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路上的風波

沈小安最近很高興。

有兩件事，第一件是她的小說終于寫完了，雜志社已經來人确定過了，并支付了剩下了版權費。沈小安終于可以暫時封筆了。冬天真是凍人呀。第二件事是，終于要期末考試了。再也不用大冬天的一早起來踩着滿路的稀泥巴摸黑路了。

沈小安哼着歌，翻了政治書又翻歷史書，馮娜在一邊看得目瞪口呆，就連馬莎莎也忍不住問沈小安你翻那麽快你記得住嗎。

沈小安瞥了她倆一眼，姐早就看完了，姐這是在複習，複習懂不？不是預習。手裏的動作根本就沒停。

馮娜跟馬莎莎對視了一眼，皆無語了。

沈小安，你咋不寫小說了。馮娜問道。

唉，沈小安嘆口氣，姐也想寫呀，可是你看姐這雙手，原來那可是纖纖細指呀，又白又嫩的，可是，可是你看現在都成啥樣了。唉。沈小安說着，還把手拿出來先在自己面前顧影自憐一番，又在她倆面前舞了舞，最後又才放進兜裏。

馮娜接過沈小安的手，很認真的研究了半天，才一臉嚴肅的說道，沈小安同志，我現在鄭重的通知你，你的手已經變成了烏骨雞爪。

馬莎莎也說道，可不是麽沈小安，你看你這手凍得烏青烏青的，連手指骨都能看到一節一節的，可不就是那烏骨雞爪子麽？說完，又把手還給了沈小安。

沈小安仔細的端詳着自個兒的雙手，別說，還真像那麽一回事兒，烏青烏青的，連指甲殼兒都泛着青光，像是中毒了一樣。

馮娜見沈小安瞧着自個兒的手指也不說話，還一臉的沉重，難道這丫頭難過了。她忙拍了拍沈小安的肩膀，安慰道，沒事小安，不就是雞爪子嗎？雞爪子有什麽不好，咱小安的雞爪子還能寫出好看的小說呢。哪像別人，就只會用雞爪子抓吃的。呀，我咋個覺得肚子餓了呢，唔，我想吃泡椒鳳爪，不行，不能想，再想我的口水就留下來了。馮娜吧唧吧唧嘴巴，忙咽下快流出來的口水。

沈小安無語了。我說大姐，你到底是來安慰咱的，還是來打擊咱的呀，難不成姐的雞爪子，不，手指都能讓你産生食欲聯系到泡椒鳳爪了，姐左看右看也不覺得姐這手跟那雞爪子長得很像呀。沈小安說完，又把自個兒的手翻來覆去的看了一遍，還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了馮娜一眼。

馮娜摸着鼻子，也不看沈小安，讪笑着小聲道，嘿嘿，是不像，顏色都不一樣。

沈小安狠狠的瞪了馮娜一眼，馮娜裝着沒看見，直接跟馬莎莎讨論泡椒鳳爪去了。

沈小安心裏更郁悶了。我說姐呀，你們讨論聲音要不要小聲一點呀，我的肚子都餓了。你們聽，都咕咕的在叫了。說完，沈小安的肚子像是證明似的，還真叫了兩聲。沈小安也沒想到自己肚子會這麽誠實，饒是她這樣的臉皮厚，也不禁爆紅了臉。

馮娜跟馬莎莎見狀，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完了馮娜還玩笑道，沈小安，沒想到你還會臉紅呀，這真是千年難得一見呀，奇跡，奇跡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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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小安瞪了她一眼，不理她了。

這一周的時間過得很快，沈小安也感覺到很久沒有感受到的輕松與快樂。周末一過，就要期末考試了。沈小安不緊張，她差點興奮得睡不着。

期末考試的這三天，李月華給了沈小安十塊錢，叫她自己在街上要吃飽飯，不要餓着了，冬天本來就冷，如果再吃不飽，肚子裏空空的，就感覺更冷了，會影響考試的。

沈小安聽話的點點頭，接過錢就放進衣服口袋裏。李月華見自己閨女完全沒有危險意識，這麽多錢就這樣子随手一放，嘴裏又念叨開了。

安安你咋把錢亂放呢，就這麽放在衣服口袋裏萬一掉了怎麽辦，你中午還吃不吃飯了，要是吃飯的時候要用，看你怎麽辦。跟人家借，要是借不到又怎麽辦。這錢要好好生生的收好，賺錢可不容易，你看你爸這冷的天都還在外面打工，你當Y省那邊不冷呀，比家裏還冷呢，風吹得人站都站不穩，你一出門就是膝蓋高的雪，要是不用圍巾口罩擋住臉，那臉馬上就能被凍子給吹得裂口。你爸的手一定都凍了，還不曉得多疼呢。

李月華本來是想讓沈小安樹立一點危險意識，沒想到卻說到自己的傷心處，忍不住轉過身用袖子擦了擦眼角。

沈小安本來還嫌自個兒老媽煩人呢，見老媽一下子就說到了自家在外掙錢的老爸，心知老媽是心疼老爸了。忙抱着李月華的胳膊，不停地晃，嘴巴上還說着，媽媽，爸爸沒過多久就要回來了，我們把家裏的雞養得肥肥的，等爸爸回來給爸爸炖雞湯吃，媽媽炖的雞最好吃了，爸爸肯定會喜歡的。每天晚上我們都把水燒得燙燙的，讓爸爸燙手燙腳，爸爸身上的凍瘡就會很快就好了。完了，還給自己保證道，媽媽，我會好好把錢收着的，你放心吧，不會丢的，你看我把錢放在衣服裏面的這個口袋呢，安全着呢。說完沈小安還把棉衣拉開，露出縫在棉衣內側的口袋。

