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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聽着蘇茶’豪言壯語’的還有另外一位。
一只銀狐正蹲在空調室外機上,這是一個很弱的精神體,因為過于虛弱,所以不易被發現。盡管有着隐藏優勢,它依舊不敢離得太近,和檢測室錯開了幾個房間。
蘇茶沒有掩飾聲音,而且說得很激昂,每一個詞彙都被銀狐靈敏的耳朵成功捕捉住。
“小寧。”聽見聲音,病弱男生收斂住詭異的笑容。
“諾頓叔叔。”男生叫沈寧澤,只見他乖巧地卷起袖子,佯裝不經意道:“外面有好多記者。”
剛忙完的諾頓醫生一邊打針,一邊說得很籠統:“今天有一位特殊的病人,可能和你一樣的情況。”
沈寧澤聞言低着頭,好像有些難過。
打完針,諾頓醫生摸了摸他的腦袋:“會好起來的。”
沈寧澤點了點頭:“諾頓叔叔,我有點困了。”
諾頓醫生幫他關上門,囑咐值班護士不要讓記者混進來,打擾到病人休息。
大家對病房裏的男生都很照顧,這是一年前救回來的實驗體中唯一存活下來的孩子,脫離了最開始的暴躁,經過一年的恢複,他變得乖巧懂事,對此大家都很欣慰。
病房裏,沈寧澤重新睜開眼,正在用一個隐蔽的通訊器和人對話。
“你怎麽搞的?主動通知媒體,現在外面都炸開了鍋。”
面對質問,沈寧澤不緊不慢道:“如果讓軍方做足了準備再公布,我們才會更加被動。”
實驗基地被剿滅後,當初的參與人員卻沒有全部處理,因為觸發的利益鏈太大,追根溯源和帝國的穩定比起來,現任君王似乎要更加偏向後者。然而軍方卻認為傷筋動骨和民心所向比起來,民心更重要。
救治者的身份早晚會被公布,他們只能先發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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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寧澤原本的計劃是想利用媒體進一步刺激受害者,暗中派人看能不能趁亂解決掉,可惜計劃趕不上變化,面對如此多的攝像頭,對方好像并沒有畏懼。
另一邊的人接受了這種解釋,又道:“我看了傳過來的照片,我可以很肯定的說,沒有見過這個人。”
字裏行間,充斥着對蘇茶‘實驗體’身份的懷疑。
“軍方有沒有可能故意捏造了假受害人?”
沈寧澤沉默了一下,“不像是他們的作風。”
一旦被拆穿了,那就是自掘墳墓。
正在通話的人好像想到了什麽,語氣變得咬牙切齒:“該不會是被金博士偷偷藏了起來?”
那個瘋子,過去好像是在暗中進行着什麽。
“實驗體的身份我會進一步确認。”沈寧澤淡淡評價起了蘇茶:“放心,他得不到民衆的多少同情。”
偷聽到的話簡直是離譜,若不是親耳聽見,他都不相信有人會如此大言不慚。
不說別的,伽藍星的花草成活率很低,如今常見的樹木加起來不外乎就是那幾個品種,屬于紮根在沙漠都能活的。玫瑰正常售賣的價格是一百星幣一株,這個價格并不低。
張口就是百畝,沒有民衆願意用納稅錢養一個無底洞。
另一端的人叮囑:“你自己也注意些,別暴露了。”
沈寧澤望着手腕上的針孔笑了,“誰會懷疑一個受害者呢?”
……
外面的記者越聚集越多,還有出動無人機的,短暫的壓制不難,但想要一直無孔不入也不現實。
蘇茶也意識到了這點,看到一閃而過的無人機,停下對玫瑰園的暢想,主動表示:“不然我露面說兩句?”
剛才還無比嬌氣的小孩子,他突然就站起來了。
想到先前那些發言,伊瑟深深看了一眼蘇茶:“不用勉強自己。”
“這有什麽勉強的?”
他能理解大家采訪幼崽的迫切。蘇茶嘆了口氣,用一絲暗含教育的口吻說:“你對我也不要太寬容了。”
唯恐傷了對方的心,又補充道:“有些事情,該上的時候還得上。”
他想要腳步不停走到電梯旁,證明不是在說大話。尚未走幾步,看到半透明的狼和虎,又退了回來。
然而僅僅三秒的功夫,兩只野獸竟然在眼前先後消失。
“精神體罷了,日後你也有機會凝聚。”伊瑟簡單解釋了一句。
蘇茶壓住心底的疑惑,決定先去應付記者。
沒有經過大廳,他依舊是走的特殊通道,剛一現身,記者立刻把盒飯丢在一邊,一群人圍了上來。好在他們還算有分寸,沒有一窩蜂地湊近,保持了數米遠的距離。
在伊瑟淩厲的目光下,又被迫後退幾米。
“你好,我是都市晚報的記者。”
“小朋友,你為什麽會出現在那片廢墟?”
