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蘇茶還沒去細想紀天燼所說的‘熱鬧’,就看到士兵遠遠地沖他行禮後做了個手勢。

反應過來是紀天燼要做戰鬥訓練,蘇茶退到邊緣地帶,下一刻閘門自動向上,士兵打開了異獸鐐铐的同時飛速後退。

紀天燼放出了精神體,低沉的虎嘯如春雷炸開。

蘇茶可以想象到對方現在有多強,按照年齡推算,紀天燼早就成功度過了深度覺醒。

沖出來的異獸約有十幾只,其中還有一只王種異獸。紀天燼游刃有餘地周旋其中,蘇茶坐在一邊鼓掌,暢想着自己什麽時候才能深度覺醒。

想得太過投入,以至于西裏爾快到身邊時,他才發現有人。

體內多少那麽一絲熱血,望着紀天燼酷炫的打鬥,蘇茶被勾得心癢難耐:“我要訓練,也要變得這麽強。”

西裏爾:“我制定的學習計劃,要在你深度覺醒後才能實施。”

“……”

百年一遇的熱情,被輕飄飄的一句話打散了。

蘇茶很快接受現實,望着天空中的大太陽,決定先回去睡一覺。

紀天燼此時只剩下五六只異獸沒有解決,蘇茶走後西裏爾手指動了幾下,異獸瞬間被念力穿過腦核。

紀天燼回首看到一道瘦削的身影朝自己走來:“老師。”

西裏爾點頭:“進步挺大。”

指出了他在對戰中的兩個小問題後,看出西裏爾有話要說,周圍近衛自動退開。

“原本照吾的估計,以蘇茶的資質,這次醒來是可以直接完成深度覺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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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淺層覺醒不同,深度覺醒需要一個爆發的階段,說得直白點,光是能力到了還不行,精氣神也得跟上。

蘇茶天性裏的憊懶幹擾了覺醒的進程。

西裏爾并未和當事人提起這一點,說了也無用,人不可能憑借自己的意志短時間內扭轉性格。

紀天燼推測:“您想讓我配合演一出戲,假設我處在險境,好激發蘇茶的本能。”

西裏爾眉稍輕挑,為他超強的理解能力感到詫異。

紀天燼能猜出并不奇怪:“以前在學校,教官教格鬥術時就用過這一招。”

通過偷襲近處的自己,刺激一下蘇茶。

“……”

西裏爾突然覺得應該重新審視蘇茶在附中過得那幾個月。

·

下午天氣不錯,适合摸魚。

蘇茶睡醒後,意外聽見紀天燼去星球外圍對戰異獸的消息。

“我也想去看看。”

好久沒有獵殺異獸,除了那天晚上的随手一擲,他要試着找一下曾經的戰鬥手感。

管家點頭:“王交待過可以,但必須要在近衛保護下。”

說出發就出發,蘇茶絲毫不耽擱。

異獸最麻煩的是它們的繁殖能力,就像是秋日裏永遠也跳不完的螞蚱。

近衛提醒:“殿下下飛行器時,記得一定要用精神力護體。”

蘇茶點了下頭,這點常識他還是有的。

幾乎在下去的瞬間,蘇茶視野裏全是異獸屍體堆積成的小山,血腥味沖天。不知道平時是怎麽排兵部署,但今天守在邊陲線的士兵并不是很多。

紀天燼是其中年齡最小的一個,異獸靠吞吃強者的血肉進化,而他的血肉似乎對異獸有着強烈的吸引力。有百餘只異獸,全部朝這個方向圍來。

蘇茶連忙道:“去幫忙。”

近衛好似猶豫了一下:“但殿下的安全……”

“這是命令。”

近衛分兩側殺入異獸潮,阻止它們形成一個包圍圈。

盡管如此,紀天燼那邊的形式依舊不容樂觀。

蘇茶瞅準時機,來到紀天燼後方。現在不但要防着異獸,還要防着從四面八方而來的流彈。

大部分士兵都在北側防守,他們得想辦法往那個方向靠近。

蘇茶敏銳地發現紀天燼的攻擊動作慢了半拍,不知道是不是受傷了。

面對沖過來的異獸,他現在就是最後一道防線。

“我數到三,朝北跑。”

“一、二……”異獸無死角地俯沖而來,蘇茶擋在紀天燼身前:“走你。”

旁人的精神體被打散後,自身會受到影響,蘇茶完全沒有這個困擾,就是消耗有些大,想當初覺醒時,他還主動玩過一回‘仙女散花’。

被丢出去的荷花玉蘭:“……”畜生。

它就知道會是這樣。

荷花玉蘭十分抗揍,花瓣被打成了篩子,還能默不作聲修複着。

“掩護我們!”

