她眼底一閃,提氣向上,弓箭架起,長弓大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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