……
問題如排山倒海湧來,一部分是沖着伊瑟,更多的是詢問蘇茶本人。
醫院樓上的病房,沈寧澤輕輕用手指挑開了窗簾一角,精神體游離在外,等着聽蘇茶大言不慚的發言。
醫院門口,伊瑟稍擡了下手,他的身份和地位就擺在這裏,沒人敢太過造次,全部靜下來聽他發言。
“這不是新聞發布會,接下來他說,你們聽。”
視線一掃,強大的精神力壓迫下,不少人移開對視的目光。伊瑟這才繼續開口:“聽完還留在這裏的人,我就要懷疑他是不是有其他企圖。”
場面安靜了不少。
伊瑟檢查完遞過來的一個麥克風,交到蘇茶手上。
蘇茶首先露出得體的微笑:“辛苦各位來一趟,我能理解大家的心情。”
‘啪叽’的聲音打斷了他的發言,蘇茶微側過身,餘光中一個小孩正從後方醫院大門跑出來,乍一瞧見伊瑟,小孩吓得來了一個平地摔。
“将将……将軍。”他嘴皮子都抖得不太利索。
平時在新聞上沒少看到過伊瑟,沒想到有朝一日居然能見到真人。
不過下一秒,小孩的視線就被蘇茶吸引了,精致得像是瓷娃娃一樣的容貌,銀色的長發有幾縷耷拉在手腕,特別漂亮。
小孩的父親正氣勢洶洶沖出來,尚未走近突然看到伊瑟,同樣愣住:“将軍。”
他在部隊任職,下意識要敬禮。
伊瑟微微颔首。
看到上司沒有追究的意思,小孩的父親松了口氣,拽起孩子衣領一巴掌重重拍到屁股上。
小孩不甘示弱,用力一蹬前面的牆,拳頭專挑喉嚨等脆弱的地方攻去。可惜力量和攻擊技巧相差甚遠,這場交鋒最終以小孩被揍得嗷嗷叫為告終。
除了蘇茶,無人在意這場鬧劇。
小孩被胳膊肘夾着,在半空中瘋狂撲騰,手上綁着的橡膠管一甩一甩,重新被帶回醫院。
“放開我!有本事再來打一場!你讓我兩只手!”
“回去看老子怎麽收拾你。”小孩的父親滿是怒火。
說好的帝國幼崽,無上寵愛呢?
蘇茶笑容逐漸消失,僵硬地轉過脖子,看着面對這一幕無動于衷的伊瑟,小心開口:“請問,他是殺人了嗎?”
伊瑟挑了挑眉。
蘇茶指着那對父子離開的方向:“剛剛那個小孩,他是殺人了嗎?”
伊瑟不明所以,只能将他的詭異問題暫時歸結為緊張,回答道:“不聽話打針。”
蘇茶沉默了足足有三秒鐘。
正常情況下,小孩不聽話時家長也不可能直接揍,最多說上兩句。回想那對父子,體格都很健壯,完全是喜歡用拳頭講道理的性子。
出現這種情況,要麽是系統信息滞後,如今的霧星出生率早就上去了,要麽便是另有端倪。
蘇茶垂着眼,冷不丁面對伊瑟開口:“能看看你的證件嗎?”
伊瑟看着他,目光帶有一絲審視。
蘇茶毫不避諱說道:“我想要了解你,長大後成為跟你一樣的人。”
“好!”下方一個記者為他這份志氣叫好了一聲。
“如果為難的話……”
一個印着星輝背景的小本子遞到了他面前。
翻開後,‘伽藍帝國’夾在一行小字當中,但卻第一時間猛地映入眼簾。這一瞬間,蘇茶目中再也看不到其他東西。
伽藍星?
伽藍星!
他的視線仿佛要灼穿這三個字。
蘇茶一直攥緊證件不放,末了像是激動的天鵝高高仰起脖子,差點沒給撅過去。
伊瑟扶住他:“需要叫醫生嗎?”
蘇茶重新直起身子,艱難地擺了擺手,之後随便指了一名記者:“你怎麽看?”
記者被問了一個措手不及。
蘇茶打着太極:“我想知道你的看法。”
記者反應了一下說道:“秘密搞人體實驗完全是喪心病狂,我希望帝國能用最嚴苛的法律去處罰這些涉案人員。”
人體實驗。
蘇茶理清邏輯,結合先前那些尴尬鼓勵的态度,猜測他們是不是将自己當成了受害者。
記者說完習慣性提問:“有沒有想過接下來的計劃?比如關于自己,關于未來?”
他其實也算是間接幫了蘇茶一下,只要對方說一句想要休息一下,或者不被打擾的環境,今天這些媒體也就該順勢撤了。
“我想要生活的樸素些。”蘇茶直面問題,閉眼緩緩道:“一米小床,一屋三餐,屋子……三十平足矣。”
記者被感動了,這完全就是受到傷害後渴望過上普通生活的孩子。他順便抓拍了一下旁邊伊瑟略微失神的表情,你看,就連将軍也深深被感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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