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最牛的閃婚(中)

一含啓動已經放空的大腦開始搜索眼前這個人,她忽然想起來,年初有一次被借到市政府去做大會服務人員,當時市長接待了一些企業家,其中就有眼前這個人,而且大家都很恭敬他,他姓金,涉獵的行業很廣,但是主業是建築業和餐飲業,身家和地位都不一般。

一含很納悶,眼前這個大人物跟自己家并沒有任何交集,他怎麽好像認識自己一樣,那人看出一含的疑惑,道“你好,我叫金正霖,是百川集團的董事長。”,說完禮貌的伸出手,一含遲疑了一下,但還是禮貌的回握回去。

金正霖又看了看一含,道“聽說你準備用自己的肝髒去救你的父親。”,一含很驚訝,但還是點了點頭,金正霖正色道“剛才你去交警那了解情況的時候,你母親醒了,我跟她說了一下你父親的情況和你準備捐肝髒這件事,她強烈反對,她舍不得讓你動刀,提出要捐獻自己的肝髒,我也查了一下,你母親的血型跟你父親相同,或許可以配型成功。”

一含有些不滿道“您是,在調查我嗎?”,金正霖料到一含會是這個反應,不急不緩的回答道“是,我是在調查你,你是個很好的姑娘,我想幫你,你要知道國外的肝髒移植手術成功率要遠高于國內,而且恢複效果也很好,我可以把你父母送到國外的醫院救治,而且國外的肝髒捐獻數量遠高于國內,就算你母親配型不成功,我也能用最快的速度找到合适的肝髒來救你父親的命。”

一含想對眼前這個窺探她家事的人大吼一聲,但是她又知道,金正霖說的都對,以他的財力完全可以辦到他所說的那些,但是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他要是想幫她,一定會有所圖,難道他是想包養自己,如果她父母知道自己的命是女兒用肉體救回來的,他們一定會懊悔不已,沒準能氣死,從小到大,父母都教育她要腳踏實地的活,決不能出賣兩樣東西,一樣是靈魂一樣是肉體,想到這,一含直說道“您的好意,我心領了,我知道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我的父母,我會去救,不勞您費心了。”

金正霖聽一含這麽說,倒是露出一抹笑容,不再像剛才那般板着臉,他知道自己剛才的強勢應該是讓一含誤會了,一個陌生男人上來就要對你的家事大包大攬,肯定是不懷好意,他沉思了一下,語調也比剛才緩和了許多,道“世上确實沒有免費的午餐,不過,我不是為我自己,是為我大兒子,我覺得你們很合适。”

一含徹底懵了,白天還在抱怨沒人介紹男朋友,結果晚上居然就有陌生人要找自己當兒媳婦,而且是百川集團的兒媳婦,富二代能沒有女朋友?怎麽可能。

一含心裏想什麽,金正霖一眼就看了出來,他語調中帶着一絲惋惜和哀傷道“我大兒子,多年前出過意外,眼睛不太好。”

一含疑惑的看着金正霖,這次倒是金正霖不敢去直視她的眼睛,聲音有些發虛道“他,看不見,是,是盲人。”

一含聽到這,臉上立馬露出不悅,她雖然是大齡剩女,但好歹也是出身清白,一枚妥妥的小公務員,怎麽也不至于找個殘疾人。

金正霖馬上補充道“他雖然看不見,但是很要強很有上進心,自己經營了一家公司,主營的是醫療器械,跟國外一些大的醫療器械公司都有合作,這個領域是他自己拓展的,我起初都不知道,還是別人告訴我的,他也沒有不良嗜好,而且,我兒子的人品,我絕對可以保證。”

一含打斷道“不好意思,我自己的家事,我自己會處理,真的不勞您費心。”

看到一含決絕的表情,金正霖也不再說什麽,只能默默的離開,看着金正霖的背影消失在視線裏,一含松了口氣,又癱軟在長椅上,今天果然是她二十九年的生涯裏最荒唐的一天。

一含醒來時只覺得渾身酸痛,她就這麽靠在椅子上睡了一夜,緩了好一會兒,她才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來到重症監護病房的門口,她看到許多病人家屬都打着地鋪,看來,今晚要去租張床了。這個時間太早,不适合給領導打電話請假,還是先去找主治醫生了解一下情況吧。

正巧醫生也走了過來,她趕忙迎上去問道“何醫生,我想問問,我什麽時候去做肝髒檢查啊?”

