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男媽媽(帝後交換身體後49

皇帝這時候還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自信的“嗯”了一聲,慢慢坐到産床上。

宮人眼明手快的近前去幫他脫了鞋,皇帝平躺上去,又問:“多久能生出來?兩刻鐘夠嗎?”

莊靜郡主:“很快的,一眨眼的功夫就出來了。”

皇帝放下心來。

遵照之前的演練,殿中衆人此時各有要做的事情,扯帳子的,燒熱水的,熬催産藥的,給天子送信的,還有人往祈安監去送信,叫那邊兒為皇後和未出生的皇嗣祈福,不一而足。

皇帝沒什麽事情做,在床上幹躺了一會兒,就覺腹中傳來的疼痛逐漸加重了,因為羊水破開的緣故,身下濕漉漉的難受,又黏又悶。

身體不适,他不由得皺起眉來,問莊靜郡主:“是快生了嗎?我覺得有點疼。”

莊靜郡主娴熟的糊弄他:“快了快了!”

産房中的閑雜人等都被驅逐出去,椒房殿的庭院裏開始舉行祈福儀式,等穩婆從偏殿那邊兒趕過來,遮蔽的帳子馬上就給拉起來了。

幾個穩婆洗手的功夫,宮人們幫皇帝脫了下衣,他還沒怎麽反應過來,就見年紀最長、據說也是經驗最豐富的那個穩婆走上前來,探手去試了試,搖頭道:“都沒開到二指,還早呢。”

又對皇帝說:“娘娘若是餓的話,不妨再用些東西,吃飽了肚子才會有力氣生産。”

皇帝深覺匪夷所思:“這還來得及吃飯嗎?我不是已經發動了嗎?”

穩婆被他這股子無知者無畏的心境震懾,怔楞幾瞬後,下意識去看旁邊莊靜郡主,竟不知道是該跟他說實話好,還是随便敷衍過去了。

她短暫一遲疑的功夫,皇帝就看出不對勁兒來了,手臂支着身體往上一撐,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覺腰腹處一股劇痛傳來,好像是有一把鑿子嵌到骨頭裏邊兒生鑽硬撬似的。

他不受控制的慘叫一聲,身體馬上癱回去了。

穩婆趕緊道:“還沒到生産的時候呢,娘娘您省着點力氣,少出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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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雙手死死的抓住被子,額頭青筋繃起,痛得都要痙攣了,強撐着從牙縫裏擠出來一句話:“不,不是已經發動了嗎,怎麽聽你這意思,好,好像還要很久?”

穩婆心說這都哪跟哪兒啊,你這連二指都沒開出來呢,離瓜熟蒂落還差着十萬八千裏。

她拿不準該不該跟皇後說實話,一臉為難,這檔口皇帝已經轉臉去看莊靜郡主了:“娘!”

他近乎哀求道:“別人能騙我,您不能騙我啊……”

莊靜郡主嘆口氣,又心疼又不忍的看着他:“快了快了,沒聽穩婆說嗎,快要開到二指了,等開到十指就能生了,我們女人都要走這一關,娘熬過去了,你怎麽會熬不過去?”

皇帝心中陡然生出一股不祥之感,還想再問,卻被穩婆制止了:“娘娘還是少些言語,多多積蓄氣力吧,精力留着後邊兒使,別早早耗空了。”

皇帝心頭一沉,難免忐忑,只是很快他就沒心思再去胡思亂想了。

因為太疼了!

隆起的肚腹一突一突的疼,盆骨好像在逐漸裂開一樣,腰背、臀部,甚至是腳後跟都疼,皇帝覺得自己好像變成了手藝人手裏的木偶,被迫拉伸到一定程度,渾身上下的骨頭都在咯咯作響。

他無心言語,額頭上逐漸生了冷汗,最開始只是在痛苦中低低呻吟,沒過多久就忍無可忍,痛呼出聲。

從前莊靜郡主說生孩子的時候骨頭縫會打開,那時候他聽着只覺怖然,實際上卻無從想象,現下真的到了生産的時候,才能夠體會到那究竟是怎樣一種感覺。

明明已經痛得失去理智,但靈魂中仿佛仍舊存留有一絲清醒,他像是一條離水的魚,在絕望中掙紮的同時,清晰地感受到腰部骨頭一寸寸打開,為腹中胎兒的出生掃平道路……

芈秋接到通知之後就迅速趕了過來,表現的像是世間任何一個牽挂妻子但又無能為力的深情男人一樣,焦急不安的在殿外走來走去,聽到內殿裏傳來皇帝凄厲的叫聲之後,還冷着臉上演醫鬧:“傳令進去,若是皇後有何不測,朕要整個太醫院陪葬!”

