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孤兒院

21起alpha殺人案的調查權限轉給了安全中心。

經高層授權, 喬偉民少校抽調了全軍最精幹的人手,連夜重組了特別調查小組,力圖在最短時間內破獲這起擱置已久的連環殺人案件。

其實原本案件的調查已經有了重大的進展, 但因為某些人為的原因, 這些線索輕易地中斷了,一些重要的資料也已被特別行動部的前一任主官原地銷毀, 但行為既已暴露,那麽總會留下一些蛛絲馬跡來, 順着天堂孤兒院的這條線索, 調查小組迅速鎖定了主要嫌疑人。

孟雄,這個曾經聯邦著名的大財閥漸漸浮出了水面。

孟雄早年以地皮倒賣發家,而後憑借着雄厚的資金進軍金融、房地産、醫療等領域, 在十數年中迅速成長為聯邦首屈一指的財閥之一,随着財富的累積, 他不出意料地走上了政治投機的道路,但随着他政治獻金的政客的倒臺, 在霍氏的打壓下,孟雄名下的産業也開始漸漸衰敗, 幾年前,更是因操縱股票期貨市場、行賄等罪名锒铛入獄, 去年才被放了出來,至今音訊全無。

21起alpha殺人案與他産生聯系,是因為他名下一家叫“天堂”的孤兒院。

作為一名慈善家,他收養了無數無家可歸的Omega,他給那些Omega孤兒們冠以自己的姓氏, 親切地稱呼他們為“我的孩子們”, 因此, 他連續十幾年獲得O權組織人士頒發的年度慈善人物。

但慈善的背後當然是生意。

天堂孤兒院開辦三十餘年,收養的Omega人數高達四萬三千名之巨,這四萬三千多人中,長大成人的不到四萬人,而其中79%的成年Omega流入社會後靠賣身或者代孕吃飯——外貌優越的早早被孟雄挑來打點關系,權貴們以領養的名義帶走了他們作為消遣的玩物,剩餘的除了進入人口生育中心,皆流入各大風俗場所——聯邦最大的紅燈區“軟鄉”便是這些賣身Omega的主要聚集地。

當然,也有不願淪為玩物的,他們積極地融入社會,但現實顯然不是他們想象的那麽簡單,這個社會能夠提供給他們的崗位僅來自一些勞動密集型企業,但即便是這些低價的勞動力崗位,競争也異常激烈,畢竟企業主們不太相信脆弱的Omega除了上床還能做好什麽別的事情——他們在與AO的競争中毫無優勢,也沒有任何權益的保障,歧視、壓榨、侵犯時時存在,最終,這些Omega一部分在苦困中也加入了賣身的隊伍,但更多的是在物質及精神的極度貧瘠下患上了不同程度的疾病,自殺率高達38%。

當然,這些都不是調查的重點,調查小組将目标鎖定在極少部分的Omega孤兒身上,他們經過嚴格的篩選、調·教,被孟雄納入麾下,成為他鋪路的棋子。孟雄一直有政治抱負,在他支持的政客的授意下,他成立了數個病毒研究所,明面上是生物醫藥方向,但背裏一直在進行某些戰争病毒的研究,當然,他并不知道,他麾下的Omega們早已借着他的力量悄悄進行了一些改變AO關系的項目。

在政客倒臺、孟雄锒铛入獄後,這個病毒研究組織被一名叫孟響的男性Omega掌控。

一張張嫌犯的照片羅列在會議中心偌大的屏幕上,照片底下配着幾行文字。

【孟響(後改名李響),31歲,男性Omega,病毒研究組織實際負責人,五歲因智能凸出為孟雄所重,後經孟雄安排切除性腺,改名并置換身份,送入醫療教育體系培養,現為帝國醫科大學病毒研究方向頂尖級教授,在逃。】

【孟莉(後改名莫莉),25歲,女性Omega,孟響女友,二人育有一子,其身份為“軟鄉”媽媽桑,乃第21起alpha殺人案中與alpha死者高度契合的Omega,案發之際已被殺(原因調查中)。】

【孟陵,21歲,男性Omega,無業流莺,2221年1月15被捕,刑訊未供,18日趁辦案人員不備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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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墨(後被收養家庭更名為溫墨),19歲,男性Omega,原軍方安全中心二級少尉,在逃。】

……

喬偉民抓了抓頭發,他想拿點什麽東西,但手懸浮在半空中許久,卻不知道該拿什麽,最後還是從口袋中摸出了一根煙點了,他吸了一口,看着屏幕中那個眉目溫柔的漂亮Omega,突然想起了那些患有躁狂症的alpha、想起了那位前途無量的少校的叛變,他心間重重沉了沉,脊背不知為何一陣又一陣地發涼。

從會議中心開完會出來,程凡仍是平靜着一張臉,他默默地拐進了廊道盡頭的樓道中,他進了一間衛生間,将門關上,而後緩緩坐在了馬桶蓋上。

他坐了很久,像一個沒有情感的木偶一般,許久,他終于垂下了頭,偌大的兩顆淚滴了下來,暈開了他膝蓋上藏藍色的制服褲子,像染了兩團墨,這好像是一個號角一般,他的眼淚再是止不住,啪嗒啪嗒地掉落。

