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男媽媽涼了(帝後交換身體後50

幾個穩婆幫皇帝清洗身下,又放輕動作,将他墊在身下的褥子抽出來換成新的。

皇帝這時候一動都不想動,哪怕是最輕微的顫動一下,都覺身下痛得要命。

莊靜郡主便将臂間那個小襁褓放置到他身邊,溫柔道:“來瞧瞧我們小公主。”

皇帝聽罷便暫時顧不得隐隐作痛的下身了,艱難的別過頭去,看着身邊那個軟乎乎,剛出娘胎的嬰孩,看着看着,眼淚就不受控制的出來了,不知是因為生産所帶來的痛苦的餘韻,還是因為新生命降生而産生的感動。

皇帝眼淚嘩嘩的流,有氣無力道:“怎麽,怎麽這麽醜啊……”

新生的嬰孩都算不上好看,又因為皇帝難産,這孩子在母親肚子裏呆的時間太長,渾身上下都憋得發紅,毛發又格外密集,一眼看上去,活像只醜兮兮的小猴子。

莊靜郡主嗔怪道:“別胡說,小孩子都是這樣的,養幾天就好了。”

皇帝一邊哭一邊笑,又勉強提着力氣道:“太醫呢?叫個太醫來給這個醜家夥看看,生了這麽久,她沒憋壞吧。”

莊靜郡主趕忙叫了人來。

太醫探手去試了幾瞬,便躬身道:“公主是足月生産,貴體無礙,十分康健。”

莊靜郡主馬上示意身邊人看賞,又恩賜侍從生産的穩婆們。

皇帝也是松一口氣,含淚看着旁邊紅彤彤的女兒,不禁道:“你這個醜家夥,真是把娘折騰壞了。”

生産結束了,早有人出去報喜,芈秋打外邊兒進來,先探頭去看孩子,對着瞧了一眼,忍不住笑開了:“是不好看呢,怪不得你母後管你叫醜家夥。”

有些話自己說是一回事,聽別人說就是另一回事了。

皇帝聽完馬上就把臉拉下去了:“誰說她醜的?我看比你好看!”

他沒好氣的白了芈秋一眼,艱難的翻個身,左臂溫柔的撫着那個小小的襁褓,滿眼憐愛:“她才多大啊,能看出什麽來,母親也說了,再過幾天就好看了,看這眉眼,多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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芈秋沒想到他會這麽說,不由得挑一下眉,繼而吩咐侍從生産的人統統看賞,莊靜郡主等人有意叫他們夫妻倆一道相處,很識趣兒的行禮告退了。

寝殿裏沒了別人,芈秋再同皇帝說話時,便要自在好些。

皇帝畢竟是皇帝,而非真正的後妃,他心裏邊兒根本不會有“我沒能給皇家誕下皇子我好沒用”這種想法,只會覺得“我不管反正都是我生的,兒子女兒都一樣,你們得好好對待公主!”。

這時候躺在塌上,看着那個小小的、稚嫩的嬰孩,他的心都要化開了:“居然就這麽生出來了,跟做夢似的……”

芈秋心說你把被子掀開看一下身下那個刀口,這個夢馬上就真實了。

她摸了摸鼻子,跟皇帝商量:“你生産艱難,是有功之人,公主的名字叫什麽?你來取吧。”

皇帝滿臉疼愛的看着旁邊的醜家夥,不假思索道:“不是早就起好了嗎,叫阿宣啊。”

“啊?”

芈秋楞了一下,才道:“不是說生下皇子的話叫阿宣嗎?”

皇帝臉上神情微微一怔,繼而反應過來,怫然變色:“怎麽,公主就不配叫這個名字嗎?就叫阿宣!”

芈秋看他跟個護崽的母狼似的,呲着牙要咬人,趕忙道:“好好好,就叫阿宣,就叫阿宣!”

皇帝單手摟着那個小襁褓,眯着眼睛,匪夷所思的看着她:“阿宣不是我一個人的孩子,她也是你的女兒,別人不疼她,你得疼她!這世道女孩兒多難啊,做父母的再不疼她,那她該怎麽辦?我告訴你,你別想着生了公主就可以随便糊弄過去,兒子有的東西她也要有,兒子沒有的東西她也要有!”

