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帝後交換身體後51

既然要做戲,那就演到底好了。

芈秋自己就是打地府裏出來的,知道人死後有靈這回事,要是等皇帝死了太過得意叫他看見,再陰差陽錯的重開一世,那不是把杜若離和杜家人給坑了嗎。

莊靜郡主顯然也明白她的意思——既然已經錯了,那就幹脆錯到底吧,反正皇帝已經死了,往後的都是好日子。

芈秋假模假樣的吐了口血,緊接着就用皇後喪儀為由舉起了屠刀,占據要職卻屍位素餐的老臣,屢有不法、聲名狼藉的宗室,還有那些給臉不要臉的勳貴——

借着皇後薨逝的東風,芈秋直接一鍋端了!

尤其是魏王,本來芈秋就饞他的封地和家財,已經差了人去尋他晦氣,偏他還不知道夾着尾巴做人,在封地為非作歹的同時還敢慢待皇後喪儀,不一舉把他收拾掉,芈秋都覺得對不起他!

芈秋舉着屠刀殺了兩個月,內庫前所未有的充盈起來,朝臣們再上朝時都滿臉菜色,戰戰兢兢,即便只是犯了一點小錯,也忙不疊磕頭請罪,惶恐不已。

到最後,還是因喪女而卧病的杜太尉強撐着上疏天子,奏疏中并不曾提及朝中諸事,只說他夜來有夢,見到辭世的女兒,希望陛下準允杜家以祭奠皇後的名義在京中修建一座女廟,收容那些無家可歸的孤女,為大行皇後積德祈福。

芈秋欣然應允。

這場政治風暴終于因此落下了帷幕。

……

皇帝死後,小公主便被芈秋接到了宣室殿去親自撫育。

她雖然年歲尚小,卻好像也隐約知道了些什麽,每每到了深夜,便啼哭不止,乳母們唯恐天子被哭聲驚擾,因此心煩,不曾想對方起身之後卻是和顏悅色,将公主接到懷裏,逗弄着哄她入睡。

如此過了大半個月,小公主終于安心起來,再無深夜啼哭之事。

跟皇帝不一樣,泰山公主是個很健康的孩子,生下來的時候足有八斤六兩,宮裏養的精心,她白胖又健壯,是很活潑大膽的性格。

皇後新喪,群臣眼見天子因為喪妻之痛而舉起了屠刀,哪敢輕言冊立繼後之時,撺掇着徐太傅去上疏,後者也是連連搖頭,說還是等過了孝期之後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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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宮沒有嫔禦,莊靜郡主入宮便方便些,芈秋抱着肉呼呼的大胖閨女,同她道:“朕素日裏朝政繁忙,難免無力教養公主,至于乳母們,再過幾年也得送出宮去,朕盤算着還是得有幾個知根知底的在身邊照顧着她才好。”

莊靜郡主聞弦音而知雅意:“從前皇後身邊的幾個婢女,做事向來妥帖,因是陪嫁用的,也讀過幾年書……”

她說的是從前杜若離的陪嫁丫鬟,只是後來帝後失和,杜若離感知到了即将迎來的悲劇命運,不願叫幾個婢女陪自己一同赴死,便先一步将她們遣出宮去了。

芈秋擁有杜若離的記憶,知道那幾人品性俱佳,這才說起此事來。

莊靜郡主便嘆口氣道:“皇後不願耽誤她們,早早送出宮去,叫臣婦為她們尋個好人家,只是她們性子都很執拗,堅決不肯,若知道陛下有意叫她們入宮來看護公主,必然是願意的。”

此事便就此敲定了。

幾個陪嫁婢女是家生子,打小都是跟杜若離一起長大的,被送出宮後憂心不已,莊靜郡主倒是想給她們說親,只是她們都堅決辭謝了。

自家小姐出身這樣尊貴,嫁的又是天子,尚且在婚姻中備受蹉跎,更何況是她們!

此時再聽莊靜郡主說天子有意叫她們入宮去照顧公主,幾人都忙不疊的應了,一是入宮之後便可梳起頭發來免于婚嫁,二來也可照拂年幼失母的小公主。

雖然後來那段時間,外人都将天子誇得千好萬好,但她們在椒房殿時,都是親眼見過天子是何等倨傲冷漠的,實在難以想象他會轉了性情,對皇後一往情深。

再則,天子沒有皇子,早晚都是要續娶的,若是宮中有了新的女主人,小公主說不定就要被欺負,她們都是先皇後身邊的人,在旁邊陪着,繼後總要忌憚幾分。

芈秋也能猜得到她們在想什麽,利落的給了個女官出身,叫在尚宮局挂個職——公主将來是要做儲君的,身邊沒幾個靠得住的親信可不成!