李月華聽着沈小安的話，心裏暖暖的。自家閨女長大了，都知道心疼爸爸了。想想才多少年呀，好像還在不久前，安安才這麽小，自己兩只手抱着都沒有一點重量，跟小貓似的，她爸爸也喜歡得緊，天天抱着到處跟人炫耀說這是他女兒，看吧，可愛吧，漂亮吧，還說長得像他。別人客氣的誇了兩句，他也不懂得謙虛，就像世界上就他女兒最好。轉眼間安安都這麽大了，那自己呢，是不是也快老了。真是兒女催人老呀，半點不由人。

李月華又檢查了一遍沈小安的棉衣兜，确定錢不會丢，才摸了摸沈小安的頭發，讓她去睡覺去了。

沈小安回到自己的房間，把明天考試要用的筆，尺子，草稿紙，橡皮擦等都收進了書包裏，才脫了衣服上床睡覺。

在一座破破爛爛搖搖欲墜的老房子裏，高原瑟瑟縮縮的蜷曲在被子裏，他的腳冰冷冰冷的。他用才烤暖的手去暖和一下腳，手才一握住腳，又立馬縮了回來。腳實在是太冷了，像冰塊一樣。高原又把手在脖頸處捂了捂，才又把手伸向冰塊樣的腳。這一次他沒有把手拿開，而是一直用手把腳握住，直到他睡着了，手也沒放開。

考試這天沈小安差點睡過頭，她昨晚太興奮了。這麽晚了，周海軍他們應該也走了吧，想到那段可怕的路，沈小安不禁顫了顫。

沈小安飛快的吃完早飯，背起書包打着電筒就走了。走了幾分鐘，遙遙的看見不遠處有燈光在閃，沈小安心裏一陣欣喜，看來他們還沒走。想到這裏，沈小安加快了腳步。

走到岔路口，果然是周海軍跟周奇。沈小安跑過去，氣喘籲籲的剛想說不好意思，可是，那倆人是誰，為嘛也在這裏，為嘛看起來像是要跟自己一起走。

沈小安還沒走近，那邊周海軍就嚎上了。

姐呀，你在幹啥呀，你看看都幾點了，你是不是忘了今天要期末考試了。要不是我早早的等在這裏了，我還以為你一個人先走了呢。

夜太黑，沈小安也看不清周海軍的表情，只是聽着聲音還是挺委屈的。

沈小安忙歉意道，對不起呀，我昨晚一直想着考試的事，很晚才睡着，這不，就起晚了。難得你還等着我，不然我一個人走還不得吓死呀。

周海軍見自己姐姐跟自己道歉了，這不是當自己是外人麽，再說了自己也是沒忍住就跟姐抱怨抱怨，哪是想讓姐姐真道歉呀。周海軍忙擺了擺手，正想說什麽，卻見旁邊站着的某人哼的一聲，大聲說道，你自己知道就好，明明知道今天考試，還故意起這麽晚，你也好意思讓這麽多人等你，要是我們錯過了考試，都是你的錯。說完又哼了一聲。

周海軍正想跟自己姐姐說話呢，卻被一聲音硬生生的打斷，一句話掐在喉嚨裏差點沒給他憋死。一聽這不是在埋怨咱姐嗎，就想要給姐出口氣。

沈小安一聽，喲，這不是林娟林大美女麽，這今天難道真是好日子，話說遇到極品的日子運氣都不錯的。

沈小安沒理她，徑自走到周海軍的面前，那電筒一照，喲，這小臉咋成豬肝色了呢。看來是生氣了。拉了拉他的袖子，老弟，走了，再不走就遲到了。說完也不管他，直接拉了他走。

林娟見沈小安并沒理她，而是直接拉着周海軍走了，心裏一口氣憋着不發難受得緊。又見王豔豔一直在跟自己說話，啰啰嗦嗦的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麽，只是覺得耳朵嗡嗡的頭暈得很。

王豔豔你能不能別說了，沒見我不想聽嗎，羅裏吧嗦的你怎麽這麽煩，不說話會死呀。說完也不管王豔豔那一臉的震驚，加快速度往前走了。

王豔豔呆在原地，她是真呆了，嘴巴還半張着，眼睛鼓得大大的，像是不敢相信剛剛對自己吼的那個人是自己好不容易從沈小安手裏搶過來的林娟。好半晌，都快要看不見沈小安她們打着的手電筒的光了，王豔豔才醒過來，臉上怎麽濕濕的，難道是又下雨了嗎，王豔豔沾了沾臉上的水，拿到嘴邊舌尖一舔，怎麽是鹹的。自己哭了嗎，是因為林娟讨厭自己了嗎，不會的，林娟不會讨厭自己的，自己是林娟最好的朋友，從小一起長大，一起玩一起鬧，一起學習，一起孤立沈小安，林娟怎麽會讨厭自己呢。對呀，不是自己的錯，是沈小安，一定是剛剛沈小安沒理林娟，所以林娟才生氣了，才會對自己兇的。對，就是這樣，都是沈小安的錯，都是她不理林娟。王豔豔想到這裏，心情才終于好了一點起來，她擦了擦眼淚，忙趕了上去。

要說這王豔豔吧，還真是能給自己找借口呀。還怪到人沈小安的身上了，這關人沈小安的什麽事兒呀。沈小安真冤枉，她明明什麽都沒做過。真是躺着都中槍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