他開始一樣一樣的數:“先給咱們阿宣想個封號,再給她一塊富饒些的封地,大赦天下也安排上,再找幾個和尚道士什麽的入宮祈福——你別光看着我,聽見了沒有?!”

噢。

芈秋老老實實的點頭:“聽見了聽見了。”

皇帝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又忍不住低頭親了親剛出生的醜家夥。

醜是醜了點,但還是很可愛的嘛!

空間裏邊兒呂雉瓜子兒都掉了:“萬萬沒想到,皇帝生完孩子之後居然成了女權鬥士。”

武則天幸災樂禍道:“我看他是被迫認清了自己現在屁股坐哪邊兒。”

蕭綽啧啧道:“誰生的孩子誰疼,多簡單的道理啊。”

皇帝畢竟剛剛經歷了一場慘烈的難産,精力被耗費一空,強撐着同芈秋說了會兒話,稀罕了寶貝醜疙瘩一會兒,很快便倦倦睡下。

莊靜郡主帶了乳母來給小公主喂奶,芈秋同她交換一個眼色,起身回宣室殿去安排公主降生之後的一幹慶典,又降旨恩賜杜太尉府上,以示同喜之意。

……

皇帝是在午後發動的,最後卻在深夜時分結束生産,其中遭受的種種折磨難與人言,長長的睡了一覺,直到第二日晌午時分方才自睡夢中驚醒。

“醜家夥!”

莊靜郡主守在一邊,見狀吓了一跳:“怎麽了這是,做夢魇着了?”

皇帝手撐着床,勉強坐起身來,滿臉焦急:“醜家夥是不是在哭?她哪兒去了?”

莊靜郡主有些詫異的看了他一眼,還沒等說話,便見皇帝手指豎在唇邊,示意她暫且噤聲,凝神聽了一會兒,忽的道:“她就是在哭,快抱過來!”

莊靜郡主心下納悶,親自往偏間去瞧,果然見乳母正抱着小公主在哄,那孩子哭的滿臉是淚,嗚咽不停。

要不說是當娘的人呢。

她不由自主的嘆一口氣,吩咐乳母:“皇後醒了,趕緊把公主抱過去。”

乳母屈膝應聲,利落的抱了孩子過去請安。

自打她出現開始,皇帝的眼睛就黏在那個小小的襁褓上邊兒了,沒等人彎下腰,就下一步伸出手去,作勢要接。

說來也是奇妙,剛被皇帝接到懷裏,小公主便不哭了,嗅着周圍屬于母親的溫馨氣息,小鼻子一抽一抽的,腦袋更是無師自通的往他懷裏拱。

皇帝看她眼睫上還挂着淚,忍不住也跟着掉了眼淚,低頭親了親她,說:“醜家夥,哭起來更醜了。”

看她跟條小毛蟲似的在懷裏拱,又手足無措的問莊靜郡主:“她這是,是想喝奶嗎?”

莊靜郡主神色複雜的點了點頭,擺擺手打發其餘人退下。

乳母等人剛出去,皇帝就把衣襟解開了,小公主方才已經在乳母懷裏吃過奶了,但此時還是把小腦袋伸過去,親熱又渴望的含住。

皇帝摸着她濃密的胎發,心裏邊兒充斥着一股從未有過的溫柔。

這個小東西這麽醜,害他吃了那麽多苦,他應該讨厭她的——

可是她又這麽小,這麽軟,傻乎乎的,什麽都不懂,用最真摯最直接的态度表達對于母親的眷戀,全身心的依靠着她。

怪道人都說孩子是母親身上掉下來的肉,到死的那一天都舍不掉!