何醫生面露難色道“昨天晚上,你爸爸醒了一會兒,他堅決反對你捐肝髒給他,讓我當場錄音,說,如果用你的肝髒做了移植手術,不管手術成不成功,他都會告我們醫院,所以,我們不能移植你的肝髒給你父親”,聽到這些話,一含氣得嗚嗚哭道“醫生,你不用聽我爸的,我一定要救他,我要去做檢查,你告訴該去哪裏檢查就行。”

何醫生安慰道“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可是,我們必須尊重病人的意願,而且,你父親的手術,要是在我們醫院做,成功率不到百分之三十,還有,以你父親的情況,三天內不做手術,生命肯定會有危險。”

聽到這個數字和這句話,一含沉默了,何醫生被別的病人家屬拉到一邊詢問病情,一含一時間沒了主意,她失落的轉過身看到站在走廊另一頭的金正霖,一含沒有動,但是金正霖向她走了過來,今天的他看起來有些疲憊,大概昨晚沒睡好吧。

金正霖來到一含面前問道“考慮的怎麽樣了?”,一含還是堅持着自己的原則,硬撐着讓自己看起來堅強些道“你說的,我是不會同意的,這是我的家事,我不需要您幫忙,而且,我爸爸是國家公務員,出國治病,需要很多複雜手續,以他的病情等不了。”

聽到一含這句話,金正霖心裏五成的把握變成了七成,他沉默下來,這一沉默,讓一含動搖了自己的決心。

從小到大,自己雖然沒像公主一樣活着,但也絕對是父母手心裏的寶,在父母身邊這麽多年,雖然總有吵吵鬧鬧,但是想來,自己還是被父母寵愛着,以至于現在變得有些自私,什麽事都先想到自己,但是這一次,她要救父母的命,人有時候長大就是一瞬間的事,錢可以籌,但命不能等,現在金正霖就是她的救命稻草。

看到金正霖沉默,一含反倒不安起來,這種沉默僵持了大概有一分鐘,一含終于是沒有了耐性,轉身要走。

金正霖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就是現在,他緩緩張口道“我認識幾位國內肝髒移植方面的專家,如果你需要,我下午就可以讓他們到位,最快晚上就能做手術。”

聽金正霖這麽回答,一含松了口氣,但是她也知道,自己怕是要賠上這一生了,她并沒有回頭而是低聲問道“手術成功率能有多少?”

金正霖語調堅定道“八成”,聽到金正霖的回答,一含眼淚掉了下來,她還是沒有回頭,只是語調充滿的疲憊和無奈道“那麻煩您,聯系那些專家吧。”

金正霖補充道“那我們簽合同吧,簽完合同,明天跟我兒子去領結婚證。”

一含驚訝的轉過頭,金正霖看出她的不安,不再像剛才那般咄咄逼人,語調緩和了一些道“你還可以考慮一下,畢竟結婚是大事。”

一含來到走廊的角落裏,她哭着給最信賴的二姨打電話說了這件事,電話那頭的二姨沉默了一下說道“一含呀,要是錢的事,我們可以慢慢湊,怎麽也能湊夠手術錢,可現在,是時間不等人,要是像你說的,對方是百川集團的老總,能嫁給他的兒子,也不見得是壞事,畢竟,你都這麽大了,你的婚事一直都是你爸媽的心病,他們一直都在為你操心,你結婚了,他們多少也能放心,也能好好養病。”

二姨是所有親戚中,最為他們家着想的,而且二姨最疼她,要是連二姨都同意,那一含便也只能同意了,真沒想到,都這個年代了,居然還有合約婚姻。

想到這,她不禁自嘲起來,爸爸和自己都在政府工作,但都是底層的小科員,這也跟兩個人的性格有關,老實誠實,不會阿谀奉承,所以也不認識什麽大人物,而家裏的親戚也都是普通人,在遇到這種難題時只能湊些錢出來,卻幫不上別的忙,自己又不認識什麽醫學專家,而且身邊又沒有可以依靠的肩膀,只能被金正霖牽着鼻子走,但是想想,這婚結了也好,爸爸媽媽性命能保住,自己這個最最嚴重的大齡剩女問題也能解決,或許,這是唯一的辦法。

一含來到院長辦公室,院長不在,只有金正霖和兩個穿西服的男人,看來這兩個人應該是律師。金正霖看到一臉憔悴的一含,冷峻的臉上微微露出笑容,眼神也不再那麽淩厲而是溫和了一些道“跟親戚商量好了?”

一含不語,她只覺得自己好像是待宰的羔羊,亦或是舊社會的窮苦女子要被逼良為娼,心裏說不出的委屈,但是文明社會,他們總不會做出什麽出格的事。

想到渾身插着管子的爸爸,一含深吸口氣說道“不是要簽合同嗎,合同呢?”

