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上次蘇茶出現在公衆視野範圍時,還不到十四歲,因為純血,民衆對他的定位始終是柔弱。後來的臨時沉睡更讓是他們沒有時間去做更進一步的了解。

如今蘇茶醒了,長成了令人心碎的模樣,情感要快于理智一步,沉睡能得到的好處早就被人忘得一幹二淨。

直播平臺的投訴電話已經被打爆了,有人恨不得立刻去聚衆抗議。

彈幕開始瘋狂刷屏,可惜蘇茶早就走到了假山邊,揚起了拳頭。樹枝縫隙散落的陽光下,血管若隐若現,皮膚顯得更薄了。

“走你——”

蘇茶自言自語,随意一個拳頭揮過去,還沒挨到假山,山體就先一步被精神力沖擊得四分五裂。

砸落在地後,進一步湮滅成粉末。

直到這一刻,剛剛忍不住蒙上眼睛、許久才敢透過指縫掃一眼的霧星人,後知後覺反應過來,殿下已經成年這個事實。

成年後,純血的力量會與日俱增,別說是一座假山,恐怕一年內真山都能給它碎了。

蘇茶重新坐到了設備面前,擔憂的彈幕早就被一水的誇獎刷了上去。

滿屏都是‘殿下好棒’、‘殿下是最厲害的’等,仿佛之前歇斯底裏的怒吼只是一場夢。

管家點了下頭,暗示直播可以結束了。

這個不經意的小動作被正在收看直播的民衆注意到。

【殿下要關直播了嗎?可不可以續三分鐘?】

【我不貪心,兩分半也可以。】

【啊啊啊,好久沒看到小殿下了,容我截個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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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續聊下去,蘇茶不知道聊些什麽,總不能在碎石頭。斜眼瞄見默默等候着的理發師,蘇茶輕拍了下手:“正好我要換個新發型。”

他招呼理發師到身後,示意他可以剪了。

既能直播,還能節省理發的時間,一舉兩得。

盡管收斂了絕大部分,精神力還是在保護着身體的每一部分,理發師稍稍施加了念力,同時操縱剪刀。

他的手幾乎是憑借本能在動作,大腦已經麻木。不知道為什麽,剪頭發的過程中,理發師有一種莫名的負罪感。

在直播觀衆眼裏,他确實快要等同于劊子手。

漂亮的銀發落地,任誰看都要嚎叫一句:這怎麽下得去手?

所謂的新發型只是把頭發剪短罷了,蘇茶心血來潮:“你說我要不要染個發?藍色,或者黃色?”

理發師險些一剪刀把層次剪壞了。

殿下高貴的銀發不容亵渎!還有,藍色可以理解,為什麽要染成黃色?

蘇茶:“不然搞成金漸變。”

管家守在一邊,給王發了緊急訊息:小殿下的叛逆期到了。

理發師深吸一口氣,實話實說:“殿下的頭發不好染,您體內的力量會加劇脫色的過程,可能過兩天就成了雜色。”

蘇茶莫名想到了山雞尾巴,打消了這個念頭:“那還是算了。”

剪了個頭,理發師有如刀山火海走了一遭,來時輕飄飄,去時背部微微佝偻,仿佛蒼老了十多歲。

過長的頭發如今剛好及臀尖,行動起來舒服很多。蘇茶随意紮了下,沖着設備揮了揮手:“家人們,再見了。”

他只是随口說了一句從前在一個世界經常聽到的直播用語,觀衆卻被這三個字叫得魂都快沒了。

家人們。

殿下喊他們家人。

捂着瘋狂顫動的心口,不少人忽然想起王室的直播肯定沒有重播,直播開始得太突然,中途光顧着瘋狂截屏,忘記錄像了。

悔,悔之晚矣!

……

雖然是休息日,但紀天燼習慣性去了訓練場,伽藍帝國的人對戰鬥的訓練意識仿佛刻在了骨子裏。

蘇茶獨自在玫瑰園閑逛,想到自己落下了一堆理論上的課程,頓時就覺得日月無光。接下來幾個月,他必然要在補習中度過。

“學校每堂課要坐夠好幾十分鐘,不然讓紀天燼給我補算了。”

蘇茶越想越覺得這個主意可行,起碼補習氛圍能輕松一些,而且從當初教他建模可以看出,紀天燼的耐心很好。

正準備去找人開口,一隊近衛走到他面前,躬身道:“王上吩咐我們接您去見他。”

看到飛行器時,蘇茶意識到要出宮。

因為不可抗力,來了霧星幾年,他真正去過的地方也就只有回王宮的街道主路和醫院。

飛行器在天空七拐八繞,最後停在了一座湖心島。

島上不久前才下過雨,天空中還架着一座彩虹。整座島安保嚴密,蘇茶也是在專人帶領下才進去,放眼望去只有一幢建築,打造得四四方方,遠看就像一個巨大的牢籠。

一進去目光觸及的地方清一色都是顯示屏,還有各種上鎖的小房間,看得人都快要滋生出密集恐懼症。

西裏爾已經等他了一段時間,此刻正站在最大的一面顯示屏前。

蘇茶邁步走過去,好奇詢問:“這是哪裏?”