荷花玉蘭:“……”

它不是一直都在被迫掩護?

這個節骨眼上蘇茶還不忘給紀天燼打氣:“放心,有我在。”

紀天燼微微一怔,下意識說道:“我相信你。”

和異獸糾纏的荷花玉蘭真想給他們兩巴掌,真正出力的難道不是它?

化悲憤為力量,精神體殺瘋了,左邊擰下一個腦袋,右邊扇一巴掌。蘇茶這次醒來,精神力得到了磅礴的增長,足夠荷花玉蘭支撐一段時間。

他還在拉着紀天燼往北沖,不時用藤蔓阻隔一下飛過來的異獸。

白虎過于入戲,反射性馱着蘇茶和紀天燼直接往前沖,荷花玉蘭繼續在後方充當肉盾。

蘇茶趴伏在白虎身上,另一只手抓着紀天燼的胳膊:“我們一定能挺過這關。”

期間荷花玉蘭朝後看了一眼,瞬間火冒三丈。

好家夥,感情他們才像是一家三口。

這一怒,它的身形突然暴漲了數十倍不止,外層的花瓣朝周圍各個方向射出,當場隐沒在空間中不說,再次出現時,已經在異獸幾乎無堅不摧的皮膚上留下深可見骨的血痕。

蘇茶跑步的動作都慢了半拍。

什麽情況?

一聲淺淺的嘆息從虛空中傳出,西裏爾的身影不知何時出現。

“它進化了。”

“嗯?”

“你的精神體先一步突破了。”

如果他沒感覺錯,用精神力來衡量的話,蘇茶的精神體現在至少已經堪比雙S級。

從西裏爾出現的剎那,蘇茶立刻反應過來整件事情不對。比如自己出門不該只配兩名近衛,更何況霧星将士的戰鬥力何等強悍,偏偏在今天整個戰線好像都被拉長了。

紀天燼終于解釋說:“本來想通過刺激,讓你進入深度覺醒階段。”

在他們的設想中,蘇茶應該是抱着拼命血戰的态度,沒想到後者直接把精神體當肉盾用。

前方還在打打殺殺的荷花玉蘭:“……”

聊夠了嗎?聊夠了趕緊把它撈回去。

最終是西裏爾出手解決了異獸,荷花玉蘭每一片花葉都倒着耷拉着,像是從電視裏爬出來的貞子,渾身上下都散發着濃厚的怨念。

坦白講,蘇茶的使用方法還真沒有錯,荷花玉蘭耐揍度到了一個相當恐怖的程度。

因為和主人一樣的懶,所以它平時一直在練習如何修複,幾乎把所有的力量運用在了防守上,就連剛剛利用空間的襲殺法,也是在憤怒中無意識悟出來的。

蘇茶很清楚自己的精神體是個什麽德行,所以也只這麽用。

“抱歉,讓你們白費心思了。”他不太好意思地撓撓頭。

雖然有西裏爾在,紀天燼配合還是要冒一些風險,可惜自己白白浪費了機會。

“倒也不是白費。”西裏爾眯了下眼。

精神體就是主人最好的映照。

從剛剛的事情來看,憤怒才是激發蘇茶深度突破的關鍵點,而不是糾結在性格上。

“先回去再說。”

西裏爾所說的回去,不是指回王宮,而是直接帶着蘇茶和紀天燼去往了陸地軍事基地。

蘇茶突然想到什麽:“要去極貝星?”

西裏爾颔首。

因為有西裏爾坐鎮,出發時一共只有三十餘艘戰艦随行,極貝星本身還不少霧星的戰艦停留。

距離會議召開尚有半個多月時間,但西裏爾授意提前出發,青年國際賽會先舉辦開幕式,現在趕過去,蘇茶還能早點見到從前在伽藍星的朋友。

西裏爾的禦用戰艦超級帥氣,每一條線條的走向都經過了無數次設計,正前方的花紋像是一只眼睛,正冰冷地俯視一切。蘇茶忍不住站在這艘龐然大物下面打量了好一會兒,拍了幾張合照。

登上戰艦,不是像傳統的休息區,幾個座位連在一起,這裏每一個位置都是豪華艙位,蘇茶的審美一如往昔,第一時間選擇了一個看着最豪華的。

當他整個身子陷阱去時,西裏爾正在給紀天燼講述相關知識:“想要對付一架堅固的戰艦,靠蠻力攻陷耗時巨大,最直接的方式就是搶奪駕駛控制權。”

