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怎麽會是他

曹玗希回到了自己的院子,打開了櫃子看着滿櫃子的裙衫,她嘆了口氣,剛準備關上櫃門,青羽就從外面走了進來。

她走到曹玗希面前,在櫃子裏翻找了一下,從裏面拿出了一件鵝蛋黃色的裙衫,拿起來對着曹玗希比量了一下,“主子,今天穿這件吧。”

曹玗希伸手接了過來,青羽就推着她往裏走,“我給主子簡單裝扮一下吧。”

曹玗希被青羽按着坐在銅鏡前,青羽替曹玗希編了一個簡單的發髻,幫她整理好了衣衫。

當曹玗希來到前廳,江楚杭聽到腳步聲擡眸,在看到對方穿着鵝蛋黃的裙衫,頭發散落在肩頭,幾縷碎發飄在額前,眼底帶着點點潛藏的光亮。

江楚杭輕眨了眨眼,曹玗希幾步走到了他面前,似乎是有些不自在,“走吧。”

視線劃過,在觸碰到對方發髻中的那個木簪時,江楚杭的眼裏劃過了一絲笑意,曹玗希和江楚杭肩并肩的出了門。

剛在街頭逛了沒多久,曹玗希就拉着江楚杭來到了一個賣面具的攤位,随手給自己挑了一個面具帶上,精致的面容被面具遮蓋,不僅沒有失了色彩反而透過露出的一抹唇色,讓人浮想聯翩。

曹玗希順手拿了一個要給江楚杭帶上,江楚杭眉頭一皺偏了偏頭,曹玗希卻擡手扣住了他的脖子。

“你和我現在不能就這麽出門,帶上面具方便些。”說着,也不管江楚杭樂不樂意,她直接把面具戴在了他的臉上。

面具遮住容貌的那一刻,他們的目光觸碰,都從對方的眼裏讀出了什麽,曹玗希率先移開了視線,江楚杭靜默的看着她放在身側的手攥了起來。

曹玗希仰着頭看着江楚杭,半晌點了點頭,語氣平淡毫無破綻,“這樣就方便多了,京中形勢複雜,你又被二皇子盯上了,若是讓他知道你來了京城,恐怕你就沒幾天消停日子了。”

江楚杭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番,“還是你想的周到,多謝。”

曹玗希淡淡的笑了笑,眉眼彎彎,帶了一絲女子的俏皮,“上次你帶我去吃的飯,今日我帶你去嘗個好東西。”

曹玗希說着就一把拉住了江楚杭的手腕,帶着他往前走,江楚杭的目光垂落,落在對方抓着自己的手上,眼神中帶着久久不散的溫和。

曹玗希拉着江楚杭來到了巷子口的一個面攤,點了兩碗面,拉着江楚杭坐了下來,這攤子開在巷口,地方不大人倒是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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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每次出征前和回來的第一頓飯,我都要來這裏吃一碗面。”

“那這面應該很好吃。”江楚杭笑着說道。

曹玗希微微搖了搖頭,“倒不是說有多好吃,只是,這是我父親從前最常來的攤子,我很小的時候就跟着他在這裏吃面。”

江楚杭眼底閃了閃,曹玗希輕輕一笑,正好面上了桌,“嘗嘗看。”

面的滋味确實算不上最好,比不得山珍海味,也就是簡簡單單的尋常口味,但兩個人還是各自吃了一碗。

“我以前就是個跟在父親身後的小跟班,他其實很反對我從軍,也想讓我跟普通女孩子一樣,在家裏過安穩日子,是我自己心疼他,纏着他教我功夫,讓他帶我上戰場。”

曹玗希說着,笑了笑,“不怕你笑話,我第一次看到人死在我面前,血濺了我一臉,我吐了很久,做了好幾晚的噩夢。”

“那個時候很多人都覺得我堅持不了多久,很快就會死心的。”

江楚杭安靜的看着她,想要伸手去觸碰卻在手指微動的瞬間壓下了心底的悸動,曹玗希并沒有發現他的舉動,只是自顧自的繼續說道。

“後來,我習慣了死亡,看淡了厮殺,一點點的成為了如今這幅模樣,成為了襲承父業的鎮遠大将軍,成為了曹将軍的指望。”

說着,曹玗希的視線看向了江楚杭,“我沒有退路。”

“你……”

曹玗希擡手碰了碰江楚杭的面具,盯着他微閃的瞳孔,“我們走吧,燈展開始了。”

看着曹玗希利落起身,江楚杭垂了垂眸,壓下了眼底翻滾的情緒,他們沿着江邊走着,河面上飄着各種燈,都是人們用來祈福的,看着一盞又一盞的燈被放入江中,江楚杭偏頭看了眼她,“要不要放一盞?”