看着很高科技的樣子。

“大型智腦軀幹的一部分。”對于智腦本身的構造,西裏爾沒有介紹,只是闡明了用途:“星網也具有定位作用,不過範圍有限,智腦發送的光波能定位到更遠的星球。”

蘇茶立刻就想到了原來的世界。

“您是想……”

西裏爾直接點頭,他不可能容忍有威脅仗着距離遠便一直放肆下去。

西裏爾讓他說出幾個星球的特征。

蘇茶回想時又說道:“冤有頭債有主。”

他有些擔心西裏爾下一句話就是把這顆星球打下來送給自己,星際時代弱肉強食被發揮到了極致,星球間的殖民也是常有的事。

西裏爾搖頭:“縱然我有心,也使不上力。”

“……那應該只是一顆中級星球,中低級星球距離太遠,外圍往往有一層無形的空間壓制,高級星球想要入侵很難。”

定位後,西裏爾還要測試承力量,看能派多少人手,使用到的力量極限是多少。

智腦運行過程偶爾有滴答的聲音傳來,蘇茶站在這間一看便耗費了無數心血的控制室,知道說這句話有些見外,還是忍不住道:“謝謝您。”

沒有想到西裏爾會上心到這種程度。

不出所料,他得到的只是随意地一擺手,在對方看來這都是應該做的事情。

“智腦一直在運作,現在只剩拿到蟲洞控制權。”

西裏爾帶着蘇茶出去,沿湖岸邊散步:“過段時間,有一個星際會議,你同我一起去參加。”

蘇茶一怔,這麽快就要接觸政事了?

看他苦着一張臉,想到對方今天差點給自己一個‘黃毛’驚喜,西裏爾佯裝不經意道:“争取十年內你來接班,星際這麽大,吾替你去走走。”

“……”

生活的重擊來得猝不及防。

西裏爾失笑:“生氣了?”

蘇茶一言不合唱了起來:“聽我說謝謝你,溫暖了四季。”

唱歸唱,鬧歸鬧,他的感激之情不減。只是想到有朝一日要擔任王的職責,蘇茶就感到了莫名的壓力。

王高高在上,一個命令就能影響萬民生死,他害怕行差踏錯,連累無辜的人。

蘇茶喝了口水壓壓驚。

西裏爾:“可以找個王後,壓力給到對方身上。”

“噗——”

蘇茶一口水噴了出來。

西裏爾看他這麽大的反應,幫忙拍了拍背順氣。

蘇茶終于調整過來,忽然有些好奇:“您也沒有立王後。”

不但是西裏爾,在伽藍帝國時,大事上只聽帝國人提到桑維斯,卻只字不提皇後和繼承人,想來也是沒有成婚。

西裏爾搖頭,似乎是沒有那個意願。

因為壽命長,王室和貴族在選擇伴侶上格外謹慎。

蘇茶從來沒有考慮過尋找伴侶,他清楚自己一身毛病:缺乏人與人之間的信任,沒有安全感,很難和別人找到共同話題,有事沒事喜歡擺爛。

除非誰眼瞎了,才會看上他。

跳過這個令人的窒息話題,蘇茶詢問起正事:“什麽會議?”

“讨論蟲洞控制權的歸屬。”西裏爾大概解釋了幾句他沉睡幾年間,圍繞這個蟲洞各方勢力的極限拉扯。

這次帶人去,一是正式對外公布他繼承人的身份,蘇茶遲早會接觸到這個層面,另外也是蘇茶會随時進入深度覺醒,帶在身邊才能比較放心,出現問題可以及時進行疏通。

會議什麽的,想想都很無趣。

蘇茶苦中尋樂:“可以帶上紀天燼一起嗎?”

他的要求西裏爾一向不會拒絕,加上相處四年,紀天燼算是他的門生,便點了下頭。

西裏爾腳步放緩:“這一趟出去,你不會後悔的。”

聯邦每隔幾年就會舉辦一場星際青少年大賽,邀請各大勢力參加,獎品十分豐厚,這算是星際間比較盛大的一場賽事,不出意外伽藍帝國也會派人參加。

聯邦能在宇宙間名頭響亮,和帶頭舉辦各種隆重的活動,又舍得出錢出力脫不開關系。

論星際影響力,它算是獨領風騷。

青少年大賽期間,大家都會默契地暫停戰事,所以今年聯邦索性将比賽場地一并定在了極貝星。

當聽到有可能見到昔日夥伴,蘇茶果然支棱起來了。

……聽我說聯邦,謝謝你。

最關鍵的是,這次他不用自己上臺打,只需要坐在高臺上歡呼加油。

回到王宮,蘇茶第一時間告知了紀天燼這件事。

後者聞言挑了下眉:“一定會很熱鬧。”

蘇茶點頭:“聽說這場賽事規模很大。”

“我指的不是這個。”

“嗯?”

紀天燼只是笑了下沒說話。

他其實已經聽說過這件事,這次蟲族也會去,而且網上讨論度不小。蟲族是有名的無條件寵溺王蟲,每次出現都能成為被熱議的焦點。

不過這次怕是會有所不同,一旦蘇茶去了,宇宙間的這些勢力絕對會被霧星刷新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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