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買新衣三

可不是這麽的麽，朱玉珍也走過來摸着衣服說道，我也覺得這衣服好看着呢，你還不想買，你看娟娟的眼光多好呀，你還說貴，貴點自然質量就不一樣了，你能在玉山鎮找出這麽一件來？人家那老板都說了，這在雲縣可是獨一件呢。說着又嘆了口氣，有點失落的說道，現在娃兒都大了，都愛美了，你給她選的衣服她都看不上了。

站在一邊的林娟聽到這麽多大人都在誇她選的衣服好看，甚至連沈小安的媽媽也說她眼光好，不禁得意的望着沈小安，沈小安也不理她，自顧自的跟沈小夏沈明成說話。

沈志軍一個人坐了好久，也有些無聊了，他看了眼還在繼續說個不停的三個人，真不知道這女人咋個就有那麽多話說，也不覺得口渴，他看着都口渴了。別說還真的有點想喝水了。

爸爸爸爸，我們走了吧，在這裏好冷的。沈明成搖着沈志軍的胳膊，他的一雙小手都凍得通紅了。

沈志軍把兒子的小手握在自己手裏，這手可凍得，要是長了凍瘡可怎麽辦。想到這裏，沈志軍就對李月華不滿了，你說你就顧着自己說話了，也不管你兒子女兒大冬天的風裏站着的，要是感冒了，有的你急的。也不管李月華說得正高興，板着臉喊道，月華，回去了，你看都這老半天了，娃兒手都凍得通紅了，這天也晚了，回去還得把豆子泡好明天好磨豆腐呢，湯圓粑粑也沒有打，你也不曉得操心。說着也不管李月華了，直接拿了放在地上的袋子，領着沈小安仨走了。

李月華趕緊跟周素芬朱玉珍道了別，拿着東西就追了上去。

周素芬跟朱玉珍見自己家的娃兒也凍得簌簌發抖，也趕緊提着東西帶着娃兒回家去了。

在回家的路上，沈小夏挽着沈小安的胳膊。姐，我覺得林娟那件衣服真好看。

沈小安白了她一眼，你說這人怎麽哪壺沒開提哪壺，她沒好氣的瞪了沈小夏一眼，你是看上人家的蝴蝶結了吧。

沈小夏不好意思的笑笑，果然她那點花花腸子是騙不過自家老姐的。姐，要是我的衣服上有個蝴蝶結就好了。

沈小安無力的說道，是，你衣服上有個蝴蝶結就好了，最好是有一大堆的蝴蝶結，你穿着它就變成花蝴蝶了。

姐你怎麽那麽說。沈小夏不滿了。

沈小安也不理她，走得更快了。

快點走吧，冷死了，回到家再說。

沈小夏嘟着嘴跺了跺腳，也趕緊追了上去。

沈有福出去打了會兒麻将，一回來就看見自家堂屋的椅子上堆了一大堆袋子。随意的翻了翻，全部都是衣服。也不知道這人買了多少呢。就進了自己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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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月華從廁所出來，見三個小猴子又整整齊齊的坐在電視機下面了，趕緊推了推沈小安，去，把你們自己的東西都拿上去，堆在下面像什麽話。

沈小安幾人吐了吐舌頭，一陣翻找後，拿着自己的東西上去了。

李月華從一個大口袋裏拿出兩件保暖內衣，又從別的口袋裏找出幾雙襪子拿出一頂絨線帽子，又提着幾個袋子走到沈有福的房門前喊道，爸，我跟狗娃今天帶着孩子們去買過年衣服，也給你買了的，你拿着看看合不合适，喜不喜歡。說着就把那一大堆的袋子遞給沈有福。

沈有福局促的站在櫃子邊，兩只手都不知道怎麽放了。本來沈志軍回來的時候才給他買了衣服的，他是真的沒想到這次兒子兒媳去給孫孫買衣服居然還會給他買，而且還買了這麽多。沈有福看着李月華手裏的一大堆袋子，這些都是給他買的。他的嘴角動了動，卻說不出什麽話來。

好一會兒，沈有福才說道，給我買什麽衣服呢，這怎麽好呢，我都是一個快入土的人了，還穿什麽新衣服，浪費那錢做什麽，你看還買這麽多，我哪能穿得完呀，還不如給娃兒們多買兩件呢。

李月華見沈有福只是站着看着自己，也不接過手來拿，心裏也有點微酸，以前有錢的時候自己就沒有給他買過衣服，這幾年家裏難了，就更別說了。現在自己就買了這麽些衣服，公公就能吃驚成這個樣子，其實這本來就是身為兒媳婦該做的，不是嗎？