雖然國籍不同,但以西裏爾的眼界,自然不會忌憚一個年輕人,對于紀天燼的教導沒有藏私。

四年下來,紀天燼面對西裏爾也是會恭敬地叫一聲‘老師’。

別人在學習,學得還是最催眠的機械知識,蘇茶毫無負擔地睡着了,再度醒來發現紀天燼不見了。

“他去拿營養餐了。”

蘇茶左右環顧時,西裏爾開口說道。

望着戰艦的吊頂,蘇茶不無悲哀地說道:“我怎麽就沒有遺傳到一點機械天賦?”

霧星的科技水平相當高,甚至要超過伽藍帝國,這裏幾乎人人有具備初級機械師的水平。

“人無完人,你的朋友擅長就行。”

“紀天燼?”蘇茶抿了下唇:“他早晚是要回去的。”

剛說完,忽然意識到什麽:“您該不會想搶人?”

“搶?”西裏爾半阖着眼,像是聽到了什麽有趣的問話:“我和伽藍國那位陛下的風格不同。”

說着微微偏頭,望着他說:“籌碼給夠,心中的天秤自會有傾斜。”

西裏爾好像在盤算着什麽,蘇茶有些看不透他的目光。

“那孩子各方面和你互補,他能幫到你的。”

正說着,紀天燼端着營養餐走來。以3S的精神力,肯定早就聽見了。

西裏爾也很絕,必然更早時候就知道對方在往這裏走,但也沒有刻意壓低嗓音,該說什麽說什麽。

紀天燼放下另外兩份營養餐:“趁熱吃。”

蘇茶還處于半癱着的狀态,從這個角度看紀天燼體格勻稱棱角分明,沒有誇張的肌肉,和西裏爾一樣,清瘦中透露着十足的爆發力。

再懶,吃飯的力氣還是有的。

蘇茶爬起來用餐,還讓人找了本關于極貝星的書籍,一邊閱讀一邊吃。

極貝星比較特殊,不是由異獸入侵造成的荒廢。它原先是由永恒帝國統治,暗中存在另外一股力量,自稱石原族,全是由激進分子組成,試圖颠覆帝國。

星歷34年,經歷了連續三年的血戰,帝國垮臺,石原族不知去向,近幾年偶爾會出現搗亂一下。

“石原族竟然能真的打垮一個帝國。”

紀天燼:“據說他們有某種獨特的種族天賦。”

蘇茶好奇:“打垮了帝國,不是該重新建立政權?”

“石原族主張無帝國論,信奉絕對自由人信條,幾乎各大勢力的公敵。”

蘇茶聞言愣了下,這種主張肯定會動搖其他帝國的統治,但凡稍一聯手,哪裏還用得着三年血戰?

知道他在想什麽,紀天燼失笑說:“剿滅石原族只需要一個超級勢力,但誰會願意出大量財力人力去替別人做嫁衣?聯邦多少也在有意放任,時不時打一下建立公信力。”

介紹資料有點血腥,有點影響食欲,蘇茶沒放在心上,随手丢在一邊,說起另一件事。

“這次出發得太急,都沒有空準備禮物。”

真要遇上榮邵他們,連個像樣的禮物都拿不出來。

“去的勢力不少,很有可能會設立臨時的交易市場。”

出發早還是有好處的,他們可以找人做一些以物易物的交換。

……

其實還有兩股頂尖勢力,到得比霧星還早。

極貝星。

聯邦戰士正在集合,突然看到天空中有紅光閃爍,為首之人立刻緊皺起眉頭:“蟲族來了。”

這絕對是宇宙中最難打交道的一個種族。

蟲族是真的由某厲害的蟲子進化而來,直到現在他們還能在戰鬥中使用翅膀。因為起源不同,哪怕同為人形,其他星球的人看到他們多少也存着點‘非我族類’的心思。另一方面蟲族作風霸道,屬于不得理也不饒人的典型。

當然,他們有實力這麽蠻橫。

蟲族的戰艦設計和他們一樣霸道,落地都沒有做太多降速,飛揚的塵土讓聯邦戰士臉色一黑。

艙門一打開,幾名蟲族的高階王族出現,随後走下來一道相對嬌小的身影。

蟲族是由王蟲統治,講究絕對的血脈,作為王蟲,可謂是受盡全族的寵愛。

“尤斯,”少年似乎是在争執什麽,“不要太誇張。”

“您要在這裏住小半個月,雇匠族修建一間合适的居所合情合理。”

少年按了按太陽穴,瞥了眼身後的數百艘戰艦:“叫這麽多人跟着,有必要嗎?”