然而醫鬧并不能帶來任何醫學奇跡,皇帝的痛苦還在持續。

他大汗淋漓的躺在床上,口裏咬着一塊疊起來的帕子,雙手死死的抓住被褥,神情幾近猙獰。

穩婆的手在他身下進進出出,額頭上同樣密布細汗,起初的自信滿滿逐漸變成了惶恐不安。

長久的疼痛并不能帶來麻木,只會叫痛苦依次累積,最後徹底将人打垮。

骨頭被一寸寸打開的劇痛,身下刀割般的撕裂感,還有全身筋骨都在被人撕扯的絕望,皇帝懷抱着希望艱難掙紮了三個時辰,生生熬到了天黑,只是并沒有等到解放,而是等來了更加艱澀幹裂的痛苦。

“不行啊……”

穩婆已經記不清自己這是第幾次擦汗了:“産道開得太慢,娘娘母體中的羊水都要流幹了,再這樣下去,不僅皇嗣難保,娘娘怕也會有危險。”

她戰戰兢兢的看着旁邊臉色慘白的莊靜郡主:“吩咐煎藥吧,郡主娘娘,再不服藥只怕就來不及了。還有……”

穩婆聲音愈小:“若是有個萬一,保大還是保小,也該給老身句話兒啊。”

莊靜郡主勃然大怒:“什麽保大保小?皇後母子二人都要平平安安!”

皇帝已經在痛苦中幾近昏迷了,此時卻被莊靜郡主格外尖銳的聲音驚醒——保大還是保小,情況已經危險到這種程度了嗎?

若是真有個萬一……

又一陣劇痛襲來,他死命的抓住被褥,指甲生生折斷,不受控制的慘叫出聲!

外邊兒芈秋聽人傳話,當即便作色道:“皇後與皇嗣都要平安才好!”

略頓了頓,又壓低聲音,囑咐道:“若事有萬一,便保皇後。”

宮人聽了回話,滿面動容,急忙入內去将此事告知穩婆,又含淚對皇帝道:“陛下待娘娘這樣情深義重,您還有什麽好怕的?再加一把勁兒,把小殿下生下來才好!”

聽穩婆問起保大還是保小的時候,皇帝心裏不是不怕的,這跟愛不愛孩子沒有關系,蝼蟻尚且偷生,人怎麽就不能活着呢?

這段時間的相處于他而言太過美好了,美好到他甚至以為這是一場夢,午夜夢回的時候,他也有忐忑,也會彷徨,他想——萬一這一切都是杜若離用來麻痹他、哄騙他的呢?

如果她真有此意,自己懷孕生産之時,就是最方便鏟除掉自己的時候。

可是她毫不猶豫的選擇了保全自己。

從此以後,他再也不怕了。

她希望他活下去,跟她長長久久的在一起,他怎麽能叫她失望?

催産藥很快被送了來,帶着一股濃烈的氣息被送到皇帝唇邊,他被人扶起身來,強逼着自己大口大口将其飲下,繼而重新倒回床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像是一只垂死的飛鳥。

藥效發作的很快,劇烈的疼痛伴随着宮口的逐漸打開,在皇帝悲鳴的戰栗之下,穩婆臉上終于顯露出幾分笑意:“開了開了!”

她趕緊給皇帝加油鼓勁兒:“娘娘,您聽老身的話來用勁兒,小殿下馬上就要出來了——”

皇帝在産床上煎熬了大半日,終于迎來了希望,遵循着穩婆的話一次次用力,煎熬到深夜之後,迎來的卻是一次次的絕望。

“不行啊,”旁邊協助生産的産婆伸手摸了摸皇帝高高隆起的肚腹,帶着哭腔道:“皇嗣養的太大了,産道太窄,出不來!”

皇帝這是頭一胎,孩子又格外大些,本就艱難,加之生産時間被拖得太長,母體胞宮裏的羊水幾乎都流幹了,簡直就像是鈍刀子在身下一寸寸硬割,想想便覺毛骨悚然。

皇帝臉色最後一絲血色都淡了,顫抖着慢慢喘息,哀嚎着叫孩子的名字:“阿宣,阿宣……”

穩婆挽着袖子,滿頭大汗,硬着頭皮鼓勵他:“娘娘,就快好了,吸氣,呼氣,吸氣——用力!”