……

皇後誕下公主,普天同慶,芈秋下旨大赦天下,又着禮部為公主拟定冊封的名號,第二天拿到手之後,帶着文書往椒房殿去同皇帝商量。

皇帝仍舊不能起身,抱着女兒歪在塌上,紅潤的臉色之後透着一股虛浮。

他接過文書來看了幾眼,便皺起眉來:“這都是些什麽東西,福啊壽的,一聽就俗氣!拟封號的人念過書沒有?!”

芈秋早就猜到他是這個反應,所以馬上就把球踢過去了:“禮部再如何殷勤,畢竟也是外人,咱們的公主,封號還是得咱們兩個想才是,你有生育之功,這事兒還得你來辦!”

皇帝欣然的戴上這頂高帽,一邊兒拍着懷裏的女兒,哄她入睡,一邊凝神細思,如此過了片刻,方才道:“便以泰山為號,如何?”

他同芈秋解釋:“向來公主冊封不得以名川大河為號,咱們阿宣偏就反其道而行之,以五岳之首為號,更加彰顯尊貴。”

“泰山公主……”

芈秋默默念了一遍,忍不住道:“是不是太過張揚了些?”

這話剛出口,她觑着皇帝神色,就知不好。

果然,皇帝臉上馬上就晴轉陰了:“怎麽,我們阿宣配不上嗎?就泰山公主!”說完,又是一陣咳嗽。

“……”芈秋趕忙認慫:“行行行,就泰山公主。”

皇帝忍不住剜了她幾眼,又低頭安撫睡得不甚安穩的女兒,神情明顯柔和下來:“母親說的一點都沒錯,就是剛出生的時候醜了一點,這兩天能喝奶了,長開了點,馬上就好看了,膚色也白了,看這小臉蛋兒,多漂亮!”

說完,還意猶未盡的又補充了一句:“瞧我們阿宣,眼睫毛多長啊,以後必然是個傾國傾城的大美人兒!”

芈秋算是發現了,自打有了孩子之後,皇帝就把孩子排在了人生第一位,自己委屈點沒事兒,必須得把最好的給孩子。

尤其他原本是個男人,心裏邊兒根本沒有後宮妃嫔人人都有的危機感,他不需要擔心自己剛生完孩子沒法侍寝,也不會憂慮有人趁他身體不便搶奪君恩,他盡可以将全部心力都傾注到孩子身上,給她自己所能給予的一切。

芈秋心下微哂,伸手去抖了抖孩子,順勢問她:“你身子太虛,斷斷續續下紅不止,洗三禮還要大辦嗎?”

皇帝馬上道:“要大辦!必須辦得熱熱鬧鬧的!長安有頭有臉的人家全都叫進宮,皇長子出生會有的,我們阿宣也必須有!”

說完,又冷笑起來:“你在朝堂上做了些什麽,我隐約也知道,夫妻一體,倒不必計較那麽多,只是有一點,你怎麽節衣縮食是你的事情,委屈誰都不能委屈了我們阿宣!”

芈秋慢吞吞道:“噢,我知道我知道。”

只是說了這麽一會兒話,皇帝便覺得乏了,喚了乳母過來,再三叮咛之後,倦怠的躺下睡了。

芈秋在旁邊陪着她,等人睡得深了,方才問宮人們:“皇後這兩日一直如此嗎?”

“是,”宮人們微紅着眼:“睡得多,醒的少,太醫跟穩婆都看過,說是生産的時候虛耗的太厲害了……”

芈秋眉宇間凝着深深憂慮,伸手為皇帝掖了掖被角,起身離去。

洗三禮辦的異常盛大,與皇長子降世比肩,真真是天家富貴,尊榮無匹。

諸多命婦們回府之後,還忍不住同家裏人贊嘆:“到底皇後受寵,雖然誕下公主,陛下仍舊寵愛的緊,泰山公主——這可是曠古未有的封號啊。”

還有人悄悄嘀咕:“這架勢,比之當年天子降生時也不差什麽了。”

更多的人在羨慕皇後,雖說前幾年宮內後妃傾軋,淑賢二妃得勢,中宮很是受了一些磋磨,但現在誰還記得那二人呢?