只見李月華一下子把提在手裏的袋子放在沈有福的床上，爸，我給你放床上了，買都買了，你就穿着呗，這都是我們在雲縣買的呢，貴着呢，你要是不穿，我們這錢就都白花了啊。你看這過年了哪家的老人不穿新衣服的，你要是不穿，外面還不知道怎麽說狗娃呢，說他在外面賺了錢也不知道給爸爸買件新衣服穿，說他不孝順。他聽到心裏要難過的。你也知道狗娃最孝順你，他心疼你呢。幾個娃兒我也一個人買了兩身呢。還有這個保暖內衣我們全家都有，你也要穿，這個穿着可暖和呢，冬天就能少穿幾件毛衣了。爸，你也是有兒子的，幹嘛老撿着別人的舊衣服穿，那衣服又不保暖，狗娃給你買衣服孝順你，你就高高興興的穿着呗，也能到那些個老年人面前去炫耀炫耀，可不好？爸，我把衣服放床上了，你自己待會兒試試，看喜不喜歡，我去做晚飯了。

李月華說完就轉身走了，她沒有看到沈有福在她轉身的時候擦了擦眼睛，嘴角露出一絲欣慰的笑。

好一會兒，沈有福才從椅子上站起來，他走到床邊，一一的打開那些袋子，最後點了一下，裏面有一件黑色的袖口處跟衣擺處繡着金絲祥雲的羽絨大衣，還有一條同色的塞着厚厚亞讓鴨絨的棉褲，一個口袋裏還裝着一雙棕色的牛皮鞋，裏面還有着厚厚的稍硬的牛毛。除此之外，還有兩套那個什麽保暖內衣，幾雙厚襪子，還有一頂絨線帽子。沈有福摘下頭上那頂他十幾年前買的早就破了邊的藍色加絨帽，換上李月華才拿給他的那頂絨線帽子，頓時覺得一陣暖流從頭頂向全身蔓延。他坐在床沿上看着窗外，久久的沒說一句話。

沈志軍一回來就看見自家老爸坐在床沿上一動不動，表情也有點陰沉，又看到他的床上堆着今天他剛買的衣服，就走進去問道，爸，你怎麽了，是不是我買的衣服你不喜歡？

沈有福正想着自己這些年的經歷，猛的聽到兒子的聲音，擡頭一看，沈志軍正一臉關切的看着他。他趕緊醒了醒神，開口說道，是狗娃呀，怎麽沒去打牌呀？

現在都五點多了，天都要黑了。我看了一會兒就回來了。又看着沈有福問道，爸，你是不是不喜歡我給你買的衣服呀？

沈有福聽到自家兒子又突然說到衣服了，他笑呵呵的看着沈志軍，一手摸着那件厚厚的羽絨服，怎麽不喜歡哪，這衣服這麽好，我都沒想到我都入土的人了還能穿到這麽好的衣服，我這是心裏高興呢。

沈志軍見沈有福一臉滿足的神情，他也暗暗松了口氣，坐在沈有福身邊，拉着沈有福的雙手，語氣輕柔的說道，爸，你說啥話呢，不就給你買件衣服嗎，說什麽入土不入土的，你還能活很久呢，你還沒看着成娃他們長大呢，他們還沒孝順你呢。

沈有福眼睛濕潤着點點頭。父子倆又說了一會兒話，聽到李月華叫沈志軍去燒火，沈志軍才從沈有福的房間出來。

可能是因為今天逛了一天都很累，所以一吃完飯，一家人都睡覺去了，也沒有誰看電視了。

林娟家裏。

周素芬洗了碗，走到房間看見一家大小都在看電視，她走到林廷才的身邊坐下，胳膊捅了捅林廷才，诶，你說沈志軍家今年是不是賺錢了，我今天去雲縣遇到他們了，買了好多衣服呢。我摸了摸給他家老二買的衣服，是羽絨服呢，我在一家店裏看到過，要兩百塊錢呢。我本來想給娟娟買一件的，不過太貴了。周素芬有點遺憾的搖了搖頭。

林廷才聽她這麽說，心裏也有點詫異，他轉過頭看着周素芬說，不會吧，我也沒聽他說今年賺了錢呀，反而我覺得他今年沒賺什麽錢呢，你不知道我們打麻将的時候喊他，他都不來了。我猜着也是沒有錢來打。不過現在聽你這麽一說，我也不确定了。

咦，你說你喊他來打麻将他都不來了？周素芬睜大着眼睛驚異的看着林廷才。

林廷才點點頭，是呀，也不知道是發了什麽瘋，怎麽喊都不來，只是偶爾站在邊上看。這樣下去我們就不能诓他牌了。最近錢都少了好多呢。

周素芬想了想，說道，那再過兩天你再去喊他試試，我就不相信這沈志軍是戒賭了，肯定是李月華不讓他來。

林廷才點點頭。

林娟聽着自家父母的對話，眼睛翻了個白眼。爸爸媽媽也太窩囊了，出去一年也賺不到什麽錢，只曉得每年過年的時候聯合起來騙別人的錢。不過她也只是心裏想想，只要她自己有錢用，管他錢從哪裏來的呢。

一家人各有各的心思，看着同一部電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