皇帝使出了吃奶的力氣,結果孩子沒生出來,身下卻被撐裂了一道口子,偏這時候別處的痛覺都被減弱,唯有這一處格外敏感。

他又一次痙攣着抽搐起來,意識陷入了短暫的昏迷。

穩婆知道這一票買賣要麽衣食無憂,要麽相約地府,咬着牙看了半晌,終于向莊靜郡主發狠道:“郡主娘娘,實在是沒法子,胎兒太大了,産道太窄,生不出來啊,既然已經撕裂了,不如……”

莊靜郡主面容都被眼淚濡濕,她轉過頭去,不忍再看,強忍着更咽道:“那,那就剪吧。”

穩婆得了話,略微松一口氣,轉頭吩咐人去準備家夥兒。

皇帝剛剛恢複意識,就見産婆從宮人手裏邊兒接過了什麽東西,右手執着,尖端銀光閃爍。

他瞬間起了一層白毛汗,毛骨悚然至極:“你——你她媽要幹什麽!!!”

産婆面目猙獰:“還不按住娘娘!”

皇帝:“?!!!!”

皇帝看着她手裏邊那把剪刀,拼死掙紮起來,奈何接連數個時辰的生産已經耗盡了他所有氣力,被人死死按在床上,動彈不得。

産婆的手已經伸了過去。

芈秋帶着人在外邊兒等,忽然間聽見內殿安靜起來,還當是已經生了,只是還沒等臉上露出笑容,就聽産房裏傳來一陣驚天動地的慘叫聲:“啊啊啊啊啊!!!我艹尼瑪!!!!!!”

那地方本就嬌嫩,摩擦幾下都會疼,更何況是生生剪開了。

皇帝發出一聲幾乎是瀕死前的凄厲聲,繼而青筋抽搐,癱軟在床,神情麻木,宛如一具只剩下呼吸本能的屍體。

穩婆們不敢在這時候刺激他,只伸手過去,一下接一下的将孩子往下順。

皇帝昏迷了片刻,再醒過來見到頭頂上的那些面孔,感覺就像是去了一趟閻王殿之後的久別重逢。

莊靜郡主含淚勉勵他:“這回是真的快了,好孩子,再用一次力,最後一次就好……”

皇帝不敢用力了。

真的不敢用力了。

太疼了!

疼啊啊啊啊啊!!!!

莊靜郡主拉着他的手,淚眼朦胧:“為了阿宣,為了小皇子,多想想孩子,咱們前邊兒九十九步都走了,還差最後一步嗎?”

想到兒子可愛的面龐,肉呼呼的小身子,這失而複得的親生骨肉,心心念念的國朝儲君……

皇帝硬生生憋出來一股力氣,配合着産婆的動作,發狠用力!

“哇!”

劇痛猛烈襲來的同時,嬰孩響亮的哭聲浮現在所有人耳邊。

在這一刻,即便是備受摧殘的皇帝,臉上也情不自禁的浮現出一抹笑意。

“生了啊,我的小皇子,我的阿宣……”

莊靜郡主利落的剪斷了臍帶,自有人去為皇嗣清洗身體上的殘餘污物,取了簇新的襁褓布來将新生的小殿下裹起。

穩婆臉上的笑意在這一瞬變得有些勉強:“郡主娘娘……”

莊靜郡主轉頭看了一眼,神色微變。

皇帝硬撐着最後一口氣,沒有昏厥過去,見她們這樣反應,心頭疑窦叢生,不安頓起:“怎麽了?是阿宣哪裏不好嗎?”

他滿臉焦急,聲音凄厲:“娘,阿宣怎麽了?!”

莊靜郡主從穩婆手裏接過那個小襁褓,笑意柔和:“孩子沒事兒,她很健康。”

略微停頓了幾瞬,她繼續道:“是位漂亮的公主。”

皇帝手指收緊,臉上的表情直接僵住了。

公主,嗎?

他盼了又盼的孩子,心心念念的國朝儲君,居然不是皇子?

再回想起為了這個小東西所遭受的苦楚——

皇帝咬牙切齒,說的話就跟一錘子一錘子敲出來似的:“就算是公主,也得叫她做儲君!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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