只有皇後一枝獨秀,獨占君恩。

只是很快就沒人羨慕皇後了。

洗三禮過去沒幾日,宮內喪鐘敲響,長安的勳貴與官員們豎着耳朵聽完,滿臉愕然。

喪鐘三十六聲響,皇後薨了!

這下子什麽都別說了,命婦們趕緊吩咐人準備喪衣入宮哭靈,又叫底下人把容易犯忌諱的東西給收起來,急急忙忙籌備的時候,心裏邊兒還忍不住嘀咕——皇後娘娘這命也真是不怎麽樣,好日子過了沒一年,就這麽撒手去了。

小公主也可憐,還沒滿月呢,就沒了娘!

緊接着又想起另一件大事來——皇後生的是公主,當今還沒有皇子!

以後再迎立繼後入宮,只要肚子争氣,一舉得男,這福氣可比原配皇後強多了!

各家各戶心裏邊兒算盤打得啪啪響,臉上卻不敢顯露,往宮裏趕的時候,還忍不住想皇後的死因,剛剛才生過孩子,據說還是難産,大抵是傷了身子……

唉,女人啊!

……

距離皇後的薨逝已經過去一月,只是長安絲毫不見安寧,放眼四顧,俱是血雨腥風。

皇後去的時候,天子正在上朝,聽聞消息之後,當場就吐了血,之後哀戚異常,倍加皇後喪儀之禮,更下令将小公主抱到宣室殿去,躬親撫養。

衆臣皆知帝後情深,倒也不覺奇怪,不曾想更大的暴風雨卻在後邊。

負責籌備皇後喪儀的禮部在拟定大行皇後冊文時出了錯漏,禮部尚書直接被革職,負責此事的官員廷杖三十,永不複用。

工部着人籌備的大行皇後陵寝儀制有失,天子當庭怒斥,工部尚書與兩位侍郎一并被革了職。

喪儀期間,有朝臣稱病不至,天子以心懷不敬,問罪革職。

又有勳貴人家在皇後薨逝之後公然宴飲行樂,被禦史告發于朝,天子勃然大怒,雷霆之下一舉将涉事公候府邸數十家奪爵,為首之人杖殺。

一氣懲處了這麽多人,天子心中的悲恸之情不僅沒有減少,反倒愈發濃烈。

凡未曾在第一時間上表致哀的藩王,統統被削爵降等,諸封疆大吏無入京叩拜皇後梓宮者,俱官降三等,一時天下戰戰,噤聲無言。

……

皇帝死後魂魄便離開了身體,飄在左右不曾離去,一是不放心自己用性命換來的女兒,二是舍不下心心相許的愛侶,愁苦異常。

小公主不知是否有所感應,母親去世之後哭的厲害,乳母們如何勸慰都哄不住,大聲啼哭,想要母親來擁抱自己。

皇帝淚眼汪汪的在旁邊看着,聽女兒哭的凄慘,心都要碎了,想伸手去抱她,手卻穿過了她的襁褓,無能為力。

他差點哭瞎眼。

莊靜郡主白發人送黑發人,直接哭成了淚人,記挂着皇後薨逝,唯恐亂中出事,一直守在小公主左右,片刻不曾離開。

等天子到了,她抱着小公主行大禮跪拜:“公主年幼,又失了母親,還請陛下垂憐……”

芈秋剛吐過血,一張臉白的像紙,接過哇哇大哭的小公主,眼淚便無聲的落了下來。

“岳母寬心,”她說:“朕會親自撫育公主,必然不叫皇後憂心。”

皇帝飄在一邊兒,哭的更兇了。

還有緊接着他的喪儀,杜若離的傷心欲絕與幾近癫狂,她幾乎失去了理智——

皇帝的眼淚就沒停過。

陰間的陰差找到他的時候,他正坐在大殿上嗚咽流淚,聽芈秋厲聲呵斥那些在他喪儀期間唱歌跳舞搓澡的王八蛋,還把為首的押出去杖殺了。

皇帝:嗚嗚嗚嗚她好愛我!

再往內殿去看可憐又可愛的小阿宣。

嗚嗚嗚嗚寶貝媽媽舍不得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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