後宮無人,紛争便接近于無,芈秋将一幹事項料理清楚,轉頭便将心思投到前朝上去了。

……

在若幹家勳貴的慷慨解囊之下,航海巨輪很快就下了水,窈娘辭別興平侯夫婦,率領八千水軍精銳揚帆遠航。

出發那天,芈秋白龍魚服出宮相送,待到那數十艘巨輪經由渭水遠去,也不曾急着回宮,而是帶着人在改頭換面的長安城中閑逛。

為不妨礙巨輪出海,素日裏往來渭河的各類船只都被禁止下水,待到巨輪離去,方才三三兩兩重新出現在水面上。

或大或小的蒸汽船載着或糧食辎重,或南北貨物往來河上,黑煙伴随着水浪滔滔不絕,再遠些的地方,水泥路一直鋪到了民科大學的門口,旁邊女太學院隐隐有讀書聲傳來。

目光往街上去看,行人中女子的數量似乎多了些,甚至不乏有騎着高頭大馬、大大方方袒露面容的貴族女子在仆從們的陪伴下過市。

初次進入長安的外鄉人看着這一幕,有的驚奇不已,說見了西洋景兒,有的連連搖頭,說世風日下。

這是個割裂的世界,文明與野蠻并行。

但這個世界的的确确在慢慢變好。

工廠的出現和手工制造業的發展,使得女性不必再被束縛在家裏,畢竟新興産業的出現,極大的降低了對力量的需求,轉而對操作的精細度提出了要求。

而對于真正的底層百姓而言,那些女人不能抛頭露面的陳詞濫調,絕對比不上做一天工之後得到的一吊錢。

貴族階級對于自家女兒的束縛也在減輕,尤其是勳貴人家出身的女孩兒。

要知道——她們将來是有可能繼承爵位,承擔起家族未來的啊!

再去學婦德婦言婦工那一套,用三從四德給她洗腦,萬一真給洗成了傻子,把娘家的東西都扒拉給倒插門的女婿怎麽辦?!

非得叫她自己立起來不可!

既然如此,那就必然得打破這個時代給女性打造的精致牢籠。

但這也只是在長安。

芈秋清楚的知道,以後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該看的都看了,她翻身上馬,吩咐侍從:“回去吧。”

……

顧大學士剛把民科大學的事情辦妥,吳大學士剛把女太學院的工作忙完,眼見着能歇一口氣,卷王徐太傅就把他們倆一并帶到漩渦裏邊兒去了。

“巨輪順利出海,老臣幸不辱命,只是要做的工作還有很多,還遠遠不到能夠松懈的時候!”

徐太傅幹勁十足:“自打水泥出現之後,老臣就盤算着修路,不僅在長安修,還要修滿天下!”

他把自己帶來的地圖一展,興沖沖道:“各處要道自然不必說,若有戰亂,又或者救災之事,朝廷官兵可以第一時間馳援,至于富裕些的郡縣,卻可以使商家巨富出錢主持此事,畢竟路一旦修成了,他們受益最大,再偏遠些的鄉村……”

說完就把顧大學士提溜出來了:“要說誰适合主持這事兒,還得是顧大學士!”又是一連串的好話丢了過去。

顧大學士:“……”

什麽仇什麽怨,就不能叫我歇口氣嗎。

徐太傅又說吳大學士:“祈安監新研制了蒸汽車出來,跟蒸汽車是一個道理,煤炭往裏邊兒一加,轟的一下就開出去了,我左思右想,這事兒還是得交給吳大學士才叫人放心!”

吳大學士:“……”

啊這,大可不必!

要卷自己卷,我忙了那麽久,現在只想休假。

顧大學士臉皮抽搐幾下,沒忍住問:“太傅,您把我們倆安排的妥妥的,您幹什麽去?”

“噢,”徐太傅說:“我要去盯着普法下鄉的事情啊,還有祈安監新研制出來的農肥,也要因地制宜試試看,還有裁減冗官冗軍的事情,嗯,晚上回去還要看看城外試種的麥子長得怎麽樣了……”

他善解人意的說:“你們要是覺得累,那就跟我換換。”

顧大學士:“……”

吳大學士:“……”

這老東西,真是秉持着一種殺人八千、自損一萬的心情在卷啊!