“好。”

江楚杭買好了一盞蓮花燈盞,遞到了曹玗希的手裏,曹玗希走到了江邊将手裏的燈盞放到了水裏,閉上眼在信中默默許願。

江楚杭站在她的身後,靜靜的注視着,眼眸中帶着潛藏至深的溫存,曹玗希放完燈起了身,“走吧。”

“從明日開始我就有空閑時間了,你不是打算整理一下孟家在京中的鋪面嗎,我同你一起。”

曹玗希的話讓江楚杭腳步一頓,曹玗希偏頭看了他一眼,江楚杭盯着她看了看,“将軍和我這樣明目張膽的在一起,不好。”

“你我都帶着面具,沒人能認出來,怕什麽。”曹玗希說道。

江楚杭忍不住嘆了口氣,“那我明日在今日的面攤等你。”

“好。”

次日一早,曹玗希換好了衣裝帶着面具從将軍府的後門繞了出去,直奔面攤而去,遠遠地她就看到了等在那裏的江楚杭。

曹玗希快步走了過去,今日她換上了一件藍色的衣衫,看起來清清爽爽的,臉上的面具依舊把她的容貌恰到好處的遮蓋了起來,讓人很難将她與曹将軍聯想到一起。

“孟家在京中的産業都有什麽?”曹玗希和江楚杭坐在京寶齋二樓的隔間裏閑聊着。

“各方面都有,這幾天馮管家去了幾家,剩下的就是被侵占的産業,說多不多說少倒也不少。”江楚杭說道。

“你之前說,尋芳閣是孟家産業,如今可還打算要回來?”曹玗希問道。

江楚杭微微搖頭,“尋芳閣之前确實是孟家的産業,不過自從被侵占之後,現任閣主把人馬全部更換,已經完全不屬于孟家了。”

“那你知道尋芳閣背後的主人嗎?”

江楚杭盯着曹玗希看着,曹玗希眨了眨眼,“怎麽了,我臉上有什麽?”

“四皇子。”

江楚杭說出口的三個字,讓曹玗希眼底微凝,“怎麽會是他。”

“為什麽不會是他,聽說,最近京內都在流傳,四皇子深明大義,至純至孝,抛棄榮華富貴,甘心在佛寺裏吃齋念佛,為國祈福。”

“難不成,你以為,他真的就那麽心甘情願,那麽與世無争?”江楚杭說到這哂笑一聲。

曹玗希的眉頭緊皺着,若尋芳閣當真是四皇子周澤山的手筆,那他的本事當真不可小看了,尋芳閣在京內多年,勢力範圍十分龐大。

經歷了這麽久仍然沒有人能夠摸清楚尋芳閣背後的人,原本曹玗希以為是對方太過謹慎,現在想來,大概是沒人能夠猜到是四皇子。

畢竟一個遠離朝堂在佛寺裏吃齋念佛的皇子,怎麽也不像是有這般本事的人。

在者想要運營像尋芳閣這樣一個龐大的商鋪,需要的錢財和門路根本無法細數,常年待在佛寺的四皇子是從哪裏得到這些的。

“你還記得,我交給你的那個盒子嗎?”江楚杭看曹玗希愣神,開了口。

曹玗希偏頭看了他一眼,随即想起了他說的盒子,那是江楚杭搜集到的孟明川那幾年在江南所貪墨的錢財。

“你看完之後有什麽收獲?”

曹玗希擰了擰眉,拿到盒子之後,她确實仔仔細細的看過所有的信件,可裏面的內容寫的太過隐晦,絲毫沒有任何破綻,筆跡更是一封信一個樣,極其小心。

曹玗希腦子裏一遍又一遍的回想,終于讓她想到了一個點,“每封信都有一個梅花印記。”

江楚杭笑着點了點頭,眼裏露出了贊賞,“對,而且每一封信上都帶着檀木的香氣,這是皇家特有的一種香氣。”

“據我所知,四皇子當年從宮裏帶走了一串檀木佛珠,而瑾妃生前最喜愛的花就是梅花。”

聽到這話,曹玗希不由愣住了,她擡頭與江楚杭對視着,對方毫無波瀾的眼眸裏倒映着她震驚的面容。

江楚杭淡淡的一笑,“所以說,這位四皇子雖然身處佛堂,可卻很關心天下大事。”

曹玗希沉默着,心底對四皇子有了新的估量,只不過這份估量,卻讓她心驚,“既然如此,我們現在是不是該去尋芳閣看看了。”

“去了,沒有令牌,你也進不到最裏面。”江楚杭笑着說道。

“我是沒有,可你有啊,再怎麽說尋芳閣想當初也是孟家産業,即便如今落入四皇子手中,你想進去,又怎麽會進不去。”曹玗希似笑非笑的說道。

江楚杭聽到這話,不由輕笑一聲,眼底帶上了迷人的光亮,“有沒有人誇過你很聰明。”

曹玗希眉眼一挑,眼底帶着顯眼的笑意,“有啊,你不是想誇我聰明嗎。”

江楚杭無奈的從懷裏掏出了令牌,“要跟我一起去嗎?”

“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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