“……還有這些不必要的生活用品,專門用一艘戰艦裝你們覺得合适嗎?帶鮮花幹什麽?”

少年喋喋不休的抱怨讓旁邊的聯邦人嘴角一抽,不愧是蟲族,護短的樣子和對王的保護欲,還是那麽得令人發指。

聯邦總統的戰艦随後才抵達,少年停止吐槽,沖着聯邦總統點了下頭,畢竟是來參加同一場會議,基本的面子工程還是做了一下。

既然遇上了,雙方一同往前走。

總統秘書适時道:“我們已經派人在極貝星建造了數量足夠的臨時住所,而且都是小二層木屋。”

名叫尤斯的高階王族冷笑:“聽說趕工,連空調都沒有裝。”

總統秘書也是個笑面虎,說話綿裏藏針:“是我們沒考慮周到。主要是其他人住免費的,沒這麽多要求。”

氣氛瞬間變得緊繃,就在往前走的過程中,一陣熱烈的花香撲面而來。

前方有足足上百名花農在忙活。

聯邦總統看了眼秘書,後者已經派人去問這是在幹什麽。

沒過一會兒,士兵回複:“霧星人雇他們來的,專門來種玫瑰,說是他們的小殿下習慣早晨一開窗,就能眺望到百畝玫瑰園。”

“……”

在廢星搞玫瑰培育,浪費精神力護持着,腦子沒問題吧?

“麻煩讓一下。”

後方之前就駐守在極貝星的霧星将士正在運送從匠星訂購的豪宅。

其中一名霧星将士看到蟲族人停下了腳步:“拼團嗎?”

尤斯下意識問了句:“團什麽?”

“齒距星的鮑魚,湖浮國的千耳猴菇,布茲沃斯星的五肉……”霧星将士一口氣報出了一堆食材,都是營養師提前為蘇茶設計的菜單所需品,但這些食材只有訂購足量才給配送,個別的還不好保存,他們擔心浪費後會惹得小殿下不快。

尤斯聽完後直接拒絕。

霧星将士看了眼被他們團團護住的少年:“不訂購這些貴國的王吃什麽?”

少年自己開口說出了常吃的幾道菜品:“清炖黑皮魚,翡翠珍珠丸……”

都算是山珍海味,但只是普通的山珍海味。霧星将士聽得搖頭,看來外界對蟲族的定義多少有誤。

這一聲淡淡的嘆息飄落在兩方勢力耳中,場面再度寂靜。

蟲族:“……”

怎麽會有人寵得比他們還變态?

聯邦:“……”

怎麽會有人寵得比蟲族還放肆?

霧星最終還是獨自訂購了食材。

原計劃今天霧星的戰艦就會到,誰料半途遇到了王種異獸圍剿,被迫要推遲幾天。

在這幾天中,有一些不來參加會議,專門參加青年大賽的小星球陸續到了,當看到專門運送生鮮的飛船,各個神情一言難盡。

“沒想到蟲族已經離譜到這種地步了。”

“簡直讓人不能理解。”

“咳咳,小聲點,心裏想想就行了。”

路過的高階王族腳步一頓,去他祖宗的,幹他們屁事!他們也沒這麽浮誇好嗎?

蟲族喜歡用拳頭澄清謠言,在狠狠打了一架後,目前來帶極貝星的勢力終于知道,原來東西是霧星訂給他們小殿下的。

于是新的流言又出現了:蟲族,不行了。

他們對王蟲的寵愛還不及霧星對一個沒有登基的繼承人厲害。

這誰能忍?

如果不做到更好,豈不是辱沒了他們的王?

無奈之下,蟲族也去訂購了食材,還多訂購了一飛船。霧星種玫瑰,他們種滿天星,霧星訂豪宅,他們也訂,并多建造一個豪華泳池。

結果這天,得知小殿下的飛船就快要到了,霧星人又開始手工繪制應援牌。不知從何時起,蘇茶喜歡唱歌的言論在群衆中流傳開,所以他們還親自寫了一首歌,正在彩排大合唱。

聽到響亮的歌聲,蟲族的王好奇扒在窗臺上,發自內心說:“還挺好聽的。”

身後的高階王族絞盡腦汁也編不出一個音符,因為基因裏着實沒什麽音樂細胞,頓時只覺得整個世界都昏暗無光。

該死的霧星人,再別卷了,他們都快要被卷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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