金正霖身邊的男人将一份合同放到一含面前,一含拿起合同仔細看了起來,大體是以下幾項,首先是婚前財産公證,這很正常,在一含預料之內,然後就是這份合約是五年,在五年內如果因為一含的原因,比如出軌或冷暴力等道德問題導致婚姻破裂,亦或讓百川集團遭受名譽損失,由法院判定為女方責任,一含需要支付給金正霖她父母的醫療費用一百萬,還要追加五十萬的精神損失費,在五年內如果因為男方問題,比如出軌和家庭暴力等原因,導致婚姻完全無法維持,則兩人可以正式起訴離婚,若是法院判定為男方責任,男方付給女方五十萬精神損失費。合同五年有效,五年後若是兩人選擇和平離婚,男方一次性支付女方一百萬贍養費,除文件上強調的錢數之外,男方所有的財産與女方無關,女方無權索取。

一含冷笑一聲道“就是說,在五年內,如果要離婚,必須走法律程序是嗎,而且,無論怎麽看,這五年內,只要離婚,都是我的損失大一些對吧。”

金正霖并沒有正面回答一含的問題而是平靜的說道“作為一個生意人,我認為,這份合同是當前條件下,我能給你的最大優惠。”

一含心想着也對,現在就算對方一分錢都不給她,她也無從選擇,她嘆了一口氣道“以上的條約,我接受,但是,我要求加一點,如果我爸爸的手術失敗,這份合約無效。”

金正霖前傾的身體慢慢靠向椅背,擡手輕輕扶了扶眼鏡框道“可以。”,他身邊的人立刻重新起草了一份合同,一含仔細看了之後,深吸一口氣,強忍着眼淚,控制着自己顫抖的手,在合同上簽了字,金正霖也簽了字,這份合同被律師帶走,算是正式生效了。

兩人站起身,金正霖壓抑着內心的歡喜,臉色平靜道“下午,專家就會來給你父親會診,晚上就會做手術,明天是周末,民政局雖然放假,但是,我跟那邊打了招呼,明早九點,你直接到民政局就行,證件什麽的別忘帶了。”

一含低聲問了句“為什麽是我?”

金正霖一怔,想了想道“本來沒有那麽确定是你,雖然我兒子看不見,但是相處之後,你會發現他身上有很多可貴的品質,我起初還在猶豫,但是直到昨天看你毫不猶豫的要捐獻肝髒給你父親,便确定是你了。”

一含內心踏過一萬只草泥馬,金正霖的意思是,自己配不上他的盲人兒子嗎,難道一個健全人配不上一個殘疾人?但是多年的教養讓一含壓住了想翻白眼的念頭,她只能默默的回家,去找戶口本,去收拾行李,準備進入一個完全陌生的家。

一含抽空回家收拾好行李,把行李放在門口便匆匆關上門趕回醫院,幾位專家已經趕到,他們會診之後覺得以一含媽媽的身體狀況是可以進行肝髒移植手術,而且她的肝髒很健康,讓手術成功率又高了很多。一含松了口氣,醫生準備手術,家裏的親戚和單位的同事也都來了,招待完他們,天色也黑了,二姨和幾個哥哥姐姐都要留下來陪一含,一含婉拒了,因為金正霖請了幾位專業的護工,不用別人幫忙。

大家很驚訝,一含什麽時候談了這麽厲害的男朋友,雖然人沒出面,但是樣樣都安排的很周詳,面對大家的詢問,唯一知道真相的二姨幫一含圓了過去,大家看也沒什麽需要幫忙的,便都回了家,畢竟家裏還有孩子,剛才熱熱鬧鬧的,現在就剩下她和二姨一家,金正霖此刻又出現,他是來喊一含去簽手術同意書的,一含這邊細心聽着醫生的講解,金正霖這一邊便和一含的二姨簡單聊了起來。

二姨的意思言簡意赅,一含從小到大沒經歷過什麽事,他們一家都是老實本分的人,所以生活中也沒有什麽大起大落的事,希望她結婚後,不要受欺負之類,金正霖也算是許下承諾,只要一含老實本分,金家是不會欺負她的。

看着爸媽被推進手術室,一含嗚嗚哭了出來,二姨在一旁陪着,姐姐也在一旁陪着,讓一含有些感動的是,金正霖也一直在一旁陪着,這個富豪父親為了自己的兒子能這樣放下身段,來陪着自己這樣的小人物,看來他真的很愛自己的兒子。

手術做了整整六個小時,一含的二姨身體都有些吃不消了,一含讓姐姐姐夫送二姨回家,可二姨說什麽都不肯,這時候,手術室的門終于打開,醫生走了出來,他摘下口罩,臉上滿是疲憊但更多的是興奮,他高興的對一含說道“手術很成功,你爸爸媽媽已經轉入重症監護室,觀察一天,要是沒有問題,你媽媽就可以轉入普通病房。”

聽到醫生這麽說,一含總算是松了口氣,二姨也終于放心回了家。金正霖看着一臉疲憊的一含道“這回你可以放心了,好好休息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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