服氣服氣。

本朝建國近二百年,弊端叢生,軍隊戰鬥力較之開國時期銳減——這也是所有王朝都避免不了的通病,先前征讨幽雲能夠取勝,靠的其實并非精兵,而是新式武器的便宜。

現下長安周遭的工廠都開起來了,正是急需人手的時候,又因為武器和運輸的更新換代,無需那麽多軍隊維持太平,适度的削減一部分,既可以解放勞動力,也可以進一步開拓市場。

徐太傅近來主要在做的就是這件事。

芈秋深有些垂拱而治的覺悟——要真是什麽事情都親力親為,那不得累死嗎,該放權的時候就得放權下去。

這一年就這麽平平穩穩的過去了,有收獲,也有波瀾。

待到除夕那日,萬家燈火,鞭炮齊鳴,芈秋沒叫鋪張,只炒了十六個菜,吃過之後坐在暖炕上看小胖墩兒泰山公主打滾兒,繼而叫人取了筆墨來,給朝廷重臣、宗親和勳貴們賜福字,晚些時候賜菜的時候一并帶去。

杜太尉府上必然是要有的,卷王之王徐太傅也不能少,還有勞心勞力的幾位大學士、數位尚書……

胖墩兒公主已經能坐起身來了,看父親自顧自的忙活什麽,并不理她,便咿咿呀呀的叫了起來,過了會兒看父親還是不理自己,就伸着小手小腳,慢慢爬過去了。

桌上擺着墨汁子,杜若離的陪嫁珍珠唯恐小公主打翻墨鬥弄髒了衣裳,忙伸手去護了一護。

她不護還好,這麽一動,胖墩兒公主是非得瞧瞧那是什麽東西了。

嗅了嗅——噫,味道怪怪的!

她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噴嚏,然後惱羞成怒起來,小手一伸,就要把那個怪東西丢掉。

只是她哪裏拿得動啊!

珍珠也不敢叫她拿呀。

一個要攔,一個要動,兩下裏僵持了會兒,胖墩兒“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芈秋被她給逗笑了,伸臂将她抱到懷裏哄了好一會兒,想了想,又脫掉她腳上的小襪子,蘸着墨汁兒,把腳印印到了福字上。

珍珠幾人想攔又沒敢攔,眼見着胖墩兒高興的像只小老鼠,連印了七八張才算完。

不是芈秋看重的重臣,還沒有這個待遇呢。

杜家收到這張福字之後自然歡喜,杜太尉拿着瞧了半晌,欣慰之餘又有些感傷:“公主長大了些,娘娘,去了也快有一年了。”

莊靜郡主知道丈夫的性格,該瞞的瞞得死死的,此時只別過臉去拭淚:“大好的日子,說這些做什麽。”

杜太尉嘆了口氣。

宮外吳大學士的夫人瞧見福字上邊泰山公主留的腳印,也禁不住道:“皇後娘娘薨逝快一年了啊。”

後邊兒那句話沒說出來,但是吳大學士心知肚明。

當今還沒有皇子,應該再娶個繼後的。

只是皇後薨逝有二十七個月的孝期,這才過去一年,還有一年多呢。

就是不知道會不會以月代年。

算了算了,這是天家的事情,叫陛下自己做主便是了,他閑着操什麽心呢。

事實上,芈秋心裏邊兒的确在盤算這件事。

寡婦沒了丈夫都想着改嫁呢,她堂堂天子,還不得再找個美人兒了?

只是胖墩兒還小,近幾年她沒有要孩子的打算。

空間裏邊兒幾個女人興致勃勃的給她出主意。

呂雉:“這還不簡單,找個男人呗!”

武則天:“要長得好看的,每天見着也賞心悅目!”

蕭綽:“理由都是現成的,利益上不想找女人生兒子威脅嫡出公主的地位,感情上那美男子鼻子長得像先皇後,愛屋及烏!”

系統聽不下去了:“離大譜了吧家人們,先皇後起碼是個女的吧?你們真不怕下去之後再碰見皇帝啊?!”

呂雉冷笑道:“你懂個屁!”

武則天接了下去:“這叫兩手抓,兩手都要硬!”

蕭綽很有經驗的指點它:“碰見絕世美女,就說這女子鼻子生得像先皇後,見了絕世美男,就說這男子鼻子生得像皇帝——他當過女人,也做過男人啊,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産!這種事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全看人怎麽編!”

系統:“……”

擦,皇帝栽在你們手裏邊不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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