程凡雙手捂住了眼睛,死死地壓抑住了聲音。

狹小的空間是一帆船,承載不了他巨大又澎湃的悲恸與哀鳴,他想,他從來不是孤獨的。

門外,靜靜地站了一個人,是何寅生,他筆直地站着,目中浮動着一些難言的情緒,這讓他不由自主伸出了手,想要敲門,但那準備的姿勢保持了半天,最終,他垂下了手,悄無聲息嘆了口氣,慢慢退了出去。

當夜,三十幾份A級通緝令以絕密的形式下發,在全聯邦範圍內秘密逮捕這些Omega們。

眼見着春天到了盡頭,便要迎來明朗炙熱的夏天,但老天爺偏偏不會讓人間這般輕易過渡,在這春夏交接的時節,開始連日地下起了雨,入夜後,溫度更是迅速降了下來。

這是北部的一座小城鎮,經濟并不發達,生活節奏仿佛也比其他地方慢了半個節拍,宛若一個溫溫吞吞的老者。

深夜,街上的店面幾乎都關門了,整條街道上僅剩下少數旅店以及十字路口那家便利店還開着。

溫墨拉高了沖鋒衣的拉鏈,将半張臉藏在領口中,他走進了那家便利店,在貨架上拿了幾瓶水,又拎了幾桶方便面,走到結賬臺處結賬。

收銀員是個年紀輕輕的beta,此刻,他的心思并沒有在顧客身上,他一邊掃着商品的條碼,一邊顧着電視裏的新聞,裏面正播報一條社會新聞,關于躁狂症的。

收銀員終于将東西都攏進了購物袋,他看了一眼收銀電腦,“五十一塊。”

溫墨摸出了一張百元的現金。

收銀員奇怪地看了現金一眼,他已經好久沒有收現金的記憶了,不由多看了一眼對方,這個顧客劉海長長地垂着,架着個厚邊黑框眼鏡,遮住了半扇眼眸,他露出的皮膚很白,沒有血色一般,怕冷似得将半張臉都藏在領口裏,看不清臉面,見收銀員半天沒有動作,他又将現金往前推了推,收銀員這才回過神來,他生疏地打開現金盒,給他找好了零頭。

顧客很快走了。

收銀員的心思很快又被電視裏的新聞吸引住,他看着那些不斷高漲的病例數據,心間慶幸想,幸好自己只是個beta。

溫墨拎着那袋東西匆匆拐進一個小巷子,巷子只有一盞不甚明亮的路燈,顯得陰暗又狹窄,路口有野狗在垃圾桶裏翻找着食物,四處充斥着一股不太好聞的陰濕腐敗的氣味,溫墨穿過巷子,拐了個彎,踏入了一個門口,門口挂着灰撲撲的昏黃燈箱,燈箱上寫着四個字“簡餐、住宿”。

溫墨進了去,前臺的旅館老板娘正打着瞌睡,打開的電視機上仍在播報關于躁狂症的新聞。

溫墨盯着新聞看了兩眼,後面有腳步聲傳來,似也是住宿的,他不再逗留,快速上了樓。

他進了一間不足四平米的房間,房間裏的擺設很簡單,僅一張狹窄的床及一張脫了漆的木桌,再無其他。

溫墨燒了壺水泡了杯方便面,趁等待的空隙,他推開了窗戶,一陣微涼的帶着濕氣的夜風吹了進來,外面的夜色深沉如海,溫墨心間泛起了一股說不出的情緒,他想,也不知過兩日能否與他的同類們順利接上頭。

還有,這個躁狂症,是他們的成果麽?

溫墨并不是悲觀的人,對于希望,他謹慎又小心,但從未熄滅過這種野望,只是他明白,如果這次沒有成功,那麽至少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沒有希望了。

他嘆了口氣,掀開了泡面的蓋子。挑起一口吹了吹,慢慢地吃了起來。還沒吃上兩口,門口傳來砰砰砰的敲門聲。

溫墨神色一凜,警惕地放下了勺子,他輕聲靠近了門口,往貓眼看了一下。

是樓下的老板娘,她嗓門很大,“219的客人,你明天續費不續,不續明早八點可是要給我騰出來,啊,聽見沒。”

溫墨沒有回應,老板娘的眼神稍稍向旁邊偏了一下,猶豫片刻,又敲了敲門。

“喂!知道你在裏面,回話!”

溫墨迅速退了回去,他立刻拉出了床頭的那個包,踩上了桌子,翻身出了窗戶,這條路線他早在第一天住進來時便摸了個清楚,當下穩穩踩着外頭的空調架,猛地一下子往隔壁的陽臺上跳。

房間瞬間傳來巨大的聲響,門被撞開了來,溫墨不敢停歇,立刻抓着陽臺的排水管往下滑了下去。

待腳觸到實地,他往上面瞧了一眼,窗戶那裏伸出了兩個人頭,溫墨與他們對視了一眼,立刻往巷子口裏逃去。

然而剛竄進巷子,撲的一下,他重重撞到了一個人的胸口上,手腕被一把扯住,反身控在牆上。

作者有話要說:

啊,感覺要提前說一下,

希望諸位不要寄托太多的想法在我這篇文。

我确實想寫一些不一樣的東西,但本質上,它也只是一篇狗血文。

謝謝你們給予的喜愛以及動力。

這是我目前珍惜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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